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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忘记,死在他手里的帝国人不比你我两个人少说他是帝国人没有人会相信我不信,这里所有你的兵也不会信整个联邦都他妈没人会信”

杜少卿沉默,没有回答。

李疯子挥舞着左手,愤怒说道:“李在道那个老王八和首都那些家伙说什么能信吗就你会蠢的相信他们,你他妈真是个笨女人啊”

听到老王八三个字,杜少卿钢铁雕刻般的脸上微微牵动,出现一抹极怪异而不自然的笑容,淡然回答道:“我妈确实是女人,但不笨,而且她绝对不是帝国人。”

在这一瞬间,李封忽然觉得就算自己再疯癫,面对券这个联邦著名的铁面将军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明显无法交流。

忽然间他想到某件痛事,年轻而暴戾的面容迅速平静,望着杜少卿缓声说道:“我明白了,你就是要杀许乐,无论他是什么人。但我必须提醒你,联邦军队严禁杀俘,就算是帝国军人,在失去抵抗能力后也要经过审判才能处决,你,不能用私刑”

最后几个字像铜豆一样砸在地上,硬绉绉地弹起,李封盯着杜少卿,寒声说道:“这一次,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这帮杂碎,像杀老虎一样杀了他。”

听到老虎两个字,杜少卿的表情忽然间变得很远很远,好像他的身躯在这片山野间,真正的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手中沉重的acw缓缓下移丝毫。

迸迸迸迸

在最短的时间内,杜少卿手中的acw猛烈开火,远处残破的小白花机甲唯一还能起到支撑作用的右机械腿,在经历无数袭击之后,终于断开,沉重的机甲轰的一声倒了下去。

扔掉弹匣已空的acw,杜少卿从身侧勤务官手中接过墨镜,戴上后缓缓转身,面无表情地望着李封,说道:

“许乐是帝国人,这不是你父亲那个老王八或者是总统先生伪造的罪状,而是宪章电脑的判定。我师此次军事行动非政府行为,而是直接依据宪章局第一序列授权。”

听到这段话,李疯子的表情变得极为怪异,做为生活在宪章光辉下的联邦人,平时或许感受不到那片光辉的存在,但一旦需要去思考,他们从来不会怀疑联邦中央电脑会犯错。

“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杀死许乐,在我看来,让他知道真相后禁受这种精神折磨,还不如让他就这么死掉。”

李疯子缓缓放下枪口,看着不再理会自己向远方走去的杜少卿,大声说道:“但最终你还是没有开枪。”

杜少卿的脚步停顿,沉默很长时间后回答道:“因为我也希望宪章电脑这次可能搞错了些什么,虽然可能性基本为零。”

东方的天空响起一片雷鸣般的轰鸣声,十余架联邦近空战机k12高速呼啸而来,向着山野正中那台残破的mxt机甲飞去,地面上的人们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机翼下方多达九枚的牛尾空对地导弹,很明显这些战机的目的,就是要将那台已经没有任何机动能力的mxt机甲轰成碎不到能再碎的金属片。

已经走到小白花机甲前不远处的李疯子骤然抬头,看着东方正高呼啸而来的战机,心想不知道是哪个部队来拣便宜舔自家老子菊花的小丑,气自愤怒不屑中生,乍喝一声:“滚”

这声饱含愤怒和恐怖力量的滚,真的像一记滚雷在山野天空间炸开,甚至压住了那些战机的嗡鸣声

战机上的飞行员早已通过高敏度监控设备发现了那名联邦军官,然后在与铁七师地面联络中得知此人的身份,在最短的时间内松开了导弹射的按钮,紧急惊险地拉起,飞向了西南方向,真的是杀气腾腾呼啸而至,垂头悻悻呼啸而去。

