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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一算,然骆高阳至今已有近四百岁高龄了罢!

的的确确堪称一个“老”字!

第三百九十五章:逆转局面

谁能想到当年叱咤风云、名满江湖神仙也似的人物,现今却是这般垂垂老态,不但沧桑无比再无当年雄姿,更是佝偻了背惶似半截身子已埋入黄土里,暮气沉沉。

骆高阳如今这般模样,混迹大哉剑门,无一人认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般的骆高阳,哪里是那传说之中的无敌大侠?!

孤独剑问天下,寂寞不敢入轮回;水墨画尽百态,得意莫如牧千城。

痴狂身临人间,得意不能醉红颜;空心看破红尘,寂寞更甚骆高阳。

两人远远对答,言语间各有调侃与挖苦,道出许多前尘往事,似乎不堪回首,实际已然看破。

骆高阳苍老如斯,牧千城岂非更是如此?!

两位老友自高天上一番畅谈,不理会下方众人,心情畅快。

骆高阳老眼浑浊,时常哈哈大笑,可见亦是性情中人,看似老态龙钟,实际内心不衰,仍有激…情澎湃。

牧千城看着骆高阳苍老面庞更甚自己,面皮好若一张老树皮一般,皱褶条条,布满岁月雕刻的纹理,嘿嘿笑道:“没想到,哈哈,老夫实在没想到,你竟老的如此之快。看来寂寞催人老,光y最无情,此话丝毫不爽啊!你这几十年隐姓埋名,又在做些什么?不练剑也不画画了?”

骆高阳摇了摇头,长声一叹,无比苦涩的道出两个字:“等死!”

牧千城闻言一愣,面现戚戚之色,嘿嘿笑道:“可惜你要死,恐怕还要等很久很久,要不要老哥我帮你一把,助你一臂之力?!”

骆高阳笑着摇了摇头,粗糙干燥的手摩挲着手中问月,面上流露出一丝落寞之色,缓缓道:“我只想静静的看着自己这把老骨头是如何自然而然的腐朽……这许多年来,我以为当年一辈的人物早已死绝,没想到,到头来,你竟还活着。时间证明,我们的命呐,果然是最硬的!你呢,你这些年又在做什么?”

牧千城得意笑了笑道:“乞讨,当了几十年乞丐!”

骆高阳闻言浑浊眼中精光一闪,点了点头道:“比我有前途,我在大哉剑门砍了近二十年的柴!”

牧千城嘿嘿笑道:“要说混吃等死,老夫的境界的确比你要高一筹吧?!”诚然,当乞丐那是真正的不劳而获,混吃等死,做樵夫却还须得劳作,这之间的确有很大差别。

骆高阳闻言,自叹不如,诧异道:“你乞讨要犯混日子等死好端端的,为何不一直到死,偏又出现在这里,是什么目的?”

牧千城神秘笑道:“因为老夫忽然之间又不想等死了!人生之精彩,现在又是一浪高…潮!”

骆高阳更加诧异道:“莫非你又找到活着的乐趣?”

原来这两人活着已太久太久,对人生全无了乐趣,到了最后,等死却成为最后的一件趣事,实在是一件讽刺而又苦涩的事情。

牧千城沉声道:“新的时代又要来了,你知道嘛?!”

骆高阳神色萧索道:“我早已什么都不关心,除了砍柴!”

牧千城苦涩一笑道:“我最近学了七门武功,差一点把自己害死!到真的要死的时候,我突然才发现,活着真好,你说这是不是贪生怕死?!”

骆高阳闻言眉头一皱道:“你要死了?不对,你从内到外生机焕发,好的不能再好了,怎么会死?!贪生怕死么,人之常情罢了!”

牧千城笑道:“危机已经化解了!嘿嘿,你看下面那小子如何?”忽然,牧千城把目光转向了下方与长眉老祖大战的萧定乱。

牧千城看了过来,骆高阳也随之看了过来。

看了一二个呼吸,骆高阳忽然诧异道:“这小子好大的力气,已非凡人,空前绝后啊!”

牧千城神秘笑道:“空前是必然的,然绝后嘛,亦未可知!”

骆高阳微微诧异,却未多问,仔细看去,神色渐渐变得奇怪起来,忽然道:“有点意思……可惜大哉剑门一代老祖,再过不了一炷香时间,就要败在一个小子手里了!这个小子,于大战中参悟武功,魄力不凡!运使的一套枪法也实在精髓,啧啧,枪承天地法,问世间谁能做到?……”话说到这里,骆高阳忽然沉默了下来,许久许久,忽然道:“牧千城,这小子什么来头?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境界?依我看,此子心境绝不在你我之下,这怎么可能?”

