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1/1)

作品:极乐游戏

作者:'美' 拉尔夫·格莱迪内

内容简介:

少年把门关紧,沿着小径向林中跑去。他大口大口地吞吸着户外清新的空气。母亲在图书馆,天黑以后才能下班回家。这下继父可别想再抚弄她了。

他们再也猜不到这是他干的,他要藏起来,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一待羽翼丰满,自然还是要出来的,不过这得花几年的时间。少年大笑。他会准备好的,那时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尤其是那个混蛋吉米。

正文

序幕

一个秋日的午后

厨房的炉边站着一个少年。他犹豫了一会儿,猛然拉开炉门,看看炉膛下面的旋钮,把标有“进气”的开关拧开。

煤气味蔓延开来,呛得他直咳嗽,擦了一把眼泪,退了出去。他跌跌撞撞地跑进起居室,把住桌角站稳。躺在沙发上的那个肥胖家伙散发出的廉价杜松子酒的臭气使他不断地反胃。他稳稳神,回身走出前门。

少年把门关紧,沿着小径向林中跑去。他大口大口地吞吸着户外清新的空气。母亲在图书馆,天黑以后才能下班回家。这下继父可别想再抚弄她了。

他们再也猜不到这是他干的,他要藏起来,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一待羽翼丰满,自然还是要出来的,不过这得花几年的时间。少年大笑。他会准备好的,那时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尤其是那个混蛋吉米。

少年朝树林深处走去,枯枝败叶在他的脚下嘎嘎作响。

松树的新鲜气息扑面而来,他贪婪地吸了几口,觉得浑身充满了活力,平生第一次产生了幸福的感觉。

其人出山

计划好极了,无懈可击。其人很清楚,这个计划十分完美,没有什么可改动的了。他的手指在古雅的皮面椅上敲着鼓点,暗自一笑,看来用不着再劳神作最后一次检查了。

他把椅子往后推了一把,身体前倾,把手伸进桌下一个装有机关的小d里,用右手拇指拨动暗钮,一只秘密抽屉无声地打开了。他拿出一个马尼拉纸信封,倒出那本不知翻过多少遍的日记本,一边呷着啤酒,一边全神贯注地仔细审视本子上的文字。完全正确,任何最后一分钟的修改都是不必要的。行动的细枝末节都编好了程序,时间被一分为二。已进行过通盘考虑,计划的所有细节都很完善。

其人坚毅的面容上露出成竹在胸的神情。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皓齿。经过半生的蹉跎生涯,这回可要站到舞台的中心变成大人物了,全国的注意力都将集中在这些行动上。

想到这里,他轻轻地把杯子放到桌上。

这用不了多少时间。几周之内,千百万人就会晓得他的存在,知道有一个无人堪与匹敌的天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海中闪现出一缕y影,但很快就排除了。他将斗败刑事科技的最新发展,最终胜利无疑。他不经意地把凝聚在杯子上的小水珠拉长,画了个圆圈。

其人从抽屉里取出一只黑色的金属小盒子,从衣袋中掏出钥匙打开,拿出一叠黑白照片,用拇指慢慢翻过去。

然后,他在桌上把照片很用心地排成四列,一张一张地仔细研究一番。他小心地调换了两张像片的位置,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道:“还不到漂亮的岁数。妈的,要求什么平等权力,这回就让她们得到啦。”看看感到满意了,他便把后面三列像片敛起,用宽橡皮条扎成一堆,塞进盒子,放回抽屉锁好,然后开始专注于桌上剩下的照片。他在每张照片的右下角用铅笔标上一个号码,细心地夫到笔记本事先选定的一页中,然后把本子扎好,放进马尼拉纸信封,再放回小秘x中。

其人站立起来,舒展一下瘦高的身躯和腿上扭结的肌r,抓起杯子,用手掌抹去留下的水滴,悄没声地溜下楼,穿过厨房,把杯子丢在洗涤池内,下到地下室。家中只有他一个人,可他的动作就象在悄悄地接近猎物。

他径直走到酒柜旁边,从三个特备的格子里各取出一瓶酒:一瓶拉菲尔·罗思柴尔德大葡萄园1964年的产品,一瓶是1969年的佩里农阁下,另一瓶是1970年出产的皮里尼一蒙拉谢。酒柜被一个暗藏的机关旋开,露出一个令人吃惊的武器和伪装用品仓库。他自信地笑了:没有人能够识别出这种连环锁。

他从匣子里取出一盘熟悉的磁带,c进录音机,开始全神贯注地倾听6个月来录制的一连串不同的声音。然后,他又在一盘空白带上练习每一种声音的语调变化。感到满意之后,他关上录音机,取出磁带,放回匣子锁好。