也许是错觉,山野四周那些铁七师黑色机甲,缓缓收回对准天空的粗重枪管。

破损严重的座舱门被专门调来的工程机甲强行撬开,李封沉着脸爬上平台,把已经疲惫到极致,伤势重到连手指头都没法动的家伙提了出来。

几百把枪械还有十几台黑色mx机甲,瞄准了过来,显得格外紧张,似乎随时可能开火,在铁七师官兵眼中,动都不能动的许乐虽然令人敬佩,却也令人恐怖。

李封从身旁士兵处接过特制的军用手铐,紧紧地扣住自己和许乐的手腕,看着士兵递过来的电控炸药脚镣,沉默片刻,低声咒骂了几句什么,也替他铐了上去。

在这个过程中,脸色苍白的许乐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李疯子的动作,偶尔艰难地抬起胳膊,擦掉鼻子里不停流淌的血水。

“别装死。”李封蹙眉说道:“如果真想死就赶紧说遗言,小姑至少还能分点儿遗产。”

许乐疲惫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好饿。”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一十八章 来到联邦的帝国公主

空旷清冷的秋日山野间,尚有战斗余烟,这里是宪章电脑替铁七师选定的战场,荒无人烟。惨烈的战斗到最后却有一个相对不错的结局,除了被弹片削断的秋林和被轰的翻起的泥土,大概只有被逮捕的许乐不满意,只是此刻伤重虚弱的他已经无力做出任何改变。

连续多日的战斗在他身体内外留下无数伤痕,这些被他用药物意志和体内真气强行压制下来的伤势,今天终于在和可怕的铁七师战斗中全面爆发。

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疲惫和痛楚,在感应炸药镣铐系上双脚的瞬间,随着彻底认输和放弃所带来的精神放松,迅速从肌肉骨骼关节的破损处传导进每一根神经,最后进入大脑,瞬间让他的脸色又再苍白几分。

李封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许乐,为了救你我把所有能违反的军纪全部违反了一遍,甚至还指了一名中将师长的脑袋,如果你敢这时候就死,你猜我会怎么收拾你。”

“你知道吗当年在作训基地里我和杜少卿争过,一个人究竟能不能改变一场战争的结局。”

许乐望着一直瞄准着自己的黑洞洞枪口艰难地笑了笑:“今天我本来想证明给他看我是对的,但没想到输的这么彻底不过打的很爽。”

“我发现你和杜少卿很像。”李封说道。

许乐疑惑地皱起眉头,说道:“我不喜欢杜少卿的性格,总沉着一张脸像我欠他很多钱,我除了抄袭他戴墨镜之外,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和他相像的地方。”

装甲车里负责押送的铁七师军官,听到许乐的话,想到自家师长的模样,表情非常精彩,然后马上回复绝对的严肃冷漠。

“我是说你和杜少卿那个冰雪人娇一样娘们儿气”李封冲着他愤怒地吼叫道:“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得瑟”

许乐沉默片刻,声音微哑说道:“不管那些大人物用的借口是怎样的无聊,但我这些天未经法院审判,杀了这么多人,无论怎么审,终究不过是个死刑。”

“那些人都该死。”李封瞪着因为他刚才那声冰雪人妖而愤怒起来的铁七师军官,寒声说道:“害死老虎的人都要死”

“终究不过是个死字,你何必再来整这出。”许乐疲惫地摇了摇头。

“从首都到港都,我一直看着你在杀人杀得好。你知道我并不怎么喜欢你,但你是在替老虎报仇,我总不可能看着你去死。”

李封冷淡说道:“死不算什么,但我想你肯定不愿意被他们冤枉成帝国人而死。”

“有道理。”许乐缓缓眯起眼睛,艰难说道:“生是联邦的人,死也得是联邦的鬼,只要不是饿死鬼就好。”

李封低声骂了几声,将刚刚拆开的糊状营养棒粗鲁地塞进他干枯的嘴里,然后欲言又止,望去他蹙眉问道:“许乐,你有没有想过你真可能是帝国人”

“别扯蛋。”许乐含糊不清回答道:“如果我是帝国人,我那个到死都没有离开过东林,甚至连纳西州都没有出去过的老妈,肯定第一个不答应,心想他妈的谁给我报销一夜情的路费啊。”