牧千城叹息道:“这就是新的时代……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们看下去吧……”

天空上牧千城与骆高阳自顾自的说话,渐无动静,下方之人但凡知情者,皆不敢以精神去感应,因为在一派祖师人物面前,此乃极不尊重之事,一干人只能以目视,看不出端倪。

大哉剑门一干人以及其余三大门派掌门等人,确定了空中那佝偻老者便是骆高阳后,先是震惊,然后惊喜,最后一阵不安。

他们只看到牧千城与骆高阳交情极深的样子,心知今日之事恐怕已无挽回之余地,十人只怕真要被萧定乱挨个杀死,这个大亏恐怕是吃定了。

现在只能看着长眉老祖与萧定乱大战,希望这尊老祖能力克萧定乱,给他一些教训,为正天盟挽回一些颜面。

现在要杀萧定乱,这些人也已不抱幻想!

只可惜现在大战虽然表面上看来长眉老祖形势一片大好,然则长眉老祖自己却深深知道自己的艰难之处,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感觉到对手萧定乱就好如一根弹簧,虽然被他死死的压住,看似极其被动,无法反抗,然则却在继续力量,一旦反弹,有多恐怖,长眉老祖已不可想象。

如今这局面,正天盟一般人看来确实喜人,然而个中危险,只有真正的无上高手才能明白,若不是牧千城之前有意点出,只怕是伍道存、方玄策等都看不出来。

其中苦涩,长眉老祖心中分外清楚,实在已有些胆颤心惊。

然就在此刻,萧定乱猛然一阵大笑发出:“哈哈哈哈……”这一阵大笑无比的激动,无比的兴奋,充满了快乐,简直感染了所有人。

萧定乱猛然流露出激动兴奋的快乐,长眉老祖瞬间就感觉到不妙,心间更加警惕,更加的不快乐,四大掌门更是面色一变,神色格外凝重起来,手心中捏着一把汗。

看得出来,萧定乱忽然无比快乐,他们却已因此非常不快乐,极度的不安。

一阵大笑过后,萧定乱的气势陡然飙升,枪法更是猛地一变,口中发出大喝之声:“此为大伦,更胜大哉,你看好咯!”

说话之间萧定乱手中紫龙伏魔枪陡然向前一挑,这一枪挑出,动作简简单单,干净爽利,然而却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出枪一挑,玄机重重。

萧定乱这忽然的一挑,在那紫龙伏魔枪的枪锋之上宛若承着一座大山,无比沉重,无比坚固,随着枪锋看似缓慢的挑出,大山横撞,锋芒人。

这是什么境界?!

一枪看似厚重沉凝,然而却锋芒毕露,锐气人,大气与犀利这两种完全不同风格竟然完美统一在了一招之间!

这就是枪承天地法。

此时此刻,萧定乱虽然还未完全突破大伦枪法上册,达到最高境界,然而已然勘破了壁障,大大向前迈进了一步。

在这一番完全被压制的困境之中,他精气神高度集中,仔细感悟长眉老祖的剑法奥妙之处,点点学习,耐心揣摩,渐渐体味出枪法变化与自然之法的结合之道,直到此刻终于成功,终于跨上了正轨。

也亏的大哉剑法与大伦枪法有许多异曲同工之妙,换做其他剑法,也不会对他有如此大的启发。

他现在的枪法,已脱离了招式,变化更加自如,威力更上层楼。

这一枪挑出,终于第一次荡开了长眉老祖的剑,第一次有了反击的机会。

长久的压抑与被动,等待的就是某一刻最完美最壮烈的反击。

好若昙花,含苞许久,只为片刻绚丽而伟大的绽放。

机会一出,萧定乱毫不放过,长枪三连刺,枪锋呼啸,宛若雷音一般炸响,速度更是流电一般。

长眉老祖神色急变,挥剑连挡,然而势已难回,手中重剑接连被萧定乱刺中,遭巨大力量冲撞,竟有些把持不足,险险脱手。

至此刻,萧定乱大势已成,已然完全逆转局势,看着急欲抽身与他拉开距离的长眉老祖,大笑一声,身形猛然向前跨出一步,紫龙伏魔枪平平向前刺出。

这一枪,外行全然不懂,然落入真正高手眼中,已极度不凡。

这一枪,宛若惊龙猛然扑出,认准了敌手,无法躲避,一往无前。

这才是真正的枪出如龙,枪枪皆如龙!

