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同样的城市,不同的世界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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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尘本来是想直接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的,但是章陌睡一觉又好了,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开车回去了。

华灯初上,儒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外面的世界灯红酒绿,看着就有些眼花缭乱,“邢大哥,把车棚盖起来吧。”

“不难受了吧?”陌尘把眼镜取了。

“可能就是吃坏东西了,我不晕车的呀。”八成是那虾吃多了撄。

回去以后也没像昨晚那样泡澡,直接冲了个战斗澡就趴在了床上。

头发也懒得洗,今天本来说去剪头发的,结果头发也没剪成。

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房门被人打开了,是陌尘,他手机端着一杯牛奶,“喝了再睡。”

章陌起身喝了,“好了,你出去吧。偿”

陌尘并没有听话的出去,而是把杯子放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觉得我们应该同房。”

同房?他在说什么!

“……你没喝酒啊?说什么胡话!”章陌的瞌睡虫走了一半。

“有助于培养发展我们的感情。”

“……”

“我没说要同床。”

空中飞来一个枕头,陌尘接住,“沙发地上你看上哪儿就睡哪儿!”

章陌说完钻进被窝里,将自己捂得密不透风。

好在沙发够大,能容下陌尘的身躯,只是腿长,只能屈着,“陌陌,你睡着了吗?”

“快了。”声音是从被窝里传来的。

陌尘头枕在手臂上,面对章陌的方向,“和我说说那七年吧。”

被窝里,章陌的脸色一僵,“那有什么好说的,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陌尘被她的话一噎,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

“我困了,晚安。”章陌拒绝听到陌尘的话,她也不想说自己的经历。

“晚安。”陌尘自然是不会勉强她。

翻了个身,窗外只有月亮,没有星星,所以月光看着不再是那么柔和,显得有些冷冽。

无形之中,他和她的距离好像不止是沙发到床的距离,而是无法触及的遥远。

他是想将自己的七年讲给她听的,但是她不愿意。

章陌醒的早,也可以说是一夜没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靠在床头,看着沙发上的人。

无声的叹息,他们之间,是有隔阂的。

那七年,她都要忘了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被人欺负,被人殴打,那都是家常便饭。

后来,一个刑满释放的大姐和她说,“想要不被欺负,那就只有欺负别人。”

那些犯人只要不对她提过分的要求,一般她都是会照做的。

监仓里的一个大姐头是百合姑娘,有一天想对她怎么样,当时很多个人按住她,她没法动弹。

就在那个大姐头的嘴快要亲到她的时候,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那些帮手的钳制,跑开了。

大姐头她们几个将她团团围住,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但是她不能束手就擒,如果屈服了,那就真的没救了。

那是她唯一一次在监狱里伤人,那个大姐头差点被她弄死,武器是一把牙刷。

从那以后,没人敢惹她。

七年,她独来独往,说过的话不到二十句。

她甚至想过自己是不是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但是她没有,因为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能和自己想象中的陌尘说上话。

洗漱好下楼,顾姨也刚起床,“阿陌,你怎么起这么早?”

看一眼墙上的时钟,才六点半。

“我睡不着了。”

“那你去等着,我给你做早餐。”

“我出去转转。”

“诶……”章陌已经开门出去了。

外面的空气清新得不行,还带着湿气与清凉,这样的早晨充满了新希望。

路灯还亮着,只是地上的影子不像夜晚那么亮,远远的看着也很有意境。

章陌没走多远,只是在前面的花圃里摘了一些花,把它们捆成一束,然后往回走。

陌尘昨晚起来处理了点公事,四点多的时候才睡下,现在还没醒。

章陌回房,把窗户推开,惊动了陌尘,“你起这么早?”

“呐……送给你的。”章陌把话递给他。

陌尘木讷的接过,受宠若惊,“我这是在梦里吧!”

章陌忽然就笑了,“是的。”

“那别让我醒过来,梦里你亲我了。”

“……”这人,无时无刻不在占她便宜。

“今天带你去剪头发了。”

“你不用上班吗?”