他开始一件件地挑选和集中计划中需要的化妆品和武器。在这个广博的武库里,从最简单的武器到异国情调的伪装物应有尽有。他选中了一套黄铜指套,一把手术刀和一把钢锯,用毛巾包上,再用绳子结结实实地捆起来,放到一个新塑料盒子里。他脱下几个月前从古德维尔买的黑裤、黑套衫和黑橡胶底鞋,把酒瓶架旋回原处,3瓶密码葡萄酒瓶照原样摆好,锁上了库门。

回到私室,其人抄起一张当地报纸,滑进舒服的座椅读起来。很快他又感到索然无味了,《费尔波特日报》从来没有什么硬新闻,没有激动人心的报道,尽是些无耻的唠叨和本地琐事的闲聊。他知道会改变的,过不了几天时间,康涅狄格州费尔波特这座死气沉沉的市镇就会跃上报纸的头版,每天都将有通栏标题和电视特别节目。掌心有点发痒,他把手合在一起握了一下。看看腕上的日历表,6月1日,今天是“d日”(注:d是后文提到的人物唐纳利的首字母),该是干掉他的时候了。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无人会产生怀疑。

朋友们不会,邻居们不会,家里人不会,那个童子军倒霉头头邓普西自然也不会。他要毁掉邓普西,先把他弄得狼狈不堪,再干掉他。屋内响起一阵大笑声……

长岛海峡,16只豪华帆船劈开蓝色海水涌起的泡沫,破浪前进。它们排成一列,一只接一只地绕过最后一个标记,驶向归途。邓普西站在打头的太平洋号的舵手位置上,不断地发号施令。

“把那只轻帆升起来!你浪费了3秒钟。看好杰尼号,别让它沾上水。布伦达,好好干哪!”

邓普西往身后瞧了一眼,一片笑容在脸上扩展开来。

“现在我们已经超过去了。”

布达伦望着他点了点头。在夕阳的辉光中,他的脸颊呈现出古铜色。这张脸曾是动人的,但长期的野外生涯,数年如一日无止境的竞赛,伴随着风吹日晒和盐雾的侵袭,在他脸上留下了印记;他乌黑的头发已失去光泽,出现了缕缕灰丝。她喜欢看着他微笑,每当此时,那岁月的磨蚀就溶进了他焕发的容光之中。

她轻轻地移动了一下位置,让船更好地平衡。大西洋号的船头旋即微微翘起。吉姆冲她竖起大拇指,她感到温暖和惬意。虽然他们结婚已有15年,但每当看到吉姆她还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冲动,体内涌出一股幸福的暖流。她又望了他一眼,莞尔一笑。

各条帆船都以冲浪般的速度通过了终点。布伦达回身看看跟随而来的大西洋俱乐部帆船上的大三角帆,佩以五彩缤纷的标志,构成了一幅令人难以忘怀的图画。她听见司令船上响起枪声,他们赢了,大西洋俱乐部胜利了。

吉姆笑嘻嘻地跟她咬耳朵:“三年三连胜,多谢好船员。”他靠过来在布伦达膝上轻轻拍了一下,逗得她大笑起来。布伦达很喜欢消受这样的恭维话,尽管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大西洋俱乐部又有两条离得最近的船冲到了终点。邓普西使劲伸长脖子想看看谁是第二名,但两船离得太近,看不清谁先谁后。

他们把船驶进船台。斯派克·布里格斯已闻知内德·尼科尔斯得了亚军。他把船靠过来,说道:“祝贺啦,二位。

吉姆,为什么不让布伦达给我当当帮手?给别人一个机会嘛。“

“谢谢你,可是我不干。虽然那样你能赢,可是人们也就知道我们的秘密啦。”他冲布伦达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谢意。

布伦达大笑着轻快地冲上甲板,抖落着头上的盐沫。“宝贝儿,你在这儿把船刷干净,我上去往鼻子上打点粉。”

身穿海军蓝短裤和白色三角背心,布伦达走在通往俱乐部的小径上。她知道自己修长的身材曲线仍能引起不少男子的注目,她觉得每天20分钟的锻炼比什么都值得。

内德·尼科尔斯从他的大西洋号上望着布伦达远去的身影。苏吉·尼科尔斯用眼角瞟见了自己丈夫的眼中之物。她想,我永远也改变不了他,他总要用一只眼睛瞅着女人的漂亮p股,还有什么别的漂亮玩意儿。不管是走过来的还是离开去的漂亮玩意儿,内德都喜欢,对走过来的尤甚。她忧伤地摇了摇头。

