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此多娇第24部分阅读(1/1)

,而本来和玲珑在一起就有些局促的无瑕脸色也突然变得煞白。

「是┅┅」我不知道我的脸色该有多差,玉珑鼓足勇气说话依然结结巴巴的∶「干娘说她她已经有了┅┅有了三三个月的身子,只是受了惊吓,保保不住了。」

「┅┅三个月。」一阵揪心的痛让我忍不住攥紧了我手中的那只椒孚仭剑钡接窳嵬吹蒙胍髌鹄矗也呕腥凰煽帧嗌有耐飞嫌浚挂恢笨嗟搅松嗉狻br >

「为什么」从我嘴里发出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听不出来了,无瑕玲珑恐怕也是在这时候知道了苏瑾在我心中的地位。

「为什么要骗我她不是说要爱我一生一世,侍奉我一生一世,绝不会让第二个男人玷污自己清白之躯的吗那她怎么会怀了孕难道那些信誓旦旦的誓言转眼都变成一堆屁话不成」

「相公┅┅」就在我心中怒火足以燃烧一切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道清澈的声音,那声音清澈的彷佛是一道一眼见底的小溪,轻轻流过我的心,抬眼望去,无瑕一双俏目含情脉脉地望着我,目光里除了万般柔情外,竟泛着母爱的光辉。

「苏瑾,她骗我」无瑕的目光只让我平静了片刻,像受伤野兽似的咆哮再度在我口中响起∶「我王动人物家世,文采武功,哪点辱没了她她为什么偏偏怀了别人的孩子」我真恨不得立刻飞回苏州当面质问她,她,为什么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无瑕「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贱妾不了解苏瑾妹妹,可贱妾知道,贱妾和玲珑今生今世都是相公的女人,生是相公的人,死是相公的鬼若是有来生,我们愿意生生世世侍奉相公。」

说着,她转向玲珑,望着姐妹俩的目光既坚定又温柔∶「玲儿珑儿,我的乖女儿,奶们骂娘吧,娘就是喜欢相公,没有相公娘就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而且┅┅娘已经怀上相公的骨肉了。」

玲珑只楞了一下,便扑进无瑕的怀里,母女三人抱头痛哭。

眼前的情景让我渐渐清醒下来,是呀,除了苏瑾,我还有无瑕玲珑和萧潇这些爱我的女人,自古脿子无情戏子无义,我怎能要求一个歌伎有情有义呢

看看无瑕吧,她曾经那么成功地让所有人相信她已经忘掉了玉夫人的身份而变成了玉无瑕,可母女连心,她岂能忘掉自己的女儿,忘不掉自己的女儿,又怎能忘记自己就是玉夫人她爱上我,内心该有多大的压力,经受到怎样的煎熬呀这样的女人是不是该得到我更多的怜爱

「无瑕,我亏欠了奶」一句话让已是梨花带雨的无瑕更加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反身扑进我的怀里。

「让少爷我好好的补偿奶吧。」

母女三人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玲珑鲜活无瑕成熟,三具丰腴肉体成了我忘却苏瑾的最好良药。

「爷给┅┅奴吧。」玉玲娇喘着央求我,双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缠住我的虎腰,蜜壶痉挛似地收缩着∶「奴┅┅也要给爷┅┅生个孩子,啊」

玉珑已经瘫软在一旁动弹不得了,无瑕看玉玲也是强弩之末,心疼女儿,强打着了精神,先是托起自己的一对玉孚仭剑谖液蟊巢淅床淙ィ笠惶跸闵嘤纸业纳碜蛹负跎烁霰椋詈蠓谖业墓杉洌俏氯蟮男烨崆嵛x宋业木彰拧br >

一股异样的刺激倏地从我股间升起,我只觉得一阵快意涌上心头,一股热精直喷在了玉玲的花心上,烫得她娇呼一声,竟晕了过去。

无瑕小睡了一会儿,睁开眼便发现我依旧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旁边的玲珑姐妹毕竟年少贪睡,如并蒂莲花一般交织在一起睡得正香。她轻轻翻转过来身子,偎进我的怀里。

