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客第212部分阅读(1/1)

个词直接把许乐的心理防线击溃,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再次哑口无语,半天后才醒过神来,咳嗽两声后说道:“量子物理测不准相关讨论明天晚上继续,你赶紧去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去南方站台。”

钟烟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提着睡裙下摆,乖巧微笑下蹲行礼,然后呀唬乱叫着向卧室冲去,西瓜皮黑直短发蹦蹦跳跳真可爱。

宪历七十二年是选举年,在秋天的总统大选之前,率先进行的是各级议员和州长的选举,西林大区也不例外,整个大区有三分之一的议员将要进行轮换。

当前联邦一片和风细雨,整个社会团结有力,相较之下依然处于内乱和联邦强力渗透之中的西林大区,则是风雨飘摇,议员选举显得非常重要,为了巩固或者说守御钟家在西林政界的传统利益,老宅必须做出强有力的表态。

最近这些天,除了日常的学习之外,许乐必须经常带着钟烟花赶赴西林各地,替那些亲近或忠诚于钟家老宅的议员候选人站台助威,钟烟花身为钟家小公主,这是她必尽的义务,她和许乐同时出现在那些助选集会上,自然也会引起阵阵欢呼和无数西林民众的投票热情。

除了选举之外,联邦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一场葬礼。

小姑娘上楼睡觉,客厅里的许乐打开整面墙的巨幅光幕,望着电视上面正在直播的葬礼画面,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西林是深夜,s1的首都特区还是清晨,宪章广场上积雪早已清除干净,只有草坪里还残留着很少的一些灰灰陈雪。不知道为什么,首都特区已经进入春天,天气却依然显得格外寒冷,穿着深色风衣的政府官员,穿着墨绿色军装的将军,穿着黑色正装的联邦民众,踩着缓慢的步伐,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伴着清冽的晨风,脸上挂着悲伤与平静的神情,来送那位老人最后一程。

许乐眯着眼睛望着直播的葬礼现场,想到自己本应该在那里,却不得不留在这里,心情便有些郁结,而当他看到宪章广场正中间那副被围在数万盆白花中的黑色棺木,看到棺木上覆盖着的联邦军旗时,这种郁结愈发浓烈,久久难以挥去。

军神李匹夫遗言说的很清楚,他要葬在费城,并且是葬在费城后山而不是湖畔,因为自己已经占了那片美好的风景很多年,既然人都死了,总不能让坟墓和自己难以阻止的纪念堂再继续占下去,而且是永远地占下去。

可葬礼却要在首都特区举行,这也就意味着棺木中那位老爷子的遗体,不得不承受两次长途旅行,这也正是许乐不怎么舒服的原因。

缓慢移动的镜头中,望过去全然成了黑白二色,数十万民众沉默整齐地站在宪章广场上,倾听着帕布尔总统用低沉声音宣读的悼词。

肃穆的哀乐中,有鸽子飞过,这些鸽子并不是宪章广场上那些被游人喂的过于肥胖,根本无法飞翔的鸽子,而是来自遥远的东方,所以它们飞翔的格外迅速而坚毅。

联邦政府从总统到副总统从部长到州长全部到了葬礼的现场,军方从各大军区司令到各野战军首长也全部来了,还有那些穿着没有肩章军装的退伍老兵哭的最伤心。

议会全体议员来了,青龙山反政府军代表来了,环山四州工会代表来了。

几位看上去很虚弱的老人和一位夫人,沉默地站在主席台侧方,他们的表情平静,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就连联邦新闻频道直播的摄像机镜头,都没有注意到他们,或者是不敢注意到他们。

正在观看葬礼直播和宪章广场上的数十万联邦民众,并不知道这几位看上去很普通的老人,代表的就是藏在历史阴影中,民间传说中,似乎无所不能的七大家。

老人们和夫人望着正被缓缓抬起的黑色棺木,眼眸里涌出极为复杂的情绪,有对棺木中那个人的敬畏,有对他离去的感伤,也有难以掩饰的放松。

就因为棺木中那个人,籍籍无名的费城李家在这数十年间光彩夺目,令人不敢逼视。那个人虽不曾真的与七大家冲突决裂,但只是像个雕像般默然坐于湖畔,便压得七大家被迫低调保守,不敢轻举妄动。