李封觉得很有道理,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他用手指按在两人手腕间的特制手铐上,闷哼一声,用力一错,车厢内一阵劲气喷射,特制合金手铐的精密机械卡簧,竟生生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压的变形,再也无法打开

车厢内的铁七师军官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其中有名军官下意识看了一眼前方,这套特制合金手铐的钥匙在前方师长的手中,只不过看模样,那把钥匙应该已经没用了。

迎着许乐不解的目光,李封很随意地解释了一句:“这样一来,应该没有人还敢试图偷偷杀死你了。”

听到这个解释,许乐冰凉的胸腹间忽然多了一些暖意,他想耸耸肩,却发现此时的身体状况竟然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只好笑着看着像座小山般的年轻上校,心想这真是个骄傲而又孩子气的家伙。

绵连不知多长的部队挟着烟尘,向首都特区驶去,十余台黑色机甲沉默地跟随着一辆军车旁,他们严谨地执行站少卿师长的直接命令:如果车内那个人试图逃走,或者说李封上校试图帮助那个人逃走,他们有权力直接把这辆军车轰成碎片,包括李封在内。

虽然有联邦军方的参数指引,并且按照对方要求加装了全舰护板,但走私商般通过巨型扭率空洞之后,还是受到了严重的损伤。所以当联邦政府谈判代表,最终在木恩充满感情甚至到了令人厌烦程度的要求下,同意地下抵抗组织谈判团访问首都星图时,他们已经换乘了联邦军方的战舰。

直到现在,木恩依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对方忽然就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只不过在会见许乐上校一事上保持着沉默。他自然不知道,这是帕布尔总统的意思,在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后,总统先生非常愿意亲切接见来自帝国的抵抗组织战士,并且想让整个联邦的民众,看到他与那些异乡人握手的画面。

怀草诗并不关心这些琐碎的事务性问题,依旧扮演成木恩跟班角色的她,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对于可能被木恩出卖给联邦的警惕,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战舰舷窗外陌生的星河景象。

要知道如果木恩告诉随行的联邦军人,那个短头发戴帽的瘦弱青年,就是声震宇宙,双手染满联邦战士鲜血的帝国公主殿下,相信联邦政府一定会非常愿意付出所有代价,并且给予木恩无法想像的回报。

怀草诗进入过联邦所在的星域,但这是第一次深入对方的首都星圈,她眯着眼睛,平静的眼眸里偶尔流露出一抹极强烈的渴望,珍惜着所有时间,将眼前看到的星河景象与情报署花大代价从百慕大搞到的星图做着比较。

由加里走廊通道抵达西林大区,在落日州生活一段时间,漫长的太空旅程中还经过了联邦几处重要的空间检查站,这位帝国公主殿下沉默而细致观察所有细节,比如对方普通民众的饮食,交通工具数量以及精神状态,从中判断出联邦当前真实的经济情况,社会必需物供给及普通能源供给状况。

她越看越沉默,从很多细节里发现了一个震惊的事实,帝国和联邦之间经济实力及军事潜力的差距,比情报署的估计更大。至于科技水平方面的差异,只需要看到联邦军舰可以自如穿行于加里走廊通道,还有窗外这片旧月基地上如黑色海洋般的太阳能块,便可以很简单地得出令所有帝国人感到寒冷的结论。

“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就是s1,根据父亲当年的说法,这是他在宇宙中看到的最像花家先祖曾经描述过的人类祖星。”

漫长旅程中大部分时间都藏在舱房内看小说的中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怀草诗的身旁,一顶颇具帝国北域星系风格的宽檐帽,将他那张俊美的有些过分的脸庞遮了起来。

“我知道你此时的沉默下隐藏着怎样的真实情绪。”

帝国大师范微微笑道:“父亲当年或许正是看到了双方如此巨大的差距,才会全力阻止先帝启动西林远征,并且试图用种子计划来促成这片宇宙的和平。只可惜最终他失败了,而种子计划在你父亲怀夫差的手里,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不知道如今已经长眠在费城山后的联邦军神李匹夫,如果听到当代帝国大师范的这番话,会生出怎样复杂的情绪。

