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1/1)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看到这张画片上的糖果屋时, 太宰治第一时间就把亲身经历了糖果屋的那个孩子排除在外。

拥有着近乎可以做到所有事情的超能力的窥心者不必用这样拐弯抹角的方式来跟太宰治联系。

知道当初糖果屋事件的人一共有三个。

窥心者、太宰治、森鸥外。

在排除那孩子之后, 太宰治迅速地又排除了森鸥外。

那次失败的谋杀虽然因为森鸥外的谨慎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抹去, 森鸥外一直绝口不提这件事情, 就是不想在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与掌握着足以置港口黑手党于死地的情报的窥心者生出罅隙来。

所以森鸥外绝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来警告他。

在那一刻,太宰治意识到了。

第四个人出现了。

除去当初亲手策划着这起谋杀的加害者和亲身经历过谋杀的被害者之外, 出现了知道糖果屋事件的第四个人。

而这个人为什么选中他?为什么寄来的画片上印着的不是其他图案而是糖果屋?有什么目的?又想要利用他做什么?

太宰治微微睐起他那双鸢色的眼瞳, 某种阴冷而漆黑的气息在其中涌动着。

他缠绕着绷带的纤弱手腕翻转过来, 露出了那张画片的背面。

对不起,我们是在森林里迷路的孩子。太宰治轻轻地念出了这句印在画片背面的话语。

有一道如闪电般迅疾的白光在太宰治的脑海中闪过。

太宰治拿着那张画片倏忽瞪大了双眼,鸢色的眼眸之中逐渐亮起了兴味的光芒。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太宰治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狂热的笑容。

福泽谕吉站在公用电话亭里,从口袋之中摸出了一枚硬币放入投币孔中,那双带着薄薄硬茧的手一只拿着话筒,另一只则平稳地在公用电话上一个一个按下数字键。

叮铃铃铃

象征着拨通的电话铃声响起,清脆的声音在小小的电话亭里回荡着,许久未曾接听。

福泽谕吉并不着急,沉静而耐心地等待着。

等待着这个陌生的号码被森鸥外查了个彻底,却没能查出来源之后被警惕而小心地接起。

喂电话的另一边传来森鸥外若无其事的声音,这里是森,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福泽谕吉没有说话,而是不急不缓地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纸张打开展平放在公用电话小小的显示屏上,照着上面的顺序,继续按着公用电话上的0数字键,用摩斯电码传递给了森鸥外一句话。

[甜蜜恋情之屋永久歇业中。]

虽然只有几个字,但说实在的,福泽谕吉还按了挺久的,连苍白的指尖都压出了一块红痕。

在完成了江户川乱步交代的任务之后,福泽谕吉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无论森鸥外说了什么话都没有一丝动摇。

森鸥外拿着欧式复古风的黄铜制话筒,听着耳边传来嘟嘟的电话挂断声,脸上没有了在他人面前伪装出的轻浮神情,没有笑容的面容之上,一双暗红色的眼眸之中冰冷而深不见底。

他将话筒放回原本的位置,随手抽出一张白纸来,按下了电话机上的重播键。

在去除杂音之后,他听着那一下下不急不缓的按键声,一笔一划地用沾着墨的钢笔在纸上写下了来电人想要告诉他的话语。

甜、蜜、恋、情、之、屋、永、久、歇、业、中。

看起来像是恶作剧一样的话语,却让森鸥外心中升起了一阵不安。

说实话,港口黑手党最近扩张的太快,迈的步子太大了一点,购置的产业甚至连亲笔签下了每一份合同的森鸥外都有些记不清了。

像这家小小的甜品店,森鸥外想了很久才勉强从记忆中挖出一点印象来。

当初是为了什么购它来着?

森鸥外用手掌抵着额头,苦恼地思索着。

穿着鲜红色洋装的爱丽丝披散着一头漂亮的金发,探过头来瞄了一眼森鸥外写下的字,撇了撇嘴开口道,笨蛋林太郎,当初你不就是用这家店的甜品券把宇智波骗进来的吗?

啊,对了。

是因为宇智波君相当喜欢这家店的甜品来着。

森鸥外恍然大悟,因为好不容易记起了这样细小而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感到了轻松。

谢谢你,小爱丽丝~他转头对自己得以能力爱丽丝用甜腻腻的语气说道,不出意外地被一脸嫌弃的爱丽丝一巴掌打到了脸上。

那么打来这通电话的人是想要向他宣战说他们准备好要对宇智波君动手了?