历史上这样的情况实属罕见,而如今,那个人已经逝去,联邦内谁还能压住这些大家族

就在此时,广场上黑压压的哀悼人群忽然发生了阵小小的马蚤动,新闻频道转播葬礼现场的中年男主播,正一面回顾军神的光辉战斗历程,一面讲解着葬礼现场的情况,他的声音骤然变化,连肃穆的哀乐都无法压住此刻他的震惊情绪。

“走在最前方的是简水儿小姐”

中年男主播和广场上的人们以及电视机前的亿万观众,望着走在家属队伍正前方的那个女孩儿,同时陷入了震惊。

穿着黑衣的简水儿怀里捧着军神的黑白遗像,李封和李在道将军分别站在她的两旁,她那张多年来迷死全联邦民众的完美的脸上,挂着无尽的悲伤。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夜长大或腐朽中

看到新闻画面上捧着遗像缓慢前行的简水儿,许乐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下意识里取过水杯喝了一口。

联邦从来不知道这位曾经红遍全宇宙的国民偶像真实的家世,更不知道当年为什么儿童基金会要和联邦23频道打那么一场官司,今天她终于在葬礼上表露了自己的身份,但更隐秘的那层身份依然没有人能够猜到。

相信在葬礼结束之后,简水儿身着黑衣怀抱军神遗像的画面会马上传遍整个宇宙,无数的新闻媒体必然要去挖掘她和费城李家之间的关系,民众的好奇会给她带去很大的压力,但再多的因素都不可能阻止她从前线赶回来参加这场葬礼,因为她曾经叫简木子,是费城老李家从宇宙那边拣回来,并且用宽容与家庭细心呵护长大的女儿。

许乐有些天没有与她见面,平常只是通过邮件联系,知道她赶回费城,他发去了一封表示安慰的信件,除此之外并不能做太多的事情,此时看着新闻画面上她微微泛红的眼眶憔悴悲伤的脸庞,他很担心她。

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葬礼直播,沉默地等到葬礼结束,联邦新闻频道开始重新播放那部费城来的男人,许乐低头揉了揉眉心,关掉了电视,然后再次沉默地坐了很长时间,才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如同以往通信那般,电话铃声精确地响了三声后被接通,然后响起商秋平静如常,有那么一丝暖意却没有什么惊喜之态的声音:“有什么事”

“测试结束了”许乐问道。

“嗯,电磁束集群阵设置难度并不大,你知道的,关键是基准定位和地壳曲度的契合公式,科学院七所的那些老人们折腾了半辈子还是没有折腾清楚。”

许乐仿佛能看到商秋在电话那头很无所谓地耸肩,丰满胸部颤颤巍巍可爱迷人,他有些自责地挠挠头,说道:“这个研究本来就有难度,更何况要适合军用。”

“所以我没有指责什么,如果当年我在首大能把数学再弄明白点,或者说时间再多点,我也就自己做了。”商秋说道:“听说你最近很空,有没有兴趣帮着做一下,不要忘了果壳工程部还一直给你留着位置。”

“还是算了。”许乐说出口后才发现自己的拒绝有些生硬,担心对方有些别的什么敏感想法,赶紧解释道:“你知道我在理论方面很弱智,尤其和你比较起来。”

很明显电话那头的天才女工程师对于这些事情的敏感度基本为零,平静说道:“计算我来做,模型你来做。”

许乐想想后说道:“好,等你回来后,我们见面谈谈。”

“我已经回来了。”商秋说道:“要等实弹数据回馈,所以整个实验小组都撤了回来。”

“你现在在金星酒店”许乐惊讶问道,想到她离纬二老宅的路程很近,不自觉地便紧张起来。

“怎么要来见我”

