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此多娇第28部分阅读(1/1)

韩元济虽然没说那封信在哪里,我也猜到定是在给萧潇的那件比甲里藏着。

韩元济完成了任务,仿佛松了口气,便到赌桌前观战去了。

此时站在窗边的魏柔和解雨正把目光投向我,明媚的阳光照在两个人身上,亲密无间的样子仿佛一对恋人似的。

解雨究竟和魏柔说了些什么,怎么这么快就赢得了她的欢心我心中满是疑问,脸上却笑容可掬,边走过去边笑道:“解雨,隐湖的女孩子一个个冰清玉洁的,你那些牛黄马宝的就别拿出来污染人家纯洁的心灵了。”

“我就不纯洁么”解雨噘着小嘴儿反问道,这倒是让我想起来她虽然追星,可的的确确还是个处子之身,如此说来,还真是纯洁得很。

解雨似乎发现我脸上的笑容融进了异样的含义,白皙的脸上渐渐飞起一朵红云,目光也从我脸上挪开,小声嗔道:“死滛贼”

她那副小女儿模样因为一身的男装而显得分外滑稽,连魏柔看得都抿嘴一笑,只是她的笑容尚挂在嘴边,身子却突然微微前倾,额前的秀发微微扬起,一股战意泊泊然涌了过来,竟是出奇的强大。

就在我拒绝承认那晚太湖牡丹阁所发生的一切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魏柔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总有一天她会出手相试,不过却没想到她会挑选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当眼前的这个绝世美女突然变得有如一把出鞘的剑一般锐利,猝不及防间我本能地运起全身的功力来抗衡。

“妈的,这臭丫头行事还真是出人意表啊”我心里一阵懊丧,只刹那的功夫我便明白其实魏柔是有意试探我,然而一切都晚了,在她这个大行家眼里,我卓然的气势和那晚的蒙面人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

得到了结论的魏柔将前倾的身子变成了表示谢意的欠身,只是眼中也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迷惑。

“你们是在演哑剧吗”电光石火的交手并没有惊动围在赌桌旁的那群汉子,却全然落在了解雨眼中。

第七章

秦楼第一晚就赚了个满钵是金。

开业时那些巨贾富商的四万多开苞银子全额拨给了济慈堂,于是白知府走的时候便很是红光满面的,因为他的功劳簿上又被我重重添了一笔。

到了万家灯火时分,秦楼则变成了冀小仙和庄青烟的天下,两人不愧是受过名家的指点,烟视媚行,大有一举盖过快雪堂白牡丹毕玉林之势,就连男装的解雨都没有她俩风头强劲,一个晚上下来,秦楼竟坐收纹银一万余两。

“爷,你怎么还哎声叹气的”紫烟边看喜子往浴桶里注汤边笑着问道,她明眉皓齿的模样竟与苏瑾极是相像。

六娘就斜倚在榻上,神态自若的望着我,那目光里甚至还有几分溺爱,她身后萧潇正替她捶着背,那模样倒像是个孝顺的媳妇。

我自从知道了六娘的身份之后,在她面前就随便了许多,明珠来通报说六娘来了的时候,我并没有从浴桶里钻出来,而六娘看到我的时候,也只是说了句“二十多岁的人了,倒像个孩子”便笑眯眯地坐在了榻上。

“我心疼我的银子啊早知道开妓院这么赚钱,我早把逛窑子的钱拿去开妓院那该多好呀,又能赚钱,手里还有大把的花花姑娘”

无瑕不由噗哧一笑,或许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嫁给一个滛贼吧。

六娘也微微一笑,只有紫烟当了真,问:“爷你真的花了很多钱吗”

又对无瑕道:“三少奶奶,婢子在太湖秦楼的时候,那些男人都怕自己的老婆知道自己去秦楼,可爷怎么不怕呀”

无瑕一怔,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我,那里面分明也有着一丝迷惑,我微微一笑,道:“紫烟,你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事情你还不能完全领会,一个女人若肯把终身寄托给一个男人,只要那男人对她好,她就会包容男人的一切,因为这世界本就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