无瑕的身子青一块紫一块的,在月色里显得斑斑驳驳,我知道那是我狂怒之下的杰作,虽然无瑕在床上喜欢暴力的东西,可我还是爱怜地抚摸着那一块块的瘀紫。

「爷,你知道贱妾姓什么吗」无瑕将头抵在我的胸前,突然问道。

「自然是姓玉喽,奶是玉无瑕嘛。」看到无瑕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我随口开了个玩笑,虽然我胸中郁闷,可不想让我的女人也成天生活在忧愁当中。

「其实贱妾叫做玉夫人的时候,也是姓玉的,因为┅┅玉无瑕本就是贱妾真正的名字。」

玉无瑕竟是她的本名我猛地一怔,无瑕虽然说得平淡,可我还是听出了那其中的苦涩。

母亲姓玉,那玲珑姐妹俩怎么随了母姓了呢我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不想让女儿跟他的姓」

跟着斩钉截铁的话语是一阵压抑的抽泣,她紧紧抱着我,把嘴死命的抵在我的胸口,就是不让那呜咽的声音传到女儿的耳朵里去。

半晌,在我的爱抚下她才渐渐平静下来,恨声道∶「那个禽兽┅┅他强j了我」

「我杀了他」苏瑾的背叛无瑕的被辱让我再也无法压制我心中的怒火,一声撕肝裂肺的怒吼不仅把玲珑一下子惊醒,就连隔壁解雨也立刻敲了一下墙壁问道∶「大呼小叫的,什么事儿呀」

「没事」我恨恨地回道。

无瑕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早死了。」

玲珑不解地望着我和无瑕,无瑕显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她们的父亲原来是个衣冠不如的禽兽,便温言哄着姐妹俩睡觉。

望着她充满母爱的脸,我一下子明白了她重提旧事的目的∶「难道苏瑾也有难言之隐吗」

第二天我便分别给干娘萧潇和苏瑾手书了一封信交给老马车行带回苏州,在给干娘和萧潇的信中,我把关于秦楼的一些基本设想交待清楚,并叮嘱她们照顾好苏瑾,万勿因苏瑾怀孕而怠慢她;而给苏瑾的信中则告诉她要专心休养,若是她肯嫁给我的话,等我回去我就娶她。

放下这桩心事,我又去了趟大牢与梁思成两人将一些细节再度探讨了一番,等从大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王动」

在杭州并没有几个女孩子敢这么称呼我,我抬头望去,在适应了明媚的阳光之后,果然是那位娇蛮的武家小姐武舞,自从那晚她被她父亲武承恩抓回去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翠微居合集」马上的她依旧光彩照人,只是脸上不复往日的娇纵,却浮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色,可说话还是辣气十足∶「你真成了名人了,解元讼师大人是你欠了宝大祥的钱,还是宝大祥是你亲爹呀,你这么用心」

我心中本就有口怨气,此时便脸色一沉,发作道∶「武舞,这是我王动的私事,奶管得着吗」

武舞脸色为之一变∶「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呢,原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武舞脸上竟露出了伤心神色。

「别把我和乐茂盛摆在一处,我受不起」我冷冷道,心中却一怔,武舞的神色大异以往,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再看她马鞍上多了一个包裹,鼓鼓囊囊的似乎是要出远门的样子,我不由眉头一皱。

「看什么看」武舞似乎发现了我目光的去处,下意识地把包裹往身后藏了藏,瞪眼道,只是那虚张声势的样子却挡不住眼中的苦涩,与我对望了一会儿,见我眼中的疑色越来越重,她蓦地一拨马,转身就走。

看府衙大院里有好几个人目光闪烁地望着我,我便不敢惊世骇俗地使用我的武功,只好扯着嗓子喊了声∶「武舞」

却见她闻声一勒马,回转身来,脸上现出一丝笑意∶「你还算有点良心」又道∶「你为什么不追我」

一时间我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当武舞拨转马头回到我的身边,说她已经离家出走,问我能不能收留她的时候,我心中一动,蓦地想起那晚武承恩的话来,武承恩难道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滛行浪迹吗他洛un阻挠我和武舞呢我的身份并不辱没武舞呀,虽然我并不喜欢她。