吉姆和斯派克也看到了布伦达的行态。斯派克打破沉默:“这姑娘够迷人的。她总是那样劲头十足,和周围的人谈笑自如。”

吉姆有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布伦达确实与众不同,这倒并不在于她迷人的外表,他知道其中还有更深一层的东西。她绝少抱怨,甚至辛迪出事脑子被毁,她也处理得井井有条。她善于把痛苦藏在温柔的性格和无限的活力之中,很少溢于言表。

他一下子从暂时的抑郁状态中摆脱出来了。辛迪会长大成人的,她是他的心肝,是他的一切。用不着很长的时间,她也会出落得象一朵鲜花,就象她妈妈一样。

吉姆用水管冲洗完他的大西洋号。因下周不用,他把船底朝天放好,然后上岸去会布伦达。他们受到竞赛时超越过的船员们发自内心的祝贺。斯派克·布里格斯望着二人离去,望着布伦达绷得紧紧的蓝色短裤在路上慢慢消失,他的心狂跳不止。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仍想着那蓝色短裤。他记得她的一举一动,有好一会儿,他一直在脑海中重放着这个画面。接着他睁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浓烈咸味的空气。

这个该死的邓普西。无疑,这人不坏,考虑周全,处事谨慎,而且富有创新精神,敢做敢为,对奉承诺已经厌倦了。布里格斯把奥伦帆折好放进口袋,抽紧口上的绳子,用手在短短的平头上抓了几把。他笑了,42岁还不是很糟糕,她瘦长的身躯还硬朗着呢。

他打开一盒蒂帕里洛,抽出一支燃着。至少应该击败尼科尔斯那个家伙才是。也许最终能拿到内德那样的名次吧。

他吐出一口烟雾,看着它慢慢消失在和风之中。

市镇另一头的日升巷里,有一座殖民地时期的引人注目的黄色建筑。这座建筑的地下室内正要举行一个古怪的仪式。戴维。奥顿医生带进一只铁丝编的小笼子,里面有四只田鼠。他关好门,径直走到盛着四只毒蛇的玻璃柜前,查看一下控制着室温和湿度的恒温仪。他把其中一台作了些许调整,使其更严格地符合亚利桑那沙漠的条件;干燥的气候,炎热的白昼和凉爽的夜晚。

奥顿将铁丝笼放在地板上,静静地望着箱里的毒蛇。那条比较小的菱纹背响尾蛇舒展开它三英尺半的身躯,而那条大的则松散地盘成一团,好象海船上精心拢好的一堆锚绳。有一条另一种类的响尾蛇正懒洋洋地从一堆石头爬向另一堆,身后d窟中铺了沙粒的地面上留下了它的一条不规则活动的印迹。奥顿的全身心都陶醉在响尾蛇的自然美之中了。

奥顿打开柜顶的一个玻璃小窗,伸进一根长长的蛇钩,稳熟地把每条蛇查看一遍,然后把它们放进各自的饲食问。

现在,四条蛇已全部睡醒,正跃跃欲食。

关好柜顶的d口,奥顿又推开了通往第一格间的一个很小的活门,放进一只田鼠,再把活门落下。那鼠定了定神,开始观察周围的新世界。猛然间,它惊呆了,显然看到了致命的危机。菱纹背响尾蛇窜上去咬住老鼠,那力量足以使它的毒牙d穿男式皮鞋的鞋底。致命的毒y立刻注人了鼠体。响尾蛇松开嘴,回绕成引人注目的攻击形状。田鼠跌跌撞撞地蹒跚几步,倒地而亡。毒蛇慢慢伸直身躯,准备吞下它的猎物。

奥顿走过去饲喂另几条蛇,满足他内心强烈的嗜好。他决定等明天再取这些蛇的蛇毒。

走出试验室,在路旁看到三个带有通风孔的大口瓶,每只瓶里盛着一只蝎子。奥顿已研究过这些蝎子的毒性,结果证明它们的毒性不足以使一个成年男子在一天内致死。蝎毒的溶血作用是致命的,但不能立刻起作用。他带着一种虐待狂的狞笑拧开三个瓶盖,把三只毒蝎倒在一起,再把盖扣好。他知道处于有限空间中的三只毒蝎会进行拚死的相互攻击,在这场战斗中只有一个可以活下来。如果幸存者尚有足够的气力,它将把其他两个牺牲者吃掉。

