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谜城诡画(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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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越先是惊讶这人出现的如此悄无声息,他竟然一点也没察觉,随即又觉得这声音有点熟,一看,原来是那个带他来这的年轻人。

也不知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他一阻止,三皇子虽然仍旧气的小脸煞白,但还真就不动手了,只是阴沉着脸问道:“你要保他?”

年轻人立刻举起双手做无辜状:“这话可严重了,我怎么敢从您手下抢人,我不过是想保住我这间老房子罢了,毕竟我是在这长大的,细数起来也有十来年的感情,没法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毁,怀旧是人之常情,希望殿下您能体谅体谅。”

三皇子不理会年轻人的废话,又问了一遍:“你要保他?”

年轻人直视回三皇子的眼睛,慢慢说道:“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不能不经审判私自没收或者破坏帝国臣民的私有财产。”

“很好。”气极反笑的三皇子一挥手撤掉火墙,残余的火星在被高温炙烤过的空气里四处游窜,有几颗差点落在路越的头发上,害得路越不得不扭头避开这些宛如蛇信般的亮红色引子。

躲避火星的时候,路越发现他的影分/身不见了。他连忙翻看菜单,果然发现影□□的卡片已经暗了下去,重新开始倒秒。

路越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是在他扭头之前,还是在年轻人出现之前?年轻人的出现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让他根本无暇去注意身后的动静,难道是在这个点消失的?可是从年轻人出现起,他的目光不是落自己在身上就是落在三皇子身上,从来没有落在他身后过,要是影分/身那时候还在,那么大一活人年轻人不可能没注意到,如果注意到了那必然就会看上那么一两眼,不至于将它视为空气,也就是说影分/身肯定是在年轻人来之前不见的。

不过纠结影分/身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也没什么用,反倒是影分/身会自主消失这一现象本身更加令路越头疼,这说明lv.2的影分/身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可控的,这个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路越和三皇子的比试被这么一搅和也就只好不了了之,三皇子临走之前还不忘吓唬路越,“你最好祈祷你这辈子都不用踏出这个院门,不然的话……”他露出阴恻恻的笑容,举起右手,做了个捏爆空气的动作。

这话听起来基本和有本事放学后别走一个档次,路越听了反而更加放心,这意味着三皇子短期内还没法弄死他。

三皇子带了一大帮跟班来闹事,其中有个矮个子自打年轻人出现后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神情立刻变得畏畏缩缩,眼神不断往年轻人这边飘,没一会儿就满头是汗,整个人大写的心虚,有好几次都张口欲言,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低着头缩在三皇子身后走了。

年轻人注意到了这个人,却并没有什么表示,在目送他们出了院子之后,才转过头来对摩卡说:“我来接你。”

摩卡看了路越一眼,然后回他道:“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年轻人说。

“那我呢?”路越连忙插口问道。

“你刚才也听到了,踏出这个院子你就会就没命,乖乖呆在这,等一会儿会有人来给你送早餐。现在你有一分钟的时间和你的小伙伴告个别,然后你可以回到你温暖的被窝里再睡上一觉。”

“我呆在这该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来?那枚徽章呢?”路越要问的问题有很多,但年轻人看了一下手表,打断了他的话:“你现在只有四十五秒说再见的时间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年轻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报道:“四十秒。”

路越突然感到一阵蛋疼,这个副本信息碎片太多,连个剧情主线都理不出来,而坑爹的npc又不肯配合,丝毫提示也不乐得给,让他对着满地的大拼图无从下手。

路越只好把目光转向摩卡,心想能不能从他这撬点信息,然而他一看向摩卡,摩卡就立即转开脸,不肯正面对他。

这又是在闹什么别扭?

路越不是很懂,由于摩卡的不配合,在他走之前路越都没能和他说上话。

摩卡跟着年轻人走后,刚刚还闹腾的院子一下子寂静下来,房子里只剩下路越一个人。他立即扒到院门边,看到院门不远处的树下站着几个的小跟班正无所事事地闲聊,时不时地抬头看向这边。路越切了一声,朝那边比了个中指,心想三皇子有够幼稚。

路越打算回房间睡个回笼觉,一走回大厅他忽然觉得有些别扭,似乎有哪里不对劲,找一会儿,他意识到是y型楼梯上挂着的画的问题。他记得废宅里挂着的画画的是一棵树,这里却是一副肖像画,画里的人穿着宫服,端坐在宝座上,雍容气派极了,奇怪的是,这画中人的脸他看着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

那种就在嘴边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感觉十分磨人,路越憋了好一会儿才灵光一闪,终于想起究竟像谁了!

