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真正祸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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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真正祸因

早就知道罗广犯的不是小案,可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案子,可是既然是这么大的案子,为什么他却没有囚在京城而是关在了伊阳这个小县城呢?

“当年的匪首不是还好好地关在天牢里吗?怎么又变成这个罗广了?”

外头的那个“格老子”听起来人虽粗俗,不过也不是傻子,马上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代替范小鱼问了出来。

“大人有所不知,当年打劫的匪首一共有两个,一个是当年就已经被朝廷抓获,可至今依然不肯开口招供把抢来的贡品藏到何处的诸葛荀,一个就是这个诸葛荀最信任的左膀右臂罗广,只是这个罗广为人低调,而且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两人一来一往地问答之间,洞里头的范小鱼也慢慢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这个贡品被劫的案子事情发生在八年前的蜀地,由于案情重大,当时朝廷立刻派出了最为精明能干的禁军前往亲自抓贼,周围几个县府同时行动,还真就在两个月后抓获了匪首诸葛荀,可是由于事情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那狡猾的诸葛荀竟然早已把贡品给埋藏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朝廷的军队连续搜索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找到,只好先把诸葛荀带回京中审问,可是不管怎么严刑拷打,诸葛荀就是不肯招供,这案子就不得不拖了下来。

贡品找不到,真宗龙颜大怒之下,狠狠地处罚了当年负责押送贡品的官员,其中一个就是这个随从的上司都钤辖王义。

这个王义本是大将之才,当时贡品被劫之前,他曾极力地要求更改路线可惜不为上司所采纳。后来王义被削职为民后,一直心有不甘。带着自己一帮兄弟,联合江湖人士暗地里偷偷地自己展开了调查,历时两年后,终于抓到了罗广。

王义原想着先撬开罗广的嘴,找到贡品后再上报朝廷,他又一直和伊阳县的县尉交好,就把罗广以江湖大盗的名义囚在了县衙里。没想到这个罗广也是个硬壳子,硬是跟王义耗了三年也不开口。反被罗广的同党最终探听到罗广在县衙里,结果设计救走了。

“这么重要地事,你怎么单单就告诉我一个人?”听完了随从的诉说,“格老子”半信半疑地道。

“不敢瞒大人,都钤辖王义正是小人的恩师,小人对大人的这番肺腑之言,也正是恩师的授意,大人此番若是能帮我恩师……”那个随从的语声突然不卑不亢起来。侃侃而谈,既巧妙地恭维了“格老子”,又很好地保存了那个早已失去官职多年的“王大人”的尊严,同时又抛下了抓钦犯找贡品立大功地这个重磅诱饵。

他的口才甚好,滔滔不绝之下。那个“格老子”明显地就动心了,不过他仍有疑虑:“可那个罗广三年都不肯开口,就算我们能抓到他若还是得不到贡品的下落,那不是白忙一场吗?”

“所以。我们才必须要尽快地找到罗广的儿子罗亶,”随从胸有成竹地道,“据小人所知,这个罗亶是罗广的独生子,那罗广在狱中数年,早已是个废人,就是给他十个八个大姑娘,也只能看得到吃不着。这一生是甭想生个一儿半女来了。如果我们抓到他的独苗,放出风声去,还怕他不自投罗网,撬不开他的铁嘴吗?”

“格老子的,妙啊!好,就这么办,不要休息了,立刻搜山。老子非翻出这个小兔崽子不可。”

“格老子”兴奋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立刻大步地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地吆喝手下立刻起来继续搜查。

“狗屁大将之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若不是为了利用你,老子宁可去吃狗屎也羞于拍你地马屁!”那个随从却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狠狠地给自己灌了口水,低声骂了一句,才调整情绪急步跟了上去。