终于关心到他了,“不用,专心陪你就是我的工作。”

“陌尘,我觉得你甜言蜜语说的一溜一溜的,没少和别人练习吧。”以前,他不会说这些的,就是有也是偶尔被她逼迫的。

“天地良心,我没有。”这绝对是天生的,他也是这几天才发现他这个天赋的。

“哼!下去吃早餐了。”

大家都看出了陌尘的好心情,不用猜都和章陌有关系,“先生,有高兴的事说出来我们一起分享啊。”

陌尘白他一眼,“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这是能和他分享的嘛!

“该!”风驰了看一眼对面的寒宇,让他一天拍马屁。

外界的人肯定不知道他高冷的外衣下,包裹是这么一颗逗比活泼的心。

理发店的人很多,一二层都坐满了人,“我们换个地方吧。”

“好。”人确实有些多,陌尘都不知道坐哪里合适,休息区没什么位置,他也不习惯很多人坐在一起。

另外一个理发店应该是比较高档的,人稀稀落落的有几个,店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

他们走到门口就有人迎上来,“欢迎光临。”

“带她去洗头。”陌尘找了个位置坐下。

章陌躺在洗头床上,闭着眼睛,“小姐,你发质真好。”

“一会儿你就不这样说了,掉的很厉害。”

“头发太长了。”发型师把头发打湿,抹上洗发露。

“是啊,所以一会儿打算剪一些。”

“做个头发吧,你做出来肯定很漂亮,烫个大卷,再上点色。”

“就这样挺好的,剪点就行了。”发型师的指甲有些长,抓的头皮有些痛,“麻烦你轻点。”

她本来想说,洗干净就行了,但是发型师给她按得很舒服,她放松得都快睡着了。

洗好出去,陌尘在看他们店里给客人做的秃头发,照片看起来真的很漂亮。

只是他更喜欢这种纯天然的黑发,“给她吹干,剪短一点。”

“好了,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章陌用了一个皮筋把头发绑起来。

“去逛逛?”今天阴天,很适合逛街。

“都行啊。”可是她穿的高跟鞋,昨天脚后跟就磨了一个泡,她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坚持。

“你现在这里坐一下,等我。”

陌尘前脚出去,后脚就进来了一个人,“韩小姐,今天一个人吗?”

“是啊,动作快点,一会儿还有聚会。”韩露露把包放下,“直接给我吹个发型就好了,我在家洗过的。”

“好的。”

她在吹头发的时候,包里的电话响了,她们又不认识,章陌不想多管闲事,并没有出声提醒。

没一会儿陌尘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创可贴。

在章陌面前蹲下,将她的高跟鞋脱下,“怎么不说脚受伤了。”

“我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就是听说新鞋磨脚,才去买创可贴的。”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轻点。”

陌尘轻轻的给她贴上,“好了,走两步,不舒服就去换双平底鞋。”

章陌走了两步,“比刚才好多了。”

“那走吧,今天带你出海玩儿。”陌尘牵着她的手。

店里的女人眼里全是羡慕,男友这么优质帅气就算了,关键是还这么体贴,她们怎么就没那个命啊!

“他们是谁啊?”来这家店里的人,差不多都是一个圈子的,很少有不认识的。

“不知道呢!他们一进来那男的就刷的黑卡,很有钱的样子!”

韩露露若有所思,那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怎么就想不起了呢?

电话又响了,“喂,瑾瑜,我马上来了,在做头发,好,等等我啊。”

挂了电话后,韩露露催了催发型师,“快点儿。”

海边的比基尼美女特别多一个个的身材都很好,虽然没有大太阳,但是气温还是和昨天差不多。

章陌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陌尘,我们为什么不换泳衣?”

“你不觉得麻烦吗?我们上了游艇换不换都无所谓的。”他一点也不愿意章陌的身材被别人看了去!

所以就算他们俩衣着另类,也没关系。

“上来吧。”陌尘把手递给她。

“就我们两个吗?”

“不然呢?”

“你还会开这个?”

“嗯哼!”

章陌抱着他的胳膊,“很厉害嘛。”

她这么主动,陌尘岂能放过,反手将她搂进怀里,“我会的可多了,要不要考虑嫁给我?”

这是陌尘第二次说嫁给他……

章陌嬉笑着将他推开,“快点开走。”

海风徐徐,章陌趴在桅杆上,“活了24年,第一次坐游艇。”

“以后机会多的是。”

陌尘躺在甲板上,双手垫在脑袋后面,“陌陌,开不开心?”