虽然正合他意,但森鸥外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一阵焦虑与烦躁。

就像是事情即将逃脱他的掌控一般。

森鸥外思虑了片刻,拿起电话拨通了太宰治的号码。

太宰,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所以我希望这一次你也能认真对待,森鸥外的眼神逐渐冷酷了起来,用命令的语气对太宰治说道,我会下一道指令让你和宇智波君暂时组成搭档,这几天你跟在他身边,如果有人冲着宇智波君来的话,别让他在临死前多话。

了解,森先生。对面传来太宰治一如既往的轻佻声音。

森鸥外放下了话筒。

明明加了一重保险,以太宰治的异能力应该是绝不可能失手的才对。

但是为什么,心中那种让人发疯的不安感却越发强烈了。

我终于换回了第一人称这可真是呀咧呀咧哒。

我这几天过的异常平静。

江户川乱步正干劲满满地在完成他的搞事大业,没时间来缠着我,森先生期望中的我身份泄露遭到追杀的未来正在缓慢赶来的路上,因为江户川乱步的刻意透露而成为了横滨唯二两个得知了我真实身份的组织的异能特务科在福泽谕吉的劝说下,正静静等待着不劳而获直接获一个窥心者的未来。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我,正如航拍图所拍摄的那样,过着风平浪静甚至有些许悠闲的日常生活。

这样想着的我又舀了一勺每日例行的甜品塞进嘴巴里。

然后再次露出了幸福的神情。

今天的下午茶是我拿着那张永久生效的甜品券让部下帮我买到的甜蜜恋情之屋的新品红丝绒红豆红莓千层,豆类独特的醇厚香气和红莓酸酸甜甜的味道再加上那如同丝绒般顺滑的口感,虽然无法超越咖啡果冻在我心中的地位,但这也算得上是至高无上的奢侈享受了!

我飞快地又插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

就在这时,正坐在我的位置上埋头工作的坂口安吾接了一个电话。

喂,这里是c栋1701号办公室。

是、是,对要我转达给宇智波大人?好的。

明白了。

咯哒一声,坂口安吾挂掉了电话,正好趁这个时机伸手按了按眉心,舒缓了一下疲劳,而后他开口对我说,宇智波大人,后勤部刚刚打电话过来跟我说,甜蜜恋情之屋歇业了,询问您明天的下午茶换成晨雾低语的甜品行不行。

啪。嗒。

我手上的银叉掉在了桌子上。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我被这个消息给炸的整个人都呆滞了。

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歇业了?甜蜜恋情之屋怎么了?下午茶为什么要换?

我缓缓将目光移向刚刚跟甜品一起送过来还给我的甜蜜恋情之屋的永久性不限量任意品尝券,陷入了深思。

一个深奥的问题从我脑海之中缓缓浮现。

甜品屋歇业了之后,这张甜品券还有用吗?

第70章 盲点

太宰治在第二天就来我的办公室来报道了。

不过不幸的是, 因为答应了幸村市要带网球拍跟他们一起打网球,所以我放学工作的时间推迟了一点,他来的时候, 只有江户川乱步和坂口安吾坐在办公桌前, 一个正翻看着漫画书, 一个在埋头绝命赶报告中。

太宰治推开门, 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两人,而后露出了一个假惺惺的笑容, 抬手打了个招呼, 呦,两位, 我们要暂时共事一段时间了,希望我们能友好相处。

坂口安吾自然是立刻站起身来,朝太宰治鞠了一躬之后, 抬了抬有些往下滑落的眼镜, 规规矩矩地向上级问好道,太宰大人, 能与您共事是我的荣幸。

一开口就知道是老社畜了。

而不怎么在乎上下级关系的江户川乱步甚至连漫画书都没有放下来过,一边翻着页, 一边霸道又任性地开口说道, 这个角落已经是乱步大人的地方了, 你要办公的话离这里远点。

一向恶趣味的太宰治不知为何在听见江户川乱步这样理所当然的指手画脚之后, 不仅没有给他一个教训, 让他见识一下港口黑手党森严的等级秩序,反倒老老实实地让自己的部下把自己的办公桌搬进来摆到了江户川乱步对面的位置上。

反常的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也算是对太宰治有所耳闻的坂口安吾频频朝太宰治投去注目, 却在他一如往常镇定自若的表现下败下阵来。

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坂口安吾回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这沓仿佛从未减少过的文件之上, 如果再努力一下的话, 说不定能在凌晨一点之前下班呢。

他这样乐观地想道。

而被坂口安吾注视着的太宰治不动声色地把手插进口袋里,摩挲了一下那张被他随身携带着的画片,对江户川乱步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在看到了画片背面的那句话之后,太宰治就意识到了。

理由、目的和计划,那个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的寄信人都已经通过这一张小小的画片告诉他了。

