51劣玉石(1/1)

“你想什——”徐言了悟到时,险些将自己舌头咬掉,“你怎么总想这些!”

“我们好久没见了啊。”

“哪里好久?明明生日才见了。”“那就是很久。”他睁着无辜的眼,见她稍有语塞就乘胜追击:“我知道有个地方——”

早知他荒唐,没成想荒唐到这份上。

视线乱转,她目光这时却隔着人群揪住一个人。人或许总是对两种人敏感一点,爱人与……敌人?

徐言一抬下巴,“喏,找你的吧。”

遥遥看过去,是乌发上一点红发带的彭思云。徐闻掏出手机看了看,几条未读信息,果然有她发来的。他草草回了几个字,咕哝道:“她还真来。”

旁边人的目光立刻锐利起来,怎么他却被割得有点欢喜。“我不是转了推送吗,她昨天来问我,说外校的能不能来玩。我说当然可以啊,本来今天也是学校开放日——我总不能赶客吧。”

她脚步停在安全距离。“那你不要去见她?”

“有什么好见。”

然而她已经是要走了。“那我跟她一起回学校。”

“哎——”他巴巴拉住她,“着什么急啊,现在还早呢。”

“你不用去帮忙?看人家都在忙,就你,游手好闲……”他还腆着脸笑:“陪你,怎么能是游手好闲?”

被他缠得无法,难道真要被拐到什么隐秘角落同他胡闹?另外不知道为什么,徐言尤其恐惧被彭思云看见他们这副模样。纠缠半天,红着脸扔下一句:“好了好了,我们、我们跨年不是还要见吗?陪你跨年,好了没有?”

这才善罢甘休了。告别时他低头很轻地在她脸颊啄吻,可惜围巾遮得太高,他有点点不满。

“真不看晚会?”

“不看了,回去太晚。明天还有早课。”

“好吧。”

他看了眼手表,“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地铁还要坐好远。——你真要跟她一起回?”他想不明白,又要呷醋,又要跟“情敌”亲亲热热走一路,女生真的蛮难懂。

徐言微叹了一声。“我问问吧……如果她要跟我一起的话。毕竟看她也是一个人来的……自己回去会好寂寞。”

“行。”徐闻思及她也是一个人跑了这么远,专程来探他。“那你慢点回,到学校发消息给我。”

“好,你也不要忙太晚。”

“嗯。”

彭思云见到她时脸上仿佛出现了意外而惊喜的笑意,听她说两人结伴回学校也答应得十分干脆。徐言原本对她有种莫名的歉疚,从地铁站的台阶一级级踩下去时却又觉得后悔了。

地铁车厢的空气暖得黏稠,几近将人烘成胶质。徐言正要拆下脖子上要热出汗的围巾时,她忽然说:

“其实……我去h大是为了见一个我高中喜欢过的男生。”

徐言的手恰好停顿,思绪梗结,只理了理背包肩带。围巾仍密密裹着,欲盖弥彰地遮住脸。

“这样。那你……见到了吗?”

她极快地说:“你怎么不问我是谁?”

“啊,我想你也许不愿意被问……”

“见是见到了。”她笑了笑,徐言看见她握住金属杆的右手旋了一旋。“不过他是工作人员,比较忙,我们没说上话。……你知道吗,还有很多人猜我是不是为了他,故意考来合江的呢。”

徐言不知道这话要如何接,踌躇不定,对方却仍在等待下文。只好说:“……不会吧?”

“你觉得不会?”

“前程和……当然是前程更重要啊。”

“是吗。这么说,你不会考虑为喜欢的人选志愿咯?”

她语气平静,“不会。”

“我也不会。”

彭思云望着窗外,徐言也看过去,可是地铁正在隧道里,窗外黑漆漆的,只透出两个模糊的人影。

“其实我确实是考差了。出考场的时候自己就知道。”

“s大,也不差的。”

徐言心里不可避免地有一点酸,她用尽全力挣出的头,倒也够不上她的一时失手。

“能跟他都来了合江,也算意外之喜吧。”

她一惊,“你还喜欢他?”

“说不上来。可能……有点吧?毕竟第一个喜欢的人,是不是都会比较难以忘记?”

“……也许吧。”

她实在无法揣测出,彭思云究竟是何时与徐闻交集,以至于过去这么长的时间,念念不忘,如果真的刻骨铭心,不应该徐闻对她的态度如此淡漠。

不过如果真要细究,喜欢这件事,大概本身就没有道理。

“总是说我。你呢,你有男朋友吗?”

“我……还没。”

她说得太过心虚,盖不住心里五味杂陈,他们是什么关系?连自己都不敢想。

“这样。”

列车到站,彭思云侧身让了让要下车的人流,没再追问。门关上时,又说:“你今天怎么会去h大呀?也是一个人去玩吗?”

“哦,我……我有以前的同学在h大,我去找他的。”

“哎?也是一中的吗?”

“啊,不是,是初中——初中同学。”

“真好。我都没有什么同学在合江呢。”

她笑时两眼微眯,徐言看出她有一点丹凤眼的柔美形状。

乘扶梯出地铁站时冷风迎面吹在脸上,周身温度骤降,彭思云走在前面打了个寒战。“好冷哦!地铁里和外面温差也太大了。”

徐言却觉得有种清醒感,将方才一直在混沌中的自己冻醒了些。

“徐言,以后我能偶尔约你出来吗?”

“啊,可以呀。”

“今天幸好遇到你,不然我要一个人回来了。下次请你喝咖啡,我之前发现一家蛮好喝的咖啡店,就在我们学校不远。”

“没什么,小事情。”

徐言笑得不真心。夜风拂起女孩发上的红丝带,她今日也是美丽的。这美丽中总是透着一股通透的劲儿,在她面前,自己就变成是浑浊不透明的一块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