长眉老祖退的快,紫龙伏魔枪却的更快,顷刻间到了其面前,眼看便要刺中他胸膛,境况险之又险。

感觉到一股威严气息扑面而来,笼罩住了自己,一道锐气直戳胸膛,长眉老祖神色剧变,一声长啸发出,手中重剑攸乎一扫,翻腕之间一剑横过身前,剑若惊鸿忽一现,堪堪挡住了萧定乱这凶猛的一枪。

萧定乱这一枪被长眉老祖一剑带动,刺到了他身边空处,然而萧定乱前扑的势头未减,忽然之间枪身一顿,猛然横扫而来。

枪身破空,如扫千军,呼啸之声仿佛万千神象咆哮。

这一招不过象鼻席卷式而已,然则长枪扫过,已仿佛卷起万丈潮汐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长眉老祖后退间大喝一声,手中剑一声长吟,护住身侧。

锵!

紫龙伏魔枪瞬间扫中剑身,二者相触,发出一道大响,长眉老祖一声闷哼,身形抛荡而出,掀起猎猎风声,直被这一枪斜斜扫向空中。

他身形尚未稳住,萧定乱已然c控着五行y阳之变化,步虚踏空,追了上去,忽然之间身形一晃,整个人似乎消失,下一瞬,诸人只看到七道人影一同掠出,一时间七道人影宛若七条神龙一般,游空而过,瞬间一同到达长眉老祖面前。

长眉老祖一声咆哮,劈空便是一剑,剑气分空裂地,乃是全力而发,搏生死性命的一剑。

时间仿佛定格一瞬!

然而下一刻,他的身形却猛然倒飞而出,飞出几十丈远。

此时此刻,萧定乱整个人却已然回到原地,看着飞出的长眉老祖,眉头一皱,沉声自语道:“九极逐神法结合龙游九天式竟还有这等威力?!这实在是意外收获,若是九九归一,那是什么威力?!”

直到这时长眉老祖身形才将将稳住,面色惨白,形状狼狈,然而全身上下却并未剑伤痕,剑却已不在其手中。

他的剑在何处?

呼呼,高天之上一柄重剑忽然破空落下,铿锵一声c入广场之上。

声音回荡不绝,仿佛裁定胜负的旋律。

原来他的剑早已被萧定乱挑到了高天之上,直到现在才终于落了下来。

萧定乱傲立空中,看着对面远处的老者,扬了扬头道:“怎么样?”

长眉老祖神色黯淡,颓然道:“你胜了!”

他已知道自己不是萧定乱的对手,萧定乱最后那一招的威力如何,他切身感受,体会的再深刻不过了。

那一招七道人影同时袭来,一共七招,七招一模一样,皆是龙游九天式,然而却只有一招打中他,将他手中的剑瞬间挑飞,打入了高天,而其余六招皆是从他身边错过,单单是那猛烈的力道,已然是带动的他不能把持,身形倒飞出了十几丈。

他知道非是萧定乱招法无法命中,而是不想杀他,故意留手。

那七招之中任何一击,都足以要了他性命,挑飞他手中重剑的那一枪已足够证明一切。

他虽不想承认失败,然而他确实已败,败的十分彻底,心服口服。

全场死寂,长眉老祖不语,未取场中剑,无言退走,背影萧索。

萧定乱一转身,紫龙伏魔枪前指,枪锋对上了养剑阁前诸人,冷笑道:“现在,你们确实还要拦我?”

余下的三位老祖面色凝重,伍道存、方玄策、段天刚、文君茹等面色紧张,一时间到处安静的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他们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难道真的要不顾身份、不顾脸面,一齐动手,展开围杀不成?!

就在这艰难的时刻,忽然之间一柄剑悄无声息的直直落下,铛一声,剑锋直点在萧定乱紫龙伏魔枪的枪锋之上,立而不倒。

旋即一道大笑声音远远传来:“到地上去!好小子,老夫来会一会你!“

一瞬之间,萧定乱直感到紫龙伏魔枪上那柄寒光闪闪的剑开始变得无比沉重,沉重的纵然是他也已承受不起。

他的身形开始急速的下坠,下坠间他仰头一看,只见一个脊背佝偻的麻衣老祖正自天空高处,若踩着道道无形的阶梯,正朝着他一步步缓缓而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第一百剑

【我觉得这章挺热血的,不知大家感觉如何!】

骆高阳出手了,他的问月剑已压得萧定乱落回地面。

萧定乱抬头凝视着满面沧桑、古井无波的骆高阳,他感觉到一股莫可名状的寂寞!

高手的寂寞!

旋即他低头看向枪锋上的那柄剑,那柄寒光宛若月华一般静谧流淌的宝剑,他感觉到的还是寂寞。

忽然之间他感觉枪上的沉重,似乎并不是来自于问月,那重量仿佛不存在的存在。

那沉重的分量,是寂寞。

寂寞有多重?!