无瑕和六娘的眉头同时皱了一下,可又倏地舒展开来。这两个女人该是极其相似的一对,无瑕是江湖女流中的顶尖人物,而六娘虽然我看不出她的真正实力,可看她收服梅流香白秀的手段,想来也不会比无瑕差,这么两个出色的女子却都是甘居妾室,想来对我的话有着更深的理解。

“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嘛”喜子直白的话一语道破天机,紫烟便噘着小嘴嘟囔道:“怪不得孙姑娘解姑娘明知道爷已经有了妻室,还想嫁给爷”

“多嘴。”六娘一唬脸,吓得紫烟不敢再说,便替我撩起水来。

六娘问我怎么没见到玲珑姐妹俩,我说听解雨武舞讲白天发生的故事去了,六娘便若有所思地道:“解雨这丫头一身的武功足以挤进江湖前三十名,又是赌坛的高手”

我接着道:“干娘,若不是你不认得她,我还以为她是你徒弟呢。”

“别套我的底”六娘嗔了我一眼:“说起来她今天在金满堂的表演实在太完美了,那些想出老千的人恐怕要老实好一阵子,这样一来温小满就足以应付,而我也没有必要出手了。”

她说着说着,笑脸上便有了其他的含义:“能让解雨出手,动儿,看来你要准备金屋藏娇了。”

等第二天见到鲁卫的时候,才知道武林四公子和魏柔练青霓齐萝俱离开了苏州,除了魏柔之外,齐小天他们六人全乘船返回了杭州,显然是为了筹备宫难与齐萝的婚礼,只是奇怪的是,魏柔并没有同行,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出生地,一出城就失去了她的行踪。

“干么这么神神秘秘的”我随口道,心中却明白,他们八成是为了躲避我娶无瑕母女的那场婚礼。

原本是想在西江阁放上两个人来监视魏柔齐小天一干人的,可把竹园和秦楼的人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除了我萧潇和解雨之外,旁人的武功机智都不能让我放心,解雨不是自己人且不去说,萧潇在苏州城外遇伏让我实在担心她一个人出去会不会遭到伤害。

便暗叹一切都听天由命吧,派了两个捕头名正言顺监视他们了事。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也不是鹿灵犀辛垂杨,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鲁卫没好气地道,显然还对我昨天自作主张让秦楼收下一堆江湖人物而心有不甘。

不过听我说昨晚的收入竟有一万多两银子的时候,他的脸色便明显好起来。

“老鲁,你看你,今年才四十八,看起来倒像是五十八的老头子似的,你是不是活得太不潇洒了再说,过几年等你退休了,苏州还会像现在这般如同世外桃源一样吗我的老哥,还是乘大江盟和慕容世家开战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挣点钱养老吧。”

我想鲁卫最近肯定也在思索这些问题,只是听我说的这么直白,却一时不肯转弯,道:“好么,两家开战,你倒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是不是希望死的人越多越好呀”

“那要看死的是什么人,像十二连环坞那种恶人,当然死得越多越好。不过,对于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我只是希望他们能旗鼓相当最好,因为这样,我们才能赚到钱嘛。”

我微微一顿,让他有些思考的时间,半晌才接着道:“老鲁,你想想,苏州被你清理干净之后,无论对谁,都是一个断裂的环节,现在有机会把这个环节补起来,谁还敢冒着再度断裂的危险所以即便秦楼再多放进来几倍的人,也不会出乱子,因为无论哪个门派都要维护自己的这个来之不易的据点,而秦楼一旦变成了消息的中转站,大家就都会聚集在秦楼,那银子岂不是要滚滚而来吗要说其中有点难度的话,就是如何搞好两大势力的平衡了,若是任何一方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秦楼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真是春水剑派的弟子吗”鲁卫的目光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该是哪个邪派高人的弟子呢”

从鲁卫那里出来,我顺便去了趟经历司,重金之下,周老爷子果然十分用心,将司里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也就放下心来,见已是午时,便招呼属下的弟兄们去酒楼吃酒。

正喝到半酣处,一个陈姓弟兄突然道:“大人,您听没听说,桂大人和方大人要辞官不作了”

