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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定乱叹了口气,收起业火,缓缓道:“武学的确没有末路,因为天下大道,殊途同归,终究还是要归结到道上面去。气元神庙扼杀了古武,极力推崇练气,却偏偏打压佛、道两家,认为其思想是歪理邪说,想来早知道错了,却还不肯回头,不肯认错,自己把自己上了绝路,着实让人可惜。好了外公,不多说了,既然您老无意于此,当外孙的又怎好强求。不过有两个人我想带走,不知外公可否割爱?”

李天恒道:“你是说霸凌和霸道?”

萧定乱笑了笑道:“正是。嘿嘿,外公我自立门户,方兴未艾,您老总该支持一把吧!其他小子也不奢求,有这两人便足够了!”

李天恒听闻,点了点头道:“只要他们二人同意,外公就允许。”话落,折身往里屋去,不一会儿拿着一张文书出来直接交给萧定乱,道:“这是外公的一点心意,你到金钱帮钱庄里去支现就是了!”说罢,似怕萧定乱推辞,直接塞到了外孙手里。

萧定乱也未做推辞,现如今,他缺的的就是这白花花晃眼,叮当当作响的铜臭货啊。

这时骆高阳也忽然道:“老夫在金钱帮也有些存项,你凭这张字据到总舵去一并支取现银,倒时毕了,直接雇一队马车,押送回龙青山来便是。”

当下萧定乱手里握着这两张字据,四百万两白银就这样握在手里,感觉轻飘飘的,没啥手感,换成白银恐怕很壮观。

此间事罢,萧定乱也未打算多逗留了,既然外公李天恒不认可他的业火,要把武学坚持下去,萧定乱也强求不得。李天恒不点头,想在李家挖人也是不现实的事情,萧定乱也未做多想,只要了李霸凌和李霸道两人。

外公既然不愿亲自尝试,那么就让他们两个李家人来尝试吧,也都一样,到时候时机成熟,李家看到效果,相信心动者必不在少数,尤其是年轻人,那时候未必就挖不倒人才了。

真武门刚刚兴建,缺乏的就是这种有素质的人才,李家虽然不少,不过一时间却也得不到,还是那句老话,须得徐徐图之,文火慢炖,始得真味。

当下李天恒吩咐下去,传唤李霸凌和李霸道两儿子来。

萧定乱向李霸凌和李霸道二人详尽说了事情来龙去脉,把一切都客官的讲清楚之后。李霸凌当即一口答应下来,非常兴奋,很想和萧定乱一起来吃这大锅饭。李霸凌答应完了之后不忘怂恿李霸道两句,于是这两人都笃笃的答应下来加入真武门。

接下来萧定乱传了业火,授了三清妙法,吩咐骆老先行带着他们往返龙青山。

原来骆老一路同萧定乱来,是因萧定乱实力不足,在旁护驾,现在已经不需用了,以萧定乱现在实力,足够应付一切,不会有岔子。

细枝末节之事处理罢了,萧定乱收拾妥当,也决定离开了,当即与外公和许多外婆道别。

直到此时,李天恒方才给萧定乱指了亲外婆来认,笑笑道:“明珠相貌随你外婆,娘俩生的极像!”

萧定乱看着亲外婆,虽然年岁已高,人老珠黄,然而风华犹存几分,观其面,约莫可以想象到母亲当年的绝世姿容,暗暗在心里留存了些影子,廖作纪念。

一挥手,别离还是别离,终去也。

远去的人影仍旧是一人一枪,直往大乾权利枢机之地一国之都京城而去。

也不知他此去京城到金钱帮总舵取钱顺利还是不顺利,更不知期间还要遭遇些什么离奇之事,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中分解。

第四百三十七章:信中之密

一国之都,权利核心,政治风云正笼罩在大乾京都上空。

随着老皇帝唐舜隆的老去,威严渐消,各方势力搅风乱雨,暗地筹谋,拉帮结派,早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曾经的京都是个繁荣之地,欣欣向荣,歌舞升平,官僚小争小斗,妙趣横生,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

然而好时光一去不复返,如今的京都,透着一股奢靡之气,看似一袭华丽的袍子,极尽奢华,上面却爬满了吸血的虱子,在这华丽的后面,则是更不堪入目的腐败与肮脏,血腥与残忍,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之事屡见不鲜。

京城外,一驾马车里安然坐着一个人,马车疾驶,帘子深垂。

驾车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哥,生的俊朗,皮肤略显黝黑,眼睛乌溜溜,一转动起来,精光闪闪,十分机灵。

