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部分(1/1)

该报没有刊出发现奥顿尸体的消息。但是,无线电广播和电视每过15分钟就广播一次新闻简报,这一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迅速传遍了每一列定期往返的列车。人们成群地聚在一起,以恐惧的语调低声谈论着。

在费尔波特车站,往返两地上班的人们受到新近成立的“人民保护委员会”会员们的迎接。会员们散发了传单,通知人们于星期二下午8点整在费尔波特中学举行街道治安维持会成立大会。

在主大街,冈恩武器商店外面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商店的橱窗里挂着巨幅标牌:“新进货物:雷明顿2o毫米口径滑膛枪,定价199。95美元,免证。”

弗雷德·冈恩正整箱地出售未开箱的武器。他告诉买主格斯·里佐:“这家伙好使,我们打保票。如果有毛病就拿回来,我们给换。下一个!”

冈恩的老爹此时已是乐不可支,他想,这些连续谋杀案是冈恩武器商店遇到过的最妙的事情。

汤姆·温彻斯特买了4箱子弹。他说:“既然警察不能保护我们,我们就自己保护自己。”

整个美国再次被来自费尔波特的新闻震惊了。晚间新闻节目以前曾不断地播出有关的消息,美国人都乐意地接受了。

但奥顿死了,他不是谋杀者,他是其人的第一个牺牲品,其人舟张为幻,使他背上黑锅,被说成了杀人犯。这个十恶不赦的其人!

这一新闻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人们怀疑地摇着头。“你听说了吗?”这是唯一的话题。5天来,他们的传播媒介一遍又一遍地上千次地告诉他们,奥顿是杀人犯。那成了一种事实,以讹传讹,众人都接受了这些假设。奥顿是谋杀者,抓住他,连续谋杀案就会停止。

这种信念已经牢牢地扎根于全体美国人的脑子中,正如某些老一套的广告用语一样。比如,“阿维斯勇于创新”:“马克斯韦尔蒙斯杯底仍然甘甜”:“象牙肥皂纯度达99·44%,可漂浮”,“克莱罗尔……她行还是不行?……行”:“温斯顿格调高雅”,等等。

那不能不是奥顿。如果不是,谁会相信呢?难道阿维斯不勇于创新?马克斯韦尔豪斯杯底苦涩?象牙肥皂沉底?克莱罗尔姑娘不行?温斯顿说废话?

如果奥顿不是连续谋杀者,那么谁是呢?又回到了共人。到底谁是其人?

国人要求给出答案。

贝利和法罗身穿蓝色运动衫和牛仔裤,慢慢悠悠地进了卢吉酒吧。一道微弱的光线随着他们照进了酒吧间,但立刻又被黑暗吞没了。他们摸索着走向后面的小隔间。“海绵”多孔见有人进来,使点燃了一支粗大的雪茄。贝利和法罗向烟雾那边走去。

他们溜进了一个小隔间,多孔哼哼着向他们打了招呼。

“跟你们说呀,”他露出了两排大黄牙。

贝利向他点了点头。“我听说呀,警察弄错了。他们毕竟是人。”

多孔又哼了一声,推了推桌上的两杯啤酒。“我跟你们说,稍等一会儿。”他紧张不安地四处看了看见,别的桌子仍然空着。

法罗注意到多孔大汗淋漓,他那亮闪闪的丝绸褂子已经湿透了。他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位海绵何不吸掉他自己的汗水?

贝利向前倾了倾身,低声问道:“你还能告诉我们点别的……”

多孔使劲绩起眉头,半腰里打断了贝利的问话,示意他们凑近点儿,然后用嘶哑而紧张的声音说:“麻醉药……那是劣等货……我失去了三个亲密朋友,后来……我妹妹死了。‘百元钞票’都把他们杀死了。”这位海绵剧烈地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法罗和贝利耐心地等待着下文。

“我的一些好朋友……如果他们知道我说出去了……我的舌头就得进垃圾堆。”法罗和贝利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多孔的黑眼窝里扑簌簌地淌着泪水,他用一块刺绣丝绸手帕轻轻地指了揩眼睛。

贝利差不多等了一分钟,然后他又试探着说了话。

“我们找到了那些古怪的钱……很费劲。我们了解别的事情有些困难……但我们从来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海绵点头称是,他又露出了满口黄牙。

“费尔波特。即使你们全城都着了火,我也不会亵渎它。

很奇怪是不是?他们正在毒害你们周围的所有年轻人。你们的窝里是干净的。这很清楚,座山雕不会在窝里拉屎撒n。“

多孔倚靠在椅背上,两眼又四处扫视了一下。他向前摇动一下身体,然后突然住嘴,一句话不说了。他用手紧抓着雪茄,象娃娃紧抓着橡皮乃头一样。

“谁?怎么回事?”