我顿时吃了一惊,这些日子不是忙着处理宝大祥的官司就是忙着秦楼的开业,倒是把官场上的事情放在了一边,此刻听老陈这么一说,立刻想起杭州府宝大祥的案子来:“师兄和桂萼搞什么鬼,怎么这么快就在京城站不住脚了呢文公达这条变色龙会不会立刻就再兴大狱呢”

老陈接着道:“听说是给事中柯维熊上疏道:“陛下亲君子而君子不容,如林俊孙交彭泽之去是也。远小人而小人尚在,如张璁桂萼之用是也。且今伏阙诸臣多死徙,而御史王懋郭楠又谪谴,窃以为罚过重矣。”皇上态度不明,桂大人和方大人便求去了。”

“柯维熊真是愚忠啊”我一听才松了口气,今上刚愎,说他远君子而亲小人,他如何能听得进去何况林俊孙交等人罢官全是为了廷议之事,只要皇上亲政的心思没变,对方师兄和桂萼的宠信便不会少半分,师兄用的不过是以退为进之计罢了。

“你们消息还真灵通,”我笑道:“不过皇上诏留二人你们知不知道啊”

“啊不会吧,我才看的兵部给杭州都司武大人的公函”老陈不解道,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经历司偷拆公函已经是各地官府公开的秘密,经历司的经历们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些掌一县一府的主官也靠这种方法获得消息来揣摩上意,老经历周老先生已经清清楚楚的告诉过我,我岂有不知之理。

可老陈竟然把它公开说出,我无论如何也要治他的罪。

“老陈喝多了,小谷你送他回家吧,告诉他明天不用来经历司了,这儿有一百两银票,交给他浑家去做点小买卖。”

等二人出去,我脸色顿时一沉,目光如刀子般掠过众人的脸,众人都承受不了我目光中的锐利,纷纷垂下头去。

“无以规矩,不成方圆。经历司有什么规矩,老经历在此,想来他早就跟大伙讲明了,一句话,经历司的人就得看该看的,说该说的,没事儿就要学会装瞎子,装哑巴。”

旁边周老点点头:“我刚上任,没有重申这条规矩是我的过错,所以老陈还能有一百两银子养老。谁要再犯了规矩,我保证他绝对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或许是我身上发出的那股强大的杀气震慑住了众人,回应的那声“是,大人”虽然齐刷刷的,可听着却是战战兢兢的味道。

我换上一副面孔,和颜悦色道:“当然,我也知道,经历司是个苦哈哈的衙门,没什么油水好赚,而大伙儿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总不能看着别的衙门吃香喝辣的,我经历司就只有吃糠咽菜吧”

这话说到了众人的心窝里,好几个当时眼圈就红了,只是不知道我究竟什么意思,强忍着不敢流下泪来,我看众人的心都被我吊了起来,才道:“有道是花花官轿众人抬,我这经历做得好不好,全看弟兄们的表演,大家做得好,我也不会亏待大伙儿,从下个月起,经历司按职务年龄支取特别津贴,每人每月二至四两不等,另设银两,用于奖优罚劣,希望诸位能恪守职责,尽心尽忠。”

众人顿时喜出望外,齐声道:“吾等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我并不想改了大家偷窥的癖好,想来周老夫子心里也明白,对我“三日一报,特事特报”的方针便没有任何异议。

整顿好经历司,我心情愉快了许多,出了酒楼,候在门外的高七见我一脸轻松,笑道:“大哥,方才看老陈小谷苦着脸出来,我还以为里面出什么事儿了呢”

“我能有什么事儿”我随口道,想起老陈的话,心想毕竟还要防一防文公达,便让他记着找一个伶俐的伙计跑一趟杭州,替我给武承恩送封信,顺便让武舞也给她父亲写封信,报个平安。

高七应了声“是”,笑道:“昨儿解姑娘出彩儿,武姑娘也不差呀她那种气指颐使的官家大小姐做派,别人还真学不来哪,城里不少公子哥儿都被她指使得团团转。”

