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有鬼第3部分阅读(1/1)

的时候还感觉很热的,怎么一下子就冷成这样了,这房子真的是太老了走了几步,我感觉周围越来越冷了,光线也越来越暗,本来很熟悉的走道也变得陌生起来。我走了许久,竟一直没看见我们那一进的木门。那条走道怎么变得这么长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哦,前面好像有一扇木门了,我走近门。嗯怎么这木门也变大了门上还挂着天我大吃一惊,门上挂着两个红灯笼灯笼着幽幽的红光,颜色很暗淡,就像是早已干涸的鲜血一样我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推这扇门进去,还是回头先跑到房子外面去呢我犹豫了一下,回转身去。但是身后没有了走道,大约在离我5米的地方,出现了一扇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木门,门上同样挂着两个红灯笼。我站在两扇门中间,望着那四个红灯笼,心里很紧张。没有风吹来,可这四个灯笼却一直在门上轻轻地飘荡着,我的心也跟着飘,好像快要飘出喉咙口了。

我知道事情又不妙了,咬咬牙,就随便去推其中的一扇门,反正都一样,这两扇门没有一扇是我熟悉的。手刚碰到门,就感觉手心里湿漉漉的,我下意识地缩回手,再把手放在眼前一看,手上竟然沾满了暗红色的液体。是血我倒退了一步,脚都软了。这时那扇门上的一个红灯笼,竟飘了过来,直向我的脸上飘来。我本能地用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它像活的东西一样,闪过了我的手。它离我这么近,我终于看清了它的模样。它并不大,感觉像一个带馅的包子:外面一层蒙着的不像纸,倒像是皮革一类的东西,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颜色是那种看着就不舒服的铁锈样的暗红;里面好像还有一个圆形的东西,透着诡异的冷光,散出一阵阵令人刺骨的寒气。我离得近了,身体好像冻得要结冰了。我想离它远点,谁知我刚一动,另外三个灯笼竟然一齐朝我飘过来。我要哭出来了,一个就把我快冻死了,四个围上来,我要变成冰棍的什么也不管了,我干脆一下子坐在地上,手脚乱挥,想阻止这些灯笼靠近我。

手忙脚乱中,我抓破了其中的一个灯笼。一个红色的影子挟着冷光向我飞来,我拼命向后退,可是身后好像变成了没有边际的虚空,而那红色在我眼中则越变越大,最后铺天盖地把我整个人都包围起来了。我像被什么粘稠的液体裹住一样,身体越来越沉重,眼皮都粘在一起睁不开了。我心里其实很清醒,但身体却好像没有知觉了,感觉到的只是如同漩涡一样的黑暗。突然,我看见眼前一亮,一团银白色的亮光,在我面前摇曳,冷冷的、幽幽的,充满着诡异的味道,偏偏又散着慑人心魄的璀璨光芒。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想去摸它,手刚一伸出,整个人就向那团亮光飞去。我心里极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奇怪,我怎么会飞了这时我竟然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上午,穿着紫红衣服的女孩是不是也是这样飞过河岸的呢我的眼前出现了河滩石阶上坐着的紫衣女孩,她依然是那样冷冷地望着我,所不同的是,她手上提着那一团银白色的亮光。

近了,她的脸都能看得非常清晰了,我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叫了一声:“姐姐”就像六年前一样,我还是那样傻乎乎的,用无比信任的语气叫她姐姐她猝然一抖,那团亮光居然消失了,随后我就觉得像从半空中突然掉下来,重重地跌入黑暗中的漩涡。一阵天旋地转后,我觉得耳朵“嗡嗡”地响个不停,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头晕得像在洗衣机里转了几十遍一样

“小星星,你怎么会睡在地上了快醒醒快醒醒”有个熟悉的声音透过“嗡嗡”声传进了我的耳朵,然后感觉有人使劲在摇我,摇得我快散架了。我只好用尽全身的力气说:“我要睡觉”然后我就顾自进入了梦乡,心里模糊地想:睡吧,睡吧,明天一定都会好的