看我沉吟不语,武舞再度犯起了小姐脾气∶「不行就拉倒,算我没说」她气鼓鼓地道,一扭头不再看我,却不肯离开,显然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

「奶用不着激我,我不怕奶爸爸,他是武官我是文官,我和他风马牛不相及。」我淡淡道∶「我留下奶,只是┅┅」

还没等我说完,武舞脸上已经笑得如同阳光一般灿烂。

「我就知道你对我好。」她跳下马来,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全然不顾旁人的目光∶「放心吧,不用这么苦着脸吧,我吃不穷你的,最多每天给我弄点鱼翅燕窝什么的也就成了。」

她的脸凑到我的近前∶「听说,你可是个有名的大财主哟」

看来真的只有美女才能压制美女,当武舞看到无瑕玲珑的绝代天香的时候,她的气焰才完全被压制下来。

倒是无瑕她们听了解雨描述武舞的来历之后都有些奇怪,偷偷问我,说为了宝大祥和宝亭,在杭州实在不宜再招惹是非了,洛u髂n收留武舞惹武承恩不高兴呢

我没有回答,无瑕她们便不敢再问,只是对武舞却不像对解雨那样亲热。其实自从我得知自己是个魔门弟子以后,我就一直在回忆着和师父一起生活的那十七年中的点点滴滴,在悠长岁月中师父的那些异常举动渐渐被我串了起来,让我一点一点看清了他的心,师父虽然看不惯魔门的行事方式,可他毕竟没有忘记自己的出身,就在魔门势微之际,他依然找上了隐湖,只是其中的变化他老人家并没有预料到罢了。

而征服不了隐湖,魔门就永无出头之日,他才把千斤重担挑在了我的肩上。

以一己之力行走江湖是不是匹夫呢座师阳明公劝我一统魔门,虽然是为了引魔门入正途,可一样可以用它来帮我征服隐湖吧。

当这念头在我心中越来越盛的时候,武舞来了,那好,就先让我来称量称量武承恩这个魔门月宗高手的份量吧。

第十一章

再次庭审的早晨,老马车行把萧潇苏瑾和干娘的三封回信送到了。萧潇先告了罪,说怕信中提及苏瑾一事,万一信在途中有差池,给我惹事,又说苏瑾现在一切安好,让我放心。

而苏瑾则只回了一句话,道∶「一切由君做主。」我心中便安定下来,知道萧潇谨慎,便不怪她,而苏瑾显然也不想用写信这种方式解释其中的缘故,那就一切等我回苏州做主吧。

再看干娘的信倒是长长的两幅,说秦楼一切进展顺利,虽然尚未开业,庄青烟和冀小仙已经开始走红苏州,而因洛u陵〗妙的加盟,秦楼声势更是直逼快雪堂。从扬州慕容那边过来的女孩子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十分好调教,梅娘只是稍加点拨,已然颇有气象了。

而天气日渐干爽,更让修缮施工的进度骤然加快,估计再有几日就可完工∶「若是杭州一切顺利的话,秦楼可否在本月二十八日开业」

我心中苦笑,干娘真把杭州这面的事看轻了,眼下离八月二十八日不足十日,想结束杭州宝大祥的事情谈何容易,却不敢让无瑕宝亭她们看出我的心事,吩咐一声,便迎着朝阳打马向府衙奔去。

由于前次庭审的缘故,此番来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了起来,不少是曾经求我代写状纸的老百姓。见我到了,那些人都欢呼起来,一面叫着一面给我打气。

文公达和吕守恭并没有因为群情鼓噪而稍失颜色,而李之扬的脸伤好得也差不多了,同时出现在了大堂上,见我进来,偷偷递给我一个眼色,似乎是想要告诉我要小心。

等到殷老爷子被带上来的时候,我吃了一惊,他的精神明显比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差了许多,人似乎有点傻了,目光呆滞,原来双眼不时流露出来的精光也不见了,只有衣着比前次整洁干净。

我心中疑云顿生,究竟这几天他们对老爷子做了些什么,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目光徐徐在堂下人群中扫过,宝亭果然瘫软在了解雨的怀里,想来是心痛老父了。

