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红尘(25)(1/1)

罪红尘第一卷玉湖惊澜第25章接位大典作者:二狼神20190121字数:8295名叫“王家老店”,可谁也没见过真正王老板,倒是都知道柜台后面整天迷迷糊糊的糟老头子姓王,没人叫他掌柜的,随便一句老王头儿就算打过招呼了。

今日,老王头儿永远眯着的眼睛突然亮了。因为这一日,到他这里来的全是贵宾。

外人全都打发走了,宁可赔钱也要轰走。今天是大日子,少庄主接位的大日子。

此时的王家老店,里里外外进进出出,一个个全是面带悍色的jīng壮汉子。门边桌下,也藏得尽是钢刀利剑。跑趟的小二分外警觉,若有外人想要登门,一句“人满谢客”就请了出去。

后院之中和前面不同,几排彪形大汉钉子一样立在地上,腰间钢刀雪亮,眼睛一眨不眨守卫着身后一间不起眼的房屋。

屋里面,十几把交椅摆起,坐得正是玉湖庄一脉诸家长老、统领和堂主。正中央的两把交椅,自然是钟含真和祁俊并排而坐了,只是他二人身边各有一把交椅空着。一个是给五大长老之首贝九渊备着的,可他人已经不光彩的死了。另一个乃是留给二营之中蛟龙营统领上官鸿的。

上官鸿的蛟龙营手下兵马最多,对外也不似其他营卫一样藏头藏尾,上官鸿平日就以山寨寨主身份现身于世,乃是个绿林巨匪。因着距离最远,上官鸿少有参与玉湖庄事务,实则他也有自立门户之心,面子上他不像雷震彪一般不服管束,但阳奉yīn违,亦是谁也指使不动他。今日他不出现,也是在众人意料之中。

摆香堂,三牲祭献先祖,冗长庄重仪式过后,祁俊正式成为玉湖庄主人。

待着诸家长老、统领、堂主纷纷道贺完毕,众人又重新落座。

钟含真执掌玉湖庄多年,自要交代几句,只见她款款起身,郑重道:“在座列为长老、统领、堂主。众人皆知先夫过身之后,我一妇道人家暂为代管庄中大小事务,多承各位照顾,这些年来也不曾有过什么大乱。可多年来我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个闪失,误了我玉湖山庄,误了在座诸公。如今我儿祁俊长成,将此重任托付于他,也算了却我一桩心愿。”顿了一顿,转向祁俊,道:“俊儿,为娘要你记得一句话,你执掌这玉湖山庄,绝非你一人所有,乃是在座叔叔伯伯一同产业。你能稳坐庄主之位,亦是各位叔叔伯伯抬举你,你可懂得”

祁俊起身,微微对钟含真一躬身,又面向众人抱拳拱手,道:“祁俊不才,蒙祖上荫德,妄居此位,以后还靠诸位叔叔伯伯多多照应,多多提点,祁俊在此谢过各位叔叔伯伯。”说罢一揖。众人哪能受庄主之礼,纷纷起身还礼。

待祁俊讲完,钟含真又接过话来,此时她已是满面春风,喜气洋洋道:“再来说,就是我另一桩心愿。俊儿既已成年,终身大事也该有个着落了。恐怕在座不少已经晓得,俊儿和我们三江堂季堂主已经定下亲事,俊儿呢,也自师门带回一个师妹来。我也问过他们意思,愿意终身厮守。十日之后,诸事大吉,百无禁忌,正是个好日子。我要在庄中大排筵宴,为他三人成亲,到时还要请诸公到庄上去,喝上一杯喜酒。”

将喜事当众宣布,又是一阵嘈杂贺喜声音。季菲灵也在当场,羞不自胜,满面通红。

一阵喧嚣过后,钟含真虚按手掌,示意众人安静,又作端庄肃然面孔,正色道:“好事已然成双,何不再锦上添花玉湖庄一脉传承三代,全靠各位帮衬。

祁俊虽然成年,但毕竟年轻气盛,难免有个虑事不周的时候。按着以往惯例,诸家长老自然要行参赞之责。可这些年来,九大长老先后离世,变作五大长老。就在前两日,贝九渊长老也不幸过世。所以,我的意思是再选出两名长老,继续辅佐祁俊,将我玉湖庄发扬光大。祁俊新接大权,诸事还不熟悉,以后凡事都要问过这二位长老才可行事。不知诸位心中可有人选”

