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早晚而已(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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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献宝似的说:“这只鸟是我花一对离火玄冰镖换来的,金贵着,听说还会说人话。”

我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斜了笼子里花花绿绿的小鸟一眼。什么时候老爷我堕落到玩鸟的份上了?

我懒懒地说:“老爷我觉得吧,天下的熊都是一个熊样,天下的鸟都是一个鸟样,这只鸟吃起来也未必就比小油鸡好上多少。”我又补充了句:“还没小油鸡肉多。”

师傅轻笑一声,别过脸去。

得了,知道你在偷听。我笑着对他抛了个媚眼,可惜他没看到。

唐三一听就怒了,把笼子往桌子上一扔,“老子来陪你消遣解闷不是来给你消遣解闷的!”

哟,这遣词造句用得更上一层楼了!

被惊到的花花绿绿会说人话小鸟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突然就“哎哟哎哟”叫起来了,那声音跟老爷我装死时候叫得一个像!

当时我就惊呆了!

连师傅都忍不住回头看来,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悟道:“原来竟真能说人话。”

唐三得意地笑,“看,我说它会说话是吧!”

我伸了手指头进笼子里逗弄它的肚子,死小鸟东躲西藏最后被我逼到角落——娘的,手臂卡住了!最近又胖了!

死小鸟就贴在笼子另一端哎哟哎哟地嘲笑老爷我。

“死小鸟,叫声‘老爷’来听听~”我朝它勾勾手指。

死小鸟挺了挺圆滚滚的肚子,无视我。

我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抬头对唐三说:“拎只小油鸡来,让它知道得罪老爷我是什么下场!”

唐三白了我一眼,“得了,你还跟一只鸟较劲上了。”

“啊呸!”我啐了他一口,“明明是这只鸟跟老爷我较劲上了好吧!老爷我心情正郁闷着,你还找只死小鸟来气我。”

唐三也不高兴了,往椅子上一坐,翘起腿瞪我,“你别不识好歹啊!”

我眼神暧昧地在他修长的腿上扫来扫去,笑眯眯道:“知道你疼老爷,但可以用其他方法嘛!找只小鸟来做什么?不能吃不能玩的。”我们家三儿这细腰窄臀长腿——一看就适合扛在肩上环在腰上!

唐三被我这红果果的眼神一扫,登时也不自在了,放下腿,色厉内荏地瞪着我:“老爷,你也忒流氓了!”

娘之,被一个男人骂流氓,我容易嘛我!当然,他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义正词严道:“燕五说了,老爷我就算是流氓,也是世所罕见的烈女型女流氓!除了你们几个,老爷我对别人眼都不眨一下!”

唐三是属于嗓门大,但嘴巴未见得多厉害,对上老爷我这种一本正经大义凛然的流氓无赖,一般人他不能不服输。

看着唐三脸上的红晕,老爷我不禁一阵荡漾。旁人都道我敬爱师傅,敬畏陶二,怜惜乔四,讨好燕五,对这四人说话我总是斟酌些语气,只是对唐三,便是一通稀里哗啦调侃,常把他气得暴跳如雷,老爷我还闲闲散散的。

我这是不喜欢唐三吗?不是,老爷我是疼爱他的,这所谓疼爱疼爱,就是你疼我爱嘛。

唐三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老爷我稍微撩拨一下,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毛,等他要扑上来抓我的脸了,我又轻声软语几句,摸摸他的脑袋,他立刻乖了。

每个人的相处模式不同,老爷我还是拿捏得准的,要让我像对乔四那样对唐三,估计他会白我一眼,扔下一句:“你今天没吃药吧?”然后扬长而去……

正所谓贱人自有贱人磨,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他这个锅就得配我这样的盖,每天不来让我拍几下他就浑身不自在。如果没遇到我,他现在大概就是陶二的妹婿,唐门门主了。也不知道他这脾气跟那白虹山庄的三小姐陶嫣能配合得上不。