正寻思间,听文公达一拍惊堂木,道∶「殷乘黄,今日本府问话,你要老实交待了。」

他一挥手,两个衙役抬进一张桌子来,接着一个人把一只锦盘放在了桌子上,盘子里摆着两样首饰,一样是支镶满珍珠的凤头簪,而另一样则是件镂空的玉沛,两样首饰制作得极其精美,称得上是传世之作。

「殷乘黄,你认得这两件首饰吧。」

老爷子半晌没说话,只是痴痴地望着桌子上的首饰。文公达走下堂来,拿起锦盘里的首饰仔细端量了一番,笑道∶「「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殷乘黄,或许你忘了这凤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蓝田佩,难道你连你的风尘知己罗白衣也忘了吗」

我并不知道罗白衣是谁,可旁听的百姓群中却顿时想起了议论声,显然罗白衣在杭州甚是有名,看老爷子虽然面无表情,可手指却轻轻抽动了一下。

「那好,就让本府来提醒提醒你吧。」文公达慢条斯理地道∶「二十年前,你认识了本府名妓罗白衣,你与罗白衣郎财女貌,情投意合,为了她你还与你的兄长差点翻脸,在罗白衣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你送了她两件首饰,就是这对宝大祥精工细作的凤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蓝田佩。正值杭州花会,罗白衣玉人珠宝交相辉映,竟夺了当年花魁,一时间传为本府的佳话,只是花会甫一结束,罗白衣就在西子湖畔被人轮j了,她羞愤之极竟然自尽,身上的这两件珠宝也随之不见了。」

提起这桩公案,老杭州都耳熟能详了,堂下那些知道这段历史的便忙着给年轻人解说着,更有胆大之人便问∶「那文大人,难道这两件珠宝是从宝大祥搜到的不成」

文公达似乎很满意有人如此配合,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之后正色道∶「不错这两样珠宝正是从宝大祥搜得的」

他一指殷老爷子,「你不会不认得自己铺子制作出来的这些珠宝吧。」

他冷笑道∶「可惜呀可惜,可惜了罗白衣这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她那么个迎来送往的妓女尚且知道洛u灾v的心上人守节,你殷乘黄好歹还进过学,得过一袭青襟,却为了蝇头小利竟然把自己送出的已经变成了贼赃的珠宝又收了回来出售,你操守何在良心何在啊」

文公达愈说声色愈厉,而堂下曾被我成功逆转的民心再度偏向了官府∶「负心汉」「没良心的东西」这样的叫骂顿时又响了起来。

我不禁暗叹文公达老练,一上来就拿出了有力的证据来证明那些赃物绝对是有来历的,宝大祥误收赃物的可能性被他转眼间郊uc。

不过,文公达不再在走私的帐目上做文章,也让我安心了许多。

转眼看殷老爷子脸上似乎有些激动,不禁又同情又有些恨他,老爷子实在是留下太多可以被人攻击的地方,我辩护起来还真有些吃力。

「请问知府大人,不知这两只首饰可是从宝大祥搜到的」

「不错,正是从宝大祥扬州店搜到的赃物。」

我「哦」了一声,心中却是一怔,我还以为这两样首饰是从杭州店搜到的,不想竟是扬州店,难道他们不怕我说扬州店虽收了珠宝却没上报,殷老爷子并不知情吗还是这其中有诈

疑念一起,已经到了嘴边的反驳话语便被我咽了回去,拿起那只凤舞九天珍珠簪翻来覆去的观看了好半天,心中已有了腹案,问道∶「知府大人,这簪子色泽鲜艳,看起来像是新做的一般,它真的就是二十年前的那支凤舞九天珍珠簪吗」

文公达不悦道∶「王动,你敢怀疑本府不成」

「哪里,哪里。」我笑道∶「学生只是觉得二十年,那真是一段漫长的岁月呀。二十年前,学生刚会呀呀学语,而知府大人您那时也才中举人吧。」

「是又如何」文公达有些不耐,而吕守恭似乎也没想到我不着边际的东拉西扯,竟没一句与匿情不报有关,脸上也有了些急色。

「那,二十年前,杭州店的掌柜李大功在宝大祥是个什么角色呢」

文公达传上来宝大祥的一个老人,那老人回忆了半天,才道∶「那时候我们宝大祥在扬州设立分号不长时间,小李子是扬州人,他那时该是在扬州分号那里吧。二十年前他不过二十郎当岁,照宝大祥的规矩,他应该在外面招呼客人。」