初夏好时光,晴空万里,和风送爽。

少年驾着马车轻哼着歌,手里一条皮鞭挥动起来,凌空抽的劈啪响,拉车的马儿听这可怕的鞭声,心里发紧,奋蹄狂奔。

马车驶的疾,颠簸不止。

马车里坐着的那个人,不过二十来岁,膝盖上横着一条枪,端坐着,任这马车晃的厉害,自岿然不动,手里正捏着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爱子萧定乱亲启”几个隽永小字。

马车里青年,正是自李家庄离开,往京城金钱帮去的萧定乱。

直到此刻,萧定乱方才开始打算看这封母亲亲手写给自己的信。

母亲这两个字,熟悉而又陌生。

此刻的萧定乱坐在马车中,手握着信封,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信还未打开,他在心里却已暗暗猜想了很多,母亲在二十多年前,会给自己写些什么!他有些沉迷于这个猜想的过程,却满心忐忑,对拆开这封信有着莫名的悸动,迟迟没有动手。

“萧少侠,还有十来里路就到京都城门口了啊,很快了啊!到家咯……”

驾车的少年忽然在车外兴奋的大声说道。

这少年是京城的一个少年,天子脚下好儿郎,叫做陈平。

京城繁华是不假,不过这只是个整体印象,哪里都不缺穷人,譬如这个少年陈平,就是京城中的下层人士,劳苦大众一个,无依无靠,寻常就是靠赶车为生,非常辛苦自不必说,有时辛辛苦苦赶车把客人送到目的地,出了力出了汗耗了大把时间,却得不到钱。

这样的恶霸,近来在京城愈发的多了。

陈平这一遭从京城送一个男子出城,快马加鞭赶了三十多里路,辛苦了半天,没想小心谨慎的他,这回居然看走了眼,竟是遇到了一个恶客,钱没给他,倒是赏了他一巴掌。

可怜他武功低微,敌不过那看似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眼看这大半天功夫白忙活了,却也无法,只能委屈的吃了这个亏,心里庆幸没受伤就好。

说来也巧,其时萧定乱赶路去京城正好途经此地,亲眼目睹了这一幕,非常义愤,便出手帮了陈平一把,让他顺利拿到了报酬不说,还把那一巴掌也还了回去,让这少年陈平非常的解气。

这不,陈平为了感谢萧定乱路见不平的相助之恩,又听萧定乱说要往京城去,正好他也要返回,便盛情邀请萧定乱坐他顺风车。

一路上萧定乱都在犹豫要不要看这信,拿在手里端详了不知多少次,都忍耐了下来。

这会儿他安安稳稳的坐在车里,又拿出这信来,舍不得拆开来看,拿在手里已好久了,忽然听到少年的声音,微微摇头一叹道:“这么快就要到了?”

陈平兴奋笑道:“可不是嘛!巴不得跑一趟远的啊,那狗窝俺是实在不想回咧!可是不回又不成,非回不可,俺家老娘还要我照顾……嗨,劳什子京城,小老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没发过了!”

车中萧定乱沉声道:“京城里的日子有这么难过?不是大把的人往京城去谋前程嘛!”

陈平道:“京城,京城,啧啧,机会是大把的,没假,可惜也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抓得到的。我们要文没文要武没武,只求安居乐业,平安一生,现在都难啊。你是不知道,京城里最近天天死人,凶险得很,听说好像上面不安生,皇宫里在闹腾,京城j犬不宁,早就人心惶惶的。人心不古,连坐个车都有人赖账打人,这都成了寻常事,天子脚下如此,其他地方还得了?!再说这城外,镇国大将军驻军已久,阵仗森严,另外还有几个大营不知名堂,威武得了。不少军官到城里去,下赌场,逛青楼,搞联欢,我是拉了不少这样的人进出京城,还好,这些军爷腰包鼓,都还不赖账,就是说话太粗太狂了一些。想在京城逮机会难,除非身上有两把刷子。就譬如拿我这苦命的行当来说吧,在我们申通车行,现在但凡招人,武功不行的一律不要,也不知道是为了个啥,拉扯要武功作甚,又不是搞帮会。不过近来京城的车行都流行这套,不但流行,几个车行的人还经常动手,不外乎为了抢生意,打的头破血流,惨惨惨啊,过去的和和气气都没有了!像我这类,车行本来是要开除的,能留下来,还是当初老爹为车行献了身,有过一次大贡献,我这才靠了这人情留下来,唉,不然的话,我只恐怕连个吃饭的行当都没有,早沿街乞讨去咯!”