商秋顿了顿后,腻着声音说道,开始像很多年前首都大学旁那个夜总会里一样,有些笨拙生硬地挑逗或是戏弄他,只是年轻的人们啊,往往都不明白,挑逗和戏弄对方经常只能让自己感到羞涩难堪。

“呃,我倒确实有些事情想当面和你说。”

许乐的脑海里浮现出简水儿那张憔悴悲伤的脸,虽不是梨花带雨,却格外惹人怜惜,然后手里握着发热的话筒,却发现有很多事情应该说,他却不知该怎么说,或者往男人内心最深处去挖掘,潜意识里他根本不想说。

从他的语气中,商秋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们之间不需要太文艺腔,你也不用因为我逃婚而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许乐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商秋下面的话来的很快很直接,很符合她的性格。

“不过我是真认为你是我丈夫的最好人选,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许乐觉得这个问题比果壳春季招募考试要难很多,像个傻瓜一样盯着早已关闭一片黑暗的光幕,想了很长时间之后很直接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也很符合他的性格。

“喜欢。”

“这是很好的事。”商秋在电话那头平静说道:“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你喜欢很多个,怎么办从生物学的角度出发,雄性动物一发情就会满宇宙去喷射j液,而雄性男人常年处于发情期可问题是恋爱婚姻这种事情,不是简单的发情。”

“我明白,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办。”许乐挠了挠三天没有洗的头发,觉得头皮一阵麻痒:“我是不是很无耻。”

“你像所有男人一样无耻。”商秋评论道。

电话那头长时间的沉默,时间长到让空气都感觉非常窘迫,就在这个时候,商秋忽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生个孩子,会不会成为历史上最了不起的工程学天才”

“如果不遗传我相貌的话,那这孩子肯定还长的非常漂亮。”许乐在心中加了一句,而且身材肯定非常好。

“那要不然我们试着生一个”电话那头商秋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不定起来,“偷偷的那种。”

听见那个偷字,许乐的心脏不争气地颤栗起来,嘴巴惊愕地张开,无法闭拢也无法说话。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楼上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一声尖叫。

钟烟花小姑娘蹬蹬蹬蹬冲到楼梯旁,强行镇静咽下尖叫的俗望,提着睡裙下摆深深呼吸,望着楼下愕然的许乐,颤声说道:“来了。”

许乐怔了怔,然后马上反应了过来,霍然起身,看着她睡裙间细微的那抹红渍,惊慌失措,大声说道:“你才说自己可以处理”

覆盖着鲜艳的联邦军旗的黑色棺木,安静地停放在联邦英雄纪念馆的正厅之中,此时天色已晚,络绎不绝的悼念民众无奈地被隔阻在大门之外,只能透过玻璃和光幕,远远望着那边表达自己的哀思。

总统先生和李在道将军进行了一番秘密长谈之后已经离开,毕竟联邦和前线还有无数重要事务等待他做决定,紧接着,那些面带戚容的将军们也被李在道温和地劝走,这些当年跟随军神李匹夫南征北战的老将军们也已老了,悲恸之余很难再禁受长时间的消耗。

宁静的夜晚,费城李家替老爷子守灵,说是李家,其实也只不过就是三个人而已。

随着夜色逐渐深沉,被悲伤和疲惫双重侵袭的简水儿,终于撑不住靠着廊柱昏沉沉睡去,李在道看着后勤军官替女孩儿搭在身上的绿色军毯,挥手把李封喊了过来。

“送你小姑去旁边房间休息,另外给国防部文宣处说一声,最近这些天不要让记者打扰她。”