随着一阵嘈杂的人声之后,山谷不久又恢复了宁静,可直到再也听不到半点人声,洞里面还是一片悄然无声。

范白菜和空色是范小鱼没发话,还不敢把嘴上的布条拿开,范通虽睁开眼睛了,却在看着洞口的范小鱼和罗亶。

而罗亶,正低着头,紧紧地咬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栗,似乎还没从其中的震撼之中反应过来。而按平时地性子本该立刻询问罗亶的范小鱼却没有看他一眼,而是仍一直注视着外头,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咳咳……小鱼,外头的人都走了吧?”良久之后,范通终于第一个先开口。

小鱼还没答话,只见罗亶已跳了下去,大步地走到范通面前,咚咚咚地就猛磕起了头:“师父,徒儿不孝,是徒儿连累了师父师叔、师姐和冬冬了!”

“亶儿,你这是做什么?”范通大急,忙挣扎着想去拉罗亶,范白菜和空色忙扶住他。

“亶儿,你起来。”一直望向外头的范小鱼终于开腔,声音淡淡地,无喜无怒,却仿佛有一股特别的力量般,令得罗亶再也磕不下去,只好默默地站了起来。

“来帮我一下,二叔回来了。”范小鱼仿佛若无其事地顶开上面的一块石头,罗亶怔了怔,疾步走了过去,和她一起合力打开一个缺口,让范岱进入。

“好了好了,那帮王八蛋总算走了。”范岱一进来就开心地笑,可还没笑完,却见洞内众人的神色似乎都有些不对劲,不由奇怪地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这一问,罗亶顿时直挺挺地又跪了下来。

“好好地你干什么?”范岱被他吓了一跳。

“亶儿,男子膝下有黄金,不能动不动就折膝下跪,何况这事也怨不得你。来,你到这边来,小鱼也过来。”范通叹了口气。对众人招了招手。

范小鱼应了声,先和范岱把洞口重新掩饰好,才一起走到范通面前,帮范白菜取下了布条,也示意空色可以拿下了。

罗亶默默地起身,走到范通面前,眉目却一直低垂着,谁的眼神都不敢接触。极度的羞愧和自责不住地在他如寒铁般的俊脸上来回的变幻。

范小鱼心里头也是同样地复杂,当年范通收留罗亶的时候,她原本就不是很乐意,可是后来三年地朝夕相处,早已让她消除了对罗亶仅有的一丝成见,后来更是视他如自己的亲弟一般,现在她当然不会在随意地因此就怪罪罗亶,只是想起他那个心机深沉。居然给他们一家带来这么大麻烦的爹,就忍不住心中不悦。当年当铺无奈出手教训了几个官兵那还是小事,躲一躲也就过了,可如今却摆明是宗大案子,他们一家一旦卷入。再想要脱身却是极难的。她就是气量再大,想到自家一生都将因此而偷偷摸摸地生活,这口气也是一时平不下来的。

不过……目光转到罗亶那无地自容地神情上,范小鱼又在心中叹了口气。唉,算了,罗广是罗广,罗亶是罗亶,纵然他们有血缘关系,却依然是两个不同地人,而且人家恭恭敬敬、诚心诚意地叫了她三年师姐,让她一下子翻脸把所有地感情都否定。这种事情她还是做不出来地。

“难怪那天景道山和我交手时,曾拐弯抹角地要我交出什么宝藏,又派人说一定要找到你,原来他说的竟然是那批贡品。”范通又叹了一声,脸上的神态却是一如往日的祥和,“亶儿,你跟师父说一句老实话,你知不知道你爹当年劫持贡品的事?”