她这番话,可不是要选长老,而是给祁俊找了两个太上皇来。祁俊已经料到这般结果,他只是微笑面对,全无反对之意。

钟含真说得慷慨激昂,下面果然有人应和,第一个就是韩追跳出来道:“夫人说得极是,要说这人选吗,第一莫当冯百川冯统领莫属。冯统领身在庄中,多年辅佐夫人,对庄中大局了若指掌,由他来做最合适不过。”

他话音一落,昆吾堂主杜宽即刻符合,“韩堂主言之有理,冯统领却是当仁不让。至于第二位,盖家兄弟执掌猛虎营,其父也曾是长老之一,子承父业最好不过,不如便是兄长盖世豪盖统领来作如何”

盖家兄弟二人,共同执掌猛虎营,老大盖世豪比老二盖世杰年长近二十岁,已是年过五旬。正因冯百川许他长老之位,才投向冯百川一边。本是内定之事,当着众人提出,他也是腆xiōng迭肚,傲然抚胡,满脸得意。

除了这二人发声,其他人再无异见,等了片刻,钟含真才道:“既然”

她话刚出口,就听有道:“夫人且慢,世杰有话要说。”

开口的正是盖家老二盖世杰,这也是个年近不惑的汉子,他迟疑着道:“家兄能获此殊荣,我做弟弟的本不该多嘴,只是家父在世时曾经提过,长老之位皆是当年祁家老祖过命兄弟。祁家老祖念及旧情才给这份位共商大事,他们做长老的也要知道进退不可妄言。如今夫人将大权全交了两家新任长老,只怕与祁家老祖心思不合啊。”

盖世杰说得不假,所谓长老行参赞之责,原来不过虚名,当年齐天盛在世,早就把诸家长老架空,要人无人要权无权,谁也不敢在他面前妄言半字。直到他老人家过世,祁俊父亲祁正接位,那参赞责任才稍见效用,不过祁正亦是心思百出,向几家长老询问意见不过面上功夫,听与不听,还在他一人。

这几家长老之中也有两个异数,一是武开山,他比齐天盛小了几十岁,是昔年结拜兄弟中最小一个,他被齐天盛救过性命,也敢用肉身为齐天盛挡箭,为人又直又猛。是以齐天盛在过世之前,专要他训练死士,乃是为子孙后代铺下后路。

另一家就是盖家兄弟了,他兄弟二人乃是在其父死后才接管猛虎营的,说起原因还是要落在这盖家老二头上,当年冯百川还尚未接管玄武卫。盖世杰只是玄武卫中一名小小头目,一日随着祁正出游,遇一巨蟒。祁正武功高强,虎胆龙威,可偏偏最怕这般长虫,吓得魂飞胆寒,跑都跑不了了。其他随从也惧这恶物,只敢后退不敢上前。唯独盖世杰,胆大心细,仗剑上前,一番恶斗,斩下巨蟒头颅,解了祁正之困。祁正感其忠勇,有意提拔,可那时盖世杰年资太yòu,故此才将他兄弟二人安置在猛虎营,共同执掌。

盖世杰自然对祁正感恩,故此即便他兄长能提升长老,盖世杰也决不愿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先庄主爱子受人制肘,在众人面前仗义执言。