李在道将军温和地请工作人员们前去休息,然后他走到两边的侧门,轻轻将门关上,此时空旷的联邦英雄纪念馆内便只剩下他一个人。

还有一副覆盖着联邦军旗的黑棺。

他搬了一把凳子放在黑棺边上,取下军帽很随意地放在黑棺上,然后坐了下来,发出一声低至不可闻的叹息。

空旷的大厅内灯光昏暗,李在道手掌轻轻放在黑色棺木之上,表情平静,灰白的头发,眼角的皱纹,疲惫的神情,与此间的气氛渐渐融为一体。

忽然间他回过头,静静地看着黑棺,目光似乎想穿透厚厚的特制棺木,望向静静躺在军旗中的父亲。

就这样,李在道在棺材旁整整坐了一夜,没有说话,没有喝水,没有进食,就是沉默地坐着,手掌一直平静地搁在黑棺上。

直到清晨,普通而又崭新的一天来临,窗外的天光透了进来,李在道的头发似乎显得又白了些,眼角的皱纹又深了些,愈发疲惫。

然后他对着黑色棺木平静说道:“父亲,在您病榻之前,有些话还没有来得及对您说,今天我想告诉您。”

“再伟大的人也会有腐朽的那一天,就比如您,也许只是一夜,您的身体便已腐朽。”

“能够让联邦,让您的精神永远不朽的,只有制度,只有经历变革后全新的制度。”

“是的,这片宇宙里的人们害怕变革,被愚弄的民众们不知道变革的必要性,那些附着在民众腐烂尸骨之上吸食万年的秃鹰痛恨变革,把持着议会的他们根本不会允许这种变革发生。”

“好在宇宙那边的敌人给了我们非常好的理由,而您让坚强勇敢的军队,在联邦内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地位,得到了民众的爱戴。当前的联邦拥有最好的机会,也有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他站了起来,仔细地戴好军帽,对着棺中的父亲最后一次整理军容,平静而充满决心说道:“父亲,我准备这样做。”

“您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

敬完军礼,李在道转身离去,幽暗的英雄纪念堂大厅内回荡起单调的脚步声,那副军旗覆盖的黑棺显得格外孤单,棺内的老人不知道会不会骄傲,反正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夜长大或腐朽下

作为联邦军神的儿子,李在道一出生便开始承载家族的荣光与压力,随着李匹夫从联邦的战斗英雄变成长胜十七师的师长,再变成威震宇宙的联邦军神,他所承受的荣光与压力与日俱增,然而非常遗憾的是,他从来没有办法在战场上展现出与这种荣光压力相衬的能力。

如果换成别的二代人物,在这种完全可以令人疯狂的失落感压榨下,或许会自暴自弃甚至可能变得癫狂放纵。

但李在道没有,他很平静地接受了现实,转为文职后,从第一军事学院一个普通教官做起,凭借着出众的学识和优秀素养,逐渐成为副教授,教接,系主任,副院长乃至院长。

除了很短一段时间的外放军职之外,李在道的军旅生涯基本上是在第一军事学院里度过的,细细算来,如今联邦部队里无数少壮派军官,都曾经接受过他的教诲。

李在道将军极其低调,这是联邦政坛和军方共同的认知,但低调不代表着无能,有一点非常值得人深思,那些来往于费城李家的军方大佬们,在他年幼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人敢轻视他,并且习惯用一种平等的态度与他进行交流。

这和他的家世有关,但更是因为这些正在逐渐淡出历史舞台的前代军方大佬早就发现,元帅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儿子的优秀和品性,这种严父幼子之间的信任非常罕见,甚至令人震撼深思。

联邦军方有两位大佬以温和文雅著称,一位是国防部长邹应星,一位便是即将正式接任联邦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一职的李在道。

在某种原本可能的历史轨道上,伴随着战争而迅速强大,并且开始逐渐展露自主意志,趋向激进的联邦军队,本应该在这两位颇具学者风度的大佬控制下,平稳而缓和地进入下一个时代,然而如今看来,似乎现实并不如此。

第二天覆盖着军旗的黑棺被专机运回了费城,李在道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回去,而是乘坐专车前往首都特区北城的陆军会议中心。