“开心啊。”章陌脱了鞋子,依偎进他怀里,“怎么啦?你不开心吗?”

“开心。”

有你在我身边,怎么样都开心。

章陌拥着章陌,忘情的吻着她,章陌今天穿雪纺的裙子,很轻薄,腰间能感受到陌尘手掌火热的温度。

“喔喔喔……”

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尖叫声传来,章陌推开了陌尘,这才发现,海面上还有一艘游艇,上面很多人。

他们手上端着酒,音乐放的很大声,这是一群年轻人的聚会。

陌尘带上墨镜,“我将游艇开远一点。”

章陌的皮筋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海风把她的头发吹起,在空中飞舞,仰着头,隐隐带笑的小脸明媚照人。

那艘游艇上的男人对着她吹口哨,“嗨,美女,过来一起玩儿!”

章陌捡起地上的墨镜戴上,“陌尘,我进去了。”

“嗯,我马上进来。”

陌尘把游艇调了个方向,和刚才那艘游艇背道而驰。

“又遇到了。”韩露露端着酒杯看着他们的游艇。

“什么?”章瑾瑜喝了一口酒。

韩露露抬了抬下巴,“就是那两个人啊,我在做头发的时候见过。”

郎才女貌,她印象深刻,何况那男人还那么体贴入微。

“走远了,别看了。”

今天她约出来的都是在儒城混得开的富二代,官二代,虽说他们平日里吊儿郎当,但是让他们做事他们一点也不含糊。

打好关系,以后总会有机会用的上。

“瑾瑜,那个女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感觉特别熟悉。”韩露露越想越觉得在哪里见过,只是记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想不起就别想了,高兴点,好好帮我招呼客人。”没必要为了一个只是感觉有点面熟的人浪费脑细胞去思考,有那么闲心,还不如好好拉拢这些人。

她一直相信,如果不能为你做点什么的朋友那都不是朋友,他们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

像他们这种人,从懂事起就知道权衡利弊,自然也练就了一套适合自己的生存法则。

“瑾瑜……”韩露露突然惊叫出声,“我想起了!那是章陌!”

章瑾瑜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章陌两个字了,她以为大家都把她忘了,她自己也把她忘了,但是现在,从韩露露嘴里听到,她的情绪还是会受到波动。

不过,她一向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七年前行,七年后进步更大,“不可能!”

韩露露走到她身边,“她也该刑满释放了吧,七年了啊。”

是啊,七年了,“你确定是她吗?”

“有点像啊,我还不确定。”韩露露不敢打包票,万一认错人就不好了。

“就算她刑满释放了,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露露你糊涂了,一个身无分文的囚犯,怎么可能坐在游艇上。”

这是说给韩露露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章陌已经一无所有了,就算她出来了,也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老鼠不想过街的时候被打,就应该躲在臭水沟里,不要招摇过市。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韩露露笑了笑,可是真的很像。

以前有一段时间,她搜集了很多章陌的资料,她的各种照片她每天都要看好几遍,就是为了了解她,以此讨好章瑾瑜,同仇敌忾,和章瑾瑜站在一条线上。

不过也真的有可能是她看错了,那个女人给人的感觉和普通人不一样,她就像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与世无争,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

只是在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眼里情绪会有波动,那个男人给她贴创可贴的时候,她专注的看着他,仿佛他就是她的万水千山。

章陌不可能是这样的女人,是她认错了,“瑾瑜,走吧,琳达在叫我们。”

章瑾瑜对她笑了一下,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她刚才也没注意看,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章陌呢?

也有可能是章陌,当年她入狱了以后,牧尘突然消失在儒城,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如果那个男人是牧尘的话,那么那个女人就一定是章陌了。

往事浮现在眼前,她越来越坐不住,去洗手间给牧天放打了个电话,“天放哥,牧尘回来了吗?”

牧天放正在开会,“不可能!机场火车站根本没有他的出入记录。”

当年牧尘消失后,他就一直派人注意到各大机场火车站的出入记录,就是为了预防有一天牧尘突然回来。

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章瑾瑜怎么会突然提起呢?

“怎么了?”