奥顿关灭电灯,吹着口哨走上楼梯。他燃着一支蒂帕里洛,为自己斟上一杯凉啤酒,然后打开了室内的立体音响。

天黑下来,其人已作好了行动的准备。他冲完淋浴,穿上白色丝织睡衣和海蓝晨衣,到屋内打开电视机收看7点钟的新闻节目。妻子与他一起看了一小会儿,在7点20分出去了。她说她的志愿小组有一次特别会议,她将在10点半之前回家。

她的旅行车刚刚开动,其人马上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码,另一头答应了。“晚上好,我是山姆·肖特,”他拉着长声用上流社会的语调说:“如果你能腾出几分钟时间的话,我愿意到府上拜访。我给你找到一个漂亮东西。”

“很高兴见到你,肖特先生。”线路另一端的人说,语调中透出急切的期待之情。

“肯定方便吗?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到家里打扰你的,”山姆·肖特的声音犹豫了一下,“但是这一次非同寻常,我知道你会愿意看看的。”

“是什么呀?”

肖特压低声音,用信任的语调说道:“一枚杰弗逊硬币,上面有造币日期……还有造币厂的名号。”

“杰弗逊硬币!”听筒中传来惊喜的呼叫,“我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就是喽。”山姆慢条斯理地说。

“整个晚上就我一个人在家,你什么时间来都成,山姆。”

其人兴高采烈地放下电话。模仿肖特是他的计划当中最没有把握的一件事,这也是他决定最先做这件事的原因。

他知道电话线的另一端是一位古钱币收集癖。山姆·肖特是信誉颇佳的古币经纪人,本行业公认的权威人士。其人已断定一枚带有造币厂字号的杰弗逊古钱一定能引起他的浓厚兴趣,果不其然。想到这里,他仰天大笑。这样珍贵的古币,他可从未想过要卖掉。

过了不到15分钟,其人身着黑套衫、黑裤和黑橡胶底鞋,把车子开到离他毫无疑心的对手的私人车道相距1oo码的一条死胡同。他越过精心修剪过的草坪,绕屋子转了一圈,弄清了确实只有一个人在家。然后他重新发动汽车,开进收藏家的私人车道,停在两束很大的杜鹃丛的y影之中,登上台阶,按响了电铃。

门开了,露出一张笑脸,伸出表示欢迎的手。一只铁拳猛然击中了笑脸上的鼻梁,笑容立刻变成了一团脱落的牙齿和碎骨。那张睑左右摇摆,旋转着向后退去,眼前一片昏暗。其人毫不迟疑地进行了下一步的打击。他的牺牲者干呕着,太阳x又受到左手的几次猛击,身体几乎对折起来。接着,一着专业级的空手道劈砍落在他的后颈上,顿时椎骨断裂,发出啪啪的声响,他了无声息地跌落在地板上。

其人跪下来,确认对手已经死亡,然后把尸体搬到卫生间,放进了浴缸。

他很快地从尸体上执下衣服,把衣服和鞋子整齐地放进衣橱,把裤衩和袜子扔进脏衣篮里。接着,他象专业人员那样熟练地用手术刀和钢锯把尸体分解成6部分,然后打开水龙头,让血和水混合流进下水道。

有一小会儿,其人觉得他好象要呕吐。他转过头研究了几分钟壁纸的图案。横排是79朵雏菊,竖直116朵。恶心消失了。他回过头来一看,见到只有清水哗哗地流进下水管。又冲了几分钟,他关上了龙头。

他把尸体的每个部分各装进一只垃圾袋里,再仔细地用当天的《纽约时报》星期日版包好,把这些包整整齐齐地放进带来的一只大箱子里。干完这些,他把手术刀和钢锯洗净,重新用毛巾包好,把浴缸和地板彻底清洗一遍,恢复了它们的本来面目。

其人把这些包裹小心地放进汽车货箱,开车转了三圈,小心谨慎地把车上沉重的包裹放到预先选定的地点,然后关灭所有房间的电灯,仔细擦掉全部指印,锁上前门,开车离去。

回到家里,他马上把用过的器械放回那个秘密武器库,把一张黑桃a扑克牌扔进塑料盒内,再将盒子放到速冻冰箱的底层。这只冰箱本来是保存他在几次垂钓旅行中抓到的鱼的。之后,他又把三只形状完全相同的盒子放到上面。这三只盒子里装的是冻鱼,外面包着《纽约时报》。在适当的时候,他要把这几个盒子放到另外的地方。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用报纸包好,放进汽车后箱,打算明天一早先把它们处理掉。他又冲了一次淋浴,披上丝织睡衣,从秘密抽屉中拿出笔记本,用黑铅笔杠掉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事实和计划丝毫不差。他把本子放回抽屉,小心地锁好。