怀草诗沉默地看着战舰前方那颗蔚蓝色的星球,紧紧抿着唇角。

“不过你也不太过担心,帝国始终拥有两个联邦无法批拟的优势。一是人口,任何战争血拼到最后其实只是比拼生育速度,人类的战争和猴子的战争没有任何区别。”

帝国大师范大概有某种方法,能够保证咱己的声音不会被战舰上的监控设备听到,悠悠然说道:“二是权力的集中,帝国只有一个声音,联邦却有无数种声音,双方间的战争越惨烈,这种区别所带来的影响就越大。”

“当然,做为热爱文学和平及席勒小说的我,非常不愿意看到这场战争走到这一步。”

怀草诗终于打破了沉默,目光微冷说道:“这些事情我都不担心,我只担心那个自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被联邦人教成了愚蠢石头的家伙,会不会还在为这些异乡人拼命。如果他就这么没有任何意义地死了,我这趟冒险岂不是显得太过滑稽可笑。”

“赞美造物主,幸亏当时在府里你们两个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不然真要应了席勒大师八部曲里的情节,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大师范轻轻合上手掌,望着越来越近的蔚蓝色星球,目光沉醉在星球北部那片横亘无数公里的巨大白色雪云,赞叹说道:“父亲,你的形容没有错,果然是好大的一朵棉花糖啊。”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一十九章 崭新时代的到来

当当当当

强劲有力的钢琴重音从电视里传了出来,随着钢琴曲的进行,铿锵的旋律变得越来越凝重,仿佛黑色的云层笼罩了城市的天空,将要飘下被硝烟涂成铅色的雪花,一股极深沉的危机感油然而生,就在这种令人压抑的气氛中,低沉严肃带着浓郁悲悯味道的画外音响起。

“这是三十六宪历的最后几年,凶残的帝国皇族,再次启动极不人道的强行穿越通道计划,凶猛的空间湍流,他们无法掌握的扭率数据监控,让穿越空间通道,变成一种近乎自杀式的行为,往往一百艘飞船才能有一艘成功地穿越,而其余的全部成为悲惨的牺牲品。”

“只不过一次帝国皇族的凶残是施加在自己的身上,那些搏命般投入空间通道的飞船上,全部都是他们自己的后代。终于,有一艘飞船幸运的通过了加里走廊,像窃贼一样躲避宪章光辉,悄悄遁进百慕大三角星域。”

“这艘飞般主要承担着运送一名婴儿的任务,当这名婴儿被百慕大人口贩卖组织输入联邦境内,他的幸运,便成为无数联邦家庭厄运的开始,收养婴儿的善良联邦男人姓麦,他给婴儿取的名字叫做麦德林。”

这部由联邦军方金星纪录片厂出品的纪录片,名字叫做帝国的种子,由著名导演白泽明执导,今天正式开始在联邦新闻频道上播出。

随着低沉画外音忧虑的描述,电视光幕上出现天真婴儿在联邦某处民房内玩耍的场景,包括最开始时帝国飞船强行突破空间通道,这些画面前是由导演凭借想像完成,但这并不影响这部纪录片所要达到的效果,仅仅是一个开头,便成功地捕捉住所有联邦民众的目光。

在沉默数年之后,联邦政府开始解密帝国种子计划,向联邦民众正面前述麦德林事件,虽然社会中早有这方面的隐约传闻,但绝大多数普通民众依然被纪录片所描述的故事震惊的难以言语。

已经快要被很多人遗忘的苍老白发议员,重新回到众人的记忆中时,竟然已经不再是一名毕生致力于联邦大和解,反对暴力的慈祥和平主义战士,而是变成了帝国人可怕阴谋的险恶执行者

根据纪录片的描述,在前任总统帕布尔总统宪章局及光荣的联邦军队共同艰辛努力下,在麦德林试图将空间通道重要数据带回帝国前,联邦政府英明地识破了他的险恶用心,将其击毙于环山四州和平基金会大楼。