“没事儿,我就是问问……好了天放哥,我这儿还有事呢,挂了啊。”

牧天放没理由对她说假话,毕竟他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牧天放是没有理由对她说谎,但是他又怎么会预料到改名换姓的牧尘……

“喂,阿凯。”她还是想确定一下,给慕什凯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瑾瑜,怎么啦?”

“阿凯,章陌是不是出狱了?”

“是啊?按照时间来算,她出狱好多天了吧。”

“那她现在在哪里?”

听出章瑾瑜的急切,“这我不知道,我去查查。”

“好,尽快给我消息。”

章陌……

这边陌尘和章陌将游艇开了回去,邢烈突然来了一个电话,说顾姨住院了。

二人急匆匆的赶到医院,邢烈他们在手术室在守着。

“怎么了?早上出门还好好的。”

“没事儿,医生说是急性阑尾炎,小手术。”他们仨在客厅玩儿牌,顾姨在打扫屋子,突然就倒在地上,把他们吓了一跳。

赶紧送来医院,医生检查了一下是急性阑尾炎,问题不大,把盲肠割了就好了。

手术很快,一个小时左右就完成了,护士把顾姨送进病房,“麻醉现在还没过,病人还没醒,就是醒了你们这么多人进去也不合适,有什么事按床头的电话铃。”

“先生,你们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寒宇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下。

“你小子知恩图报啊,知道顾姨做了那么多好吃的给你,这会尽孝心啊。”风驰挨着他坐下,“不过,德国那边有个视频会议,还得你主持,你回去,我来守着。”

“你知道我尽孝心还来抢?”顾姨对他们都挺好的,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

“我也尽尽孝心可以吗?”

寒宇,“……”

“行了,都回去,一个小手术瞧你们说的。我和陌尘在这儿守着。”章陌实在看不下他们针锋相对的场面,两个大男人,一言不合就开掐。

“我也要留下!”医院是邢烈的禁地,走到这里,他神经的敏感度都要提高好几倍。

七年前在医院发生的事,一直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绝不能再让那样的事情在同一个地方放生第二次!

陌尘,“……”

貌似他还没说话吧,邢烈居然抢答!

风驰他们走后,陌尘进了病房,邢烈在走廊上坐着。

“邢大哥,你别跟自己过意不去。”看着这样的邢烈,章陌心情复杂。

“阿陌,你怪我吗?”

怪他吗?

怪过,在监狱里受苦受难的时候。

那时候她就在想,如果邢烈当时没走和她一起留下照顾陌尘,以他的身手,制度那人绰绰有余,她也就不会杀人,不会入狱……

但是,她不能怪他。

是她亲手将他推出病房,让他回去,所以,不能怪他,这是命。

“不怪。”章陌在他身边坐下,“邢大哥,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兄妹,你还记得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的身份充满了好奇,对你是满满的崇拜,有一个特种兵做大哥,心里特别骄傲自豪。”

“记得,傻丫头一个,还让我帮你欺负先生。”邢烈也想起第一次和章陌见面的那个晚上,她就像一只小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邢大哥,那些不好的都过去了,我都挺过来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别自责了。”

邢烈看着她,“阿陌,我没保护好先生,已是失职,再者,你是我妹妹,没把你保护好,害你入狱,更是我的错。”

“你说错了邢大哥,我和陌尘都没有怪你,是你自己把自己困在了死胡同里,和自己较劲,钻牛角尖,该发生的必然会发生,我们怎么躲也是躲不掉的,坦然接受,事后也想的通。”

“阿陌,七年吃了不少苦吧。”邢烈这话问的颤抖,他想听实话,又怕听实话。

“再说好与坏又有什么意义呢?那已经过去了,我都忘了。”

“邢大哥,陌尘过得好吗?”走廊上就他们两个人,章陌声音小,却很清晰有力。

“不好。”邢烈说的实话。

“现在呢?”

“好。”

“那就好。”章陌笑了。

“先生是一株生在上干涸了的土地上的野草,你是夜半十分空中凝结而成的露珠,尽管只是小小一滴,对先生来说也是救命良药。”

“一滴有什么用?救不了命,只是暂时稳住了病情。”章陌拍了拍邢烈的肩膀,“邢大哥,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文绉绉的说话。”

邢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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