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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眼睛,过了片刻,渐渐安稳睡去。

蓝色月光里,呼吸渐渐绵长,过了不知多久,任宣慢慢睁开眼睛。

他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喜欢吗?她对他?真可笑。

心里这么冷静的说着,眼神却是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软。

翻身,放开怀中的女子,他向侧面翻转,心里想法纷乱,到了后半夜才沉沉睡去,结果没过多久,他被噩梦惊醒,一看床头灯,才睡了二个多钟头。

总觉得……怀里空落落的少了什么。

向若素的方向转头看去,她也侧身而睡,背对着她,怀里是糯米糕,枕头上盘着豌豆黄,腿弯里是睡得酣甜的月饼。

他chún角微微抽搐:这是狗版吉祥三宝吗?心里不知怎的就升起一股恙意,他用力一扯空调被,把月饼掀翻下去,月饼一向从善如流,毫不在意的从床另外一边爬上来,睡在了他的腿弯里。

任宣心满意足的从后面抱上若素的腰,正想如法炮制糯米糕的时候,萨摩耶姑娘安静抬头,淡定的对他呲了一下牙,他讪讪然的缩回爪子,容忍了他抱若素,若素抱狗的局面。

只有豌豆黄状况外,它一双睡意朦胧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在枕头上慢慢爬动,移到了两个人之间的枕头上,也很心满意足的窝下继续睡。

怀里有了人体的温度,他觉得睡意立刻涌了上来。

在临睡前,他模模糊糊的想,现在已经是八月底了,他们的契约,还剩下两个月。

不对,不是还剩下,是只有。

他睡意朦胧的纠正自己。

回到公司,任宣在周一的晨会上向所有主管道歉,说之前那段时间是他心浮气躁,为各位添了很多麻烦,而且自己也太过于注意东环的动向,导致了他无意识的刁难属下,还请大家原谅。

任宣在工作的时候就是个bào君,群臣们说实话战战兢兢习惯了,现在猛然看到他下了罪己诏,倒是主管们吓得一哆嗦,确定他没在说反话了之后,才奋起鼓掌。

任宣说,大家在接下来的工作中,要以他做反面教材,不能被对方的步调牵着走,要坚持公司定下的战略,走自己的路,让东环赔去吧!他晨会总结最后一句话,极大的鼓舞振奋了人心:今晚丽晶的自助餐,他请客,全部门都去!整个投资开发部山呼万岁,我主英明!!

四五十号人浩浩荡荡杀去了丽晶,包了个厅,一群人折腾得极其欢实。

任宣这人喜欢凑热闹,但是太热闹他就鄙视了,除了最开始他挨桌敬了一圈酒之后,就坐在主席没动弹,偶尔有过来敬酒的,都被他秘书和李静挡掉了。

喝酒这东西,去酒吧玩玩气氛喝喝也罢了,这种酒来碗干的他敬谢不敏。

倒是有人有心私报公仇,但是往他桌子前一凑,被他银色头发下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一看,就不由自主的软掉了。

所谓酒桌上最见人品,任宣赞同这个看法,乐得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看戏。

看着看着,他一双眼睛就眯起来,看到几个今年刚招进来的新鲜人围着若素打转,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看得趣味横生,只觉得自己和若素的绯闻传得都直bī艳照门了,怎么还有不识相的苍蝇啊。

不过看着若素淡定从容挥动苍蝇拍挨个拍死单相思的苍蝇们,他又觉得特别有趣。

恍惚就想起来,那个女子曾眉眼清淡,说:「我不喜欢的人便不会给他一点幻想。

」于是他笑起来,慢慢想着,还有二个月,二个月。

第二十五章时序进入九月,任宣调整了战略,决定不和东环玩,他爱赔赔他的,zs要按着已定的战略目标走。

九月在和东环的竞争中,连失二标,这算任宣接掌投资开发部以来最大的失败,不管他之前澳门保险公司的案子有多成功,这一连串十二个收购案的失败,即便加在一起的总金额都不到澳门案子一期投资的四分之一,但是也足够以量取胜了。