少年侃侃而谈,兴致不浅,萧定乱听得真切,各行各业各有各的苦,实在道不尽。

不过如这陈平所言,实在是太可怕了些,世风变化,越加不堪,区区车行都强调武力,抢夺生意居然武力火并,太不像样子了,野蛮人一般。

正在这时,几匹快马从陈平马车旁经过,马蹄声阵阵,陈平说的本在兴头上,却赶紧闭了嘴。

待那马蹄声远去,萧定乱方才向驾车陈平道:“这些人气息彪悍,武功底子不弱,骑在马上端端正正,很有规矩的样子,极是威武,陈平你可知他们来路?”

陈平低声道:“这可不是京城周边几个军营里的军官嘛,你看他们穿着便装,虽然坐的端正,威风凛凛,但一路吆喝,好不兴奋,定是才发了饷银,要到城里去花天酒地了。”

萧定乱诧异道:“你何以判断他们是军人?”

陈平道:“他们骑的马马蹄铁和寻常的都不同,乃是军队的样式,我一眼都能认出来。这个小秘密还是有一次一个喝醉的小军官乘我车时告诉我的。”

萧定乱这才了然,看了看手中的信,沉声道:“到了城门口叫我一声,我要定会儿神。”

陈平吆喝一声:“好嘞!”马车的速度放缓了些,使得马车不那么颠簸。

车厢里萧定乱则是缓缓打开信封,从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来,缓缓打开,双手捧着,入眼处竟是小字,满满一大张纸,应是一封长信。

信的开头还只是一些寻常的话,父母的问候、鼓励和叮嘱,充满蜜蜜爱意,到了后面就讲起了许多机要之事,触目惊心。

萧定乱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心里极是不妙。

信中讲到很多的事情,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提到了几个要他格外注意的人和几样特别要留心的东西,非常详尽,可见当初母亲林明珠在写下这封信时是何等的用心良苦。

看完这封信,萧定乱的面色已变得非常难看,心里升起极度的不安感觉来。

信中提到了通脉图的下落,一份在萧茂道处,一份在李家,乃是当年李明珠故意分开的。

一份宝图一分为二,纵然天下人抢破了头,得到手的也只会是一半而已,永远不可能参透其中奥秘,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保险,当然更是为了防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萧定乱做梦也没想到的一个人——萧茂道,他的大伯萧茂道。

正是为了防着此人,李明珠才将通脉图拆开,一分为二,使得通脉图在其手上这么多年,他都没能参破,一无所获,到最后也是没有法子,只能连同大伦枪法的枪谱一同交给了萧定乱,可谓物归原主。

而信中还提到,杨辰和杨月两人也极不放心。

当初他出生后,萧盛道不想让萧定乱在李家,起先是要托付给苏万屠夫妇来照看的。

也的确,苏万屠夫妇曾喂养过萧定乱一段时间,不过却因那时苏万屠入魔已深,为了克制魔性,不能见天光,困身黑暗中,来寻仇的仇家又非常之多,处境凶险。杨辰和杨月便趁此机会,以此为由,抱走了萧定乱,带回龙青山来抚养。

而他父母遗留给他的钥匙,玉佩等物,也一并由两人带回了龙青山。

信中格外提到了那口箱子,箱子中另有玄奇,还藏着一件东西,准确来说是一张地图。

这张地图就是当年萧盛道发现通脉图时一并找到的地图,乃是前人所绘,上面记录着一个危险之地,其中有可怕的存在,似乎鬼神之属,不甚清楚。当年萧盛道和李明珠按图索骥,秘密带了一队人一路寻去,果真找到了图上所绘地点,并且进入其中,先前探路者,悉数离奇死亡,无论武功深浅,无论如何防备,都被其中鬼怪之物一瞬之间噬为枯骨,似乎无法抗拒,非常可怕。

图上所绘之处,实则是一处极凶之地,生灵入之必遭大祸,十死无生。

将这张图暗暗藏于那箱子之中,无人知晓,就是为了仿着杨辰与杨月,也是料到他们会接手抚养萧定乱一事,因为这是萧盛道临终的嘱托,先由苏万屠夫妇保住孩子,待风波定了,安全了,再交由他们抚养。

倘或这二人起了不轨之心,贪图通脉图的话,必然是会察觉到盛放遗物箱子的异样,发现那张古地图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旦发现地图之后,自然也会耐不住寂寞,又加他们对大乾边关一带亦是非常熟悉,自然会按图索骥,一路找去,结果自然只有一个字——死,有去无回。

