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陷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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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赖的姿势,像一个孩子。他微微一震,却没有推开她,暗昧的月光将他的脸映成渺茫的苍白。

她舒适地将脸贴在他挺直的背脊线上,“真好,你的伤终于好了。”

“嗯?”

“你和昂统领拼杀的时候,我被吓傻了,”她换了口气,“可是当他刺中你,我就清醒过来,我想,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

他低声:“我怎会那样容易便死。”

她歪着头想了想,笑了,“也对,你是仙人嘛。”

他拍了拍枕头,道:“还不休息?”

未殊伤势未愈之前,为防压到肩上伤口,总是侧身背对着阿苦而睡。两人在床上都是规规矩矩,手脚安分地贴身放置,居中一道无形的界限,不能触碰。

两人并没有商量过,却好像完全已经商量好了,就该这样睡。

这一晚,他也习惯成自然地背过了身去。

捱了半晌的沉默,阿苦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被子,声音轻至不可闻:“你这样,被子会漏风,冷。”

他没有动。

她咬了咬下唇。每次都这样,晚上拿一副背影对着她。她不高兴了,半撑起身子坐起来,“你不想看我么?”

他终于回过头。少女背对着窗牖,月光漏入,她的脸庞半明半暗,每一丝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表情微微一滞——

即使在黑暗之中,她也感觉到了他目光的温度。

炽热,像灶下闷膛里的火。

他抬手略挡住光,又想转身,她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他一颤。

这是两人自“逃亡”以来,第一次在床上有肢体接触。

床,即令只是用木头和稻草简单拼起来的床,即令又矮又小又破,但只要是床,它就很危险,它就充满了令人想入非非的气息。

她俯视着他,他终于慢慢坐起身来。

她轻轻地,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想,看我么?”

柔嫩的声音,徐徐的诱引。早已烧起来的火焰蔓延到胸口,每天晚上折磨着他的那匹心中野兽已快要出柙。他轻轻咽了口唾沫,他想,是你一定要放它出来的,我本想掌控住他,可你知道我是不能抵抗你的一丝一毫的诱惑的。

她看见他深如漩涡的眼神,笑了,脸颊又贴近他一分,“原来你不是不想,”吐气如兰,“你是不敢。”

他很安静地吻了上来。很安静、甚或很温柔,却惊吓到了她。方才还是妖魅般的少女,被一个吻吓得手足无措,睁圆了眼,却没有发出声音。他微微叹口气,双手终于抚上她的双臂,轻轻地、不知餍足地摩挲着,就像被困涸辙的鱼儿终于回到了水中。

她一个激灵,似乎也感觉到什么,开始回应、迎合与反击。他有些惊讶,更多是好奇和欢喜,纠缠之中,她不知何时双手环住了他的颈项——

她开始向他索取。

他控制着速度和呼吸,慢慢引导着她仰面躺倒。她闭着眼,干净的亲吻中渐渐融入了急促的喘息,她知道这次亲吻与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

他压上了她的身躯。

火热。

寒冷的初冬的夜,彻夜不绝的流瀑与清泉,他所熟悉的星辰和她所熟悉的药香。

这一切混在一起,竟然能催发出情-欲的味道,实在是很可以奇怪的事。

然而他的手已在颤抖地解着她衣带上的结。她眼睫低垂,红晕满脸,不敢看他,又忍不住不看。

期待竟然压过了恐惧,在胸腔里升腾。

他对着她的衣带折腾了半天,最后发出懊恼的声音,抬头,眼神忽然清醒了几分,“阿苦。”

“嗯?”她转头看窗外的月亮。

他的手覆着她的衣带,双眸专注地凝视着她在月光下的侧脸:“……可以吗?”

阿苦快要羞死了。

月亮却也在这一刻隐入了云层背后。

她咬了咬唇,不回答。

他的身子渐渐侵略性地压住了她,他又问:“可以吗?”

她憋得小脸通红:“你还问,你再问我就——”

“我可以扯断它吗?”未殊一脸无辜,指了指那条衣带。

阿苦瞪了他半晌,终于确定自己是被他给玩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双手便将他狠狠一推。未殊受伤的肩头磕在木枕上,痛得哼了一声。

阿苦立刻慌了神,嘴上却犟:“喊什么喊?不准喊!”