这和我平常了解的宝大祥相当一致∶「这么说,像他那个职位,是不是见不到珍贵的珠宝首饰呢」

「当然见不到。宝大祥有规矩,外面的伙计是绝对不许接触价值白银五十两以上的那些珠宝首饰的,若是有了尊贵的客人,都是主事乃至掌柜的亲自接待。」

「哦,原来如此。」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向堂上拱手道∶「列位大人,学生想大家都听清楚了,二十年前,扬州店的掌柜李大功不过是个跑外场的伙计而已。」

我拿起簪子和玉沛,道∶「学生是个外行,不过这凤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蓝田佩最少可值纹银五百两却决不会错,就算李大功当时在宝大祥杭州号当差,他也绝对见不到这两只珍贵的珠宝首饰。扬州号收下这两样首饰,实在是因为不知此物的来历,那殷老爷子又如何能得知他送给心上人的首饰又回到了宝大祥呢」

堂下顿时交头接耳起来,文公达刚想说话,吕守恭一抬手拦住他的话头,小声笑道∶「解元公好口才呀。不过┅┅」他把声音放大,吩咐衙役道∶「上珍珠衫」

吕守恭话音甫落,堂下顿时静了下来,一个衙役手捧包裹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把包裹放在桌上,将外面的包袱皮一掀,堂上堂下顿时被一片珠光宝气所笼罩,一件几乎是用珍珠金线串成的珠衫显现在大家的眼前。

「喔┅┅」堂下立刻响起了一片惊呼。这件珍珠衫实在是太有名了,从它诞生的那天起,就有无数的传说围绕着它,就连我也听说过关于它的种种美丽传说。

可我心中却是一震,我夜闯府衙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那些所谓的赃物,里面并没有珍珠衫,同样李之扬在告诉我官府掌握的证据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过它,我借着转身之际看了李之扬一眼,他也是一脸茫然,显然并不知道这件珍珠衫的存在。

「文公达这老小子竟然还会留后手。」我心中暗骂,凑上前去仔细看了看那件珠衫,果然用料考究,制作精良,不像是膺品。

不过我还是问了一句∶「这真是蒋娘子的那件珍珠衫吗」

「如假包换。」文公达脸上现出得意的神色,连说话都有些轻浮了。「这就是从宝大祥扬州店一并搜出的赃物之一,你看看,这是李大功的画押。」

说着,着衙役拿过来一本册子,翻开的那页上面画着珍珠衫的式样图案,旁边就是李大功的画押签名。

看他的模样,我知道我该下决心修改我原来的辩护目标了,该舍弃的我要壮士断腕地舍掉了,虽然李大功和我相熟,不过既然他敢收下贼赃,就该想到有今天,我能把殷老爷子救出来就算对宝亭有个交待了。

我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殷老爷子身边,倒让文公达一时不知所措起来∶「王动,你怎么不说话呀」

「知府大人,我无话可说,扬州店掌柜李大功忘记宝大祥的祖宗规矩,背弃职业道德,私自收赃,罪该万死,即便大人不治他的罪,宝大祥也不会放过他」

文公达一愣,半晌才道∶「王动,你倒会舍车保帅呀。不过,」他拿起案头的一封书信扔给我,冷笑道∶「这是本府从殷乘黄的宅子搜到的,你且看看。」

我展开那封书信一看,这封信是李大功写给殷老爷子的,里面竟详细汇报了他收购这些赃物的前前后后,和究竟收购了哪些赃物,里面不仅提起了这件珍珠衫,就连凤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蓝田佩也霍然在列。