寂寞足够压垮世界上最强大的人,萧定乱也承受不起!

他庆幸自己还未感觉到这人生充满寂寞!

至少,他知道还有战斗还有牵挂还有思念还有梦想,他的心就不会寂寞。

下一刻,萧定乱感觉如释重负,寂寞的问月已离开紫龙伏魔枪,回到了沧桑而沉寂的骆高阳手中。

寂寞的人握着寂寞的剑!

这寂寞,仿佛已渗透到每一个人的心中,沉甸甸的,十分累人。

难怪柳如嫣会说骆高阳的画中也满是寂寞,萧定乱不懂画,所以曾经他不懂,然而他却懂武功,现在面对着执剑而立的骆高阳,他终于懂了。

他的寂寞源自于不败。

不败就是他最大的寂寞。

本就寂静的周遭一时更显寂静,恍若此地已成无人之境,寂静中带着一种莫名的萧索与绝望,仿佛风吹残烛将灭的那种情形。

骆高阳不语,然而却动了。

他的脊背一点点挺直,整个人忽然间变得有种说不出的高大,高大的宛若一座丰碑。

他本不是一个高大的人,即使挺直了脊梁,个头也只能算平庸。

然而他握着剑,脊梁挺直的站立着,就是一座山,顶天立地的高山,无比高大,似乎已不可超越。

而他本也不必挺直脊梁,因为他是骆高阳,哪怕是躺着,在任何对手面前,他都是骆高阳,都是那个剑法无敌的骆高阳。

然而他的脊背却挺直了。

这是一种尊重,对对手的尊重,更是对剑的尊重。

骆高阳平静的如同一汪泉水,带着一种凉意,那是寂寞的温度!

春风却很温暖。

萧定乱没感觉到丝毫的气势压迫,没有感觉到骆高阳的可怕,然而他却已对面前的这个人产生了尊敬。

一个懂得尊重别人的人,一个谦虚的人,总是值得别人去尊敬的。

骆高阳虽然已很老很老,但宛若一坛酒,越老越有滋味,越老越有风度,他风度都已化到了寂寞中,懂寂寞的人都懂他的气度。

这样的境界,江湖中少有人达到,这是一种璀璨的美德。

挺直脊背的骆高阳忽然跨出一步,左手向后扬起似白鹤晾翅,右手中一剑平直刺出,朴实无华,毫无变化。

这一剑太寻常了,也太下乘了!

许多人的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

这样的起手一剑也太危险了。

萧定乱看到这样起手的一剑,不禁肃然起敬,他当然也知道这一招很简单,很下乘,更何况骆高阳根本没有多用哪怕一点点的力量。

这一招不是攻势,而是招呼和提醒,告诉萧定乱他即将出手。

这是极为谦逊的手法!

譬如大哉剑门掌门至尊伍道存与萧定乱动手,自恃身份,出手那一刻会大喝一声“看剑”,这也是一种提醒和招呼,然而出声时却已出了狠招,那一声喝有大半目的其实是为惊敌、慑敌之用,与骆高阳这般比较,简直是下乘中的下乘,毫无风度可言。

看到骆高阳刺出这样的一剑,萧定乱一时间生出敬佩之情。

这样的一剑的确很危险,若遭遇小人,猛然一击迎上去,骆高阳势必要吃些亏。

萧定乱神色郑重,亦是一枪刺出,枪与剑尖锋相触,发出些微的轻响,旋即灵动分开。

这时候骆高阳身形以前踏的一步为轴心,忽然一转身,反手一剑挥出,剑锋划过一道美妙的弧度。

这一剑看上去依旧很简单,然而萧定乱的神色已凝重了起来,十分的认真。

大哉剑门三位老祖、伍道存、方玄策以及在场的许多用剑之人看到这一剑,一时间心中触动极大,显然已看出几分端倪,明白了境界的差距。

牧千城在高处静静看着,笑而不语。

萧定乱挥手间一枪迎上骆高阳的一剑。

锵!

清越响亮的声音猛然响起,震人心魄。

直到这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许多心中失望的用剑之人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心中震动,眼睛瞪大了起来。

仅此一剑,萧定乱已退出一步。

接着骆高阳身形恰好转过,问月攸乎前刺,看似出招的速度不快,然而却衔接紧密,天衣无缝,剑上寒光流转,带起一片光华,竟是一条光带一般。

招法变化圆融无极,每一步每一剑,都出现在最完美的时刻、最合适的地点。

这看似不快的出手,却已完全打乱了萧定乱的招法,明明开头时骆高阳并未用任何取巧之法,为何自己寥寥一剑之下竟已被克制?!

萧定乱陷入了思索!