海绵舔了舔嘴唇,耸了耸肩。“我以前对你们讲过,有一起大的麻醉药投机买卖,费尔波特是‘死点’,就是这么回事!”

他又四下张望了一下。“我的小命对你们来说一钱不值,但对我来说却极其重要……我已经报答了你们。请等5分钟,你们盯在这儿别动。”海绵向贝利伸出了肥大的手。

法罗想表示不同意,但自己又把话咽回去了。

多孔溜出小隔间,消失在黑暗中。

两位侦探无可奈何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法罗手里紧紧接着一听啤酒。

“瞎扯谈。我们并没有比以前知道更多的东西。”

贝利的黑眼睛闪闪发亮。“我说不准,好象他说的是谜语。

这是他第二次告诉我们麻醉药的事,这个词是错的,‘麻醉药’是外行话,多孔不至于这样用词,他是在跟我们谈别的什么事情。“

法罗看着贝利,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麻醉药投机买卖……死点……一个麻醉药死点。我们只知道一个。”

贝利点了点头。

“麦卡尔平那里!基督啊,麦卡尔平老头象货箱一样方正结实:”“也许是这样。但是上周……这足可以使人丧失对圣诞老人和复活节小兔的信任。麦卡尔平老头不是他们那类人,我们把他监视起来吧。”

当他们离开这间酒吧肘,贝利笑了起来。“有时好运强于精明。”

法罗咧嘴一乐,把手搭在贝利的肩上,说:“那么,你省定幸运。”

维维安已经欣然接受了芭芭拉的邀请。她在费尔波特只结识了很少几个人,很孤独。她逐渐变成了厨房酒徒。新的朋友可以帮助她打赢这种单调的小战斗。

她和芭芭拉谈得很投契,她们整整聊了一下午。6点钟,芭芭拉备了马丁尼酒,邀维维安吃晚餐。晚餐虽然简单,但牛排和沙拉做得很讲究。她们坐在室外就餐处,点起了蜡烛。这是一个温暖宜人的夜晚,柔和的晚风轻轻地吹过安静的庭院。

维维安是一位瘦弱苍白的女人,她眼窝深陷,举止娇柔,穿着柠檬色的扎脚管紧身连衫裤,越发衬托出她那缠绵迷人的模样。她富有同情心,很能理解、体贴和关心别人。

6点半钟,电话铃响了,维维安能够感觉到这是芭芭拉的情夫,可能是有妇之夫,维维安想,要不然他为什么不跟芭芭拉住在一起呢?她也能感觉到芭芭拉正在躲避她。芭芭拉接完电话,维维安提出要走了,觉得自己呆在这里有妨碍。但芭芭拉要她别走,说她的车停在车道上有好处,这样就没人来找了。

芭芭拉把自己的事合盘托出,然后哭了起来。

维维安百般安慰芭芭拉,答应在她那里呆一夜。后来,芭芭拉去洗了澡。走出浴缸后,维维安为她按摩了颈部和背部的紧张肌r。维维安做得非常轻柔,非常周到,最后开始触摸她。顷刻间,芭芭拉全身的蝴蝶都鼓起了翅膀,她开始了虚无漂渺的旅行。蝴蝶变得越来越大,它们的翅膀鼓得越来越快。

对她们俩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愉快的夜晚,是一次奇特的情感体验。维维安对她所做的事情非常娴熟,她以不慌不忙的慢悠悠的节奏做完了要做的一切事情,极尽温存、体贴、刺激、抚爱之能事。

芭芭拉很快就发现了令人惊异又令人愉快的事情。她正从中缓慢而稳定地恢复精力和体力,得到一种能量传输,给她的电池里充电。

现在完全放松了,芭芭拉恢复了自信。她知道到明天早晨,她的全部正常的活力和精力就会恢复,象波涛一样涌回她的身上。她恢复了自制力,感觉极妙,她的心儿在歌唱。

她想起了她的情夫,她现在能够对付他了。如果精力耗尽了,她就从维维安那里灌满她的水库。

朱迪·罗杰斯摘下眼镜,从旅馆房间里的写字台上直起身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已经走了味。她是把三天的调查工作压缩到一天来干,从她的眼睛里看得出来。她揉了揉眼睛,站起来走到洗澡间,又用冷水冲了冲脸。