同时,因为还有很多帝国种子险恶地潜伏在联邦内部,为了防止惊动他们及邪恶的帝国方面,所以政府进行了严密的情报封锁,没有将这个信息通知联邦民众,直到最近联邦已经确认清洗完全成功,该行动才正式解密。

在这部纪录片中,理所当然,没有任何画面和文字提到帝国种子麦德林的死亡,与许乐上校及另一名叫施清海的男人之间的关系。

莫愁后山临湖的露台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湖面上的倒影,对面山坡上青黄层层相迭的林木随着起伏的湖水,泛成不似人间的绝美画面。

沈大秘书站在那把高背椅后方,轻声说道:“利缘宫先生刚刚来了电话,他不明白政府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间段,宣传这件事情,想询问您有什么看法。”

“那个喜欢戴滑稽圆帽的老头子,可不是没文化的滑稽戏演员,看来真是装老糊涂装成了习惯。”

邰夫人将精致的银勺放进古纳瓷盘,望着湖光山色平静说道:“政府需要造势,需要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吸引民众眼光,忘记古钟号的事件,至于议会山和连续多场暗杀,更是需要被彻底忘记。”

“当然,以帕布尔隐藏在身体里的真实性格,如今既然成功连任,想来非常愿意撕掉麦德林最后的外衣,将那个死人踢倒在地再踩上两脚,无论怎么看,麦德林都是他从政以来遇到的最麻烦的对手。”

“纪录片里并没有提到许乐上校,如果他真的是帝国种子”

沈离态度极为谦逊地请教道:“既然是想操弄民众心理,为什么不顺便把许乐扔出来当靶子”

“普通民众要接受事物需要一个过程,不然很容易产生质疑甚至是反动。一旦他们彻底接受麦德林是帝国人的事实,那么当日后发现那位联邦英雄也是帝国人,再接受起来会简单很多。”

“帕布尔,或者是别的能够影响或者控制舆论的人,其实都是在做同样的事情。用足够美味又没有什么危险性的信息去喂食民众,就像百慕大那边的农场主,巧妙而冷血地控制着喂食量,既要让鸡吃的足够多以免大吵大闹,又不能让它们胀死。”

“当然最关键的是,不能让那些鸡发现自己的命运就是被人吃掉。”

邰夫人微嘲一笑,放下手伞的咖啡杯,说道:“在我看来,乔治卡林从来没有真正弄明白这些问题,信息量如果太过庞杂,普通民众根本没有能力去分辩自己需要什么,只能被动的去吃,直到最后被喂成白痴。”

沈离沉默地站在夫人身后,回忆着书籍上曾经出现过的类似的论点,只是觉得这种话出自夫人的口,感觉实在有些怪异,沉默片刻后说道:“现在看起来,所有问题都集中到一点上,许乐上校究竟是不是帝国的种子。”

邰夫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沉默望着深秋山下的湖水,湖中黄林里的秋意,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很多事情,淡淡说道:“邰老怎么说的”

“邰老局长在电话里说,他很享受现在的养老生活,天天打打高尔夫球很愉快。许乐那件事情他没有给出看法,只是在最后说了句一个时代结束了。”

沈离顿了顿,看着夫人的背影低声说道。

“由他去吧,邰家就他一个远亲,老了就多歇歇也好,只是当年他总不肯多生几个儿子,偏偏收养了一堆女儿,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邰夫人当然知道那位宪章局前局长,为什么从年青到苍老,始终不肯抱养儿子,只不过对此一直心怀感激的她,不愿意点破。