“贡品?什么劫持贡品?”范岱一头雾水地插话道。却没有人有空回答他。而是都将目光投在了罗亶身上。

罗亶咬着牙,摇了摇头。

“既然你不知道。那你根本就没必要自责自己,更谈不上连累师门。”范通微笑了一下,“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不管你爹曾经做过什么样的事情,师父都知道你却是个好孩子。父辈的恩怨本来就不该牵扯到下一代,以前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在找你,现在既然知道,那我们以后加倍小心些也就是了。”

“师父!”此话一出,罗亶地眼眶顿时迅速通红,再也忍不住喉中的哽咽之声,第三度重重地跪了下来,山洞里的地面本就崎岖不平,多是锐石,他连续三跪,膝盖处顿时有鲜血被戳了出来。

“爹刚刚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让你不要跪,你怎么一转头就忘了。”范小鱼叹了口气,亲自把他拉了起来,责备道,“以后的路还远着呢,冬冬和空色师父少不得要你多照顾,你要是受伤,我们的行程不就又耽搁了吗?真不听话!”

范小鱼边说边把罗亶推到一旁地石头上坐下,然后转头对空色道:“空色师父,麻烦你来帮他处理一下。”

空色忙应了一声,走了过来。

“师姐……我……”她这一叱责一拉一推,罗亶眼中的热泪顿时再也忍不住坠落了一滴,忙立时又低下头去。

“我什么我?我既然是你的师姐,难道自家人还要窝里斗不成?”范小鱼叱道。

“你们倒是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范岱终于忍不住瞪眼道。

“我来说吧!”范通道,“事情还得从景道山偷袭我们那一日说起……”

听完了范通的前后叙述,结合其后今日地前因后果,范小鱼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地啼笑皆非,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秘。

果然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没想到那天清晨她和罗亶练武回家路上的一声无意识的长啸,竟是致使景道山循音而至的最终根源。景道山的人选择了大风穴作为巢穴,自然会经常留意周边的动静,若是他们俩一直未暴露身份,在景道山未来之前,那些不知道范家人底细的手下自然以为早已定居槐树村地他们是本地人。可偏巧是在景道山来的时候,却正好听见了罗亶那一声长啸。

“原来这祸端还是因我而起。”比起范小鱼的无限感慨,罗亶却更是麻木怔滞,脸上仅有的一丝血色已退得干干净净。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要是这么说,那算起来该是我先惹了祸才对。”范小鱼见他神色不对,眉头一皱,走过去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那天是她先一时意起喊了一嗓子,罗亶才跟着长啸的,要不是她……唉……这世上的事情怎么就是有这么巧呢?

“算了,你们都不要再争了,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许是老天早已注定要让我们一家受一次折难,好在大家都没事,这事儿就让它过去吧,以后都不要再提了……”范通咳了一声,对范岱道,“老二,你再去瞧瞧他们走远了没有?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要尽早离开的好。”

范岱点点头,转身就出洞而去。

“爹,你说了这么多,也累了,先躺下休息一下吧,其他地事情等二叔回来再说。”见范通咳嗽,神色倦怠,范小鱼忙和范白菜扶他躺下,并特意让罗亶赶紧生火熬药,分散他地注意力,自己则还是出去放哨。

不久之后,范岱平安地回来,带了一个好消息,说所有的人都朝着昨日他特意开辟出来地一条“逃亡之路”追踪而去了,估计那些人是不会再回到山谷来了。

大家好奇地追问什么是逃亡之路,范岱先是故弄玄虚,后来被范白菜再三的要求,又经范小鱼的磨刀霍霍,才终于嘿嘿笑着,说那是前天他为了以防万一,灵机一动之下,特地抓了一只兔子,洒了一路的血,又伪造了一番,所以,今天那些人一翻过了这座山峰,就朝着那头奔去了。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连赞范岱聪明,洞里头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仿佛之前的凝重再也不存一丝。就连罗亶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像也释怀了,可在他的心里,这场特别活跃的笑话究竟是不是真的就可以粉饰一切,却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纵然范家人都无人责备,无人介意,可难道事情就真的这么过了吗?

就算今日过了,那未来呢?

景道山要找他,那个抓了他的亲爹又折磨了他亲爹三年的王义要找他,如今又加了正式的官府中人,以后的路,他们又该怎么走才能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呢?

这一夜,罗亶无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