我能想像出武舞现身金满堂会引起怎样的轰动,解雨毕竟是男装,又是坐庄的,说起来她是所有赌客的敌人,对秦楼来说她是极其出彩,可对那些赌客来说,她绝对是一场噩梦。

而武舞不一样,这么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美艳少女出现在赌场,真真要把那些男人的魂勾没了。

“这么高调,我还真的找个人保护她。”虽然这些天我已经开始强化她的武功,而且武承恩给她打的底子也不错,可惜她以前实在是太不用功了,以致现在的体质想要达到以往玲珑的水准都很困难,江湖波谲云诡,我可不能让别人掐住我的小辫子,因为武舞的身份实在有些特殊。

和高七顺路去了趟霁月斋,却不巧宋三娘扬州家里有事,急着赶回去处理家事去了,我这才知道她并非是宋廷之的外宠。

便和李宽人商议好给秦楼做首饰的事情,末了李宽人道:“大少,听说您要迎娶玉家三姐妹,宽人受大少恩惠良多,无以为报,前些日子敝号进了一套缅子铃,极是精巧,宽人就留下了,权当贺礼。”

我心头一凛,缅子铃不过是寻常之物,李宽人怎会如此重视,我立刻就明白了那不过是个引子罢了,他是想告诉我,霁月斋已经知道了我要迎娶无与瑕玲珑的消息。

这个消息除了我亲近的女人之外,只有鲁卫南元子和那天西江阁里魏柔齐小天几人知道,鲁卫南元子向来口风甚紧,又与霁月斋没什么交情,显然不会把这个消息泄漏给霁月斋,那霁月斋的消息十有八九是西江阁里的那些人传出去的。

看李宽人的模样我知道霁月斋绝不是无意之间得到的消息,那霁月斋的背景可真让人费思量了,率先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就是大江盟,虽然大江盟是做私盐买卖的,可它也插手了其他的行业,像父亲王老实米行的竞争对手之一廪实行的东家就是大江盟,保不准它又把手伸进了珠宝行业。

不过,我马上想起霁月斋苏州店开业那天齐小天的表现来,若是霁月斋的后台是大江盟,齐小天看中了想送给魏柔的那对双龙戏珠镯完全可以开出个天价来把竞争对手全吓跑,反正银子是左手交右手,大江盟并没有吃亏,齐小天心存顾忌,倒反证了大江盟与霁月斋之间并无瓜葛。

于是我又想起了沈希仪的话来,既然武当唐门都曾经参与珠宝的走私,没准儿他们也能开个珠宝行来赚点零花钱,到后来我甚至觉得隐湖都有嫌疑,听六娘说,隐湖虽称不上富可敌国,也是富甲一方,那么它的钱财都是怎么来的呢

一时间我真的失去了判断力,我只是冲李宽人会心一笑,道:“先生有心了,在下当铭记在心,也望先生帮我多留意。”

从霁月斋出来,我先吩咐高七用他母亲的名义在霁月斋附近租下一套临街的宅子,之后立刻折回了巡检司,安排三个精明的弟兄日夜监视霁月斋:“奶奶的,我就不信刨不出你霁月斋的老底。”

处理完这些烦心事,我才提笔给武承恩写信,求他帮忙照拂宝大祥,言辞之间甚是恳切;然后修书一封给沈希仪,请他继续调查霁月斋的走私情况。

犹豫了一下,又给离别山庄的庄主萧别离写了封信,婉言谢绝了他近期一会的提议,只是说这段时间秦楼刚开业,诸事烦杂,不便离开,请他见谅。

最后才给方师兄和桂萼手书一封,向他们介绍了最近江南地头上出现的情况和我的近况,又道虽然离年关还有三个月,不过凡事要提前准备,需要江南特产的话,让他们尽快通知我。

等信都派人送走了,我才回到了竹园。刚一进门,萧潇便笑着迎出来,道:“主子,你猜谁来了”

第八章

“动儿,过来让我看看。”

一脸慈祥望着我的竟是我的大师母墨夫人,旁边还坐着其他四位师娘,身后则是乖巧的隋宝儿。

“师娘,你们怎么来早了几天我还想给无瑕玲珑来个惊喜呢。”我笑道。

墨夫人望了一眼下首亦羞亦喜的无瑕,笑道:“傻小子,嫁娶是大事,你当是玩过家家啊。总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