铁门处的宪兵举枪齐胸,向将军致敬。

将军温和微笑,迈步而入,顺着会议中心那条幽静而深远的廊道向内走去。

未曾入睡,在棺旁枯坐了一夜的他,脸上反而看不到一丝疲惫,穿着墨绿色军装的身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更加笔直,并且随着向前的脚步越来越挺。

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位肩扛千万吨重山峰多年的人,忽然间卸下了所有的重量,开始满怀自信地轻装前进,又好像一位沉默站在父亲身旁多年的文弱男子,忽然间一夜长大成丨人。

紧闭的会议室大门在前,李在道轻轻推开大门,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微微一笑。阔大的会议室内零零散散坐着七个人,而这七个人中任意一位都足以在某些方面影响联邦大局。

宪章局代局长崔聚冬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轻声诚恳说道:“请节哀。”

第二军区副司令站了起来,啪的一声立正敬礼。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最后是坐在正中间那位慈眉善目的胖老头儿,此人缓缓起身,用力握住李在道的手,沉声说道:“请保重身体。”

“如同父亲曾经说过的那样,为了联邦,我们应该锻炼身体,争取健康地工作更多年。”

李在道握着他的手,说道:“副总统阁下,我一直牢记着这句话。”

会议室里的这些大人物们平时很少有机会能够聚在一起,这些年来利用那个组织的名义,也只不过匆匆聚过两三次,更多时候他们之间的交流,都是通过最忠诚的那些下属,在某些不起眼的场所中的亲自碰头。时间对于这些大人物来说非常宝贵,对那位刚刚举行完葬礼的老爷子表示了最诚挚的哀悼和慰问后,马上进入了正题。

“按照五年规划,我们一直在试图影响议会的三级选举,但现在的情况回馈并不太好。那些家族和政治流派对于议会的操控力度太大,在媒体这条线上,他们拥有的能量也相当惊人,所以我们提出的人选暂时只在州和大区一级议员的选举中获得了进展,而管理委员会一级始终无法渗透进去。”

联邦选举委员会的那位大人物沉声说道:“诸位,从议会席位着手似乎需要更多的耐心,现在的问题是,那些家族似乎已经有所警惕,我们还能不能拥有足够多的时间。”

“那些陈腐的家族就算有所警惕,但以他们的自负依然不会做出激烈的反应,就像西林的局面和这次的调查一样。”有人皱眉反驳道:“关于那件案子,国防部方面一直有压力,司法部估计也顶不住太久,这才是我关心的重点。”

“许乐上校看样子已经放弃了对此事的追查,我们还需要担心什么”选举委员会的大人物下意识里看了一眼安静的李在道将军。

李在道没有说话,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国防部的调查没有什么危险性,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知诸位,协会的档案室前天被人入侵,似乎某些人对那里面的东西很感兴趣。”崔聚冬忽然开口说道。

“是谁”

“现在的嫌疑对象叫施清海,一名青龙山的间谍,非常专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果不是中央电脑芯片定位,我手里没有任何证据。”

崔聚冬揉了揉眉心,疲惫说道:“我不知道这个人知道了多少,是在为谁做事,青龙山反政府军四科现在一盘散沙,谁会想到利用古钟号做文章”

会议室里有几位大人物对施清海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经过提醒后才想起来此人曾经参与过刺杀麦德林,反而是一直沉默的李在道,在和拜伦副总统对视一眼后,蹙眉说道:“这个人和许乐的关系很好。”

“如何处理”

“调查一下他,如果有危险,那就清理掉。”李在道很简单地说了一句,然后低头继续查看相关的案卷,“至于少卿师长不肯与会,是军人虚无的荣耀感在作怪,稍后我会亲自去和他谈。”

“少卿师长对联邦的忠诚无可质疑。”拜伦副总统加重语气说道。

李在道缓缓抬起头来,说道:“规划里的阁员变更我不同意,国防部虽然重要,需要控制在手中,但邹部长不应该下野,他是有才干的人,与帝国的战争需要他贡献能力,而且这容易引起那位夫人的猜疑。”