和皮特谈了两次之后,她又和她的事务所进行了一次长时间谈话。奥顿尸体的发现已经震惊了所有的人,但直觉警告她,内莉·阿巴克尔之死意义可能更为重大。内莉的人寿保险金数额极高,已经有两家公司给邦德一邦德事务所打了电话。这家事务所立刻向费尔波特事务所发函,寄来了保险单的副本。内莉之死被列为意外事件,朱迪对此感到疑惑。阿巴克尔之死可能是解决其他事件的钥匙。

皮特正盼着他们星期三晚上的会面。离星期三只有两天了,她的脉搏加快了。他们甚至还没有作过一次约会。她笑了,她的心里、脑子里浮现出一些关于他们两人的偷快事情。

并不是奥顿给她送了雏菊,是谁送的呢?她把这个问题记在了脑子里。

朱迪脱下鞋子,坐回办公桌前,又在便笺上记下了一段笔记。胃兴奋得直打结,她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她还不能确定是什么,但仍然使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激动。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但一种模式正在显现出来。

案件由一种简单的原因引起。保险金诈骗卷人了谋杀,人们为金钱而起杀心,其余的所有事情都是伴随而来的。就她所知,费尔波特有10起死亡事件,其中9起是谋杀案,1起是偶然事件。斯达尔、沃勒,以及眼下的阿巴克尔都是巨额金钱的牺牲品。

有时,人们杀害无辜而掩盖他们的真实目的。但是杀害9名无辜,这也太多了。金钱可能是主要的动机,但显然不是唯一的动机。

许多人被杀害了,计有海蒂·斯达尔,沃勒法官,沃伦·佩蒂和玛丽·本森等。这些人当中任何一个死亡都可能在全国范围内得到广泛宜传。她又把阿巴克尔补充进了这个名单里。

保罗·弗雷德里克斯之死本来应该是只能在当地产生影响的事件,但是这是‘十字架命案’……他几乎成了重要人物!它是一起得到最大限度宣传的谋杀案。为什么,她不明白。

还剩下4个受害者。这个死亡名单中最不重要的人物是唐纳利、罗科、弗劳格和奥顿。发现奥顿尸体具有全国性的重要影响,但这仅仅因为他一直是在全国范围内追捕的对象。她的大脑在快速地转动,零星的片断已开始汇聚在一起。

朱迫不由得毛发直竖。这4个人都是“扶轮国际”的成员,而且都是执行委员会委员。这太有意思了,太使人迷惑了。该委员会还有另外8名成员,他们是贝克尔,布里格斯,狄龙,邓普西,霍伊尔,麦卡尔平,尼科尔斯和蒂尔顿。在这8个人中,她又区分出几个进行详尽调查,就是狄龙,蒂尔顿和尼科尔斯。

唐·狄龙曾为海蒂·斯达尔、沃勒法官和内莉·阿巴克尔等人起草过保险单。蒂尔顿是执行诈骗案的嫌疑分子,她确信此人是有罪的,但她自知无法去证实,这个老狐狸太狡猾。蒂尔顿还一直是内莉的亲密的金融顾问,她打算深人调查一下这种关系。内德尼科尔斯因为海蒂和沃勒法官之死肯定获利最多,也许有数百万元。她想弄清楚他同内莉的关系密切到什么程度。

她点了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让烟雾从嘴里慢慢地飘出。

剩下的5名委员怎么样呢?其人已经尝试过谋杀吉姆,另外4人也可能成为牺牲品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茫然地凝视着死亡。只有适应者才能生存……这是犬儒主义还是现实主义?噢,感谢《20—20》节目的先见,明天,她要跟他们谈谈。

当然,所有的执法机构、所有的那些男人们,谅必有足够的脑力认识到“扶轮国际”幸存的几位成员都处在危险之中。这问题实在太简单了,即使一个男人也能明白。

其人同妻子一起平平静静地享用了晚餐。但后来他提出做a的要求时,却被妻子臭骂一顿。

“你已经让人受不了了,你所想的就是这事。我希望你恢复正常,每天这样的胡闹必须结束了。我不是一台机器,你不要一按电钮就把我开动起来。我必须有我的感觉,我不能每天都有那样的感觉。我已经做了最大限度的忍耐。我打扫房间,做饭,做家务,为你的幸福我什么都干了。我不是一个普通人,当然也不是一天两次电话召唤的妓女。”