看我一头雾水的模样,她含笑点了我额头一下:“平日里你不是挺精明的吗无瑕虽然父母早亡,可总还有个干娘吧;你父母不便来苏州,我们便全权代表了,加上你座师充当媒人,这才像个样子嘛。”

我心性跳脱,虽然想把无瑕玲珑风风光光的娶回家,可也没想到这么复杂,原本只是想请老师阳明公做一下见证,顺便给无瑕玲珑一个惊喜,毕竟老师那当朝一品的帽子会让女人的虚荣心得到绝大的满足,而师娘们来此相贺也显得我对她们母女的重视。

可师娘们显然不想这般草草了事,她们真的要看我正儿八经的娶媳妇,因为我是她们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你干娘呢”墨夫人已经知道我拜了六娘做干娘,不过,既然师父都没把六娘的身份告诉她们,我这个做徒弟的当然也要替师父守秘了。

“她还在秦楼呢。”说秦楼刚开业,一时都离不了她。墨夫人便换了话题,问起婚事筹办的情况来。

我不得不修正我的计划,原本只想在竹园请请鲁卫李宽人等几人就算了,可现在地方仍在竹园,只是参加婚礼的人一下子膨胀到了二十余个。

“那帮富商巨贾们我看就算了,总不好没隔几天就再从人家口袋里掏银子吧,不过,沈熠那个臭小子死活饶不了他,我叫他缠死了,一寸光阴一寸金,我的时间可都是金子啊。”

自从见到了魏柔,沈熠就缠住了我,年纪比我还长,倒叫起我“老大”来,为得就是要让我把魏柔介绍给他。我怎么和他解释魏柔的身份他都不相信,直到说她是我的小妾,他才罢休,又问她有没有姐姐妹妹,无论是嫡亲的还是姑表的都成,弄得我哭笑不得。

听白秀说他还在秦楼包下了一间豪华客房,一包就是一年,说苏州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没准还能再出个魏柔来。

“那个沈熠莫非是松江沈同庆的公子”墨夫人听我介绍了沈熠的来历,若有所思道,见我有些迷惑,她笑道:“就是松江沈百万了。”

对,我也笑了:“沈同庆哪有沈百万这个名字响亮”

“是啊,沈百万的名字小妹我在太湖都听说过呢。”门外传来六娘的声音,轻柔中略带一丝沙哑,听起来甚是销魂。

就在墨夫人向我投来询问一瞥的时候,门帘一挑,六娘带着紫烟已然快步走了进来,流瞳轻转,目光便锁定在了墨夫人身上,然后飘然拜道:“小妹李六娘见过大姐及诸位姐姐”

“是李家妹子吧。”墨夫人忙把六娘扶起,就连我都能听出来六娘语气里的尊重绝对是发自内心,墨夫人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并不晓得六娘的尊重究竟从何而来。

“师父他老人家还真是了得呀”我不禁暗自羡慕起师父来,我五位师娘毕竟有个名分,可六娘却是什么都没有啊能这般无怨无悔的,师父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

“早就听动儿来信说起妹子了,有妹子这么一个女中豪杰做干娘,动儿也实在幸运。”墨夫人拉着六娘的手笑道,只是瞥向紫烟的眼角余光里透着几分诧异。

旁边三师娘也笑道我们姐妹早想收动儿做干儿子,没想到倒让妹妹占了先。

“什么干儿子不干儿子的,我是师娘的亲儿子”一句话把五位师娘都逗乐了,屋子里顿时充满了盈盈笑语。

墨夫人笑着对六娘道:“妹子你看,他哪像个要娶妻生子的样子,分明还是个孩子嘛。”