「哈哈,天下竟有这等滑稽之事」虽然书信的笔迹和李大功的供词笔迹相差无几,可我还是一眼看出了毛病∶「大人,珍珠衫名满天下,路人皆知,李大功在行中浸滛多年,自然晓得。不过,方才学生已经说过,李大功并不清楚凤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蓝田佩的来历,他怎么会在心中写出这两样首饰的名称难道卖给他赃物的那个盗贼是个大行家,失踪了二十年的首饰他都认得而且还要炫耀自己的博学,把自己偷来的东西的来历一一告诉买家不成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着,我一扬手中的书信,高声道∶「大人,学生以洛u鼠h实是伪造,不可轻信」

「混帐」文公达的脸顿时涨成了紫色,厉声喝道∶「本府已经鉴定过了,这封书信确实出自李大功之手,你敢怀疑本府」

「学生岂敢或许贵府的人看走了眼也未为可知呀。」我微微一笑∶「大人,可否借笔墨纸张一用」

文公达和吕守恭虽然心中狐疑,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得不给我准备好纸笔。我笔走龙蛇,模拟着那封书信上面的笔法一口气写了十馀封,等墨迹干燥之后,就连我自己都有些分辨不出到底那一封才是原稿了。

文公达和吕守恭这才明白我的用意,脸色变得铁青,我不依不饶,让文公达喊出鉴定书信真伪的书吏,他着实忙了一阵子,也没能把原件找出来,我笑道∶「模拟他人笔迹乃是雕虫小技,大人为人方正,品性高雅,自然不会想到这种龌龊伎俩,学生结交三教九流,这点鬼把戏便瞒不过我。」

在给文公达戴上一顶高帽后,我凑到他的近前低低道∶「大人,你我心知肚明,这封信若是拿到刑部去真的好好验上一验,恐怕对大人前程不利吧。」

文公达狠狠瞪了我一眼,满心怒火无处发,看到那书吏猥猥琐琐的立在那里,竟喝令衙役将那书吏狠狠打了二十棍子,他脸色才好转过来,陪笑道∶「多亏解元公机智,险些叫这奴才误了事,不过┅┅」

他阴笑道∶「就算这封信是有人陷害,就算殷乘黄不知道扬州店发生的一切,可从他家里搜出的那些赃物他总该清楚吧。」

「大人何出此言」

此前无论是李之扬还是殷老爷子都未提起过从殷家别院搜出珠宝首饰的事情来,都此刻闻言我真觉得似乎被人打了一闷棍。

「难道是这几天又从殷家搜到了什么证据不成」我心中暗忖,想到如此应付总不是个办法,不免盘算桂萼方献夫的信件究竟什么时候能送到杭州。

文公达此刻却转了话题∶「听说宝大祥鼎盛的时候,属下有七大档手,个个技艺超群,乃是行业中的翘楚。殷乘黄,可有此事」

宝大祥那段历史虽然辉煌,可这一切已经过去了,甚至成为了宝大祥人心中一个碰不得的伤口,文公达的话显然触痛了殷老爷子,而宝大祥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显然也远远重于那个罗白衣,他的眼睛渐渐活泛起来,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缓缓道∶「不错

」「七大档手的每一件作品都该是精品吧。」他拿起桌上的那支凤舞九天珍珠簪∶「殷乘黄,这簪子是谁做的呢」

殷老爷子随口道是周福临周师傅,文公达讥笑道∶「不错,这支簪子正是周老师傅的大作。殷乘黄,你并没有老糊涂嘛,你看,你二十年前的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清楚楚。来来来,本府让你再看一样东西。」

随着文公达一挥手,一只金镶玉的同心结被放在了桌子上,那同心结并不是通常见到由彩缎做成的那种,却是用一块洁白无瑕的和阗玉顺着天然的纹理加以精雕细琢成的同心结模样,四周黄金包角,金片上饰着繁复的花纹,看着颇为富贵吉祥。