看着骆高阳一剑刺来,正在他招式将要运起,正待出手的前一刻,直得萧定乱不得不去抵挡,依旧是陷入被动。

这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一剑,迎面而来却让萧定乱感觉无比的刁钻。

萧定乱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被克制了,所以才会生出这种憋屈的感觉,然而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被克制,从骆高阳这简简单单的几剑看来,他却完全想不明白。

骆高阳出手的这几剑,要说高深,确实一点都不高深,然而在他的手中施展出来,简简单单的招法竟已化腐朽为神奇。

挡开了骆高阳的这一剑,骆高阳身形再度一转,复如前番,转身时挥手一剑刺出。

萧定乱看着同样的一剑,心中一动,猛然提起力气,手中紫龙伏魔枪大力扫出,枪啸似龙咆,再度迎上了这一剑。

一声大响发出,更胜前番!

骆高阳后退一步,然而后退之间身形已然转过,问月带起一片寒光,又是一剑刺出。

那一刻,仍然是萧定乱招式将要运起,正待出手的前一刻。

萧定乱竟还是被克制了!

萧定乱一挡,被这一剑震退了两步,面色变得奇怪了起来。

这时骆高阳一步跨出,身形一转,同样的一剑又来。

萧定乱双目一凝,手中紫龙伏魔枪猛然向前刺出,直骆高阳眉心而去,已然没去抵挡骆高阳的剑。

骆高阳见状眼睛一眨,手中问月忽然向上一挑,荡开萧定乱这一枪,萧定乱一下找到了反手的机会,后续招法接连使出。

天空中牧千城看到这一幕,呵呵笑道:“不尽如人意啊,小子!兵刃之基本,你怎能忘呢,一分长一分强,足足三次你才终于想通这么简单的一点,让人失望了啊!”

舍本逐末往往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简单的几招之下,萧定乱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枪之于剑的优势在何处?

最为浅显的一点那就是枪比剑长!

剑比枪灵动,这才是他始终被骆高阳克制的关键,现在他已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骆高阳竟似乎在指点他,然而他之前的表现显然非常让人失望!

心念一转,通透明白之后,萧定乱终于彻彻底底的平静了下来,趁着自己一枪打破被克制的局面,大伦枪法登时施展开来,枪枪如龙,生猛异常。

这局面简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见萧定乱长枪呼啸,翻飞如龙,招法一招凶猛胜于一招,强大力量生猛提聚,一下子与骆高阳激烈的对决起来,画面登时生猛无比。

待得几十招后,骆高阳忽然一声道:“你太猛了!”

太猛了?!

萧定乱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骆高阳忽然一剑刺出,正对上萧定乱生猛一枪,旋即骆高阳手腕一翻,剑上一股大力涌动,居然将萧定乱震的倒退了出去。

而牧千城的身形则只是斜斜向后飘起,巧妙御去力道,神色如常。

萧定乱一声大喝,身形骤然一动,快绝的速度施展而出,身形好似一幻为七,对付长眉老祖的那最后一招猛然施展而出。

然而就在他攻出的那一刻,骆高阳身形攸乎一动,忽然向上拔高了丈许,萧定乱这一击登时全部落空。

骆高阳能轻松避开这生猛一招,纵然是无上的经验使然,然则更是一种武学的智慧和境界。

这一下,萧定乱又猛地醒悟,自己的确太猛了!

有句话叫有勇无谋,那个勇,就可以理解为骆高阳所说的“太猛了”,言下之意就是说萧定乱太没智慧了。

力量强大、速度超绝纵然是优势,然而不懂得合理运用,优势无形中就已被削弱,有时候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判断,成为劣势。

纵然他已明白枪承天地法的奥义,然而这就好比得到了一块神铁,却并没有懂得如何将之铸造为神兵利器,也就是没有学会合理利用,手握着这块神铁时其实和握着一块顽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几乎没有分别。

短短这一会儿功夫,萧定乱便已意识到自己的可怕弊端,对骆高阳更是佩服。

舍本逐末,对枪的理解还远远不够,这是第一大弊端。

精而不妙,一味追求招法猛烈,力图招招克敌,而走上了一条偏执的岔路,这是第二大弊端。

两大弊端如果无法克服,他必然无法成为一个真正懂枪,真正会用枪的人!

战到此处,场面上虽然看上去波澜不兴,但萧定乱已然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他整个人开窍了,被骆高阳点醒了!

萧定乱彼时还震动人心的一招现在却完全落空,他却毫无颓丧惊愕之色,因为他心里已想明白了,已一片敞亮,在骆高阳的刻意指点之下,他终于认识到了自身本质上的弊端和问题,身形一顿间猛然一声大喝:“再来!”