而之所以防着这两人,则是因为李明珠去世前察觉了天大的端倪,有些怀疑杨辰杨月与萧茂道有所勾结。

信中明确提到,萧茂道武功极其深厚,只是生来体质特殊,有些不为人知的异能本事,外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深浅,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也看不出。即使是他的亲弟弟萧盛道也没看出,他的儿子萧醇安,女儿萧薇薇更是一点不知道。然而这一巨大秘密,李明珠在身前却有所察觉,而且发现他非常想要得到通脉图,为了得到通脉图,甚至丧心病狂的在暗中给他们下了不少绊子,可谓是萧定乱父母之死的元凶之一。

只不过此人每每出现都极为谨慎,不露马脚,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人发现,唯独聪明过人,机智卓绝的李明珠在将要去世前才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那时的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即使说出来也没有人会信,至少萧盛道第一个就不会相信。萧茂道武功平平,天赋资质平庸,这都是有目共睹的,谁会相信他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高手?!萧盛道可是与其一同长大的,可谓知根知底,事实确之凿凿,那时说出来的确无人相信。

所以李明珠灵机一动,索性假装遂了萧茂道的心意,将一半的通脉图交给了他。

那时的人们都和现在一样,因了通脉图神奇的特性,皆是不知通脉图的模样,而李明珠和萧盛道二人又藏的紧,除他们二人,无人见过,而他们一时间也未参破通脉图的秘密,不然的话也不会落得最后身死。

走漏通脉图风声的人,实际就是萧茂道。

后来萧茂道如愿得到通脉图后,果然安生了,却不知才是一半而已。

不久后萧盛道夫妇先后死去,风波逐渐就平息了。

一封信看完,萧定乱有些紧张起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通脉图再好也不过一件宝物而已,就是对练武之人有益,哪来的什么长生妙法在里面,他心里想着想着,愈发的觉得所谓的抢夺通脉图,声势浩大到不可思议,实际上可能另有其事,说不定是一场大乾皇室不为人知的政治争斗,要不然,为何老皇帝不让司马征一查到底。

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已经不远的一座巍峨雄城,萧定乱缓缓吐了口气,低沉呢喃了一声:“看来此行应该先拜会拜会那几个老王爷了!有机会的话,那深宫里的老儿,也要见一见,不然很多事情都不能明白啊!”

第四百三十八章:传道授业

现在困扰在他心中的第一大谜团就是那匣子中隐秘藏着的地图的下落!

他犹记得自己拿到这匣子后就和玉芙下了山,在丹阳城将匣子卖给了王掌柜,但一转头王掌柜便已死了,尸骨当铺毁于大火之中,当时他约莫记得身边有一人驰马疾奔而过,身上血腥极重,事后有些怀疑是凶手,然而那匣子却已不知去处,被人夺走了。

他自己本身并未发现匣子本身有何蹊跷之处,竟另藏有东西,当时更是并未在意,而匣子里的地图是否已被取出,不得而知。

若是取出了,必然在杨辰和杨月手中,但他们现在又都健在,想来并未依照地图去寻找,这就很奇怪了!若是他们没有取出地图,甚至没有发现地图,那么地图的最终去向萧定乱就实在想不出了。

这件事情须得回去与杨月,杨辰二人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是必要弄清楚。

以现在的情形看来,萧定乱母亲李明珠当初怀疑杨辰、杨月,应该是有些冤枉他们了,多半有草木皆兵之嫌。

第二大疑团就是萧茂道的目的。

自把通脉图和一册金书交给萧定乱后,萧茂道实际上在龙青山上逗留的时间并不长,待到那段时间新一轮的抢夺通脉图的风波平息了一些后,他便下了龙青山,独自离开了。

而萧薇薇则是被罗天佑带去了大哉剑门。

那么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在干什么?他拼命想要弄到通脉图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都需要一步步去查!

现在,通脉图的秘密已被萧定乱破解,完整的通脉图就在他身上,而骆高阳则带着通脉图的破解版图谱回去龙青山,相信不久后,真武门人人都可依照此图打通周身经脉,实力猛增,而在将来,通脉之法,萧定乱更是打算公诸天下,让更多人修习,使得人们练武更加容易上道,能够更加容易取得大成就。

想想也讽刺,曾经人们争的头破血流的宝贝,在将来可能是烂大街的常识性的东西,不足为奇,放在过去谁敢想?!

实在是讽刺啊!

“人心隔肚皮啊!”

车中的萧定乱忍不住一声叹息,心中倍感凄凉。

假如萧茂道真的武功深不可测,真的是害了他父母的元凶之一,萧定乱实在……他实在不敢现在多做猜想,一切都看事实说话吧!