至于邰老局长所说的一个时代结束,自然指的不是许乐。

那个时代指的是当年那位真正心怀联邦,最终病逝在任上的前总统,军神李匹夫,邰夫人和她的丈夫,老局长,或者还包括那个流浪在星辰间的男人,由这些人构成的联邦过往。

随着帕布尔政府的强势崛起,随着钟瘦虎的死亡,随着许乐马上将要到来的死亡,一个全新的时代,让人完全看不清楚前景,不知是好是坏的时代就此掀开了帷幕。

邰夫人起身离开露台,她的背影看上去依然年轻,只是不知道在这个新时代里,她和那些大家族的统治者们,还有没有资格站在舞台后方欣赏或者冷眼旁观聚光灯下的演出。

深秋的议会山,正在召开闭门秘密听证会,除了管理委员会的数百名议员外,哪怕是他们最亲密的下属,也被强制要求离开。

这场秘密听证会与那部纪录片无关,与已经被抛进深测的麦德林无关,只与一名叫做许乐的联邦上校有关。

刚刚开始,议会山便陷入了无比激烈的争论或者说是争吵之中,几名男性议员直接对主席台上刚刚宣读完政府报告的政府国家安全顾问发起了恶毒的人身攻击。

“许乐上校是联邦政府树立的英雄,是你们那位总统强力维护的亲信,你这时候居然要我们相信,他居然是个帝国人是你们认为我们疯了,还是你们自己疯了”

“民众不知道麦德林是谁杀的,你不知道帝国那位屠夫郡王是谁杀的,你也忘记了安全顾问先生,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那个油光锃亮的脑袋里是不是充斥着人造蛋清”

坐在主席台最高处的副议长锡安先生,明显已经无法控制当前失控的局西,而且看上去他也并没有控制局面的意图。

老议长抚摩着额头上的白发,想着最近这段日子陡转直下的局势,知道自己当初寄望于许乐把风波闹的更大,从而成为副总统甚至直接一步成为联邦总统的希望已经完全破碎,想到自己来日无多,能够不在脸上流露出失望情绪已经不易,哪里还有心情理会旁的事情。

正在愤怒指责政府和总统,嘲讽怒斥国家安全顾问的议员先生们并不欣赏许乐上校,甚至无比厌恶或者说恐惧,今天议会山上有好几个空荡荡的座位,不时提醒众人,这些座位的主人就是死在许乐和他同伴的枪下。

但如李封对杜少卿所说,整个联邦没有人相信许乐会是帝国人,议员们也不相信。

前不久那场声势惊人的大游行,直接导致帕布尔政府愈发强势,被迫沉默太长时间的议会山,那些或多或少身后有大家族影子的议员们,毫不犹豫地抓住政府这次在他们看来极为愚蠢的失误,发起反攻。“注意你们自己的风度同时提升一下你们的逻辑判断能力”

此刻场面代表着政府和相当一部分议员快要撕破脸,国家安全顾问也不再顾及什么,脸色铁青地敲打着面前的议事席,大声训斥道:“联邦英雄就不能是帝国间谍麦德林还是联邦民众选出来的议员,不一样是帝国人”

议会山里的嘈杂声渐渐变弱,有议员开始认真地思考某种可能性,有些后悔刚才是不是反应的过于迅速,表演过于用力稍显浮夸

就在此时,一名穿着淡桃色套装,约摸五十岁左右的女性议员站了起来,举手示意发言。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二十章 最终的审判

伊沃议员是东林大区矿工的女儿,没有任何背景,在议会出来向来以直接孤立著称。去年那场关于联邦通缉许乐的听证会上,正是她首先向死在医院大楼里的保尔森议员发难。

“许乐上校和帕布尔总统一样,是我们东林大区的骄傲,现在你们说那个东林的男孩儿是帝国人,我从感情上绝对无法接受。”

伊沃议员看着前方的国家安全顾问,说道:“我要证据,我要无可挑剔的证据,不然我一定会和你们斗争到底。”

国家安全顾问看着她,沉默片刻开始回答。他知道这位女议员是总统先生在议会里的坚定支持者,所以回答时的语气非常礼貌。

“宪章局正在安排证据二次认定,如果各位议员愿意,政府非常欢迎你们进行全程监督。总统先生的意思是,既然要指控一位联邦英雄,那么相关证据必须要所有人相信,甚至包括许乐他自己。”

深秋某日,无数辆深色汽车顺着郊区那道笔直的断头路,缓缓驶入宪章局大楼,这些车辆里有来自议会山的议员,签署了临时保密协议的民间代表,各权威严肃媒体的资深记者,自然也有来自政府的高级官员,军方的多名重要将领,帕布尔总统亲自到场,而七大家则是派出了最值得信赖的代表。