非常简单直接地告诉了他。

糖果屋的故事不算是家喻户晓,但也算是流传已广,即使是太宰治也有所耳闻。

因为贫穷,韩赛尔和格蕾特两兄妹被继母遗弃在森林之中,在彷徨和饥饿之中两人心生绝望,却在此时看见了一座奇妙而不可思议的糖果屋,狂喜的他们迫不及待地拆开了房子吃了起来,却没想到这座房子的主人是一位吃人的魔女,她故作和善,引诱着兄妹两人进入糖果屋休息,却趁他们放松休息时将他们囚禁了起来,并压榨着力弱的妹妹做着各种杂活,又将哥哥禁锢在箱子之中试图养胖吃掉,但却在不耐烦地煮了一锅热汤打算直接杀死哥哥达成吃人目的时候,反被妹妹推入了烫水之中杀死了。

无疑,糖果屋这个意向指代着的就是曾经被拥有着同名异能力的德国以能力者攻击的宇智波楠雄,他就如同韩赛尔一般被森鸥外用包裹着甜蜜糖衣的毒药诱骗进了港口黑手党,以窥心者之名为港口黑手党撰夺了数不清的利益,但在森鸥外逐渐膨胀的猜疑和野望之下,却被当成牺牲品毫不犹豫地准备拆吃下肚,绝不将任何一点油水分给港口黑手党之外的组织。

而如果太宰治没有猜错的话,故事中力弱的妹妹格蕾特所指向的就是宇智波楠雄的哥哥宇智波佐助。虽然年龄关系有些颠倒,但是在太宰治的眼中,宇智波楠雄一直是占据着主导地位的保护者韩赛尔,而宇智波佐助才是那个柔弱的时刻需要被人保护的妹妹格蕾特。

森鸥外虽然重视着宇智波佐助的武力,却并不像忌惮着宇智波楠雄那样忌惮着宇智波佐助。

要说为什么的话,很简单。

失去一柄锋利的短刃固然可惜,但这绝不会影响一个组织的存在。

但是如果这个组织的所有秘密都曝光在阳光之下呢?

如果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个组织每一个举动的意义和目的,知道它每一次行动的时间和地点,知道它所有的弱点和要害。

森鸥外可以万分肯定地说,如果这样的前提成立的话,那么这个组织已经走向了必然崩塌瓦解的未来。

因为他已经在那些被港口黑手党一个个吞噬消灭的组织身上看见了结局。

也因此才会对能够轻易毁灭掉一个组织的宇智波楠雄抱有无法言喻的恐惧,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在港口黑手党刚刚有所起色之时想要将他扼杀在背叛之前,才会被宇智波楠雄身上隐藏着危机所蒙蔽,轻视了宇智波佐助的存在。

而寄信人既然隐喻着杀死魔女的格蕾特是宇智波佐助的话,显然是在暗示他宇智波佐助是解救宇智波楠雄的关键,同时也是给予森鸥外致命一击的最终处刑者。

而汤水沸腾之时,就是计划达成之时。

也就是说,他准备在森鸥外即将达成目的放松警惕的时候动手。

而得知了寄信人的目的,猜出他的身份并非难事。

毕竟这样在乎着宇智波楠雄并且有这个才能与森鸥外博弈的人,只有一个。

太宰治在旁人看不见的死角,慢条斯理地对江户川乱步做出了一个口型。

找到你了。

而那个看起来幼稚而藏不住事的少年往太宰治这边投来一瞥,又满不在乎般将手中的漫画翻过了一页。

太宰治也并不在意,等他的部下把办公桌拾好之后,就一屁股坐在了柔软舒适的皮椅上,感受了一下触感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中也办公室里的东西,果然都是高级货。

顺便把穿着皮鞋的脚翘到了同样从中原中也办公室里搬来的办公桌上,拿出了掌机开始打游戏。

吧嗒吧嗒吧嗒

唰啦唰啦唰啦

坐在办公桌前的坂口安吾右边是太宰治打游戏时的激烈按键声,左边是江户川乱步看漫画时的胡乱翻页声。

他捏紧了钢笔,非常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

都是上司,打不得打不得。

坂口安吾这样安慰着自己。

在清晨搭配着茶水一起吃的梅子没了。

福泽谕吉在按照自己的习惯晨练完之后清洗身体,在橱柜里翻出罐子打开时发现了这件事情。

不知不觉已经在横滨待了这么久了啊。

福泽谕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情,感叹了一句,将空空如也的罐子扔进了垃圾桶里,将已经泡好的热茶慢慢饮尽之后,穿好羽织出了门。

他去了附近的果干铺买到了自己想要的梅子,在回来的路上照例去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

在走在路上的时候,福泽谕吉将报纸抖了抖摊开来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