祁俊眼前一亮,他怎么将此人忘了,猛虎营有一半兵力可是归盖世杰掌管的。

他早听说两名新任长老有盖世豪一份,只道其胞弟自然和兄长一心,却不曾想,兄弟二人并不同心。

盖世豪听了弟弟的话,肺都气炸,恶狠狠盯了盖世杰一眼,此时却不便发作。

盖世杰讲完,堂上鸦雀无声,寂静片刻,又有一人开口了,此人正是雷震彪,他面色yīn冷,目露凶光,正瞪着冯百川。

“谁做长老,我都没意见,唯独冯百川,我第一个不服。”这一句话,说得平静如水,可接下来,雷震彪豁然起身,戟指冯百川高声怒喝:“冯百川,你我的帐还没算完我的女儿,你儿子也敢动今日我话放到这里,谁敢叫这厮做了长老,就是和我雷家为仇做对我看你们谁敢选他,我从此叫你们jī犬不宁。”

雷震彪突然发难,钟含真也是措手不及,谁能想在这场面他竟然如此放肆。

凤眉倒竖,呵斥道:“雷统领,此乃祁俊接位典礼,你和冯统领私怨拿到这里来提,你不觉得不妥么”

雷震彪yīn恻恻一笑,道:“不妥我倒觉得夫人轻描淡写处置冯百川家那小畜生才有所不妥。”

说完,雷震彪抬步便走,竟然连这最重大典也敢拂袖而去。

“你往哪里去”钟含真在他身后叫道。

雷震彪果然止了步,回首狞笑道:“夫人,恕我先行一步,我怕我在外面的千十弟兄等不及我,闹出事来,谁面上都过意不去。”又一拱手,凶残目光扫视一圈众人,沉声道:“诸位,告辞了。可要记得我雷震彪的话,我雷某人素来说一不二”

雷震彪置地有话音落下,头也不回走出大堂。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雷震彪也忒胆大,竟然安排过千手下入城接应。这是公开与冯百川决裂,两人矛盾从此再也不能调和。

闹成这般局面,冯百川当然恨不得将雷震彪碎尸万段,钟含真面上也是难堪。

僵了片刻,钟含真才故作镇定道:“既有疑义,老规矩办事,诸位表决吧。”

已是至要关头,祁俊一脸木讷,可眼中却能将堂下尽收眼底,孰忠孰jiān,立见分晓。

掌控两千箭手的天鹰卫统领范洪秋率先举手,他道:“我看使得,我同意。”

随后韩追、杜宽亦是将手高高举起。三人之后,再一附议的正是季菲灵,她虽是祁俊妻子,可也是三江堂主,自然有资格表决。此时还不是摊牌一刻,她还是冯百川的人,素白小手扬起,朱艳红chún妙音示忠:“夫人自然是为了少庄主好,有两位长老在旁帮着,可叫少庄主省了许多心了。”

四个当家人表过态俱是支持,接下来又有人表态,万马堂堂主皮忠勇是个黑矮胖子,笑起来腮边肥肉带着两撇小黑胡一起乱颤。他是个生意人,专门贩卖牲口马匹。既然是生意人,自然见人陪笑。他现在就在笑,谄笑着道:“冯统领、盖统领。我老皮先恭贺二位了,二位当上长老定然是顺利成章。不过嘛大伙也知道,兄弟和老雷私交不错,他人走了,话留下了。兄弟多少给他点面子,这手就不举了,其实心里还是乐得二位荣升长老的,恭喜恭喜哈哈,哈哈。”

一直铁青这脸,一言不发地武开山突然冷哼一声,啐道:“什么玩意儿”

他眼睛斜挑冯百川,大声道:“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又道子不教父之过。他那孽子禽兽一般,我看他这当爹的也不是好东西。一旦他日他那孽子再犯刑条,谁能保证他不徇私枉法他护犊子可是出了名的。”

武开山是第一个发话的长老,他说出的话自然有些份量。冯百川并不理他,而是将眼色递给了霍忠。霍忠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了:“小山子,这是议的冯百川盖世豪二人升任长老,和他儿子有什么关系再说他儿子已经受了刑罚,何必再提”

无论武开山、祁俊还是季菲灵,甚至包括除了知道霍忠和朱小曼丑事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怔。谁也不曾想到德高望重的长老霍忠会替冯百川说话,目光不由得集中到了他身上。霍忠脸上一阵青红,强忍羞臊,硬着头皮继续道:“小山子,咱们几个老兄弟,年纪都大啦,也该把位子腾腾,让给年轻人了。我看百川和世豪这两个小子就不错,这事情使得。”一番话说得大公无私,实际暗中尽是权色交易。霍忠终是晚节不保,投向冯百川怀抱,不看众人脸色,手扬起起来表示同意。