当年我为了躲燕五的追杀,跟着陶嫣的送嫁队伍从白虹山庄一路到了蜀中,在唐家堡外的渝州小林轩住下。陶三小姐对这桩政治联姻倒是不怎么排斥,只是一直催着我帮她夜探唐家堡,看看那传说中的红衣火神是什么模样。

我那时正水土不服,打了个哈欠说不去,她叉着腰一脚踩上我的背,哼了一声道:“你不是自称海东青,怎么连区区唐家堡都飞不进去吗?”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激将法,姐我三岁起就不用了。”

她又垮下脸来求我,我实在熬不住,琢磨着不去也会被她吵得睡不着,没办法这才换上夜行衣去。

唐家堡的护堡大阵号称千机变,说的其中有千种变化,其实多少种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家堡所有的暗器、毒药试验都在此阵中进行,落入阵中的人,就成了他们的试验品。

我当年轻功之高,可以说万丈悬崖都摔不死我,十三岁我就经常去大内一夜游,区区唐家堡我初时确实没有怎么放在眼里,但是就是因为这轻敌,害惨了我。

唐家堡在几十年前分裂为暗器门和毒门,在蜀中传承了几百年,到这一代出了一个唐思,精通两门,竟有将两门合二为一的趋势,只是因为死对头雷家堡一直从中作梗,唐思这才不得不和白虹山庄联姻,取得陶家支持。

其实这些跟我倒没什么关系,偶然听到罢了。问题是唐家堡实在太大,分支太多,这一大片房子,我根本不知道唐思住在哪里,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喜欢穿红衣——听说是因为受伤流血也不会被敌人发现。这个理由很拉风,比耍帅好多了。

那夜里我在唐家堡飞来飞去半天都没有找到唐思,最后趴在一屋顶上查看的时候,被房中主人发现,一枚飞镖射来,幸亏我躲得快,不然以后看东西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时我毫不犹豫就跑了,那人也毫不犹豫追了出来。我百忙之中抽空回头瞟了一眼,幸在月光清朗,看到他斜飞入鬓的剑眉,目若繁星,亮得碜人,长得极为俊美,只是说出口的话不怎么好听:“小贼站住!”

我又没偷东西没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做贼了!

我哼了一声,加快了脚步,他立刻就抽出了暗器——我早有准备,没准备的是,料不到他一出手就是唐门三大招牌暗器之一的暴雨梨花针。

当时我就惊呆了,电光火石之间使出金蝉脱壳,其实就是脱了衣服逃命。幸亏我多穿了一件,不然就光溜溜了,饶是如此,仍被扎到了几根针,身子立刻一麻,直直落入冬日的湖中——不久前我才把燕离扔进湖里,这现世报来得也太快了!

湖水很快没过我的头顶,我有些心慌,不过也笃定那个人会下来捉我这个“小贼”,所以还是比较安心的。

果然,他几乎立刻就扑进了湖里,一手从我腋下穿过,把我从水里捞了出来。

我一出水面,老实不客气地就喷了他一脸的水。他大怒,一副吃了粑粑的臭表情。

我那时真的是病着呢,大冬天的这么一惊一吓一冻,整个人都快死掉了。看他似乎忍不住要对我痛下杀手,我懒懒地喊了一句:“我是陶三小姐,你敢杀我,我杀你全家!”

那厮手就僵在半空了。

后来我就问他,你不是一直穿红衣服吗,怎么那天晚上穿了白衣服?

他恨恨道:“有谁晚上睡觉穿红色睡衣的!”也是,太风骚了些……

早知道他是唐思的话,我大可以就当个传信红娘,也不至于闹出那么多乌龙。

当天夜里我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小林轩,反正我这一发烧就是好几天,只是听说唐门少门主拼死要退婚,说什么宁死也不会娶那样一个无盐泼妇。

陶嫣气得摔碎了屋子里所有花瓶,就摔花瓶这点来说,她和唐思绝对是一对。

反正我出师未捷身先死,在床上一躺六七天,外面发生什么事,我是一概不知了。

所有遇到我的人,陶二也好燕五也好,都是他们倒霉,只有唐思让我倒了霉。慢慢的我也就释然了,倒霉是一种谁都不会错过的运气,早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