“哎哟,糟糕,又开始训话了。”其人喃喃自语着上了楼,花了很长时间洗了冷水澡。

几个小时后,妻子睡熟了,其人还坐在他的私室里回想一天来的事情。其人欣喜若狂,计划又圆满完成了。关于弗劳格和奥顿的新闻一直在蹂躏着费尔波特和邓普西本人,传播媒介已经把其人称作有史以来最重大的杀人犯。邓普西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他却看着他们取下了弗劳格的尸体。大象们是那样的笨手笨脚。他还坑陷了那位警长,让他受了点嫌疑。他甚至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吉姆很下功夫,但他的脑子似乎不象平时那样好使。

既然奥顿已不再是掩护物,就该实施第二步骤了。他踌躇满志地握了搓双手。大象们马上就会听命干三种事情,跳顿足舞,震踏大地,吹喇叭,但将一事无成。

今天下午,他已感到有人在盯他的梢。这要么是联邦特工,要么是外面来的私人侦探,决不是本城的人。哈哈,他们什么也探听不到。明天就给这个尾巴设一个陷阱,要把这个尾巴钉在大象的p股上。

立体声被咋喀一声关上了。该死的摇滚乐,粗野而笨拙的音乐。他又过了一遍下面4起谋杀案的计划,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检查。他知道每一个都会顺利完成的,没有必要做任何改变。

他拿着笔记本走进秘密武器库,查对了明天要用的器具,一切都准备好了。即使他这样的高手,也需要这样的装扮,但他会装扮得特别完美。r胶鼻子,可以附在眼睑上改变眼睛形状的鱼皮,可以粘在额头上的橡胶帽子,还有假发套,一切都并井有序。他一边检查武器库,一边哼着曲子:

“小媳妇过街,人人眼馋呀……”他把葡萄酒瓶架放好锁了起来。事情全部干完之后,那三瓶特效葡萄酒将是最好的美酒,他要喝干每一滴。

他一步两阶地上了楼,回到私室里的写字台前,用黑色铅笔划掉了约翰·弗劳格,游艇会长,黑桃6,他的谋杀名单上的第九个名宇。有些人天生就是要被杀掉的,“蛙”就是一个。

出于事后的考虑,他在奥顿的名字旁边作了个核杀记号。作为4个最主要谋杀行动之一,奥顿一黑桃a诈计已经完全成功,完全符合他预定的计划。

就等着6月14日打出红桃a了。他兴奋地拍起手来。那将是最残酷的谋杀,他会进地狱的。他把笔记本放回秘处。

他又倒了一杯冷啤酒,泡沫溢出杯子流到了桌子上。他没有去搅拌就坐回了椅子里。妻子的话可能是对的。

致命的一剂

6月10日,星期二

苏西·尼科尔斯时睡肘醒,恶梦连绵。梦中,一个大汉站在她的身边向她伸开双臂。这大汉的脸一直遮掩在y影里。

向她越靠越近。在第二个梦中。那汉子双手握着一个巨大的药水瓶。这瓶子看起来很眼熟,正好悬在她的嘴唇上方几英寸的地方,滴着糖水,一小滴一小滴的流质,甜得让人恶心。她吞下几滴粒,感到心里难受。

她向内德靠近,突然醒来。内德不在床上,床头的闹钟指着6点整。内德早上6点钟起来干什么呢?一阵音乐从他的私室传来,又是辛纳特瓦的录音。内德的行动日益变得越来越奇怪,她害怕他在干着不正当的金钱交易,害怕他有一天会陷人金钱灾难的深渊。

苏西翻动一下身子,企图复睡,并打算见见马库姆大夫,也许他会帮她释梦。

尼科尔斯知道自己正值精力旺盛之时,修身训练已经使他整个地克制住心猿意马。意识到焦虑会影响到一个人的正常发挥,他不焦不躁,也没有恐惧。

大学期间,他曾经学过催眠术。几年来,他已经养成一种自我催眠的能力,并且经常实践。这种活动对发挥精力和体力有极大的帮助。他感到体力充沛,精神饱满。

耀眼的阳光从窗口照s进来。内德沉浸在有如瑜咖功的人定状态,对立体声录音机里传出来的音乐置若罔闻,冥思于自我催眠的境界。他的潜意识完全控制了记忆,没有疑虑,没有压抑。象一个优秀的运动员一样,他的行动十分协调,反应自如,轻松舒坦,没有焦虑,也没有恐惧。

今天,他的表现将会异常优异。身体的反馈系统将会产生最大的能量。今天要干的任何事情都会逞最佳状态。如果必要的话,一声呼唤就可以调集身体中的超级潜力。然而至今还没有必要这样做。

布里格斯和邓普西,一对活宝贝儿,他们究竟干了些什么?让他们做生意去吧,在那里他们就不得不干出些成果来。应该生吃了他们,吐掉骨头。就体力而言,他们身强力壮,受过训练,不好对付,尤其是邓普西。但是他们俩都没有潜藏的能源。动力和力量来源于这种日常的精神训练,来源于他的“战术导弹”。但是,为什么会想起他俩来呢?