骆高阳浑浊双目一眨,身形骤动,一道无法言说的气势升腾而起,问月光华流转,已有剑气不自觉的不住吞吐。

骆高阳看向萧定乱缓缓道:“若能接下老夫百剑,今日一切事情,皆可依你;若是接不下来,你便留在这里听候发落!萧定乱,你可敢应战?”

萧定乱听闻,双目一凝,战意高昂,大声道:“如何不敢。来战!”说话之间身形一动,身形一跃而起,猛然一枪平直刺出。

骆高阳见萧定乱毫无惧意,已然袭来,凌空便是一剑斩出。

一道剑光切割虚空,一斩而过。

剑气看上去很普通,朴素的好像江湖中一个寻常高手发出的剑气,已不像大哉剑门的大哉剑法,然而却更加高深,采天地自然之精妙一点,揉合于剑气之中,而所谓宏大早已深入到剑的本质之中。

天地自然何其之大,然则它的表象却总在无处不见的细微之处。

骆高阳的剑,便是这个层次,一剑可衍千变万化,所谓大哉,已然到了另一个高度,是为万变之宗,早已超越了追求简单的“宏大磅礴”这个层次。

譬如那长眉老祖,剑法大气、磅礴,看上去就极为惊人,实际上却比不得骆高阳的剑气,因为未得其宗,还在追索的路上,差了十万八千里。

面对着这样的一剑,萧定乱一枪之后,招法变化,疯虎百烈式极致运使,足足三十六枪,堪堪化解这一道剑气,然而他还无喘息之机,骆高阳的一剑又已到来。

萧定乱知道这是一场苦战,也是一场血战。

苦是他的苦,血更是他的血!

骆高阳出招越来越快,越来越精髓,越来越凶猛!

他的每一剑都已是杀招,寂寞的挥洒,然而却无对手。

那寂寞谁都能看得出,就在他的招式之间!

那每一剑的可怕,更是人人动容,就在那道道剑气之内!

所有的人都看的流露出惊骇之色,甚至于牧千城的眉头都已皱起!

萧定乱战斗的愈趋惨烈,早已血洒长空,受了许多的伤,然而一百剑未到,他也未倒,所以战斗没有停歇,所以更加惨烈。

终于,萧定乱猛然吃了一剑,自空中跌落而下。

一百剑,他却在第九十九剑是不支!

是骆高阳刻意为难他?!

萧定乱不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

他只是无声坠下,轰然落地,全身鲜血淋漓。

惨烈的一幕,纵然是许多铁血的汉子,也是忍不住把头一侧,有些不敢直视!

倒地的萧定乱浑身颤抖着,似乎已不能爬起,枪就在他手上,血依旧滚烫,他的眼还未闭上,心也并未死。

一时间他却难以爬起!

骆高阳在看着他,牧千城也在看着他,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萧定乱的眼睛却已缓缓的闭起。

可怕的沉寂接着可怕的沉寂。

良久良久,伍道存一声沉喝:“抓起来!”这一道声音打碎了周遭的可怕沉寂,然而却比这沉寂更可怕,忽然之间让人感觉极端的可恶,又可怕又可恶。

许多人的面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不知为何,他们心中竟有了一种企盼,期盼着萧定乱能够站起来,站起来接下这第一百剑,哪怕死于那一剑之下,也莫要被抓住,然后屈辱而不甘的听候发落。

英雄有英雄的开场,更要有英雄的落幕!

数道人影一闪而出,转瞬间出现在萧定乱的身边,迅捷弯下身,猛然探出手来,正要把萧定乱抓起。

那一刻,萧定乱的双眼猛然张开,眸子焕发出了灼灼神采,面上流露出一种坚毅而畅快的神色,身形生猛的一跃而起,带着飞洒的鲜血,手中紫龙伏魔枪猛然刺出,一声大喝:“第一百剑,你用来自保吧!”

那一枪刺出,仿佛已成天地之间的唯一,因为那一枪上承载着希望!

希望创造奇迹!

看到这一枪,牧千城笑了,无数人也忍不住笑了,周遭不禁响起一阵兴奋的喝彩声!