玉湖庄一脉,十四个当家人,一死一缺席,又有玄武卫和猛虎营两家受选不能表态。能说话的只剩十人,此时已经有五家同意,只消再有人一人举手,事情就成定局。

只剩下张伯亨和俞坚二人了,两人皆已被冯百川买通。不难想象,冯百川坐上长老之位已无悬疑。只不过,两人之中,只有俞坚一人举手。那老jiān巨猾的张伯亨,犹豫再三,手抬了几次,还是没有举起。雷震彪一番话,让他感到了危机,他和雷震彪之父也是关系不差,看着雷震彪长起,知道雷震彪秉性。此人固然强横刚猛,可也不是意气用事之辈。到底是什么敢让他有恃无恐,竟然对夫人不敬。

只怕不是两千铁骑那般简单了。4f4f4f。子,后继无人,祁俊遭人算计还蒙在鼓里。

盖世杰见席上众人众星捧月般将冯百川围在中央,百般阿谀奉承,这简直不是庄主接位的大典,而是他冯百川荣升长老的喜宴。而新任庄主还傻乎乎的还跟着一起笑,更加不快,酒也吃得无味,总是呆愣愣一人出神。

一场酒宴各怀心思尽欢而散,家住玉山府的告辞离去,道远的还要留在王家老店过夜。

自大典至酒宴,诸人诸般举动,全被祁俊、季菲灵看在眼中。那时,祁俊已经醉了,拥着娇滴滴美人季菲灵进了房中,再不露面。冯百川只盯着祁俊隐去的房门咬牙切齿,心中早把祁俊碎作千段万段。

“你觉得盖世杰这人是否可以拉拢”客房之中,祁俊醉态全无。本该拥着美人交股而眠的他,此时神采奕奕,压低声音和季菲灵密谈。

“尚不敢肯定,看他态度,自是并非冯百川一伙。不过一直一来我也只听他们提起盖世豪,倒还真没提起他来。我以为他和盖世豪同胞兄弟,自然支持他兄长,所以从未想过此人。”季菲灵声音压得也很低。

祁俊道:“盖世杰是我爹一手提拔上来的,本来猛虎营该以他为首。可是当年他年纪太轻,又太过憨直,才让他哥哥同掌。要是按我爹本意,叫他历练几年,猛虎营该是他一人独统。”当年祁正为教导爱子,也不管他懂是不懂,将诸般人事分配全,利益平衡之术,全讲给他听。祁俊固然听不进去,可是每日浸泡其中,他天资又不差,到如今还记得几分。

季菲灵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我看此人到可以接触。等等我先回去,和雷震彪也议议此人。”

祁俊点头,又道:“还有张伯亨,他也未曾党同冯百川,此人呢”

季菲灵道:“我一直看着他,犹犹豫豫举棋不定,此人并不可靠。”

“好,你去吧,就说我酒醉睡了。凡事你和雷统领定下就好。我们回去再说。”

季菲灵道:“好,那我走了。”

季菲灵起身之前,又被祁俊拉住,拥在怀中热吻一记。祁俊不无心痛道:“菲灵,辛苦你了,我一个大男人要你个女儿家辛苦奔波,实在有愧。”

季菲灵这些年来就是这般度过,每日劳心费神只想报仇雪恨,曾几何时又有人关心过她一分。得了爱郎怜惜,心中只有甜蜜,“嘤”一声贴紧爱郎xiōng膛,回吻过去热情似火。

小儿女缠绵片刻,终是不忘正事,季菲灵恋恋不舍离开祁俊,出了房门。

季菲灵离了王家老店,一辆不起眼的驴车正在王家老店门口相候。季菲灵上了车,并未向玉山府家中归去,七拐八拐之后,驴车直入一家大户。季菲灵曾数度到访此间,这正是好友雷彤彤的家。