「这也是周老师傅的作品吧。」文公达微微一笑∶「殷乘黄,我怕你想不起来,特意找来个人帮你回忆一下。」

我一眼就认出了从屏风后走出的那个三十五六的瘦弱汉子,正是前宝大祥首席大档手周福临的独子现为霁月斋首席大档手的周哲,我曾经在宝大祥的扬州店见过他一回,虽然事隔几年,可他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苦着一张脸,仿佛别人都欠他银子似的。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一见到殷乘黄便立刻跪倒在地∶「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诚恳地道∶「老东主,周家两代深受老东主的提携,尚无以为报,却接到知府大人的指令,要周哲鉴定这些珠宝首饰,周哲实在两难。不过,老东主向来教导我们要以诚待人,以德服人,公道就自在人心。今天,周哲就以公心论公事,请老东主体谅。」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有叫好的,也有说周哲沽名钓誉的。

周哲面不改色,起身站在桌前,拿起那只玉同心结仔细端详了半天,最后斩钉截铁地道∶「这个同心结乃是我父周福临所制,名字就叫「燕双飞」,取「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之意。」

文公达得意地笑道∶「殷乘黄,这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总不能连自己的当家大档手周老师傅的作品都忘在脑后了吧。」

他冷笑道∶「这件「燕双飞」本是前杭州将军厉大人的女儿在你宝大祥订做的,三年前被窃,前任杭州府曾专门下文给你宝大祥,让你留意这同心结的下落,怎么就会出现在你殷家的宅子里呢是不是七大档手走了六个,你宝大祥再无人能作出这样精美的饰品,看着这么精美的东西就眼红了」

他语气愈来愈严厉,最后一拍惊堂木,喝道∶「殷乘黄,你宝大祥身洛u分s头,竟然买私贩私,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来人那,给我用刑,看你招还是不招」

「且慢」眼看着文公达就要把刑签扔下,我连忙高声喝道∶「大人且慢,那封书信既然可以是伪造的,那这同心结也一样可能是别人栽赃的。何况宝大祥后继有人,殷老爷子何至于窥觊这些赃物,徒坏了自己名声」

我不清楚是文公达拿不出「燕双飞」是从殷家所得的有力证据,还是他对那封信心存顾虑,竟没有跟我辩论关于栽赃的问题,却反问我道∶「你说宝大祥后继有人就梁思成一个瞎子带着几个徒弟宝大祥就后继有人了吗」

我转头冲周哲一拱手,喊了一句周师傅,他这才给我见礼,道∶「大少,您有何指教」

「周师傅,听说这珠宝行业里的工匠没有个十年八载的根本出不了师,出师还得有个十年八载的才有可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档手,而成为大档手还得东家肯费银子栽培你,是不是」

「正是」还没等周哲回话,文公达已经抢先回道∶「宝大祥正是因为培养大档手需要时日,为了挽回经营颓势,才对这些赃物起了觊觎之心」

「那弟子若是个天才呢」我并没有理会文公达,继续问周哲道。

「那恐怕也需要四五年的时间才能出徒吧。」周哲有些拿不准。

「这叫什么天才」我淡淡地道,转头向堂上道∶「大人,在下乃是一读书之人,没错吧」

或许是因为我每次转移话题都让文公达措手不及吃了暗亏,这个简单的问题竟让他迟疑起来,倒是堂下有人喊道了句∶「解元公都不是读书人,天下还有几个是读书人呀」文公达这才点点头。

我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石递给周哲,道∶「周师傅,这是一块上好的和阗玉,只是还没有琢磨过,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周哲皱着眉头,不解地点头称是。我问他带没带雕刀,他说那是他吃饭的家伙,怎能不随身携带。我说借我一用如何,周哲倒爽快,立刻从布袋里抽出一把雕刀递给了我。

堂上堂下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望着我,看我手中的雕刀漫不经心地切向那块玉石,众人才恍然大悟,这个王解元竟然要表演玉石雕功了。

只是见我那一刀就将玉石切去了几乎一半,如此浪费材料惹得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只有周哲的神色却立刻变得很是凝重,轻轻道了一句∶「好刀法」

