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风(三)(1/1)

当然也没那么容易,纪炅洙的恋情纪廷谦一直都知道,一开始觉得孩子还小,学医的谈恋爱不容易,没有插手,后来见恋情一直稳定,女方这边又很安稳,就开始跟纪炅洙提起想见见阮厌的事。

纪炅洙狐疑地看着老人家:“棒打鸳鸯不行。”

他跟纪廷谦关系不好也不差,毕竟自己从小到大没见过纪廷谦几次,纪廷谦接人又带着明显的功利性,双方都不指望对方能有什么好态度,但毕竟长辈有求于人,小辈争气,又确实是姓纪,就渐渐把心思放上去。

纪炅洙对纪廷谦也不像纪建桥那样冷言冷语,毕竟答应了要在这里学习,而且还是终身制,纪炅洙不给自己找麻烦,比起爷孙他看待纪廷谦更像是老师。

所以哪有当老师插手自己学生恋情的事?

纪廷谦跟自己孙子脾气有点像,当然知道他想的什么:“我又不要求女孩子,就见面一起吃个饭。”

“她还是个学生。”

“学生不能领证?”纪廷谦说,“你读完八年还要规培,周期这么长,也不打算结婚?”

“要看她毕业以后留不留得住。”纪炅洙说她是单亲家庭,“也可能回桐庐。”

这话就是给自己留退路了,纪廷谦哦了声:“这是等着呢。”

“没有。”纪炅洙说,“不打算换对象是真的。”

他这样坚持,纪廷谦就很好奇,借着阮厌来协和的时候打了几次照面,小丫头眉清目秀,性格有点内向,做事还算周到,跟着纪炅洙叫爷爷。

纪廷谦问阮厌的家庭情况,阮厌只说不太好,家里只有母亲,不提其他人,再问阮清清这边的态度,也只说见过一两次,还没有考虑长远。

纪炅洙的社交圈很固定,就那么几个人,纪廷谦本着“孙辈就他这么一个能打的该操心还是要操心”的原则跟丁伯打听,越发觉得阮厌不错,还算中意,就邀请阮厌去纪家见见长辈。

阮厌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一旦牵扯到双方家长事情就变得复杂,沉没成本会增加,虽说她谈恋爱一直稳定,也不能百分百打包票她就一定能上了这个边缘富二代的贼船。

但纪炅洙家庭结构复杂,父亲入赘,自己却姓纪,严格来讲真要将来改口,改的也是邢家那边的人,她没接触过这些礼节,怕自己说错做错,跑去跟纪炅洙商量。

“纪家的人我都没怎么见过。”

纪炅洙觉得奇怪,去问纪廷谦,纪廷谦说不是他自己的主意:“邢家那边提出来的。”

“……?”

纪炅洙惊了:“邢家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邢老爷子来北京参加会议,就跟我问了你的情况,说你老大不小,该谈恋爱了,我就把这事告诉他了,他们现在人在北京,你知道在哪儿,就说见见阮厌,大家聚聚。”

末了,又说:“就他一个,邢敏听说是你的事,推辞出差直接走了。”

意料之中,邢敏从没把自己当儿子看。

这下阮厌必须要去了,人家虽说是聚聚,但一看就是专程等着自己,相当于正式见面。阮厌如临大敌,上课走了好几次的神,被叫到差点没答出问题,满脑子都是叁堂会审要把她祖宗八代都问出来的恐怖场景。

“别紧张。”

纪炅洙看阮厌一直眼神迷离:“不会把你吃了的。”

阮厌敷衍地嗯了声,眼见着车子穿过花树繁茂的林荫小道,来到庄园外面,雕着精细花纹的白色门内建筑风景一眼望不到头,阮厌有点头晕目眩:“这不能怪我露怯。”

她在管家牵引下踏上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趁着无人关注赶紧看了看鞋底干不干净,没留痕迹才舒了口气。

“哥!”

远远见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少年冲纪炅洙招手,面容有着与衣着不同的少年朝气:“你可算是来了。”

纪炅洙新奇地看着他:“你不是去英国留学了吗,这不是假期。”

“抽空回来了一趟,本来是想走,爷爷说要见你的女朋友,我想着你肯定在。”少年冲阮厌点了点头,就去拉他哥,“走,来一把。”

“等等。”

纪炅洙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这种场合你让我上号?”

“……”弟弟歪着脑袋看阮厌,又看看一脸有事快说的哥哥,“跟你没关系吧,爷爷要见的是你女朋友,他说想跟她单独谈谈,要我把你支开,你看,我是你亲兄弟,我可一点谎都不对你撒。”

这可不是好事。

纪炅洙看了眼管家:“是这样?”

“是这样。”管家对着阮厌笑笑,“抱歉,是我先前没有说明白,邢老先生的确想跟阮小姐单独谈谈。”

纪炅洙表情收起来,凝视着管家,他到底流着邢家人的血,某一些基因是遗传的:“才第一面就立权威了?”

管家笑而不语,纪炅洙皱起眉头:“她是我女朋友。”

“嗯,说实话,我女朋友也是这个待遇,所以现在我又是单身了。”弟弟过来插话,又看了阮厌,“虽然但是,现在来不及了。”

阮厌在后面看他们几个人的反应,略一迟疑,:“没事,我去吧。”

没事是假的。

果然是下马威,阮厌吐槽大家族就是破规矩多,一边紧张地手发抖,她以为自己会进一间审讯室似的房子被个七老八十的白胡子老头问来问去,但路越走越偏……她像是来到了后山的钓鱼台。

钓鱼台?

邢家是有多不喜欢自己?

阮厌内心充满了不可思议,但表面还是很温顺地跟着管家走,遥遥看见一个躺在贵妃椅上垂着钓鱼竿的背影,旁边的鱼篓空空如也,湖面平静,不见波动,只有不知哪里传来的虫鸣。

哇,庄园居然还有湖,大开眼界。

阮厌看懵了,连管家走都没注意,好半天察觉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心道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刚张口就哽住——应该叫他什么?

阮厌努力搜寻刚刚管家的称呼,紧张地磕巴:“邢老先生您好,我是阮厌,纪炅洙的现任女友。”

精神矍砾的老人听到动静,好似惊醒,回过头来招手:“阮厌来了,来,陪我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