想起来的一瞬间,他先是感到一阵茅塞顿开的舒畅,等反应过来后,立马又冒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靠了一声,为什么会是他自己的脸!

其实准确来说也不能算是路越的脸,画中人长得要比他本身精致柔和的多,但那种给人留下记忆点的感觉特别像,举个简单粗暴的例子,虽然总说孙红雷和牛头梗撞脸,但你能说他们俩真的长一样吗?

路越吸了口气,也不知道这画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如果是游戏故意设计的,抓取他的脸部图像,再p成肖像画贴图挂在这,也不是没可能,不过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线索提示?暗示这房子和他有关?或者说和他在副本里的身份有关?

他又记起来废宅后院里有棵三叉树,貌似是画中树的原型,不知道这边的院子里是不是也有棵这样的树。

通往后院的走廊在楼梯后头,尽头是一扇落地窗,窗子外面就是后院,一模一样的布局,先前的恐怖经历让他对这条走廊多少留下了点阴影,深怕从哪个房间里冲出一堆吊尸来。尤其路过储藏室的时候,他几乎是贴着另一面墙走的。

早晨的阳光足够他透过玻璃窗看清后院里的景色,正对着他的位置确实有一棵树,树干粗壮,树枝三叉,底下挂着一架秋千。

树枝是静止的,树叶也是静止的,但秋千却晃个不停,路越开始意识到这一切有问题,但却没法把自己的注意力从秋千上移开,只能看着它晃了一下又一下。

这不对劲!

路越心说,秋千上应该坐着一个人。

于是,像是电影胶片里突然插入的某一帧,秋千上出现了一个小男孩,没有任何预警,没有任何先兆地出现了一个小男孩。

男孩坐在秋千上,背对着他。

我得到他那边去,路越心里又冒出一个念头。

这是个很危险的举动,但他没有任何迟疑,几乎是立刻就开始动身,他穿过落地窗,走到树下。

到了树下,他看到三叉树上挂满了红色的苹果,这些苹果呈半透明状,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十分炫目,他得眯着眼睛才能看清它们。太奇怪了,这些苹果是如此的显眼,但刚才在窗户那边他竟然没看到树上挂着这些东西。

“他引诱了她。”秋千上的小男孩忽然说道。

“谁?”路越问。

“我是诅咒,他们不应该把我生下来。”小男孩又说,他接下来的话更加诡异,听得路越十分凌乱。

“我讨厌蛇,它引诱了人类,让我们再也吃不着苹果了。”

“贪婪指引我们离开故土,可规则终究会让我们化成母树下的一抔黄土,回归旧里。”

“他将希望锁在盒子里,却弄丢了钥匙。”

男孩突然转头看向路越,直对着他的眼睛:“爱丽丝,钥匙不在雾之国,那里只有一群疯子。”

这一下,路越彻底看清了他的脸,一个名字立即在他脑海里形成,他觉得浑身的血一下子冲上头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是默里!废宅主人的儿子!和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路越不可能认错,妈的,可他不是死了吗!骨头都应该烂成渣了!但他怎么还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这些屁话!特么究竟是怎么回事?诈尸?

大白天的还闹鬼,路越瞬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这肯定是假的,路越在心里叫道。

这个念头一起,像是要回应他似的,他头顶上立即有颗红色的琉璃苹果砸下来,一下子让他失去了知觉。

是碎玻璃声把他给惊醒的。

等他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还站在落地窗旁边,从他右后方的厨房里传来女性的惊呼声以及一连串盘子落地的声音。

他检查了下额头,没有伤口,身上也没有任何疼痛或者不对劲的地方。窗外,三叉树还好好的,他认认真真看了两遍,确定没有小男孩,也没有满树的红苹果。同时他发现落地窗是锁死的,从里面根本无法打开,也就是说他刚才根本不可能穿过窗户走到院子里去。

那刚才是什么情况,他在做梦?还是副本cg?

