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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贝特没想到萝妮尔会突然如此激进,这一口下去,再松开时已经留了一个血痕。

她也在嘴里尝到了血腥味,萝妮尔止住了哭泣,呆愣地看着他脖子上那一圈红红的牙印。

而夜刃豹对血液的味道更加敏感,更何况是它主人的血。

它开始有些躁动不安,耳朵后面顺滑的毛都竖了起来,嘴里一直发出警告一般的“呼呼”声。

萝妮尔很快意识到她做了很失礼的事情,将一句轻不可闻的“抱歉”脱口而出。

贝特则拿出一小块止血用的纱布,擦了擦萝妮尔满是眼泪和鼻涕的脸。

然后用手轻轻拍了拍身下的夜刃豹,被安抚后的野兽再次安静了下来。

“看来根本就不需要对你用沉默,你最后的把戏也不过如此。”

“……有点疼是真的。”

依旧是带着戏谑和调侃意味的腔调,萝妮尔不再去反驳他。

她已经足够失态了,发泄也发泄过了。

萝妮尔明白她得面对现实,她现在还没有可能从他这里逃走。

而贝特用双腿夹了一下夜刃豹的腹部,他们终于开始启程离开这个地方。

……

萝妮尔意识到贝特已经提前精心计划过路线,他们在无人走过的密林里从容地穿梭着,他总能在恰当的时机提示夜刃豹行进的方向。

他一路上都没再对萝妮尔说话,可她却一直在思索着如何能敲打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她开始主动向他搭话。

就比如最基本的:“我们要去哪里?”

“我说兽人的地盘,你会信吗?”

他将半真半假的话抛回给了她。

“为什么对方要买下我?”

“美丽的小姐总是很受欢迎的。”

萝妮尔明白了他说的话可能没有一句是真的。

夜刃豹奔跑的速度不算很快,有时需要跃起从而跳过一些麻烦的障碍,加之他们经过的地方很可能从来没有人造访过,草和低矮的灌木非常茂盛,有一些带刺的植物会划破萝妮尔的裙摆,割伤她的脚踝,但这种小擦伤和她身上被束紧的酸痛相比而言,萝妮尔觉得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要知道她已经差不多快维持了这个姿势一天一夜,夜刃豹每每颠起一步,萝妮尔觉得她身上痛到快要散架。

没过多久,萝妮尔连向贝特搭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在想要怎样说服贝特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

终于,萝妮尔开始叫了他的名字:“贝特。”

可他好像没听见一样,也许耳边的风声把她这简短的称呼给掩掉了。

精灵的故事里总说他们总能敏感地察觉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萝妮尔开始对这种说法持怀疑的态度,不过这也许是因为贝特是个混血。

于是她再唤了一声,提高了一些音量:“贝特。”

他仿佛才听见一样,回道:“我要是说让你再叫一声,你会不会再咬我一口?”

他富有磁性的嗓音说着调戏萝妮尔的话。

萝妮尔的脸也顺势红了起来,不是因为羞赧,而是因为气愤。

他一开始就听见了。

他就是以这种方式在她身上取乐,萝妮尔愤愤地想着。

她真的想像圣骑士团的骑士那样,拔出佩剑向他挑起公正的决斗,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也只是想想。

“我说过了,这是个亲昵的称呼。”贝特停顿了一下,然后摸了摸夜刃豹左边的耳朵,给它指明了下一步的方向,继续说道:“来吧,说说看,既然美丽的小姐如此亲密地叫了我的名字,肯定会想从我这里拿回一些报酬。”

“能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吗?”

贝特立刻回道:“是个合理的要求。”

萝妮尔的心提了起来,她并不觉得他会这样轻而易举地满足她。

在她眼里,贝特就是一个恶劣的盗贼,但是又不至于穷凶极恶。

“但是筹码不够。”

果然如此。

萝妮尔再次叮嘱自己,虚假的高傲只会让她气到晕厥,除此以外毫无用处。

她顺着他的意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想要什么?”

“用你甜美的声音再说几句好听的话吧,毕竟你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或者唱几首歌也行,把我哄开心了,就成全你的愿望,怎么样?”

萝妮尔安静了几秒钟,赌气的那股劲现在直冲她的脑门,试想整个弗尔格罗会有人敢把她当成一只用来消遣的鸟吗?

已经气昏了头的她下意识地选择了她刚刚尝到甜头的办法。

“贝特,求你……”

她并没有意识到她是在用身为女性的弱势在攫取男性的同情。

但声音足够甜腻,也放低了姿态,萝妮尔在这一刻能想到的就是佩服自己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夜刃豹跨过一条小溪,腾起再落下的弧度再次让萝妮尔疼到眉头紧皱。

但贝特却拍了拍它的背,夜刃豹明白指令从而停了下来。

萝妮尔在等着贝特的回应。

但他却将萝妮尔拉离了他的怀抱,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贝特俯视着她,和人类不一样的竖瞳让他看起来狡黠又神秘,没有笑意的脸让他的神情也变得冰冷而疏离。

他似乎对这句话很不满意。

萝妮尔才感觉到他的喜怒无常里藏了一些危险的意味。

“您是高贵的公主,像这样的话对我这种烂人来说的确算是优雅动听,甚至如蒙恩赐。”

“不过让我高兴过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抽出一把匕首,应该是副手位的匕首,黑色的匕身加上刀刃泛着的寒光混在一起,萝妮尔只听见了绳子绷断的声音,然后她的身体轻松了下来,再看时绳子已经掉入了眼前的小溪里,被一块石头挡住了,正顺着水的流向摇摆着。

贝特跳下夜刃豹的脊背,在不远处抬着他的烟枪猛吸了一口烟。

萝妮尔已经开始熟悉这种味道,就像是贝特身上的标记一样,一闻到就会想到他。

但她现在的注意力都被裸露皮肤上的那些渗血的勒痕吸引了,还有脚踝上那些凌乱的擦伤让她看着就觉得很痛。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萝妮尔将手交迭放在胸前,吟诵能让自己好受一些的治疗祷言。

贝特看着萝妮尔闭眼眼睛虔诚纯洁的模样,碾了碾他脚下已经稀烂的一堆杂草,缓缓将嘴里含着的一团烟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