他一度非常敬重萧茂道,这个大伯为了保住通脉图,付出了太多,甚至牺牲了一个儿子,可谓家破人亡。如果他真的一身武功深不可测,本可以不必如此的,但是事实却非常凄惨;若他武功不行,又如何能保住通脉图这么多年?!

想了一会萧定乱就头大,这世上他的亲人本已不多,唉,他痛苦,深深害怕再失去一个。

索性,他也不去瞎想了,把此事在心里先行压了下来。

这时候车外又响起了陈平的声音:“萧少侠,快到城门口了哩!这个,进城要捐税……”

萧定乱闻言,长出了口气道:“无事,我自有准备,不容你c心了。多谢陈平兄弟一路捎带!”

萧定乱掀开帘子,就看到了远处一座巨大城门,城墙高耸,城楼巍峨,威武森严,把守者众,城前一条护城河,河宽水深,架着一座大桥。。

当下萧定乱摸了摸身上剩下不多的碎银子,一跃下了马车。

陈平也跳下车辕,牵着马车同萧定乱一起往城门缓行。

待到了城门,萧定乱拿出银子,替陈平也交了入城税。

陈平一阵谢,赶着马车先行了一步,萧定乱四面张望,到处看了看,发现把守城门的这些官兵一个个不寻常,武功很是深厚,不禁点了点头,天子脚下果然不同别处。

他还没走几步,一队巡逻的威武军士就正面拦住了自己去路,迎面便有人大喝:“站住!”

萧定乱一愣,以为谁人又盯上了自己从中作梗给他使绊子。

他心下有些奇怪,便停了下来,前面的陈平见状,也停了下来,神色有些焦急。

这一队军士个个武装精良,衣甲鲜亮,龙精虎壮,一涌过来,立刻便围住了萧定乱,周围行人连忙退开,在远处停了下来并没走,在旁围观,指指点点。

萧定乱细细一听,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手上这紫龙伏魔枪出了问题。

但他在路上也问过陈平,知道城中大部分地方是不禁江湖人携带兵刃的。

迎面上来的是一个中年军官,生的威武,威严厚重,气势更是凌人,几步走到萧定乱面前,一手按住腰间佩刀,一手抬起,指着萧定乱鼻子便大喝:“不懂规矩,好大的胆!城中安平之地,岂容你随随便便带这种凶险大家伙入城?扰乱治安,危险分子,哼,给我抓起来,收了兵刃,带回府里去好好审问!”

他这作态,显然是想唬住萧定乱,用心不良。

萧定乱闻言,皱眉道:“城中何时不让人带兵刃了?我入城时,可未曾见城门口有告示,城口收税者也未有格外的提醒!”说到这里,萧定乱微微一笑,沉声道:“你们莫非想蛮横欺人不成?”

他知道这种人眼睛毒,一眼看出他是个外来人,因他从入城时起便四处张望,显然是初来此地的表现,又见他穿着不俗,手握长枪不寻常,料想他是冤大头,这就想上来讹诈他。

这种人都是老油子,欺生不欺熟,为钱不为名,其实非常好打发,送点银子意思意思就无事了。

放以前的京城,这种事情是不会有的,即使有也不会发生在城门口这种人多的地方,远不会这般明目张胆,义正辞严,因为京城不乱,有规有矩,是真的太平,然而现在不同,乃浑水一滩,乱得很。

之前单听陈平说京城不堪,萧定乱还感觉稀薄,这才一入城,亲身体验的机会就来了,让他开了眼界,讹人还讹的这么义正言辞,军爷您呐真是好样的。

京城的风气的确是坏了,腐坏了,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以萧定乱的脾性,自然是不会给钱的,倒不是他不圆滑,而是他确实想看看这些人能凶恶到何种程度。他想走,脚下一动,准保这些人连影子都看不到。

那军官听他口气很是硬朗,眉目不禁一横,冷喝一声:“哼,现在城中治安不甚好,人心惶惶的,就是你们这种不稳定分子搞出的祸乱,上面的告示虽未出,但我等巡察,保卫治安,盘问尔等,乃是义不容辞之事。你若不合作,我等可要依法办事了啊!”

萧定乱冷冷一笑:“天子脚下,也容尔等胡来?!有本事不去抓捕扰乱治安之凶手,与我一介江湖浪子叫什么劲?哼哼,我知道你们想在我身上诈钱,不过你们找错人了。这个钱嘛,你们想都别想!芝麻绿豆大的个官儿,也想学贪污,腐败如斯,实在让人心寒!”