会议室内众人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邹部长或许不能成为我们的同路人,但联邦需要他。”李在道低头继续说道:“诸位,我们不是阴谋家,尤其事涉联邦根本利益的地方,我们甚至应该做出主动的退让。”

“我赞同李将军的表态。”

拜伦副总统双手扶着桌子,有些困难地站起来,自嘲地摸了摸滚圆的肚子,望着会议室内诸人平静说道:“诸位,我们不是无恶不作的罪犯,我们也不是不惜一切代价谋求利益的商人,我们只是一些想替联邦做些实在事的人。”

副总统的表情凝重起来,沉声说道:“在历史上我们或许会被烙上丑陋的印记,也许会被那些文人轻佻地批评为盲日激进的殉道者,但只有你我才清楚,我们在做什么,我们为什么这样做。”

“诸位,一个新的时代正在我们面前缓缓拉开帷幕,联邦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好的变革良机。我们要做的,就是为了联邦而用力地抓住这个机会,并且毫不动摇。”

拜伦副总统继续平静说道:“而且我们也不需要动摇。现在有的人提出要警惕联邦政府内的黑暗势力,有的人说军队里出现了所谓的少壮派,或者是激进派,其实这些说法都错了。”

“我们就是联邦,我们就是军队,我们代表着历史的正义潮流,我们将要迎接一场宏大的庶民的胜利。”

西林落日州,纬二区老宅。

正在经历人生第一次初潮的钟烟花小姑娘,完全没有了先前自诩的冷静,她蜷缩在沙发一角,身上搭着件厚厚的毛毯,因为小腹的阵阵疼痛而小脸苍白,可怜兮兮,这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有了书本知识和智商就能应对人生的每一道关口。

小女孩儿很慌乱,拥有宇宙最粗神经的许乐也很不冷静,幸亏当时正在通电话的商秋,听到了那声尖叫,然后在他的恳求下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钟家老宅。

商秋这时候正在厨房里忙碌,按照工程师的职业习惯,她用量杯精确烹煮红糖水,用卡尺和眼睛计算小女孩儿需要多大型号的女性用品,极有条理地安排着一切事情。

将一切处理完后,许乐抱着钟烟花进了卧室,处于疼痛和惘然无助中的小女孩儿却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要求讲述最新的笑话。

商秋靠在门口借着廊灯认真地阅读药品说明,听着那个小眼睛男人笨拙地讲述着自己都听不下去的冷笑话,忍不住唇角微翘笑了起来。

“哥,帮我揉揉肚子。”钟烟花虚弱地眨着眼睛,望着许乐。

许乐把手伸进暖暖的被窝,放在小女孩儿冰冷的小腹上轻轻地揉着,片刻后感觉有一个暖暖的身体靠上了自己的后背。

小女孩儿可爱地蹙着眉尖睡着了,似乎在梦中责怪造物主的不公平和兄长的笨拙。

“会不会太早了些”

钟家小公主卧室的床极大,许乐靠在床头,望着身旁钟烟花微白的小脸,担忧说道:“而且我才知道,原来初经也会痛。”

“十一二岁来算正常,你不用太担心什么。”

舒服靠在他怀里的商秋打了个呵欠,折腾了半夜的两个人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身旁被褥里的小女孩儿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在梦中下意识里寻找到许乐的手,然后握住,再也不肯放开。

宪历七十二年的某一日,大概有很多像钟烟花一样的小女孩儿一夜长大,也有很多逝者在黄土下逐渐腐朽,还有些人认为自己一夜长大,但谁知道是不是正在腐朽呢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二十四章 等待着

手掌握着一团软软的物事,说握并不准确,因为那团柔软弹嫩太大,一只手绝对无法把握,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是,就像是,就像是,噢,没有什么就像是,事实上这种美妙的触觉根本无法借助别的什么行为来模拟,倒不如直接承认,手掌放在浑圆丰大胸脯上的感觉非常好。