他的思绪专注于更为有趣的问题,内德的天使们。她们三个都是尤物,每个人都有其特有的魅力。然而,他为什么在最后总是想到那个着紧身蓝衫的人的形象呢?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p股。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迟早的事。他用舌头添湿了自己的嘴唇。

他从入定状态中突然振作起来,看了一下表,咋嚓一声关掉立体声录音机,动身干活去,嘴里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是个大忙天,我有很多事情要干。”

其人又开始行动了。早上7点15分他离开家时,发现一辆蓝黑色的格林纳达小汽车停在街道对面的镶边台阶上。开车时,他注意到那辆格林纳达也从镶边石阶上离开了,转了一个“u”字形大弯,跟在他后面半个街区的地方。

好家伙,他被跟踪了。没有什么理由甩掉这条尾巴,无论如何现在不行。最好假装毫不在意。可怜的畜生,也许他在那里呆了一个整晚。臭大粪!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计划。今天要去简妮和芭芭拉家看来有困难,这j巴尾巴!必须找出一个办法来。该死的盖伊拉,那个使人瞠目结舌的金发女郎在哪里?他打算尽可能按正常的讲划行事。因为去看那些女人并不是犯罪,他们将永远不会证明自己是杀人犯。实际上这可能还有助于消除他们的怀疑。没有人认为世界上最伟大的杀人犯居然会有时间去做a,尤其是和不止一个漂亮的少妇发生性关系。

这些女人什么都不知道,如果需要的话,她们将成为他不在犯罪现场的佐证。此外,历史上杀人成性的屠夫大多是性无能,只有那个留着小胡子的曼森例外。男人们之所以杀人是因为他们受到性挫折,警方心理学解剖报告中常常需要一个性无能的男性,显然他不是这种典型。他在方向盘上击了一下,然后又从后视镜中看了看跟踪者。

这跟踪的人是谁呢?他干过些什么?如果我停车,他会说:“长官,我什么也没有干。”这一定是联邦调查局干的,地方警察局决不会派人来盯他的梢,他们人手不够。

也不可能是格雷迪他们的部下,那一定是联邦调查局另一个独立行动小组的人。如果他们跟踪他,至少也要跟踪其他5个人。如果他们分三班跟踪6个嫌疑分子,那就需要18个人。这帮废物派了18个尾巴盯着18个肥p股。多么精彩的三环马戏!

他应该揭穿这个盯梢的,干掉他。不,这样一来就会使他成为主要的嫌疑分子。更好的办法是弄清还有谁也被盯了梢,然后再干掉一个。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他可以打伤自己的尾巴,让人以为似乎是其他几个人中间的某个人干的。

也许把这18个盯梢的人全部杀掉才是最好的办法,他应该用菜刀把这些尾巴统统割断。童年时的一幅卡通画在他的脑海中一掠而过。

今天,他至少得花一个小时甩掉这个尾巴,去杀死他计划中的下一个牺牲者。妈的所有的人都摆脱盯梢是唯一的出路,否则他们会意识到他是当时唯一逍遥法外的嫌疑分子。

这种监视将会使事情更为棘手。毫无疑问,是加压蒸煮的时候了。好吧,每次杀一个,小心无大错。

其人把车开进停车场,走进他工作的大楼。他没有理睬那辆蓝色的格林纳达,它已经尾随他开进了停车场,停在对面停车场的最里头。

邓普西的全班人马都安安静静地坐候7时45分会议的开始。他正在和布里格斯通电话。谈的内容似乎不怎么吉利,而且是单方面的。

他搁下电话,把椅子移向那伙等候他的人。他神情严肃,双唇紧闭,显而易见是过度劳累,看上去老多了,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失去了光泽,似乎毫无表情。法罗和贝利相互交换了一下忧虑的眼神。邓普西低声说道:

“我想谈谈逻辑。其人在过去的9天里杀了9个人,我们至今未能合乎情理地对付他,原因是……我们已经有了一个主要的嫌疑犯,就是奥顿。大家都在寻找一个人,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人的容貌特征上,所以我们陷入了众多的电话告发而难以脱身。”