萧定乱就像个愤世嫉俗的毛头小子一般,任凭口里一通说,毫无遮拦,义愤填膺的样子,一口把话说穿了。

这话一说穿,一众巡逻的军士面色就难看了起来,大为恼怒,一时间除这头领之外,其余人腰间佩刀都已拔出一半。

这时那少年陈平见势不妙秒,眼看萧定乱要把事情闹大了,他深知事情闹大的后果,非常严峻,登时挤出一脸笑容急忙跑过来,一直到那头领旁边,弯腰赔笑道:“各位官爷,听小的一言可好?!这位少侠清清白白,义心侠胆,绝不会扰乱治安,实在更无得罪诸位的意思,他是身上无钱才格外嘴硬的。您看呐,这大热天的,您们巡逻大半天也辛苦,小弟这里有些散碎银子,孝敬诸位军爷喝碗凉茶,怎么样?”

那巡逻兵头领乜眼看了一眼陈平手上的银子,还够分量,又见陈平抬头赔笑道:“军爷您笑纳!”这才低哼了一声,收了陈平手上银子,冷冷瞥了一眼萧定乱,大喝一声:“我们走,喝茶去!”其余人这才把刀按了回去,随着其后,大步离去。

这巡逻兵就这么走了,其余人也觉得无趣,也就这么散了。

旋即,陈平一脸尴尬的到萧定乱身边道:“萧少侠,实在对不住,之前你问小弟城中可否带兵刃一事时,确实是我回答疏忽了,忘了提醒你城中巡逻军官欺负生人的事情,害你遭了这一顿气。唉,现在京城中就是这么个样子,有几分权利的,那都是唯利是图,大捞特捞!管事的人不管事,想管事的人管不了,确实让人心寒。”

萧定乱眯眼笑了笑,随着陈平往前走,感觉此人还着实讲义气,心地善良,摆摆手道:“这倒不怨你。唉,可惜了你的银子,若是我,有钱也是不会给他们的。话说,你小子怎知我没钱?”

陈平嘿嘿一笑道:“这都是炼出来的眼力,生活出来的本事。我们寻常赶车拉客,第一个要小心的就是那种恶霸,坐车不给钱,有钱也不给,甚至还打人的那种。这种人嚣张,气焰外放,我能认出来,我向来敬而远之,不拉。第二种就是没钱的,也不拉。近来城中多有这种人,没钱又懒得走路,偏生一身武功又厉害,就来坐车,都是吃白食的主儿。这种会武功的人,尤其要看其身上有没有钱袋什么的,若没有,坚决不拉。像你这种,武功好,但身上空空的,若是我不认得你,你要坐车,我就不会拉的,坚决不拉!”

这里面看人观人的门道很多,堪称一门学问,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实在是现实迫,不得不如此,乃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萧定乱听闻,不仅莞尔。

诚然,他身上现在的确没有什么钱袋之类,不过钱倒是不缺,四百万揣身上的啊!

萧定乱忽然呵呵道:“现在是没钱袋,不过你看,这不是有了么!”萧定乱说话时忽然一顿,下一刻,手上变戏法一般,手里居然出现了一堆的钱袋。

陈平见状,盯住其中一个,不禁大吃了一惊:“这,这是刚才那些军爷的钱袋,怎么,怎么到你收上来了!”他说话十分惊讶,后面的声音压得极低,怕被人听到,显得十分震惊。

萧定乱一抖手,里面银子全到了手上,满满一大把,那些钱袋却都已碎了,成了布屑儿。

萧定乱吃惊陈平的眼力,眼睛很毒,心下很是欣赏,一探手,快的让人眼花缭乱,一把银子已到了陈平的衣袋里,旋即才笑了笑道:“我这人不吃亏,别人戳我一指头,我非给他一巴掌不可,不过别人给我滴水之恩,我也会涌泉相报的。嘿嘿,这些银子你且收下。你这小子倒是不错,我非常看好你!我现在问你,你想不想习武?”

陈平诧异道:“习武?唉,没那个本钱,也没门路,更没人教!”常言道,穷文富武,此言不爽。习武要吃的好喝的好保养的好,花销大那是必然的。陈平这一身三脚猫功夫实在不行,防身都难。他想练,却练不了,没师父教也没资本学。

萧定乱呵呵一笑道:“你先说想还是不想?你这人资质不差,人品也不错,心眼不坏也机灵,我倒是愿意给你个机会。”

陈平惊喜道:“愿意自然是十分愿意,不过我家中还有个目盲的老母亲要照顾,怕是不能远行,有机会也恐怕是枉然……”

萧定乱哈哈一笑:“愿意就好,其他的你就不要顾及了!”旋即身形一跃便上了马车,喝道:“带我去你家看看,到了时我再给你个惊喜!”