听到师娘的话,我故意装出一脸苦相来,或许在师娘眼里,我永远是那个懵懂的七岁男孩吧。

转头看无瑕,正碰上她含情脉脉的目光,那目光里分明堆满了爱意。

在六娘有意无意的讨好中,她很快和五位师娘打成一片,六人说说笑笑的,就像一家人一般;也只有在师娘面前,我失去了发言权,彻底沦为了一个听客。

而站在六娘身后的紫烟在听了她们一段家常之后,把目光移向了隋宝儿,仔细打量起她来。

“主子,这个小妹妹是谁呀”紫烟这几天跟着六娘总和我在一起,自然熟络,见六娘和我师娘们正聊得热火朝天,便偷偷跑到我身后,俯下身子在我耳边小声问道。

从她衣领泄出的一丝幽香,让我转头望过去,从她侧面看过去,越发像苏瑾。

我怔了一下才朝隋宝儿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过来。

看来墨夫人还留着二分心思在我身上,她看到我的动作,手轻轻一挥,隋宝儿这才袅袅娜娜地走到我身前,翩然下拜道:“见过主子”起身又对紫烟道:“隋宝儿见过姐姐。”

“咦,看来师娘她还真下功夫哩。”我心中暗忖,原来印象中的隋宝儿美则美矣,却是那种聪明伶俐的美,可经过师娘一个月的雕琢,她步履之间已经隐隐有种动人的媚态了,想来师娘说她是媚骨天生果然不假。

我身后的萧潇把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隋宝儿恍然道:“原来姐姐就是太湖秦楼双艳之一呀,早在十二连环坞的时候,婢子就听人说起过姐姐呢。”那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艳羡与景慕。

说来也巧,紫烟和宝儿竟穿着相同式样的衣衫,只是紫烟杏黄,宝儿淡紫,两人一样的机灵古怪里透着妖娆,看起来倒像是姐妹俩似的。

屋子里的众人显然都发现了这一点,俱把目光投在了二女身上,墨夫人说宝儿其实是动儿的侍婢,我替他调教调教;而六娘也说紫烟已经送给了我,只是现在身边无人,暂时借用一下云云。

紫烟和宝儿一听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我的侍女,对视的目光中竟有了些竞争的味道。

末了还是墨夫人呵斥了一声:“宝儿,庄姑娘是姐姐,不得无礼。”

六娘也说了紫烟一句,转头问我道:“动儿,方才在门外听你说起沈百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把沈熠的事情说了一遍,六娘恍然道:“原来如此”

她略一沉吟,斟酌着词句道:“只是据说松江沈家做的是海上生意,与倭人联系颇为密切,请他是不是不妥”

我吃了一惊,师娘她们也面露讶色,显然她们只知道沈百万的名头,却不知他的底细。

而六娘话里虽然有据说两个字,可我知道,她定是有确凿的消息来源。“怪不得沈熠这小子的玩法别出心裁,原来是从他妈的倭人那里学来的。”我心里暗忖,不过回想和沈熠接触的几次看,他绝对不是江湖上的人物,身上也没有武功,当然,除非他像慕容千秋那个死胖子一样,一身武功修练得让我都走了眼。

“沈家是沈家,沈熠是沈熠。”抛开沈家的背景,沈熠还是一个可交而有趣的朋友,再说倭寇毕竟只是倭人的一部分,大部分与大明通商的倭人只是走走私罢了,并不像倭寇那样烧杀抢掠的恶贯满盈。

若是他沈家真的与倭寇勾结,再请官府诛灭他也不迟,我也算是深入虎岤探得消息立上奇功一件。

师娘和六娘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便不再反对,几个人又议论了一番,大喜的日子还是定在我原本定的九月初八,客人的名单也拟得差不多了。

六娘吃过晚饭就带着紫烟去秦楼了。见她离开,墨夫人若有所思地道:“奇怪,我怎么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她呢”

师父从来没有提起过师娘们的来历,师父在世的时候,师娘们也没有在我面前展露过她们的武功。

直到师父去世,她们才将自己行走江湖时的身份有意无意地透露给我,像大师娘是墨门传人,五师娘是神手帮老帮主的女儿,这些都是我最近才知道的。

我明白师娘们的良苦用心。师父不愿把江湖上的事情告诉我,一来怕我受那些江湖规矩的限制,二来魔门毕竟名声太坏,他不想让我背负起那些恶名。

可是就像我是师父的徒弟,师父是魔门日宗宗主一样,有些事情是不可能更改的铁定事实,师娘恐怕也清楚我所面对的江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于是在不违背师父意愿的前提下,她们要尽可能给我更多的帮助。