在妻子10点25分返回家中的时候,其人刚刚悠然进入梦乡。看着他安睡的神色,她没有惊醒他。

一鸣惊人

6月2日,星期一

其人睁开一只眼睛看看手表上的夜光指针,6点30分。

他条件反s似地把手伸向妻子的大腿。就象反复上演同一角色而演技已臻纯熟的演员,他们的动作几乎都是下意识的。

在心满意足的日子,两人都需要整整7分钟的时间。他跳下床走过去洗淋浴时,看到表针指向6点37分。象计算机一样准确,今天一准又是一个顺利的日子。

用过早餐,其人从地下室的小冰箱里取出三磅碎牛r,先放到洗涤池旁边的工作凳上,把定量的白粉撒到碎r中,用手揉和均匀,再做成六个大馅饼。他再次细心地把每个r饼检查一遍,确信这样的r饼会使它们大病一场,但不会毒死。他觉得它们太漂亮了,杀死怪可惜的。

其人从他的小武器库中挑出一只红色小塑料盒和一个牛皮纸袋,仔细检查一遍。盒子上的开关处于关闭状态,接收装置不起作用,外来信号进不来。他看了看纸袋里的东西,卷成一个圆柱体,用很结实的纤维绳从头到尾紧紧捆扎起来,再把塑料盒在圆柱体的旁边绑牢,把袋口露出的一段导线头小心地缚在塑料盒的夹子上。做完,又仔细检查一遍。

完后,他锁上小仓库,快步向楼上走去,左手提着盛碎r饼的塑料袋,右臂小心地夹着一个奇特的装置,好象是一只足球。

上班路上,其人沿着费尔波特的黄金海滩作了一次驾车风景旅游。他驶过一座座俯瞰长岛海峡的堂皇庄园,不时从树篱的缝隙中瞥见伸展的草坪,规整的花园,飘逸的喷泉和有着久远年代标志的绿锈斑斑的青铜雕像;远处,初升的太阳在大海的涟涟鳞波中透出红光。他推了一下太阳镜,深深地吸了一口带咸味的空气,品尝着其中充满活力的气息。在一座最漂亮的水边庄园的铁栅栏之外,他把车子停了下来。

他迅捷地把r饼扔进篱笆,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高音哨吹了两遍。这只哨子发出的声音,人的耳朵并不能感受到。溜进汽车,坐到驾驶员座位上,他听到了篱笆内急奔而来的德国短毛犬的吠声。

上午8点30分,吉姆·邓普西赶到警察局。这是坐落在费尔波特市中心的一座现代化的玻璃一砖结构的双层建筑,使用的材料是砖和玻璃。邓普西向四下潦望。他和布伦达都很喜欢费尔波特,这座城镇是新英格兰风格的典范:清静的街道,沿街古老的树木以丰茂的叶片伸展出一道道绿荫,主广场上殖民时代的教堂,装有护墙板的白色住室。历史的遗迹不时地点缀着翠绿的美景,风景如画的胡塞托克河从市中心婉蜒流过,注入海湾。他感谢规化局制定了限制性法规,使得所有店铺的门验都沿用殖民时代砖石式样,从街面上缩进去,用绿色植物和主干道隔开。

与平常温暖季节一样,邓普西身着轻松的深蓝色便裤,颈部开口的蓝色运动衫和一件老式的运动衣外套。一只蓝色肩带枪套装着他的3。57毫米麦格纳姆手枪。他没有佩戴军衔标志,但谁都知道他是这里的警察局长。他着警察制服的时候很少,但他保存着两顶揉皱了的上尉军帽,一顶在办公桌右手最下面的抽屉里,另一顶在汽车上放手套的格子里。

邓普西吸了一大口胡塞托克河上带咸味的空气,随着在头上盘旋的海鸥的尖叫声走进警察局。他穿过砖砌的长廊,走向值班室。奥罗克警官听出了他的脚步声,连忙拽过几张纸装作悉心研究的样子。他抬起头,那张经过日晒雨淋起了皱纹的爱尔兰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早上好极了,警长”,他的大嗓门嗡声嗡气地说。

“早上好,哈利。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警官摇着头说:“没什么不一般的,都是些平常的事。”

“埃莉怎么样?”邓普西问道。

“我妻子好多了”,奥罗克笑着表示谢意,“她吃了一些不该吃的东西。”

邓普西可以看到一份晨报体育版从警察逮捕记录本下露出一角。他转身向楼上拐角处的办公室走去,奥罗克望着他。

警长的全部动作都是专业运动员的架势,他用6英尺的个头撑起194磅的体重,走起路来给人一种波动感。奥罗克相信,如果需要的话,他的头儿一跃身就可以越过一幢很高的楼房。

走进办公室,邓普西看到他的行政助理正背对门站在一个很高的铁架子跟前,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类型的花草植物。

他摇摇头,玛丽的花园正在成为亚利桑那热带雨林以北最大的绿化带!