路越搞不明白了。厨房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锅碗瓢盆间夹杂着细碎的交谈声。

他听到一个年轻女性在抱怨另一个人笨手笨脚,似乎她们就是年轻人派过来给他做饭的人,他刚刚一心奔着后院,没注意厨房里的情况,也许她们打从一开始就在了。

女人们聊起天来总是天马行空,话题很快转到了另一个方向。听人聊天是最快获得信息的途径之一,加上她们聊天的内容正好是他感兴趣的,他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他没出声,站在那听了一会儿,然后得到了一段非常有意思的信息。

这个国家的皇帝年轻时也算是始亲万机,励精为治,国家也由此实打实的繁荣过一阵子。但随着年纪的增长,死亡威胁渐盛,老皇帝日渐惶恐,同时一想到死后自己费心费力好不容易治理好的国家白白落给了自己的儿子,又打从心眼里觉得不甘心,不乐意就这么挂了。

老皇帝不想死,想长生,想把自己的统治永永远远维持下去。可长生有违自然规律,哪是那么容易实现的,于是老皇帝就动了歪心思。

这事放在古代□□,无非就是求仙问道炼丹飞升几种花样轮流来,可这个副本皇帝不走这个路子,他不信神也不信邪,他相信科学,他坚信长生的秘诀藏匿于人体本身,我们没发现是因为没有去探索,也就是要进行俗称的人体实验。

孤儿院,皇权,长生,人体实验。

到这里,总算给路越拼凑出了一个故事主线。结合前面的情况,很明显,他先前在的孤儿院是其中一个实验场,很多事就有了解释,也能跟皇宫支线挂上钩。只是这样一来,废宅的线索就游离于整个主线之外,两者看起来毫无联系。

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只是路越没想到从这两个女仆嘴里撬话会如此的艰难,她们似乎都被事先交代过别跟他说话,不论他说什么她们都装聋作哑,只是一个劲地微笑,搞得他十分没辙,只能想想其他办法。

废宅楼梯挂画的后面有一个隐藏的房间,这两个房子的结构一样,也许这边的挂画后也藏着什么秘密。

路越从厨房偷拿了两把餐刀,趁着没人的时候来到楼梯的肖像画前面。他先是伸手摸了摸画,保护涂层让画摸起来很光滑,没有想象中的凹凸线粒感,他屈起指关节敲了两下,敲出的声音钝钝的,他不太确定画板后面是不是有夹层。

他尝用餐刀把画框从墙面上撬下来,但试了一会儿后便放弃了,画框的四周被钉死在墙面上,餐刀太软了,他没有专业工具,硬撬肯定要花上好一番功夫。

可直接打破画面又不太好,他这刚一来就把人家房子拆了,以后和年轻人见面得多尴尬。于是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画肯定是要拆的,但不是明着拆,他可以用餐刀将油画沿着边框划开,把画整体揭下来,然后再把画靠板给弄开,等完事之后再把画给贴回去,只要没人手贱把手按在画上,事情就不会败露,为此他还特地去厨房搅了一桶浆糊。

路越划开一个边角,发现画背后的画板很薄,材质也很软,很容易用刀划开,划开后他发现画板后面的墙面是实心的,并没有夹层,这幅画后面没有隐藏房间,但这一点非但没有让他沮丧,反而让他有些小兴奋,因为他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这是幅双层画,画后面还紧贴着另一层画纸,有人用肖像画盖住了原本的画。

挂画很大,只通过一个角无法窥探整幅画的样子,路越耐心地划开其他部分,再小心翼翼地揭开表面的那幅。

很快后面的那幅画呈现在他眼前,路越难以形容那幅画给他的感觉,只能说他被彻底震撼到了。

画面正中央是一个人的背影,在他面前,天地倾覆,罡风悲鸣,无数的尸体横倒在血泊里,视野所及之处皆是血污,远方的尽头一株顶天巨树被拦腰折断,正缓缓倒下。画面描画的太过详尽写实,尸体脸上痛苦的表情是如此生动,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那是怎样一种浩劫。

满目的鲜红让路越产生了强烈的呕吐感和晕眩感,同时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不知道这个是谁的背影,但他应该认识这个人!他肯定认识他!

晕眩感越来越重,眼前的一切都在高速旋转,搅成一摊鲜艳的血色,剧烈的头晕让路越站不稳脚,他尝试扶住什么,却抓了个空。

他感到意识正在离他远去,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的脑袋里只盘旋着一句话——

蛇拿走了钥匙,我得抓住那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