九月初的月度晨会上,任宣被董事会被召上去臭骂了一顿,当天中午,谢移特地从行政总裁室下来,叫他一起去吃饭,任宣得了若素一个同意的点头之后,和谢移散步一样,到对面的茶餐厅去吃午饭。

走吃钱被若素叮咛,要养胃,要喝粥,他点了粥品,看着谢移,满不在乎的一耸肩,「放心,董事会那帮老不死的一句话我都没听进去,我很专注的走神来着,不会向你要jīng神损失费的。

」谢移斜了他一眼,他无所谓继续耸肩,大口喝粥吃鱼卷,过了片刻,谢移才若有所思的轻轻敲了一下桌面,「这几桩案子,你都怎么看?」「怎么看也不怎么看。

」任宣耸肩,「都是要么赔钱,要么近于赔钱,我完全不知道东环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计算过,到目前为止,收购案以及后续重组拆分所需要的资金,需要至少四亿现金,这还不包括储备金,这笔现金流砸下去是不会有收益的,甚至于还要倒赔将近七百万港币,这样一个黑洞,东环到底还要打算制造多久?谢移点的是一堆点心,他拈起一个蛋挞,难得的轻笑出来,「没事儿,董事会那堆老废物点心的废话不要理,你的做法是对的,没有必要因为他的步调而乱了自己的步调。

」「不过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

咱们行内人清楚这是赔本赚吆喝,但是行外人可不这么想,现在金融危机,内地有很多企业都需要投资和收购,被东环抢了先机就糟糕了。

」任宣拿叉子戳了一块谢移盘子里的椰汁凉糕,「我本来以为东环是要示威一下,但现在这么多个案子下来,东环的董事会居然没吭声,我怀疑他们下面还有招,而且,恐怕不是什么好招数。

」东环现在的招数可算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但是,他要是能靠此拖倒zs,那么他之前的损失就能一次性全部以几倍的利润赚回来。

这是古老的金融战术,但是无比有效。

zs短期可以回避,但是长期下去,zs一定要应战,那么,判断支撑东环这个战术的现金流到底有多少,能支持这样的战术到何等地步;zs什么时候切入这场金融竞争是最佳时机,都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该烦恼的是谢移和董事会,他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不cào这个心。

听了他的话,谢移没说话,只是夹起一片炸得金黄的马蹄糕,慢慢嚼了,慢慢咽下去,才慢慢的笑了起来。

「这方面,我来判断,你只要记住,你目前的决定是正确的,就好了。

」敏锐的从他话里察觉出来一点微妙的味道,任宣有趣的眯起了银发下细长的眼睛。

他在进入zs之前,就听到过关于zs的传闻。

本城金融界的资深人士都说,zs宛如迷雾之中的君主,君临这个城市。

当你认为你已经掀起了重幕,看到这个金融巨人的真面目之时,你所看到的,却是又一层沉重帷幕。

而这样的帷幕便一重重无限延伸,没有尽头。

和近三十年新兴的东环不同,zs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朝嘉庆年间,它的创始者就是中国第一家票号日升昌的大股东之一。

在清末本城割让给英国的时候,zs的创始人带着二十万两白银的本金到达本城,创建了zs的前身:富华银行。

在六十年前,zs正式整合旗下所有企业,成立集团,因为创始人为朱姓,便取了朱氏的缩写zs为集团命名。

不期然的想到那句比喻,任宣似乎察觉了什么,慢慢拖长了语调,应了一声,就快快乐乐的和谢移吃起了午饭。

临走前厚颜无耻的打包了几份点心回去,谢移一会儿还有并购案要和他讨论,就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看他把点心按照个人喜欢的口味,散给秘书和助理。

他现在在总部的秘书四个人,助理两枚,这份下午茶是谢移请客,但是任宣只点了五份,其中一份紫米西米露却是他自己掏钱买的,谢移眯起一双凤眼,看他把西米露小心翼翼的碰给了其中一个助理。