而此时,等待和她会面的却是好友的父亲雷震彪。

密室之中,雷震彪、武开山和崔明已在恭候。

几人互换意见后,武开山最先表态:“当年兄弟十几个,唯独老盖和我对脾气。他两个小子里面,我早看老大路数不对,这老二嘛从小倒是个老实孩子。”

雷震彪道:“武老哥,你说这半天,到底觉得此人可不可信”

武开山咂着嘴道:“说不上,震彪,你是jīng明人,你看呢”

“他大典上那番话,已经把他哥哥和冯百川都得罪了。照我看,倒是可以叫来聊聊菲灵,他还没走住下了”雷震彪也吃不准此人虚实,只敢尝试接触。

随后又将大典各人表现议了一遍,终于提到张伯亨其人,季菲灵道:“少庄主刚还提过此人,我看他虽未同意,可是一直犹豫,觉得并不可靠。”

武开山骂道:“呸,这老油条,最会见风使舵,圆滑的很。”

雷震彪道:“的确如此,张伯亨武功不弱,脑力更强,他当年是齐家老祖身边谋士”这话是问武开山,他是参与过当年战事的,对个人职位都有了解。武开山点头道:“没错,几场大捷都有他谋划,不过后来战事不利,这老小子就生了退意,在大哥面前不知说了什么,他是第一个撤到玉湖庄来的。”

崔明在旁一直不语,听了武开山的话,才若有所思道:“此人如此jīng明,又如此圆滑,难道看不出冯百川已经将全场cào控在手了么为何非要反其道行之呢”

武开山性直,自是不在乎,只说张伯亨油滑。但雷震彪和季菲灵却陷入了沉思。季菲灵想了片刻道:“武长老,你说这张伯亨最在乎什么”

武开山冷笑一声道:“他,这贪生怕死之徒,打起仗来跑得连影儿都不见。

我说他最怕死”

雷震彪忽然发出一阵yīn笑,“好,怕死就好。”

天色已暗,盖世杰不愿与那些阿谀奉承之徒兜搭,晚饭也没去吃。在房中只觉其气闷,一人出了王家老店,独自漫步街头。

他正走着,忽然见一辆马车停在了身旁,车帘撩起,里面是一张熟悉面孔,可不正是三江堂中季菲灵,季菲灵微微一笑道:“盖爷,方便借一步说话”

这可是今日刚刚宣布的少庄主正妻,突然来找他,又有何事

盖世杰狐疑着上了马车,这才发现,季菲灵一身男装,头发也盘了起来梳做男子发髻。问起季菲灵有何事相商时,季菲灵神秘一笑,道:“盖统领随我来,到了地方你自然知晓。”

马车停了,盖世杰下车一看,眼前竟然是一座青楼。随着季菲灵进了一个雅间,内中并无青楼女子相陪,坐着三个男人他都认识。

雷震彪、武开山和他左膀右臂催命判官崔明正围在一张满是酒菜的桌边饮宴。

雷震彪嘿嘿一笑道:“世杰,听说你今日宴间酒吃得不痛快。这里也有顿酒,不知你愿不愿一道喝上几杯,过来坐吧。”

雷震彪、武开山竟然和季菲灵暗中有关联,这几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得不小心提防了,在并未探知内情之前,他隐有感觉,必是和新任长老一事有关。

盖世杰是第二天清晨才离开青楼的,重返王家老店时,口中还有酒气,身上的脂粉香气也还在。

那时,诸位长老统领堂主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就连亲哥哥也没等他。倒是冯百川依旧留在王家老店支应,见了盖世杰这般模样,心中不屑道:“原来也是个酒色之徒,早知弄几个小娘儿过去,也将他一同收买了。”

新任庄主接位,忙得不是庄中大业,一心惦记的只有婚庆大典。祁俊央告钟含真,这可是他一辈子的大事,一定要风风光光的,不但诸家当家人要到,他们手下有头有脸的副手、管事、小头目们,也要请来。