她右手拿着一个空洒水壶,正弯下身去,轻声跟一簇秋海棠说话。

邓普西未开口先乐了。“玛丽呀玛丽,恐怕只有杂草才能听见吧。”

玛丽一句悄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她转过身,脸上有几分窘色。

邓普西还在乐。“早上好,玛丽。我真不知道你都和它们说了些什么,可是你说的活真管事。”

“早上好,警长,”她说着,对他报以微笑,“我给你拿咖啡去。9点钟开碰头会。”她拿起酒水壶从办公室退了出去。

邓普西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胡塞托克河。一群加拿大鹅盘旋着掠过河面。他打开抽屉,取出一只双筒望远镜,迅速调好焦距望过去。他惊叹这些飞鸟的优雅和壮观,感佩它们准确地驾驭着气流,啁啾着上下翱翔的本领。看着鹅群利用风向轻松地降落在湖面,他颌首赞许。飞翔和航行的原则是一样的。

放下望远镜,他坐到办公桌前,两只眼睛在室内搜索。办公室宽敞明亮,家具美轮美奂。布伦达很有室内装饰的天赋,她曾建议额外增添几件家具。虽然买这些家具的钱得掏自己的腰包,但是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它们使这里显得不同反响。把办公桌加上大理石面也是布伦达的主意。他曾弄了一个长桌,但这东西很象一个会议桌。现在,他舒适的皮椅上可以坐6个人。

布伦达还建议布置一组谈话的家具,包括一只皮面长椅,两只相配扶手椅和一张大理石面的咖啡桌。他已把墙上原来挂的照片取了下来,那是在美国杯游艇赛第四轮中英特皮德号击败格利泰尔号的大幅彩色照片。这张照片给他带来偷快的回忆,在那届赛事中他是英特皮德号的水手。

玛丽用盘子托着咖啡壶走进来。当她退出时,他以欣赏的目光望着她。她是一位美貌迷人的寡妇,长着一头赤褐色秀发。玛丽是费尔波特警方雇员中的第一个女性,而且很快被提升为中士警官。就在她提升两周之后,她的丈夫,一位计算机程序编制员,惨死于一次车祸。为了克服深切的悲哀,玛丽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警察局的工作中。现在,工作就是她的全部生活。她既是他的助手;又是他的秘书。

邓普西站起来为自己倒了一杯浓咖啡,心里还在想着玛丽。他想再提拔她,她的工作效率很高,在侦察工作中有很强的天赋。真是难办哪!合格的警官来来去去无所谓,一个好秘书可真是不可少的呀。他叹了口气,只要再有机会,他一定作出牺牲,把她提拔上去。

9时左右,两位上尉汤姆·法罗和格斯·贝利走进邓普西的办公室。按照惯例,每星期一上午评检上周的行动,讨论本周工作。他们相互寒暄几句,在邓普西示意下各自倒上咖啡。贝利身高5英尺9英寸,比在场的另两个人矮一些。

但他精力充沛,肩阔腰圆,肌r发达,动如公牛。法罗至少比他高出3英寸,显得轻松,容易合作。他走路时都保持着高度警觉,动作慢条斯理,似行云流水。

他们坐到警长桌前,贝利在一边,法罗在另一边,邓普西坐在中间的皮面办公椅上。他们谈话时,邓普西不禁为眼前这两个人的巨大的差异感到惊奇。两人都是优秀的警官,机警智敏,同样受到小城费尔波特非同寻常的信任。可是他们的相同点也仅此而已。

贝利的外表黑壮,方脸膛的棱角被浓眉之下那双深陷的眼睛弄得模糊不清,浓密的黑发在头上径直分开。贝利的长相还算英俊,只是在左眉上面有一条隆起的疤痕,象一条粉带附在黝黑的面部。贝利为这块伤疤感到骄傲,因为与其俱来的是在朝鲜战争中得到的一枚银星奖章。那次战斗紧张得几乎到了徒手格斗的地步,贝利所在的一个排迟滞了中国军队整整半天的进攻。

法罗长着一张有雀斑的娃娃脸,一团乱蓬蓬的红棕色头发堆在头顶上,两只冷峻而带有几分野性的蓝眼睛与他温顺活泼的性格很不谐调。法罗的皮肤是粉色的,遇到太阳很容易变红,所以他尽量避免让皮肤接近阳光,从没有进行过日光浴。