他听说过关于任宣和这个助理的传闻。

人人都说任宣和这个新助理关系颇不一般,不然就算是香港大学金融服务系的高才生,也没听说有什么特殊背景,怎么能一到公司就当副总助理的?谢移本人倒是无所谓,他向来不管属下私生活方面的烂事儿,也从来不认为特权有什么不对——在某些时候,某些阶层不赋予某些特权的话,反而无法在公司构成中形成权威,而挑选几个养眼的助理,进而与助理玩个暧昧什么的,只要不搞出弄上法庭的事儿,或者搞的跟艳照门一样,他都是十分不介意的。

那个新进的助理叫什么来着?屈指敲了敲额头,他想起来,对了,姓安,叫安若素。

以他的眼光看来,长得好可以,但是算不上特别漂亮,唯一和别人不一样的就是过于白皙的肌肤和淡色的发和眼眸。

也许有什么其他的过人之处吧,谢移在心里耸耸肩,淡淡想到。

只不过有一点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谢移本身并不是对女人上心的人,准确来说,他是个持身端正到近乎清教徒的男人,以至于以他那样俊美的容貌,都从没发生过绯闻,连公司里热爱广播八卦的一干人等想制造八卦,都找不出疑似女主角,只能遗憾的制造断背山版。

看任宣带上门出来,两人也不等电梯,直接爬上去,走着走着楼梯,谢移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看过安若素,没什么意义的淡淡问了一句:「安助理是本城人吗?」「啊,不是,是她母亲获得了居留权,十三岁的时候从内地迁过来的。

」任宣想了想她的个人简历,淡淡说道。

谢移也不以为意,应了一声,就没再追问了。

到了总裁办公室,秘书去拿资料,谢移想起来又多问了一句,「她还在试用期吧,已经快四个月了,该转正了吧?她做的文件还满有模有样的。

」任宣楞了一下,随即暧昧一笑,摇摇银色的头发,「不……不用转正,她大概最多在zs待半年。

」因为,再过两个月,就要让她离开了。

谢移却彻底误解了他的意思,误以为自己得力干将有把握再过两个月能拐到对方洗手做羹汤,便只轻轻一笑,拍拍他肩膀,「好好对待她吧。

」这一声里有莫名惆怅,任宣本想敷衍过去,但是一抬头,看到谢移一向清冷容颜里带了一线无法言说的暗淡,便忽然什么都说不上来了。

身材修长,容貌俊美的男人转头看向窗外,低低的道:「喜欢她的话,就好好对她。

不要以为她一定不会离开你,发生什么都无怨无悔,不然后悔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啧啧,气氛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奇怪?任宣抓头,含混答应一声,忽然脑海中就映出那个女子的身影。

眼睛和头发都色素浅淡,笑意从容,白色衬衫一直扣到下巴,裙子是黑色的,脚踝□。

他摇头,决定不去想她,全情投入工作。

九月的第一个周末,已经毕业的若素要去学校办一些手续,任宣没事,就后车厢塞上三只狗,和她一起去,下午多云,正好可以去好好让狗跑一跑。

陪她走在阔别已久的母校,任宣不禁想起帮她弄论文时候的兵荒马乱。

她论文截止期限正正好和澳门银行保险投资案最兵荒马乱的时候重叠,结果赶完保险公司就帮她赶论文,任宣诚恳的觉得自己写毕业论文那时候都没这时候一半认真。

办完事出来,走在香港大学的林荫道上,看着打着伞走在身旁的女子,他忽然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即便有遮阳伞,若素也不耐久晒,看她额头细细泌上一层汗珠,任宣体贴的提议去学校的咖啡屋喝点茶,休息一下再走,若素点头同意。

两个人对面相坐,若素身后是巨大的一株观叶植物,一人多高,她恰恰好在它影子里,面孔尖削,chún的颜色极淡,却不会给人一种过分苍白的感觉。

咖啡上来,她把杯子捧在掌心,小口小口的啄着,眼睛愉快的眯起,样子象一只乖巧的貂。

任宣不知怎的,就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头。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