邓普西起身站在桌子背后,他的声音平静,但语调中明显地增加了权威性。

“今天,正是这个家伙,我们仍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一个白种男人,大约6英尺高,或许更高些,体重190到200磅,其他一切都是猜测。我甚至不能更完整地勾画出他的可靠的轮廓。现在,我们正在要求公众给我们提供更多的信息和怀疑……无论它们是怎样的没有事实根据。公众急于帮助我们,他们很关心,希望尽快把这个畜生捉拿归案。

“今天,我们将收到成百,也许成千次电话。局里已经安装了一台特别电话机,号码是800259—9999。我命令马丁中士去组织这项工作。布里格斯打算借给我们德勒欧、马科斯中士和6个警察。”

邓普西转过身对马丁说:

“现在,鲍伯,我们已经得到周围城市的人力支援,我希望你尽你所需去借些警察。特遣部队总部将在中学组建,所有关于其人的情报电话都会转给你。电话公司正在体育馆安装60条线路,目前他们已至少安装好20条,其余的线路今天下午交付使用。妇女联盟组织主动要求管理电话,她们会详细地记录每一个电话,不管这些电话似乎怎样毫不相千。”

法罗注意到邓普西的脸色变黑了,现在他正以老练的指挥者的语调说话用明确的强调语气说请。汤姆对贝利翘起大拇指表示赞赏。

“你们的任务是核对所有我们掌握的与那个家伙的长相特征相仿的嫌疑分子,你们的全班人马将负责处理初步调查和初级审查。当你们确认了一个真正的嫌疑分子时,就马上通告我们。”一丝微笑闪现在他的嘴角上。

“由于我们对其人的描述如此笼统,我们将会收到很多电话。那些对她的男朋友怀恨的女士、那些嫉妒邻居的疯子、那些丈夫不忠的妻子都会打电话来。但是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我们需要线索,每一个电话都必须核对。”

邓普西指着马丁说:“每一个电话、每一点反常的行为、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可能使其人暴露。事情常常就是这样。”

赖斯以最快的速度把贝利叫到身边。这个高个头的金发小伙子环顾四周悄声说道:“我从贝塞尼法庭试验室取回了化验报告。我想对了,这两个蒂帕里洛烟嘴上的齿痕是吻合的。”

贝利吃惊地张着嘴说:“但是奥顿已经死了……”

赖斯举手没让他说下去。他们走进办公室,赖斯关上门,脸上焕发出激动的光芒。

“你说得对。只有一种解释,这些烟嘴必定是其人的。

当他杀死奥顿时,他留下两个烟蒂在奥顿家,而扔下另外两个在树林边,在那里他用漆涂了参议员的妻子。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一些漆斑,这是吻合的。“

“按说他一定是个烟鬼。”

“象我们所知道的某些人一样,”赖斯咧着嘴笑着说,“我有了个主意。”

“你总是发现真理,”贝利说着,也报之一笑。

‘说真的,我们已经有了确切的线索,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和这个齿痕相吻合的人。“

贝利默不作声地盯着他。这个主意渐渐地在他的脑子里具体化了,他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我们不能找到和这个齿痕相吻合的人,那么,至少可以排除一批嫌疑分子。”

赖斯谨慎地说:“小心地给他们挂上标签,要不露声色。

我们是在和一个疯子打交道,什么也不能透露,对任何人绝对保密。“

贝利黝黑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红晕。他转身离开,但随即又转过身来。

“布里格斯……他是一个矿工。那个富生是一个蒂帕里洛火山,他把烟嘴嚼成了碎片。顺便问一下,如果某人注意到了怎么办?”

赖斯咧嘴大笑说:“给他一个含含糊糊的回答,告诉他把烟蒂吐出来。”

格雷迪、布里格斯和其他几位关键人物上午9点到达警察局总部,会议室里凑集着一伙严厉的,毫无笑容的执法官。赖斯已经确知,在每个椅子上都有一个烟灰缸,他还在桌子上放了两包蒂帕里洛。

他悄悄对贝利说道:“这是诱饵,我正在垂钓。”

邓普西坐在黑板前面,在黑板上列出了所有已掌握的关于其人的材料,大部分是猜想的。黑板的一边几乎写满了,主要是已有的基本材料;白种男人,大约6英尺高,运动员,重190—200磅,大约是40岁,聪明,善于化装和模仿,强壮,反应敏捷,有一个非同寻常的武器库,会爆破,具有电工知识,会玩响尾蛇,会结绳,会投毒。懂外科医学,会打字……他暂停片刻,环顾四周问道:“还有什么别的吗?”