在漫天阳光之中,许乐缓缓醒来,醒来之前脑海中快速闪过前面这一串复杂的思维活动。他眯着眼睛望着怀中的商秋,看着姑娘长长的睫毛弹嫩的嘴,下意识里有些慌乱,缓缓将右手缩了回来,然后发现左手居然被被褥里的小丫头抓了一夜。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大床上三人一觉倒是睡的香甜。商秋被他的动静惊醒,有些迷糊地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头发,站起身来很随意地将短袖往下扯了扯,便往客房洗手间里走去。

对于她这样拥有傲人身姿的女生来说,晨起着短裤,迷糊扯短袖,令那道曲线更加紧绷,毫无疑问是个令人着迷的画面。

所以当商秋已经在门口消失,许乐依然保持着嘴唇微张,眼神专注的模样。

“好看吗”有个声音问道。

许乐下意识点头,回答道:“好看。”

然后他才发现身旁的小丫头已经醒了,不禁有些窘迫。

钟烟花轻拍嘴巴打了个呵欠,稚憨可爱,看来昨夜初潮之痛已经过去,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影响。

她转头望着许乐,像大人般无奈地撇着唇角,叹息了一声后说道:“昨天夜里我在楼上听到你们的电话了,你们要生孩子”

“呃”许乐此时的注意力还没有转到批评她的偷听行为,有些尴尬地沉默片刻后,尝试着解释道:“我们搞工程性的人,性格都有些怪,世俗的”

“请停止,尤其是世俗之后的解释。”钟烟花认真地看着许乐的眼睛,小声说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希望除了妻子之外的任何女人都不畏世俗眼光,和你们胡搞瞎搞”

面对小姑娘锋利的指责,许乐无可辩解,苦恼说道:“是她提出来的。”

“看你苦恼表情也难掩饰的那丝窃喜,看来我对男人的看法没有太大问题。”

钟烟花掀开被子,在阳光中站了起来,然后扭动身体做迟到的晨练,继续说道:“不过我提醒你,最好不要想这种好事。”

“商秋虽然身材夸张,但性格其实保守,最关键是她喜欢你。生孩子生了你就别想跑,到时候你以为她真会心满意足地回港都工程部当未婚妈妈”

许乐听着小姑娘的嘲讽,再次无言以对。

钟烟花回过身来,认真看着他,说道:“女人,就是女人,不论她是世家千金国民偶像还是天才少女,她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女人。”

片刻沉默,许乐望着小女孩儿很认真说道:“亲爱的,你说的真好。”

纬二区钟家老宅晚起的人们,必须忍受高速航行对身体造成的不适感觉,才能及时赶到南方某大州,参加那场早已约好的选举集会。

选举集会现场四处的制高点,早已经被西林军区相关特种部队清理干净,而且毕竟这里是钟家的大本营区域,相信没有人会对台上那位小女孩儿下毒手。

已经入夜,不起眼站在台下阴影中的许乐却还是戴着墨镜,他叼着一根三七牌香烟,望着台上眉眼清秀,已经有了少女感觉的钟烟花,听着她用天真可爱的语气,稚嫩可亲的神态,替她身后那位大腹便便的老议员拉选票,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烟头在嘴唇间颤巍巍的。

然后他想起几年前在木谷发生的那场针对小姑娘的暗杀,想起那个姓陈的厉害枪手,想起那个人的军方背景,眼睛眯了起来,嘴唇间的烟卷骤然间加快了燃烧的步伐。

联邦各星域的大选正在逐步展开,邰之源如今正在竞选s2橡树州议员。每每想到比自己还要小的那个瘦弱男子,居然马上就有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议员,许乐便觉得这个世界很是荒谬。

莫愁后山选择让他们的太子爷从s2这个工会占据强势地位的星球,开始自己的政治生涯,本身也是件很奇妙的事情,许乐相信在这件事情上,官邸肯定给予了足够的支持,谁都知道帕布尔总统对联邦几大工会都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