陈平闻言一喜,赶着马车便走,过了几条大街,入了巷子,七弯八折,来到一个萧条的小巷前,笑了声道:“我家就在里面,马车不能进!这地儿挺寒酸,不过清静,没人来打扰,邻居也都友善……咳咳,萧少侠不要嫌弃……”

萧定乱下了马车,大步而前,沉声道:“以后你该叫我师父了!”

陈平一愣,旋即喜上眉梢,赶忙冲到前面带路。

陈平家果然穷困,家中目盲的老母亲精神也不大好。

萧定乱四下里一看,知道陈平的确不容易,但家里收拾的干净整齐,老母亲也安置的好,可见其勤劳孝顺,当下也没耽搁,传了陈平业火后又传三清妙法,吩咐他自个儿修炼,不许外传,不许仰仗能力欺人等等许多事情,待一切清楚妥当后,他身形一晃,人就这么消失了。

陈平大吃一惊,四下看去,哪里能见到萧定乱,揉了揉眼睛,嘀咕道:“莫非遇到神仙不成?师父,真武门,师父,嘿,待我练成了师父您所传的法决,有了一身本事,必不负您之厚望,多做善事……你是我授业恩师,虽然飘然去了,但请受我三拜!”

当下,陈平面向门口,面向东面跪下,连磕三个响头,缓缓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灰尘,默默背诵了几遍三清妙法,并未急着修炼,依旧出去赶车拉活计。

毕竟,他有老母亲要赡养,练功虽然重要,那也不能让母亲饿肚子不是么!

第四百三十九章:讹诈无疑

其时萧定乱已抽身远去,直奔金钱帮总舵而去,取钱的事才是要紧事。

金钱帮势大,在街面上随便找个京城本地人一问,十有八九都能给你指出来金钱帮总舵在何处,非常容易打听到。

萧定乱问明白了去路,暗暗咂舌京城的巨大,快步便顺路走去。

一路大步快行,入眼处到处都是高耸的建筑,建造的井井有条,街面也比其他那些城池要宽广许多,来往行人川流不息,街边店铺商行林立,青楼酒肆客栈更是不少。

他这一路便直奔金钱帮总舵而去,心里暗想着,四百万两银子支现,只怕饶是金钱帮家大业大,一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白银吧!所以他还是提前去吱一声,探个口风,(贼吧zei8。电子书)了解一下情况看看,免得横生岔子。

这一回去支钱,他是志在必得,由不得金钱帮的人耍花样,顺便也想探望一下四姐苏月如,看她过的可好。

想想骆老确实不寻常,一幅画价值连城,尤其息笔之后,其画作更是有价无市,甚至大乾皇帝唐舜隆都费尽心思请他作画,一副九龙图爱不释手。

骆老的身家也着实不少,散尽钱财后余下的也有三百万两,再加上萧定乱外公支援的一百万两,这笔钱加上其他的资金,也足够他把真武门稳稳当当立起来了。

萧定乱且行且看,足足走了个把时辰,终于来到了金钱帮总舵的银号。

临到门口,萧定乱顿了顿,早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自己,似乎是些小偷小摸,不禁笑了笑,旋即方抬头看了门上悬着的一个大招牌,却不是什么匾额,而是一个巨大的铜铸古钱。

这个古钱特别,历史上从未有过,圆形方孔,正是金钱帮旗下产业的标志,是金钱帮的人仿照古钱专门设计的。

看了一眼这标志,萧定乱便大步走了进去。

金钱帮总舵银号是接受大宗交易的地方,所以向来显得冷清了些,不同于其他分舵的银号。

萧定乱走进去,入眼处是一个高大柜台,周遭的布置也和寻常钱庄没什么两样,只是摆设就不太寻常了,只能用豪奢来形容。

只怕是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非常值钱,桌椅板凳,花瓶香炉,茶具杯具,字画刀剑,无不是珍品甚至古董孤品,有几样完全可用价值连城来形容。

这手笔,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大。

有钱就是阔绰。

站柜台的是个老先生,正聚精会神的翻一本厚厚的账簿,面无表情,后面有两个小厮贴墙站着,低眉顺眼,另外还有两个丫鬟在打点香炉。

这里显得静悄悄的,气氛委实清冷。

老先生一见有人进来,立刻抬起头,却不是像寻常店铺掌柜的,逢人便是笑脸。这老头不笑,手也未松开那账簿,抬起眼一眼看过来,第一时间只是上下打量,看人。他一看萧定乱,上下扫了几眼,觉得寻常,没有笑脸,只是清冷的沉声问道:“敢问这位小兄弟有何贵干?”