清楚了师娘们的来历,我对师娘们的话才有了更多的领会。大师娘是墨门传人,墨门最擅奇技滛巧,观察人的功夫甚至尤在师父之上,听她话里的意思,我一怔:“大师母,难道干娘她易容了不成可天下哪有这般神乎其神的易容术呀干娘她脸上的肌肤可都是真的呀”

五师娘笑着说你摸过么,怎么知道是真的大师娘却皱眉道:“五妹,动儿说的没错,我相信我和动儿的眼睛,六娘她脸上绝对没有易过容,只是她的神情我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想了半天没有头绪,便一挥手:“算了,可能是和哪个无意中碰到的人相像吧。”

我心中蓦地一动:“难道干娘曾经偷偷窥视过师娘们不成”这念头很快便得到了证实。

华灯高悬的秦楼车水马龙,在街口就能听到有凤来仪楼里悦耳的丝竹声和金满堂沸腾的吆喝声。

街口的小贩也多了许多,卖水果点心的卖胭脂水粉的卖针头线脑的,一应俱全。

“爷,您是去有凤来仪楼还是停云楼呢”白秀红光满面地问我道,秦楼的生意比我们大家预料的还好,众人都十分兴奋,白秀这个大管家更是神情亢奋。

我说去玉角楼,一路行来,白秀把秦楼夸了一路,道孙妙当真名不虚传,停云楼里就没断过客人,也不知她怎么应付过来的;庄青烟和冀小仙俱擅房中术,本地几个有名的玩家都甘拜下风;那些慕容家训练出来的女孩儿也十分出色而且听话,一个个把客人哄得五迷三道的就知道从兜里掏钱了。

又说今儿的生意比昨儿还好,算算现在的收入都超过纹银三万两了。

我见她眼带红丝,知道这两日她也极是辛苦,便吩咐高七陪她休息,自己迈步进了玉角楼。

玉角楼是秦楼一个僻静所在,也是我和六娘在秦楼的住所。只是进屋的时候,里面已经挤进了二十多个明眸皓齿的少女,个个娇小玲珑的都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儿,她们正唧唧喳喳的说得热闹,见我进来,俱是好奇地打量起我,直到六娘从楼上下来,那些女孩才散了。

这是我给六娘出的主意,秦楼虽有五十多个姑娘,可毕竟是慕容世家出来的,并不见得与我同心,我便让高七在苏州四周买了一批女孩儿交给六娘,让她把这些女孩培训成听从我号令的可用之才。

“自古以来,女间最不可靠。”六娘显然明白我的用意,同为女儿身却对女人有着清醒的认识。

“有理不过换个角度,女间却又是最可靠的线人,因为她们一旦陷入爱情或崇拜的漩涡,就没有了自我,那时候她便是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甚至连她爹妈是谁都不知道了。”我望着屋子里那张仇先生给我画的水墨写生画像出神道。

“自我女人的自我”六娘的那声回应感慨万千:“是啊,看看墨夫人就知道了,女人一旦爱上了男人,就失去了自我,她真是苍老了许多。”

我噗哧一笑:“干娘,你老人家什么时候见过我大师娘呢这马脚可是越露越大哩。”

“早知道瞒不住你这个小鬼头。”六娘细白如葱管的手指在我额头轻轻戳了一下,那细长的秀目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

“这么说,我真的该叫你六师娘了。”六娘却不置可否,目光转到我的画像上,半晌才说话,却把话题转移开去:“动儿,这些女孩儿里有几个出色的你要花点心思,将来再替她们寻个好人家,以后或许会对你有意想不到的助宜。”

我啧啧了两声,笑道:“干娘,没想到你也会活学活用美人计啊。”

“那是,因为干娘早就知道,美色甚至比刀剑更锋利”

六娘的话一下子让我想起了隐湖和魏柔,她们该是诠释干娘这句话的最好例子吧。

心念电转间,我犹豫着问道:“干娘,不知有句话当问不当问”