贝利紧张地低头看着地板。其人还抽蒂帕里洛,这应该是最有价值的线索。掩盖情报……哦,混蛋!

还是格雷迪说出了每个人的心里话:“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滥杀狂,我们是在和一个聪明的人,或许是在和一个天才作斗争。几乎没有几个人具有这些才能。”说着,他用手杖指了指黑板。

邓普西未加评论。他暗自把内德·尼科尔斯的能力与黑板上的相比较,二者有着惊人的相似,而且内德有犯罪动机。

布里格斯随手取了一包蒂帕里洛,撕掉上面的玻璃纸,抽出一支雪茄,一边点火一边看着格雷迪。

“这一定是个不平常的城市。我知道许多人,就拿吉姆来说……我对他是否会玩响尾蛇不敢肯定,但他具有其余的所有才能。尼科尔斯、贝克尔、狄龙……甚至霍伊尔都具有同样的才能。所有的人都相当活跃,都有差不多相同的身材。”

邓普西直勾勾地盯着布里格斯。“那你自己怎么样呢?”

“我受不了响尾蛇这玩意儿,”布里格斯咧嘴笑着说,“这一周我们一直在一起工作,还真他妈的是好事。我们都知道各自在什么地方。”

法罗暗自盘算。除了邓普西以外,对布里格斯、尼科尔斯、贝克尔、狄龙和霍伊尔都很容易核对每一次发案时他们在什么地方,只要各人证明不在犯罪现场就够了。否则……

贝利打了个手势说道:“警长,直到奥顿的假指纹使我们上当为止,有22个爆炸嫌疑分子被排除了。有确切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只怕不可能杀害唐纳利。其他23人……

也放弃了,因为他们的指纹和奥顿的指纹不符。我愿意去调查……那些和其人的体貌特征相吻合的人。“

邓普西肯定地点了点头,看了看其他人。

法罗和邓普西对视了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灭掉手上的小半截雪茄,走向黑板,转过身在黑板上草草写了几笔,然后开始说话。贝利偷偷地把法罗使用过的烟灰缸挪到自己身边。

“疯子……没有作案动机……仅仅只是乱杀一气……受害者也常常没有固定的模式。”法罗停了一下,然后朝黑板前跨了一步,揭开写着的东西:

受害者性别……7男,2女

受害者住址……7个在费尔波特,2个在城外

受害者职业……什么样的人都有。从女演员到神经

病医生,没有固定模式

财产状况……4个百万富翁,罗科等……

3个富裕户,2个一般收人的人

所属俱乐部……1个游艇俱乐部,2个朗伍德,4个扶轮国际组织成员

“有两件事情很明确。第一,富裕的受害者……这些人有巨额钱财,这可能是其人的犯罪动机。第二,我认为是最有意义的,”法罗对布里格斯和邓普西作了个手势,“你们委员会中已经有4个人被杀。还有第三……然而,警长,他企图杀害你,那本来应该是5个人的,这就是一个明确的规律。由于某种原因,其人正在屠杀你的人马。如果我们知道了为什么,就能够逮住他。”

布里格斯喷出一口长长的烟圈,然后冷冰冰地说:“麦卡尔平、蒂尔顿,他们都不合适……太老。还剩下6个人,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我们就能仅仅只剩下一个人,就是其人自己。这个恶魔,见到了就要干掉他。”

邓普西c话说:“我们6个人都必须受到怀疑。汤姆,仔仔细细审查每一个人,洗清我们的嫌疑。有困难吗,斯派克?”邓普西紧盯着布里格斯的脸。

斯派克急忙说道:“没有,”说着瞪着法罗,“但是,伙计,别去调查人家的私事。核查罪行,但不要挖任何丑闻,不要多嘴多舌。这是一个小城。”

邓普西注意到斯派克的脸明显地变红了。这么说,他真有什么东西要瞒人,谣言是真的罗。斯派克明摆着不想让艾丽丝知道,而这的确是没有理由的。

邓普西说:“汤姆,这些都是合理的规定,你要对任何隐私保密。如果确有牵涉到犯罪调查的重要隐私,只能向我报告。”

斯派克看起来稍稍松了口气,但似乎仍然有点不安。

“为什么我们不对整个小组有关的人都派人跟踪?”戴路卡建议,显得稍微有些紧张。

戴路卡的搭档舒斯特大声嘟嚷着说:“笨人笨相。我们应该明白,这个富生精着呢。”