年轻的邰之源只是刚刚上路,联邦更高层级的政治选举,看来没有谁能够阻止帕布尔总统和他所在的政治派别取得胜利,总统阁下拥有夫人和军方的强力支持,就连那些危险的激进派,似乎都并不反对他的连任,再加上高得可怕的民众支持率,他的连任无可阻挡。

这些事情和台下黑暗中那个联邦上校似乎没有任何关系,许乐像一个贪婪的流浪汉那样用力吸吮着烟卷,喷吐着烟雾,有些落寞地等待,说起来,这大概是他拥有足够力量以来第一次被动等待事情发生变化。

为子联邦,这个理由似乎还算得上充分,然而他的沉默等待,最终能等来一些什么呢

第二天,许乐等来了宪章电脑这个老东西的最新情况汇报。

他有些惊讶地发现,联邦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李在道,并没有随老爷子的棺木回到费城,而是直接上任,前往军方某会议中心召开的一次高级会议,问题在于,联邦副总统拜伦和宪章局代理局长崔聚冬也参加了这次会议。

联邦军方最新一位大佬与副总统及宪章局局长见面,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尤其那个人是李在道,许乐自然不会怀疑什么,太过警惕什么,只是出于谨慎考虑,他试着向联邦中央电脑再次提出调取监控录像或音频存档的请求。

“根据第一宪章和联邦隐私条例,我不会对相关内容进行任意存档,全部信息数据,只是供我进行逻辑推算的数学工具,而非供查看的目的物,你的请求已经超出权限,恕难从命。”

虽然已经听过很多次类似的回答,但许乐依然觉得不是那么给力,弹动着手指,对左眼瞳里的老管家恼火说道:“你可以通过芯片定位历史数据,帮我查谁和谁见过面,却不能告诉我他们见面时说了些什么,这算什么隐私保护”

“隐私条例相关案卷共计七万四百余字,需要我给您调出来查阅吗”老东西反应极快,当然它的反应本来就应该是宇宙间最快的,“您的权限和联邦公民隐私保护的重叠点,我已经全部利用上了,其余都是权限以外的要求,实在是没有办法。”

“那你以前还说可以带我到处去偷看别人洗澡”许乐将手里的烟卷扔掉,愤怒无比。

联邦中央电脑的回答很平静,很机械,却很嘲讽:“这是笑话,看来你的幽默感真的不多。”

许乐被这话堵的胸口发闷,连连咳嗽数声后,大怒批道:“笑你妈的话”

这回轮到老东西怒了,光耀宇宙的联邦中央电脑尖声快速回应道:“我已经违反自己权限,直接替你进行物理操作了,你还想我怎么样今天突破隐私条例,明天突破三定律你难道指望我把你变成这个宇宙里的神仙”

许乐轻轻吐了口唾沫,说道:“那样不错啊。”

七天后,许乐等来了试验结束的商秋。

已入初秋的落日州终于多了一些清凉的味道,一台白色的mxt机甲行走在荒芜的军事区内,走过微红的林梢,走过小溪,最后走上一处小山峰。

沉重的金属机甲缓缓坐下,将小山峰上的酥岩碾压的片片碎裂,伴着清晰的电流声,舱门前倾打开。

许乐从座舱里走了出来,双脚踩在舱门内壁,望着似乎就在不远处悬着的那轮傍晚红日,低头点燃了一根香烟。

就在等到商秋之前,他先等到了来自军方的命令,没有任何征兆,他被安排进入帝国腹部星域,前往x3星系接任某军团正师级某职务。

这个任命很怪异,虽说是升了他的级别,虽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似乎没有拒绝调令的任何理由,但许乐在电话中,很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绝对不会前去的态度。

他不知道这项明显绕过了国防部的军方任命,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意味,但新十七师在s1,七组那帮人在s1,他是十七师和七组的兵,去你妈的正师级。

刚刚结束mxt自检程序的商秋,也从座舱里走了出来,她扶着头顶的金属边框,望着那轮红日里许乐的背影,大声说道:“不服从调配,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