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熬的夜(1/1)

当晚月明是住在土司府的,因为天色已晚,兰应德不好深更半夜的出入土司府的内宅,只好由月明送兰应德和长生出了土司府的大门后,又跟她的新婢女回到她自己的新住处。

她的行李除了衣箱长生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归置好了,她画了一半的画连着画架摆在窗前。收行李的时候她嫌这东西累赘就没收,准是长生又回去拿的。

兰应德新买的大宅还有几分汉人的影子,土司府的布置就完全是允相特色,屋里铺了柚木地板,进屋前就得把鞋脱在门外。床是四柱靠背床,床头的靠板雕了只孔雀,尾巴用各种贝壳上色后镶嵌起来,显得那只孔雀活灵活现又珠光宝气。

四个角落都有黄铜的长脚油灯,每盏都比月明还高,得拿专门灭油灯得长杖才能够得着灯芯。

最让宝黛惊奇的是梳妆台上有一面梳妆镜不算,旁边还有一大面立式的穿衣镜,而且两面都是水银镜。土司府可真够豪气的,虽然这东西在昆明很是平常稍有几个钱的人家都买得起,但这东西本就易碎,允相这里路远又崎岖难走,运这些镜子一定所费不赀。

月明正坐在窗边的榻上对着屋内的陈设发呆,叫叶楠的新婢女端了盆水进来,高举着水盆跪在她身边道:“小姐,洗。”

月明没见过这种阵势,在昆明,龙司令的太太都怕不兴让人给举着洗脸水洗脸。

她对叶楠道:“你放下我自己洗。”

叶楠也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不敢,一动不动。月明无法,用水扑了面拧了毛巾迅速擦干了事。

把毛巾扔回盆里她对叶楠道:“好了。”

叶楠把盆放下,因为进门时就脱了鞋,月明现在脚上只有袜子,叶楠伸手就去抓她的脚腕,准备给她脱袜子。

这个月明忍不住了,她缩回脚对叶楠道:“这个我自己来。”声音因为急躁显得有些凌厉,叶楠被吓到了,以为自己做错事惹得月明不高兴,手足无措得搓着衣角。

月明见状叁下两下脱了袜子,把脚伸进盆里对放缓了声音对她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叶楠明白了月明只是想自己脱袜子,再加上月明语气又变得柔和起来,她胆子也大了,手伸进盆里就帮月明洗起脚来。

月明本能的想挣扎,但又怕把水弄洒在地板上,收拾起来又是半天,只能忍着不适让叶楠给她洗脚。

叶楠给她洗好脚又用一块布巾包住脚,放在她怀里仔仔细细地给她擦干。擦完一只又擦另一只,至始至终她都是跪着做完这一切。

月明换上睡衣,看到床上放着两个枕头,一个是土司府给她准备的,一个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她才躺下叶楠立即把被子给她拉到胸前,即遮住了肚子不会着凉,又露出了肩膀防止她觉得热。

叶楠给她仔细压好帐子就端着盆出去了。月明翻了身面朝着墙,伸手将从家里带来的枕头扯过来搂在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她心中的那些不适渐渐被安抚。

就在她昏昏欲睡时听见叶楠回来了,悉悉索索地在床边铺床,叁小姐跟她说过为了方便服侍,贴身婢女都是在小姐房里打地铺地。要睡就睡吧,反正就算她说不行叶楠也不会离开。

就在月明完全要睡着的时候,身后有一阵凉风吹了过来,不紧不慢,又轻又柔,吹得人很是舒服。可是,又不是在辣阴台睡觉,床也不是对着窗口摆,屋里怎么可能有凉风?月明倏的睁开眼,抱着枕头一骨碌爬起来,吓得跪坐在帐子外给月明打扇子的叶楠仰后倒在地上。

见叶楠摔在地上月明连忙掀开帐子下床,扶起倒在地上摔得不轻的叶楠她无奈道:“你大晚上不睡觉给我打什么扇子,我又没那么热。”

她说的话叶楠一句都听不懂,但她知道自己吓到小姐了。俸二管家说过,不好好服侍小姐他就会用荆竹挑抽她,她眼泪汪汪的看着月明,生怕她喊俸二来打她。

月明哪猜得到她肚里的那些担心,对她道:“你去睡你自己的,不用管我。”

看她还是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月明先指了指脚边铺好地床又双手合十放到脸颊边,嘴里道:“睡觉。”

这么连说带比划叶楠总算是明白了,小姐让她睡觉,小姐不会让俸二管家来打她。

她逃过一顿皮肉之苦高兴地直点头。

月明见她明白了转身爬回床上,自己盖了被子后又把枕头捞回怀里。本来是背对着叶楠躺着,后来想了想怕叶楠半夜又有什么惊人之举,又翻了个身,万一她干点什么自己一睁开眼就看见,也好有个思想准备。

叶楠再次帮她把帐子压好,把屋里四个角落里地高脚立式油灯吹灭,只留床边小几上一盏油灯,这一盏灯灯芯短,罩子又是花面地,灯光就跟萤火虫尾巴似的几乎没什么照明地作用,只是为了防止月明晚上喊人时叶楠能就着这点萤火虫尾巴快速地点上灯。

看着叶楠也躺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她可不像明天挂着两个黑眼圈去送兰应德。

第二天,月明要和土司府的一众人送兰应德。昨天叁小姐就跟她说了,起了床吃了早饭就去花厅集合。

为了避免交流上的麻烦,叶楠怎么服侍月明就怎么接受。她递牙刷自己就刷牙,她递毛巾自己就洗脸。

早饭特别丰盛,有糯米饭,配着干巴、咸菜和猪肉铺,有米线和稀豆粉,吃米线的冒子也有牛肉的,猪肉的和鸡肉的,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月明急着去见兰应德实在时没有胃口,想冲杯奶粉喝了了事,跟叶楠要热水她却大眼瞪小眼的看她,丝毫不明白月明要的是什么东西。月明无奈,揪了一团糯米饭夹了咸菜吃了起来,早上吃米饭又干,咸菜又咸,月明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拿葱花撒在原本要吃米线的肉汤里,几口喝下去顺了气。放下碗拿去帕子擦了擦嘴对叶楠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