宪章局拥有整个联邦所有机枸里等级最高的安全措施,甚至比总统官邸更高,平日里就是戒备森严,今天的气氛更是显得无比压抑紧张。

联邦各界大部分头面人物云集于此,如果帝国方面有能力在此时引发一场大爆炸,可以毫不夸张地得出某个结论,联邦必然会陷入混乱之中这是很老套的形容方法,对今天的场面却非常适用。

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站在宪章局大楼下方,打量着这幢外形线条过于规则,从而显得特别像盒子样的建筑,做为新闻从业人员,第一次有机会被允许进入神秘的宪章局内部,他们本应该兴奋地记录所看到的一切,然而此刻他们的情绪异常复杂沉重。

绝大多数人都被请入了宪章局大楼,数辆防弹军车才高速驶了过来,在几名荷枪实弹表情严肃的宪兵看护下,邹郁和商秋戴着手铐跳下军车,从外表上看,政府的秘密调查并没有让这两位女子吃什么苦头。

毕竟是一位是前国防部长的千金,而且最近数月再次受到那位夫人的邀请,密集前去饮茶,另一位则是联邦首屈一指的天才工程师,巨型企业果壳机动的首席技术董事,无论是哪个调查部门,都必须对她们客气一些。

政府今天专门要求她们前来观看生物标记比对,隐约里透露出某种信息,看来总统先生或者是李在道将军,希望她们在认清楚许乐真面目后,能够幡然醒悟,不要在迷途中越陷越深一一这又是很俗套的说法,但用来形容政府对依然很有价值的这两位女性的态度,又非常合适。

许乐是联邦的战斗英雄,民众心中的偶像,忽然被指控为帝国间谍,如此重大的事件,必须拥有足够强悍的证据,所以怕布尔总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二次生物标记对比,并且意图以此次事件为契机,让最近因为连串事件变得有些风雨飘摇的政局迅速稳定下来,整合联邦力量,让团结这个词汇重新进入所有人的内心。

最后驶抵宪章局的是一辆墨绿色的军车和一辆则是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车,车辆停稳在石阶下,李在道将军从军车里走了出来,平静而温和地望着前面那辆黑车。

黑车车门缓缓打开,一名脸色苍白身材瘦削的年轻人走了下来,双手紧紧握着一个金属小箱。

白发苍苍的靳管家担忧地看着他,说道:“少爷,要不然我来拿吧。”

邰之源摇了摇头,提着金属小箱向宪章局大楼里走去,箱子并不重,但他戴着防滑白手套的双手握的极紧,因为箱子里放着一瓶他亲自去倾城军事监狱,从那个家伙身上抽出来的鲜血。

这瓶血无法决定许乐的生死,却可以影响到整个联邦的政治局势,但对于邰之源来说,这瓶血的重要性主要在于,它能够证明在某些人看来比生死更重要的东西。

金属箱的内部保护极为精密高级,就算从数十米的地方坠落地面,里面的东西也可能不会出问题,但这个箱子对于许乐来说太过重要,牵涉太广,他只相信邰之源,而邰之源只相信自己拿着,才不会被人替换。

直到此时此刻,虽然没有人相信联邦中央电脑真的会出错,但像莫愁后山这种不止一次利用过宪章局内部工作人员的势力,依然认为上次所做的生物标记对比,极有可能是宪章局在政府授意下做了手脚。基于相反的原因,李在道亲自去了一趟倾城军事监狱,全程监督了邰之源替许乐抽血的过程。

至于麦德林的生物标记,则是一直储藏在宪章电脑的核心深层备份中,而且莫愁后山和铁算利家在当年麦德林一案爆发后,也暗中储备了一份,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假。

人们走进了宪章局大楼,过了很久很久,人们走了了宪章局大楼,就在此时,一场深秋寒雨毫无征兆地落下,身份尊贵的人们自有随行人员撑起了雨伞,刹那间,大楼前方的广场上绽开一朵朵黑色的花朵,遮住了人们的脸,看清楚他们脸上此刻真实的情绪。