贝利意志坚强,组织性好,有献身精神,工作刻苦努力,干什么事情都竭尽全力。而法罗是艺术家类型的人,具有很强的想象力和创造性。他干事总是轻松自如,很少使出全力。如果发挥得好,他似乎有无尽的潜力。

邓普西大笑。他左右逢源,何等幸运,两个助手都是好样的。

看着两位助手用眼盯着他,他的脸微微一红,原来他半天并没有听他们讲话。过了好大一会儿,他说:

“对不起,我心不在焉。这可能是老之将至的信号。”三个人友好地大笑。邓普西站起身,又为自己和贝利倒了另一杯咖啡,法罗摆手谢绝了。

邓普西重新坐下,开始集中精力谈工作。他侧过身,聚精会神地看着法罗开列出参议员本森周末对费尔波特的访问计划中的主要活动。

法罗说得很慢:“他将在星期六上午到达,他的夫人可能在星期四提前来,不过还不能确定。他们住在温彻斯特家。

法罗边说边在地图上指出温彻斯特家的位置。

“他们显然是老朋友。星期六晚上在朗伍德饭店以他们二人的名义举办正餐舞会,星期天下午在中学举行隆重的纪念仪式,他将为费尔波特二百周年纪念雕像揭幕,还要发表一些激励爱国之类的演说。他们将在纽约举行政治聚餐活动工后离开。民主党打算就这次访问大事张扬一番。”

“这不能怪他们,”邓普西说,“他是个很好的演说家,没准儿还要参加下届总统竞选呢。”

“这家伙比我们现在看到的其他人都高出一截,”贝利实实在在地说,“是个值得敬畏的人物。”

邓普西没有理会贝利的评论。法罗还没答话,他问道:

“保安机关有何打算?”

“州警察局负责保护他的车队,州长的车队也由他们负责”,法罗站起身在地图上标出行车路线,“不管他们何时行动,都由州警察局负责。我们承担了他留驻期间的保安任务,就是在温彻斯特庄园,朗伍德饭店和中学。”他边说边在地图上指出打红叉的地方。

贝利往前靠靠,说道:“我不明白干嘛非要树那么一个雕像。英国人在这儿登陆的时候镇子还没有,从那以后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邓普西苦笑一下,贝利说得不无道理。

有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大家都没有提。三个人都清楚,无论采取什么预防措施,如果有人蓄意谋杀本森或别的什么人,他是能够做到的。

贝利和法罗起身退出时,电话铃响了。“你的电话,警长,”玛丽通过对讲机告诉他,“是贝尔·唐纳利。”

邓普西按下电话机上的一闪光按组,拿起听筒。对于这位费尔波特首席行政委员,他的确有点喜欢。唐纳利生就一副倒三角形身材,人们把他当成一只会群又可爱的大狗熊。

“贝尔,我打算这儿的事一完就去拜访你,给你简单说说参议员本森访问时的保安计划。”

“很好,吉姆。这位参议员是我的至交,这你知道。”

唐纳利讲话时,邓普西握着听筒的手放了下来。跟唐纳利谈话就象听收音机,单向、不间断。唐纳利是个天生的政治家,无论和谁谈什么事,他都可以随口均出一堆名人为自己壮气。

等了一段时间,邓普西打断他的独白,说道:“我的天哪,贝尔,什么时候你能把话说得短一点?”

“今天有扶轮国际社的每月例会,你在12点来访怎么样?午餐之前我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好吧,贝尔。你揽的什么好事呀,我早记不得什么扶轮国际了。谢谢,一小时以后见。”

邓普西放下电话,把脚提上办公桌,向后仰卧在靠背上。精神真是太不集中了,怎么把午餐会的事忘了?这也是一次很重要的会议。按扶轮国际的一项计划,内德·尼科尔斯已同意向小组报告坎德尔伍德湖附近几座可以作为夏令营的房产交易的最新消息。他打开抽屉取出房产文件,很快地翻阅一遍,然后又还了回去。邓普西的思路沉缅于对这些房产的憧憬之中。那真是一个美丽的风景胜地,150英亩茂密的林地中间有一座钓鱼用的房舍,坐落在小山丘之上,在此可以纵览坎德尔伍德湖,一棵苍劲的古松遮盖着乡土味的门廊,每年春天都有一只蜂鸟在松树上筑巢。维系鸟巢的只是一根细丝。邓普西想,这就是生命的象征,它是那样的脆弱和纤细,又是那样不可思议的柔韧和坚忍。那根细丝足以使鸟巢经得起大自然的一切侵袭;可是如果有人想毁坏它,他只要用手指轻轻一击即可成功。