第三百九十七章:声名鹊起

或许迷茫过、或许痛苦过、或许绝望过、或许疯狂过,然而这一切种种的或许,都不过是为了那一线希望。

活着的希望、成功的希望、走出困境的希望……

萧定乱的这一枪,承载着天地自然的法,更承载着自己的希望。

这一枪,也许不是他迄今为止施展出来最为猛烈的一枪,也许不是最华丽的一枪,但绝对是他最得意最高深的一枪。

就是这一枪,让他看到了自己的荣耀、让他明白了什么是枪,什么是他萧定乱自己的枪。

那一枪,带着他的血,冲天而起,没有杀戮的气息,承载着希望,承载着气节,带着天地自然赋予的灵气;这一枪是那么的简单,却又那么的震撼。那一刻,枪与人好似已彻底融合,化为了一道璀璨耀目的光芒,飞过晴朗湛蓝的空际,瞬间到达骆高阳的面前。

骆高阳看着这一枪,浑浊的双眼之中猛然爆发出无法言说的神采,生出了一种熠熠的光泽。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小看萧定乱这个人,现在更没有小看这一枪,因为这一枪普天之下已没有几个人有能力小看!

如果说大哉剑法采天地自然之大,是在向天地学习和致敬,那么大伦枪法则要更进一步,枪承天地法,然后则是在向自然挑战。

这一枪,冥冥中似乎已打破了什么,然而到底打破了什么,没人知道,妙不可言,但却正是骆高阳追寻了无数年而未成的东西。

骆高阳能感觉到,他多少年来都未能做到,甚至已差不多放弃的壮举,却已再萧定乱身上实现。

他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初时静立不动,开始深深的呼吸,忽然之间他出手了。

出手刹那,骆高阳手中的问月宝剑已一声长吟,剑吟清越激扬,剑吟随着耀目的寒光缭绕在这一片广阔的天空中,然后瑰丽的氤氲开来。

一瞬之间,天空好似充满了水银般的光华,到处都是清澈的光辉,一时天地为之变色,耀日为之黯淡,奇迹般的景象震人心魄。

他的剑,便在这纯澈的光华之中一挥而过。

幽冷沉重的宝剑过处,光辉散尽,苍天重现,春阳灿烂,然而一道剑气已宛若水中的一尾木叶鱼自剑上跳脱而出。

剑气灵动,以天地为清池,惶似灵鱼,游空而过,充满一种说不出的灵气与玄妙,直向萧定乱而去。

剑气与萧定乱的一枪在下一个瞬间相遇。

相遇后剑气定住了,萧定乱也定住了,一切都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刹那。

一刹那很短,此刻却仿佛很长很长,一万年那么长。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皆感觉自己喉间一口气迟迟无法喘过来,一个个张大了嘴、瞪大了眼、伸长了脖子,处于半痴呆状态,不知不觉间脸上已流露出无法言喻的强烈震撼,若见神仙奇迹一般。

咔嚓、咔嚓。

好似琉璃破碎、仿佛玉璧瓦解,清脆的声音在不可预期的下一刻忽然发出。

那一刻,所有人才终于喘过一口气来,神色说不出的激动与兴奋,面色已因极度兴奋而变得赤红。

剑气碎,而萧定乱的身形却一往无前的直骆高阳而去。

骆高阳于空中向后连退三步,面上却已浮现出笑容。

下一刻,萧定乱的枪锋出现在他的面前,寒芒刺眼,锐气人,骆高阳微微一叹,攸乎间举起手中问月宝剑,竖立在自己的面前,以宽阔剑身险之又险的挡住了紫龙伏魔枪的枪锋。

随着枪上的大力冲击,旋即两人自空中向后飞退足足十丈,萧定乱这一枪的力道才尽。

然而变化还未停歇,此时此刻萧定乱的身形微微一停顿,便开始下坠,然而他手中紫龙伏魔枪却始终抵着骆高阳的问月宝剑。

随着萧定乱缓慢的下坠,一道刺耳已极的金属摩擦之声不断响起,天穹上,枪剑相触之处,火花乱闪。

三个呼吸之后,萧定乱身形下坠的速度猛然加快,枪锋已离开问月宝剑的剑身。

下一刻,萧定乱身形落地,紫龙伏魔枪重重拄着地面,身形晃了晃,身躯挺直,方才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骆高阳。

他在看着骆高阳,骆高阳却在看着自己的剑,看着剑身上多出的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骆高阳伸手轻轻摩挲而过,问月一阵哀鸣。

直到最后,实际他已出了第一百零一剑,而且宝剑更是被萧定乱所伤,这个结果,甚至于骆高阳自己开始时都未预料到。

这时牧千城身形一晃,出现在萧定乱身边,冷冷瞥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几人,眉头一锁,喝狗一般的猛然冷喝一声:“滚回去!”

这一次,他是什么手段也未用,只森冷而厌恶的吼了一声,这几人面面相觑,露出一丝畏惧之色,旋即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回去。

这时候牧千城方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骆高阳,沉声道:“怎么样?”

骆高阳哈哈笑道:“非常满意!非常有趣!”