六娘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笑道:“动儿,你是我的干儿子,有什么当问不当问的”

“十二连环坞已经被大江盟剿灭了,不过,之前进入太湖的那些亡命之徒并没都被十二连环坞统合进去,像梅娘白秀就依附于干娘了”

六娘闻弦歌而知雅意,微微一笑,道:“是不是想知道干娘手下这样的人材还有几个呀”

“干娘真是目光如炬。”我赞道,六娘的眼光每每有洞彻心扉之功,在十二连环坞家门口得以立足绝非偶然。

“虽然十二连环坞的尹观是个大老粗,可高光祖却颇有才干,极擅笼络人心,干娘能争取到梅娘和白秀已经殊为不易,实在没有其他人手可用了。”

她顿了一下,道:“若不是我亲眼见到高光祖人头落地,我真要怀疑十二连环坞的溃灭会不会有什么文章了。”

说罢她又笑道:“动儿,若是你不急的话,再等上个一年半载的,紫烟会是个得力的帮手。”

“我知道,这丫头现在就是个人精,干娘你再一琢磨,定是一员干将。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动儿,心急不得。”六娘说罢便默然,显然她明白了我的用意。

我并没有争霸江湖的雄心,唯一的目标就是征服隐湖,而没有强大的后盾,征服隐湖谈何容易

“干娘说得没错呀”无瑕边把我的小衣脱掉,边巧笑盈盈道。

自从见到了师娘她们,她的脸上就洋溢着一股喜气,就算她努力压抑自己的情感,我也能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不急怎么行”我伸手搂着无瑕丰腻的腰肢,她微微抗拒了一下,便偎进了我怀里。

“再不急的话,隐湖就不知道会落进谁的手里”

“爷担心的是魏柔吧。”无瑕呵气如兰地笑道,只是娇笑声中依然能听出一丝嫉妒来:“爷,你且放宽心,隐湖弟子向来丫角终老的多,出嫁的绝少,三代以来,还没听说哪个隐湖弟子嫁人的。就算齐小天追得紧,恐怕一时半时也上不了手。”

“可自尹雨浓以来,江湖可有这般波谲云诡的时候吗五十年前,虽然魔门势大,可正因如此,隐湖轻易团结了江湖的绝大多数门派,才一举将魔门击败。而眼下隐湖它到底该站在大江盟和慕容世家中的哪一方呢大江盟虽然侠名卓著,可齐放乃是豪雄之才,岂肯甘居隐湖之下;另一方慕容世家则是黑道中人,隐湖更不可能与之同谋。隐湖若是觉得控制齐放有困难,或许就把重心放在了齐小天身上,如此来说,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把魏柔嫁给齐小天了。”

我的笑容有些无奈:“在隐湖二百多年的历史中,它已经不是第一次使出这样的招数来了。”

和六娘待的时间久了,对隐湖也了解得更多。她没有师父遗命的羁绊,自然少了许多顾虑,师父魔门里得到的隐湖资料经过她的口一点点传授给了我。

有时候我就想,在太湖遇到六娘或许真是天意,不过,即便遇不到她,她也会像我的老师阳明公那样找到我头上来吧。

无瑕无法反驳我,只是用纤细的手指温柔地抚弄着我的胸膛,那雪白粉腻的脸上竟有些阴晴不定,就在我有些狐疑的当口,听她伏在我胸口喃喃低语道:“爷,有了魏柔,你是不是就不不喜欢无瑕了”

我一怔之后便恍然大悟,这几天我的心思都放在了魏柔身上,或许是让我身边的女人感到受冷落了吧:“傻丫头。”

我亲匿地在她股间掏了一把:“都快成了我王家三少奶奶,还是我王动长子的娘亲大人,倒吃起别人的飞醋来了。”

那一把就掬出些滑滑腻腻的粘汁来,还带着一声腻人的鼻音:“谁谁说是儿子啦”

我刚想调笑两句,却听及远而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就到了我房门前,我心念一动,忙扯过被子盖住赤裸的我和无瑕。

果然听的“吱扭”一声,房门便被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