未殊乖乖地躺好,“不喊。”

阿苦大气地坐在他身上,他的表情闪过一丝微妙的痛苦,然而忍住了,当真没有开口。而后她又欺压下来,狠狠啃咬他的唇,像一只撕咬猎物的幼兽,不知轻重。他被她吻得喘不过气来,却乖顺地不推不挡,只是一只手终于将她衣带上的死结扯开了。

身上骤然一轻,是衣物离体的微冷。她吃了一惊,而他自己的衣襟也已敞开来。

她傻眼了。

她没有想到他真是个流氓。

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他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她怒了,谁跟你彼此彼此!想继续欺负他,却被他轻而易举制住了双手,夺去了主动权。他衔着她的唇瓣轻吮,她顿时溃不成军,几乎要软倒在他怀里。他的唇贴住她的鬓发,轻轻地,温柔得恍如一声叹息:“阿苦,今晚便嫁我可好?”

她呆呆地在他怀中点头。长发散乱地挠着他的胸膛,□□的感觉钻入心肺。

他轻声说:“那可没有回头路了。”

她仍是点头。她要什么回头路呢?只要能与他在一起,她什么都可以放弃。

他揽紧了她,闭着眼,轻轻吻她的耳垂。她身躯微颤,而他的吻已落在她的颈项,锁骨,不断往下……月光隐没的暗处,她无法忍耐地□□出声,她知道这是他给她的,被*吹胀的欢喜几乎压痛了她的胸膛……

“——啊!”她突然痛呼出声,所有的*都在这一刻泄了下去,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疼疼疼疼疼……”

他整个人都僵住,即刻又慌乱地去吻她的泪,“那便算了!”他有些懊丧,更多是惶恐的难受,“是我的错,我的错,你不要哭……”

“你——别……”她泪流满腮,灿灿的眼眸里倒映夜色水光,那表情很奇异,又似痛苦难耐,又似压抑期待,他心疼地吻着她,道:“你说怎样便怎样,好不好?”

她顿时红了耳根。这还要她如何说?

滞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拿脚趾挠了挠他。

他轻轻“咝”了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的声音极轻、极细,他都怀疑自己没有听见。

“不要走。”

她说的是这样的,三个字。

***

寒冷的长夜,空气里漂浮的却是微醺的气味。也许是太冷了,两具躯体只觉无论如何肌肤相贴都不够靠近。十指相扣,泪光迷蒙,月下山谷里静默如海,唯闻得时轻时重的喘息,在似梦似醒间翻覆。有时真是累得无法动弹了,可只要他一个眼神上挑、一个唇形微动,她便知道他想要什么,她便又忽然有了惑人的气力,缠着他索取。

他觉得自己一定昏了头,他本还心有余悸地问她:“疼不疼?”她反而将脖颈微仰,牙齿轻轻咬住了下唇,微微眯起的双眼里轻微耀动着细碎的月光——

她就这样看着他,不说话。

像只小狐狸,愈是危险和刺激,她便愈是兴奋。

他的理智便在这一瞬间被烧了个净尽。胸腔里那团乱窜的火倏忽烧遍了全身,他没有料到释放过后竟是空虚的疼痛。

她咬着手指乜斜着眼看他,还意带挑衅般笑了笑。

他闭了闭眼,仍是细细吻她。从脖颈到耳垂,沿着记忆中那敏感的线条。果然她便惊笑出声,“哎——我受不住……”欢爱过后的语声慵倦而轻柔,纵是一惊一乍之下,也只如欲擒故纵的玩闹。

他轻轻啄吻她耳后的发丝,空气在他身下温柔地振动:“起来,去洗洗。”

她渐渐平复了呼吸,顿时竟感到困乏,一股她不熟悉的空虚感从心底深处窜将上来,像一只魔鬼的爪拖着她往那寒冷的深渊里去。她不由得更加抱紧了身边的男人,嘟囔了几句不知什么话,他微微一笑,将她抱了起来。

待得他清洗干净、换下床褥,她已在他肩头昏昏睡去。他拿她毫无办法,小心翼翼地抱她回到床上,外间天光竟已大亮——

他往外望去,不由一怔。

漫山遍野,不知何时竟覆满了大雪,将稀薄的曙色都映亮。枯木的枝桠与低垂的芦荻上俱挂着清莹的冰晶,自模糊的窗中望去,雪如素锦,光影五光十色地洄旋最后又全归于茫茫的铅白雾霭,朦胧世界中静谧得可以听见树枝被积雪微微压下的声音。

竟已这样冷了。

手边的人儿在梦中动了动,往他身上蹭了过来。他忙将被子给她揽好,又看了一眼外面那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冰封住的雪景,自己也安顺地躺下休息了。

他知道,自己怀中睡着的这个女人,已是他的妻子。

冰天雪地之中,梦与醒的交际线上,她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温暖的呼吸稍稍濡湿他胸前衣料。

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