萧定乱也没笑,甚至没看他,只是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能不能管事?我来支现!”

老头子眼里精光一闪,缓缓道:“本掌柜自然能管事,支现的事我也能管,不过额度低于二十万两,我就不管了。低于二十万两的交易还请到金钱帮钱庄分号去支取!敢问这位小兄弟要支取多少?且把凭据拿出来给老夫看看!”

萧定乱淡然一笑:“这个不急。既然低于二十万两你不管,看来这是个下限,既然有下限,想必也有个上限吧?老人家,以你的能耐,上限是多少?”萧定乱很明白,他要支现四百万两,绝对不是这个明白上的掌柜的能做主的,所以也懒得和他啰嗦。

老先生一愣,呵呵笑道:“限度的确是有,二十万两往上,百万两往下,老夫都可全权做主。”

萧定乱听闻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话,拿出外公交给他的那张字据文书,轻轻放到柜面上,笑了笑道:“去请能做主的人来吧!”

老先生抬眼一扫,看到了上面的数目,愣了一愣,立刻笑了,笑的非常柔和非常得体,脸面上寒冬一下变成了暖春。旋即低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些请这位公子坐下休息片刻,看茶,看茶!”他先一转头朝着两小厮和丫鬟吆喝两句,然后再转头看向萧定乱,笑着点了点头:“您稍等!容老夫去通报一声。”这才收起账簿离开。

萧定乱在桌边坐下,不一会便有丫鬟把上好的茶水送上来,还有点心水果之类,这会儿的待遇和他才进门时的情形可谓天壤之别。

他也未动口,面上带着一丝微笑,四面张望了一阵,就这么坐着。

不多一会儿,从中出来一人,约莫二十来岁,是书生打扮,却并不是原来那老掌柜。

此人面相醇和,慈眉善目,很讨人亲近,从里走出来,面带微笑,径直到萧定乱面前,呵呵一笑道:“敢问公子贵姓?”

萧定乱瞥了这青年一眼,却未回答,沉声道:“里面有请?!”

此人闻言亦未失态,微微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您请到里面去!”说罢他似乎还怕萧定乱不放心,又立刻补充了一句:“里面是接待贵宾的地方,大生意都在里面谈!”

萧定乱故作谨慎道:“一百万两对于堂堂金钱帮来说,不算大生意吧?!”

青年微微一笑:“一百万两放在哪里都是大生意!呵呵,只怕小可辛苦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个数啊!”

萧定乱咧嘴一笑,起身往后面去。

待过了一道门,后面登时豁然开朗起来,竟是别有d天。

迎面便是一个大花园,假山喷泉,雕栏玉砌,亭台小榭,奇花异草,名贵树种应有尽有,还是大手笔。

青年在前面引路,过了这花园,穿过花墙上一道拱门,迎面竟是一个小型的人工湖,湖上建有曲廊,蔓延过湖面,曲廊上花藤缠绕,花朵娇艳,湖中种了不少莲花,水中养了不少鲤鱼,湖中心还有一座别致精巧的亭子。

湖对面便是一座高楼,极是奢华,周围陪衬的建筑更是一大片。

这人带着萧定乱穿过湖上曲廊,直向那巍巍高楼而去,一路上话也不多,但面上笑容不减。

一直领着萧定乱入了楼阁之内,至二楼门一个大厅门口,此人才再度开口道:“公子里边请,小的只能送您到此,里面自有人接待!”旋即便躬身退下了。

萧定乱看了眼这人背影,忽然笑道:“练功时小心些,可万莫岔气了,小心走火入魔,那就不好了!”

那青年闻听不禁一愣,回头向萧定乱笑了笑道:“多谢兄台指点!”

萧定乱微微一笑,便自门口推门进去,第一眼便看到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正站起来向自己迎过来,老者身边还有另外三个人,一个就是前面的掌柜,另外是两个精壮的大汉,似乎是保镖。

那老者迎面过来,呵呵笑道:“贵客贵客,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萧定乱眼睛微微眯起,道:“哎,哪里什么尊姓大名,当不起,当不起!嘿嘿,明人不说暗话,我姓啥名啥,楼上那位不是清楚得很嘛,想必也早已通告诸位了吧!”

迎上来的老者不禁一愣,楼上那位不正是金钱帮的第二把算盘刘才旺嘛。

他自然是认得萧定乱的,请教萧定乱尊姓大名,不过是客套罢了。

可惜萧定乱直得很,根本不跟他客套。

而这老者是谁?

金钱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