听到这两个非常,牧千城笑了。

骆高阳也是哈哈一笑,自天空下来,看着萧定乱一身的伤势,轻叹道:“这小子的体质真是好!”

萧定乱咬着牙强忍着全身的剧痛,咧开嘴艰苦一笑,沉声道:“多谢您老夸奖。”

骆高阳笑而不语,忽地又开口说了句:“不打不相识!”

萧定乱闻言心情轻松不少,看了一眼牧千城,心中颇有些激动,牧千城见状只是耸了耸肩,嘿嘿一笑。

旋即萧定乱一转身,看向养剑阁前诸人,目光扫过伍道存、段天刚、方玄策和文君茹四人,沉声道:“现在,我要办我该办的事,你们没意见了吧?!”

养剑阁前诸人面色难看,一时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简直是颜面扫地,毫无光彩!

萧定乱见这一群人迟迟不言语,面色皆是呈现铁青颜色,冷冷一笑道:“很好,你们不说,我萧定乱就当诸位是默认了。”

这些人一听更是憋屈,然而却无法发作,只能忍耐。

萧定乱自不多做理会,看向真武门中这许多人一眼,面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阳光灿烂,旋即目光移动,看着周遭围观者数千人,忽然一抖手中紫龙伏魔枪,大喝一声:“押上这十人,我们走!”

萧定乱一人当先,迈着有些踉跄的步子大步向前而去,真武门其余之人押着这十人在后跟上。

牧千城与骆高阳对望一眼,一阵大笑,竟也跟着最后一同离去。

大哉剑门许多知情之人见门中祖师骆高阳竟要随萧定乱等人离去,一个个神色急变,却又不敢阻拦,没有骆高阳的允许,他们也不敢点破其身份,一时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候骆高阳忽然回头道:“有空到柴房去转转吧……老夫去也……大哉剑门,须有一条后路……”

养剑阁前诸人面面相觑。

周遭围观许多人则无人阻拦萧定乱一行,纷纷让开道路,目送着萧定乱一行离去。

一场风波,随着真武门诸人离去终于偃旗息鼓,告一段落。

正天盟结盟初成之日,惨被真武门掌门一人打压,毫无办法,这一条消息在江湖之中不胫而走,与正道结盟之事成为两条超级孪生新闻,一时广为人知。萧定乱因此更是声威俱上,“真武门”与“萧定乱”这六个字,一时间成为江湖中常常被人提及的热门字眼,甚至更胜之前火热的“天魔盟”和“正天盟”。

离开大哉剑门后,萧定乱等人在青锋镇简单休整了几日,并未全部杀掉正天盟这十人。其中愿意从实招来者都活了下来,而不愿交待的人物,皆被牧千城以搜魂之法控制元神,强行问除了当年的诸多隐秘之事。

卓鸿,邓铁心,谢兰芝、胡凤凤四人干系重大,不肯交待,死!

剩下陈万剑、黄腾、吴虎臣、郭久志、程文召、王大通六人,保住了性命,释放后被青锋镇正道人士送回大哉剑门。

当下,大乾王朝境内当年之事的主谋萧定乱已非常清楚,不少人的名单皆已列在他的心中,然而一直未能寻找到赵甲璧这个人物,让他有些失望,以至于无法查清楚当年大周王朝的来者是谁指使。赵甲璧当年曾为大周王朝的那些人卖过命,可能知道一些线索,然而却一直不见踪影,无法获知详情。

这一次大哉剑门之行,萧定乱可谓收获颇丰。

不但得到了父母之死的重要线索,成就了真武门的响亮名声,更是引来了骆高阳这么一个无上高手,简直是意外之喜。虽说凤栖梧桐木,但还是得归功于牧千城这个老家伙,若非他极力拉拢,骆高阳岂会动心?!

说来说去,牧千城和骆高阳两老家伙都是妙人。

骆高阳专精,牧千城博学,无不是绝世之高手,超越任何门派的老祖人物,有他们二人加入真武门,真武门的底蕴简直不止提升了一个档次。

现在唯一欠缺的便是独属于真武门的绝学。

这一点,还需的萧定乱继续努力。

一行人休整过后,气势高昂,直往龙渊省云都郡永安府而去。

如今时节,已到阳春三月,算算时间,萧定乱离开永安府已有百多天时间。

当初离开永安府时,与柳如嫣、白玉芙、林樱、闻人悦四人依依作别,踩着皑皑白雪,唯独齐天平一人与他一同踏上前程,现在归返,浩浩荡荡一帮志同道合者同行,今非昔比。

想想这些,萧定乱心中也不禁有些唏嘘感慨。

这么样一道人,行走江湖,全然已无人敢来冒犯,见者多是十分尊敬,热情的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