邓普西打断他的话说:“事情没有那么可怕。斯派克,如果你愿意借给我们人,我们就愿意对6个人全部盯梢。但愿此事不曾发生,但到下次犯罪发生时,我们就能准确地知道每一个人在什么地方。”

布里格斯犹豫着,他把手盖在自己的短发上。

格雷迪立即表示同意。“如果嫌疑分子不在犯罪现场,他就不可能有罪。跟踪将会提供无辜者不在现场的铁证。那家伙再不能继续胡做非为了。除了其人以外,就不再有任何可怀疑的人了。”

“这可能是其人的计划,”邓普西沮丧地说,“危险越大,震动也越大。每次犯罪都使他增加了被捕的危险,每一个嫌疑分子的排除都增加了他的激动。”

布里格斯站起身来说:“好吧,我考虑一下看是不是能挖出一些人来。我会尽力而为的。”他迅速地离开了会议。

格雷迪提议说:“我们散会吧,你们这帮小子的膀胱怕是铁打的,老子胀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邓普西同意散会,房子很快就走空了。

当邓普西走出会议厅时,他想,斯派克既圆滑老练又能忍耐,没人能与之相比。在他的行为背后有什么东西密而不宣……查查他。首先,我必须先去看看内德·尼科尔斯。大伙都忘了当时他在教堂……发现了挂在十字架上的弗雷德里克斯,他自己也不否认。

见鬼,当萨姆激动地打电话告诉我关于奥顿的情况时我正在询问内德。他具有极大的经济动机,他坚持要从海蒂和沃勒法官那里继承上百万元。在医院里,阿巴克尔临死之前,当我们放下弗劳格的时候,他正在俱乐部。内德一定是一个主要的嫌疑分子。

格雷迪仍然留在屋子里,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在他说话之前,仔细检查了所有空电话室看看里面是否有人。“吉姆,这位上校的行为使我吃惊,他在掩盖什么呀?”

“我不太清楚,他出了什么毛病吧。”

“显然是这样。由于压力,他发怒了。今天,他看上去几乎和你手下的人一样冷静,还有内德·尼科尔斯。”

警长热情地说:“你这老滑头,我一直在想着同样的事情。我和你一起对他俩进行最仔细的调查吧。从尼科尔斯开始吧,他几乎与每一个线索都相符,我想知道他整个上周内的全部行动。”

刚走出试验室,贝利和赖斯在赖斯的办公室正忙着把蒂帕里洛烟嘴分置在不同的塑料盒子里。赖斯说,我会尽快核对它们的。我们从布里格斯那里得到4个烟嘴,被他嚼得一团糟,看来有希望。我们还从法罗那里得到一个烟嘴,上面只有几个盗痕。他抽烟要抽到顶端为止。“

贝利陷人沉思,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得到尼科尔斯、贝克尔、狄龙和霍伊尔等人的烟嘴。他说:“过去我还总认为我会有办法弄到他们的烟嘴的。”他摇了摇脑袋。

“小伙子,从现在开始,戒烟是唯一的出路,这样会长寿。看你的下巴颏都贴到脸颊上了。”赖斯说。

上午10点钟,4位杰出的精神病学家和5位心理学家聚集在费尔波特旅馆,他们是应邓普西的要求由萨姆·格雷迪邀请来的,来自整个东北部的医院、大学、医学院、司法部门以及私人组织,其目的是想描绘出其人的精神特征。

娄·皮可罗、多克·布罗迪和斯莱德·卡斯特将出席会议的全程,提供关于犯罪活动的背景信息,并回答提问。11肘30分,娄·皮可罗明显感到今天的时间格外长,他甚至弄不明白9个家伙所谈论的各不相同的理论中的精神病学行话。

“其人有9个化身,在一次犯罪中出现一个。”他悄悄地对布罗迪说。

“全是些废话!你怎么会愿意以一个半小时60美元的代价去买这帮精神病学家的废话呢?”多克问道,他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皮可罗转过身,瞅了一眼布罗迪说:“他们说,精神病是遗传的。”

多克龇牙笑着说:“是的我从我的孩子身上明白了这一点。”

法罗、贝利正在和邓普西谈话。他们认为,如果邓普西知道麦卡尔平的家可能是一个主要的毒品集团中心的话,他们会觉得好一些。

邓普西听着,脸上毫无表情,只对这消息耸了耸肩膀。

麦卡尔平的家,真令人难以置信。难道费尔波特正在迅速地向世人昭示它是一个现代的罪恶城,或者说它是“哥摩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