由宪章局通往外界那条宽阔笔直的断头路上,再次被各式各样的深色车辆占据,绝对大部分车辆都是黑色的,冰冷的秋雨噼噼啪啪击打在车上,轮胎卷起重重水雾,呼啸而走,仿佛刚刚参加了一场悲伤的葬礼,当葬礼结束,人们便匆匆离开,不想沾惹上任何晦气。

最后到的邰之源依然最后一个从宪章局大楼里走出,那张瘦削苍白的脸颊上染着两团极不健康的红晕,没有提着金属小箱的两只手,有些暴躁地挥动,拒绝了靳管家伸到头顶的雨伞,就这样走下石阶,走进雨中,任由冰冷的秋雨将身体从上到下淋的湿漉一片。

除了宪章局大楼内的大人物们,辽阔的宇宙远端,身处战场核心区域的墨花星球上,还有一些人几乎同时知道了结果。

根据怕布尔总统的亲自命令,宪章局专门架设了一个多重加密信息通道,把生物标记对比的画面,同步传送到墨花星球上。在联邦基地里的某间办公室内,新十七师自于澄海师长以下的所有高阶军官,再加上所有的前七组队员,集体收看了这一幕。

联邦政府不得不这么做,因为随着铁七师和小白花mxt在山野间的那场战斗,他们对许乐是帝国间谍的指控,虽然没有泄露到社会上,却在部队中不受控制地流传,甚至流传到了帝国前线。

部队官兵最敬重像许乐这样不怕死的英雄人物,就连铁七师最后都不忍下手,更何况别的战士。当然在联邦军队严明纪律之下,各部队军心士气有所动摇,但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只有新十七师的反应格外强烈,从赫雷团长到花小司,从林爱到普通的士兵,更不要说像熊临泉顾惜风这样的家伙,他们坚决认为这是联邦政府最无耻的黑暗迫害,甚至已经开始拿起枪械,准备强行登上战舰,杀回首都星圈去救人

在这种比哗变更可怕的局势前,联邦政府必须在第一时间用铁一般的证据,震慑住这些悍不畏死的军人。

坐满了人的房间内死一般的沉默,只能听到无数道急促的呼吸声。为了看清长距离信号传输所造成的雪花图像,赫雷团长的眼睛已经瞪的有些血红,然而最终只是变成了绝望,他沉重地喘息着,撕开军装的领扣,想要端起杯子喝水,却发现杯子里的水早已经喝的一干二净。

对于官兵们最近几天无比激烈的反应,甚至是准备杀回首都星园的恐怖举动,于澄海师长一直保持着沉默。

做为军神李匹夫那一代的老兵,他始终坚持认为部队需要的不是冰冷的杀人机器,而是充满热血朝气和不平之气的大好男儿,而且他和下属们一样,认为所谓帝国间谍的指控,肯定是联邦政治家们又一次令人作呕的阴谋,然而事实却并不如此。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回到各自的战斗岗位上,准备和帝国人做战吧。当然,你们要做好迎接军法审判的心理准备。”于师长沉声说道,脸上的皱纹仿佛变得更深了一些。

“别像个娘们儿。”

脸色阴沉的熊临泉站了起来,盯着身旁揪着头发陷入惘然之中的顾惜风咆哮道:“反正我不信”

他望着房间内的战友们,愤怒地挥舞着手臂:“头儿带着我们打了这么多场仗,哪一次不是冲在最前面他杀的帝国人比谁少他是我们的头儿你们的教官像他这样的人怎么能是狗日的帝国人”

熊临泉愤怒摔门而齿,片刻后,门外传来一声发泄般的嚎叫,还有无数发达林枪炮子弹撕裂天空所发出的尖啸。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两个男人和一抹哭似的笑

这件注定会震动整个联邦的事件,在宪章局大楼内被强而有力地确定了发展的方向,脸色苍白身体瘦削的太子爷,神情惘然漠然地行走在冰冷的雨中。

没有人知道,一个同样脸色苍白瘦削无比的家伙,因为另一件本来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