玛丽打断了邓普西的暇想,她带来了今天的邮件:两封信和一本《体育画报》。她把咖啡壶的杯子放进托盘拿了出去。第一封信要求他参加基督青年会的一次特别建筑基金旅行,并为他们带队。他把信放到一边,这事以后不能不考虑。虽然要花费许多时间,他知道他最终还是得同意。郊区的大部分犯罪都是那些讨厌而好动的十几岁的孩子干的,一个好青年还是很有用的。

看到第二分封信,他“忽”地从椅子里直起身来。这是一张用打字机打的八又二分之一英寸普通白合同纸信件,收件人栏写着他的名子,盖有当地邮局的邮戳。信的全文如件:

鲜血殷红,

警猪脸发绿。

数数冤死鬼,

颇有几许。

黑桃青青,

红桃赤。

时光不会太久,

尔亦就死。

方块红红,

草花青。

你的老伙计,

安家于袋中。

邓普西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跳起身大声叫着贝利和法罗……两人走到门口,他给他们指指桌上的信:

“别碰,”他警告说。两位上尉越过他的肩头看信,他打开对讲机呼叫他们的试验室专家保罗·赖斯。两人轻轻地骂了几句,然后表明了相同的看法。

“怪人,可能还是专门研究y秽电话的,”贝利说,他的黑眼珠忽闪忽闪的。

“很可能是一个恶作剧,”法罗怀着希望补充说,“如果不是的话……”他犹豫一下,然后结束了自己的推理,“我们就遇到麻烦了,这是个疯子。”

两人满腹狐疑地看着邓普西,他正望着窗外的什么地方。

加拿大鹅已然不知去向。经过整整一分钟的沉默,他才转过身来。恰在此时,保罗·赖斯无精打采地走了进来。

这位中学时期的篮球名星生得细高、结实,有一副运动员型的身架。因为总是弓着腰走路,他平时给人的印象并不觉得高。除了站立姿态不佳外,这位30岁的专家在其他方面还是颇为注意的。他稀疏的金发梳理成一寸长的波浪型,与之相称的金黄色髭也修整得有条有理。

邓普西觉得赖斯是试验室技术人员中最出众的。他思维敏捷,分析透辟,只是喜欢自行其是。他喜欢干自己的事情,违反规则成为一种习惯,带有强烈气味的修面霜洗剂就是他的商标。

邓普西用手指指桌上的信。

“保罗,把这封信彻底检查一下。上面到处都是我的手印,真糟糕,我把它打开读了一遍,就象读别的信一样。”邓普西狠狠咽下一口唾沫,说道:“要是运气好,你可能从上面发现点什么。”

赖斯情到桌上看信,他的金黄色睫毛一动一动的,可是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真是个疯子……”贝利深沉的声音低下,“就用不着太担心。你不能为精神病辩护,精神错乱的人做疯狂的事情,根本无法预测。”

邓普西点点头,说道:“我希望汤姆说中,这事不过是一个玩笑。可是凭直觉我认为不是那么回事。很久以前我就学会了不大惊小怪……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越是害怕出现麻烦,麻烦就越是来找你。我们把手指交叉在一起吧。(注:

西方迷信认为把同一只手的两个手指交叉在一起可以逢凶化吉)我要去和唐纳利一起吃午饭了。“

其人用拳头狠击汽车方向盘。他十分恼火,怨恨自己,今天早晨他曾想有足够的时间与芭芭拉共进午餐,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今天是d日。

他向后看看,行李在后座上,一个美国援外合作社的行李。他哈哈大笑,大声喊道:“现在是中午11点55分,知道你的行李在什么地方吗?”他又用拳击了一下方向盘:肯定知道!

他的r体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那个芭芭拉,她可不是一般的行李。一想到她就使他的冲动加剧,感到开始膨胀。她时常穿着齐膝短裙,不穿短裤,总是很快就能接受,他就喜欢这样。在大腿内侧的第一个触摸就能使她兴奋起来,她的心会轻快地跳动,几秒钟内就会随着动情而滑润。她的性欲堪与他匹敌,他们在一起可以进行好几个小时。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恍恍惚惚中好象芭芭拉伸过手拉开了他裤子的拉链,另一只手撩起短裙,伸向她自己。她散发出的麝香气息使他完全勃起。他闭上眼睛,但马上又睁开了。该死,闭起眼睛干什么,这是在驾车前进呀!他又用拳击了一下方向盘:回头一定抓个时间去找芭芭拉。

市政厅钟楼上的时钟敲响12点,邓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