众人这才明白我这刀敢情是大有学问,一时间堂上堂下顿时鸦雀无声,能听到的只有我切割玉石的「吱吱」声。

随着我雕刀不断飞舞,那玉石的形状渐渐清晰起来。

「咦这不是「燕双飞」吗」眼尖的人忍不住叫道。

「正是「燕双飞」」我把刚雕刻完的玉石递给周哲∶「再琢磨一番,虽然赶不上「燕双飞」,可也能凑合一阵子了,」

「岂止是凑合,这简直是件精品,刀法简洁明快,流畅自然,就是家父壮年时也不过如此」

周哲满脸惊讶道∶「原来大少深藏不露,乃是此道的顶尖高手」

「什么顶尖高手周师傅您可真是过奖了。」我噗哧一笑∶「说起来这玉器活儿我可是只学了十天呀」

心道,一技精而百技通,我虽然只和梁思成学了十天的雕刻技法,不过在刀法上少爷可是下了十数年的苦功,个中关节岂是你等所能领略的

「啊」周哲发出一声惊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我转头对同样满脸讶色的文公达道∶「大人,就算学生是个天才,可天下之大,岂就学生一个天才而已既然学生可以在十天之内习得珠宝玉器雕刻之法,其他的天才恐怕也能做到吧,或许比学生做的还好呢。」

我凑到他近前压低声音道∶「梁思成的徒弟里就有一个天才,可惜他的手被人打断了,学生不知大人欲意何为啊」

之后我立刻提高声音,道∶「虽然宝大祥七大档手中的六个因为个人发展的需要离开了宝大祥,可宝大祥正在培养新的大档手,而且不出半年就可独当一面,宝大祥何苦置数十年的基业于不顾,铤而走险呢」

「是呀,是呀」堂下一片叫喊声,我转头对文公达道∶「大人,关于宝大祥走私买赃一案,学生以为证据不足,宝大祥的经营帐目经得起推敲,说宝大祥走私恐怕是空岤来风;而买赃乃是属下分号私自的行为,宝大祥总舵并不清楚,那些证明宝大祥总舵知情的证据在学生看来多属伪造,在扬州杭州二店买赃事实清楚的前提下,宝大祥支持官府对二店的查处;不过,若是官府没有证据证明宝大祥总舵知情,是不是该把殷老爷子和宝大祥其他人等释放回家呢」

第十二章

殷老爷子被释放是第三天晚上的事情了,就在那一天,我收到了桂萼和方献夫的回信,说已蒙皇上召见,各履新职了。

桂萼就任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学士,而方献夫也成了侍讲学士直经筵日讲,两人几乎每日都与皇上见面,恩宠正隆。

两人信中还说已给文公达书信一封,让他秉公判断宝大祥一案。

于是文公达就真的「秉公断案」了,说眼下证据不足,把殷老爷子和柳淡之放了出来,而我也知趣地给他送了万两纹银表示谢意。

不过,或许是为了向丁聪有个交待,他依然查封了杭州的宝大祥分号,而杭州号的一干人等也都拘押在案,并不释放。

老爷子的身体已经完全垮了,更可怕的是他的精气神似乎也随着宝大祥的被查封而不见了踪影,那个曾经叱咤商界的强人殷乘黄不见了,只剩下了一个吃喝等死的老人。

「柳兄,老爷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在解雨和无瑕两个医术大家给老爷子联袂调理下,老爷子也只是身子见些起色,精神却依旧很差,就连看到曾经给殷家大女儿,也就是柳澹之的妻子看过几年病的无瑕也是面无表情,我知道这种恢复是个漫长的过程,而我也不可能长久待在杭州,既然总要离开,在殷家住了三天之后,我就准备告辞了。

宝亭前一天晚上就知道我要走,便哭得像泪人似的,我便安慰她,说其实我这次是准备来提亲的,只是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再提亲恐怕不合气氛,等过些日子老爷子身体恢复了,老太太也从福建那边回来了,我再央求我师娘亲自来一趟杭州提亲,然后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家去。

宝亭也知道自己此时决不能离开父亲半步,便央求我早日来提亲,免得让她心中再洛u麂而忐忑不安。

我本想把武舞留在杭州,这丫头虽然娇纵蛮横,可似乎还听我的话,或许是经历了那么多的男人,只有我能满足她,让她放不下我吧。她身份特殊,就算文公达日后反悔,再度对宝大祥下手,她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维护宝大祥,并且有能力把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给我。

可武舞死活不答应,说非要跟着我,在殷家我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