钟含真可奇怪了,祁俊从来不好热闹,怎么此事这么上心。祁俊脱口道:“雅”突然住口不言,急急改道:“菲灵爹去了,怎好让她面上无光,这般大办也是给季伯伯一个交待嘛。”

钟含真无奈一笑,只道是白雅那丫头在祁俊耳边谗言。禁不住儿子几番软磨硬泡,也是应了下来。只可惜了冯百川,新官上任一点正事都干不了,终日被祁俊拉着谈论婚典细节。祁俊说得好,不是事事都要请示你么我这庄主婚典可是头一桩的大事

冯百川这就祁俊托住,半刻不得闲暇。这边主子被拖着,他的手下也不得安生,十日准备时间,采买用物,布置会场,哪个不要人要时。jīng干手下全被撒了出去做这些无用之功,好不容易买了回来,祁俊又挑三拣四嫌这嫌那。可叫冯百川恼得不行,可偏偏祁俊真把他当了父亲好兄弟,家中亲叔叔一般,恭顺的不得了。只叫冯百川有苦难言,心中暗想,不过十日而已,过了你婚典,我再慢慢将异己诛除,将玉湖庄牢牢控在手中。

他可并不知道,猛虎营中,盖世豪已经久未露面了。盖世杰早就将哥哥一家软禁起来,盖世杰并非不顾手足亲情,他对盖世豪言道:“哥,不要执迷不悟了,跟着冯百川早晚叫我嫂嫂侄儿们都受你连累,到时覆巢之下岂无完卵。你可想过后果如何”

一次说不动盖世豪,两次说不动盖世豪,三翻四次还能叫他不动心么可别忘了,他一家老小都在亲弟弟手里。盖世豪虽恨弟弟突然发难,可也被他威胁利诱打动,全家性命和和有名无实的长老地位之间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不得已,盖世豪将另猛虎营一半兵权交给了盖世杰。

而张伯亨家中迎来了另一名客人,催命判官崔明来催命了。

“张长老听说过贝家的事了吧如今申子玉已经走了,留下一张字条,您看看。”说着,崔明将申子玉留下的血书递了上去,八个惊心血字,叫人不寒而栗。

张伯亨深沉道:“崔先生,我不懂你意思”

崔明哈哈一笑道:“明人不说暗话。申子玉是唐门的人,这回子只怕应是回去认祖归宗了。他早晚要回来报复,兄弟情深是指他和少庄主还有我们少东家。

恩怨分明,可就是旁人了。害他妻子的不只贝九渊一人,冯百川也在其中。谁帮冯百川,定上唐门必杀名单。你知道唐门的手段的,少庄主在,唐门与我们恩怨各有。要是我们的命没了,那就只剩下怨没有恩了。玉湖庄这一脉会死多少人,谁也不敢保证。申子玉可是知道咱们底细的。”

张伯亨只想独善其身,不愿参与其中,冷笑道:“崔先生,你是吓我来得么”

“不错,正是。”崔明面不改色,和张伯亨对视。

张伯亨又是冷笑,摆一摆手,道:“既然如此,崔先生就请便吧,恕我不能恭送了。”

崔明毫不一语不发,起身就走。到了门口,才听张伯亨沉声道:“你们有几成把握”

崔明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转回身来,目光炯炯,一字一句道:“我们只有命。”

张伯亨真被崔明这亡命气势bī倒,咬一咬牙,道:“你们几时动手,要我如何”

崔明徐徐道:“这你不需要知道,时候到了你见机行事即可。”

张伯亨当然明白他不被完全信任,他是聪明人,也不计较这些,点点头道:“好,你可以走了。”

崔明放下一句“事成之后,我可保你张家在玉湖庄一脉再无忧愁。”便走了。

张伯亨还有选择,不到看出孰强孰弱之时,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他也不会贸然投向任何一方。祁俊一边也是看出了他的摇摆不定,才敢叫崔明登门。给他希望,给他后路,但细节绝不吐露。这样的jiān滑之徒,到了时候,他知道该怎么做。

万事俱备,只等大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