第九章 河边女孩下

我伸着懒腰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阳光暖洋洋地透过窗户,晒在我的床上,今天真是个好天气。突然,我大叫一声:“惨了,我迟到了”然后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胡乱收拾了一下书和作业本,就背起书包冲下了楼。楼下的桌子旁,坐着三个人,好像是腾阿婆、小华和一个我看上去很眼熟的人。可是我上学已经迟到了,再不快点去,非被老师批评得“狗血淋头”不可我顾不得和他们打招呼,直冲门口。“小星星,你要跑哪去啊”“上学”“小星姐姐,你睡糊涂了今天是星期天,你还要去上学”我已经冲到门外了,总算听到小华的话,收住脚步。我回头走进门:“啊今天是星期天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迟到了呢”“这点事就吓死你了腾阿婆昨晚才被你吓死了呢”腾阿婆走过来,帮我拿下了书包。“昨晚,你又遇见什么了”桌子旁的那个人微笑着问我。我才看清他,原来是上次腾阿婆请来过的道观里的常道长。

“常道长,你怎么来了”我很高兴看见熟人,但也很好奇,没什么大事常道长是不会到这儿来的。“怎么还叫道长叫常伯伯”腾阿婆笑着纠正我。常道长看着我和小华,笑眯眯的,我们俩就爽快地叫了声:“常伯伯”腾阿婆又转头望着我说:“小星星,你还没回答常伯伯的话呢昨晚,你到底怎么了”我回想起昨晚的事,心里既害怕又疑惑,实在不明白那个紫衣女孩,她确实是想害我的,可为什么到最后又轻易地放过了我呢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清楚地说给他们听。于是我就问常道长:“常伯伯,你怎么会知道我昨晚又遇见什么了难道我们这儿又出什么大事了吗”

常道长点了点头:“大家坐下来,先听我说吧最近的几天时间里,你们这儿的内河接二连三地淹死了五个孩子”我和小华对望一眼,说:“是啊我们昨天下午还去看呢”常道长接着说:“公安局调查的结果是意外溺水可是,唯一不能解释的是,这五个孩子从溺水到身亡,没有任何挣扎”常道长见我和小华都不明白,就解释说:“凡是淹死的人,不管是意外还是自杀,溺水后都会挣扎或呼救,这是人求生的本能。可是那些孩子,好像是毫无知觉地溺水,安安静静地就淹死了和他们在一起的其他孩子,都说没有听见他们呼救、挣扎,甚至连他们怎么掉进河里的也不知道,似乎他们前一刻还在和大家一起玩,一眨眼就沉入河底淹死了”

我和小华听到这儿都是面色苍白,忍不住要抖。小华只是单单害怕,而我则是突然想到了六年前的那天,我其实也和这五个孩子一样,不知怎么就掉进河里了,如果不是那个紫衣女孩救我,我应该也是这样“毫无知觉”地淹死了吧啊,不对我脑子里电光一闪: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掉进河里的呢那座凭空出现的老房子、诡异的红灯笼,那个能够一会出现在河这边,一会又到河那边的紫衣女孩,与其说她救了我,不如说是她放过了我她一定不是人她昨天的重新出现和这五个孩子的离奇淹死,一定是大有关系的恐怕

“小星星,你怎么了出了这么多的汗你怎么被吓得浑身哆嗦了”腾阿婆顺手帮我擦擦汗。常道长一直望着我,观察着我的变化,现在看见我这样,似乎暗暗叹了口气。“小星星,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不对”我在脸上抹了把汗,说:“常伯伯,其实我六年前,也差一点像那五个孩子一样淹死在河里有个穿紫红衣服的女孩救了我,或说,放过了我”我把六年前生在河边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等我一说完,常道长点点头:“不错,你说的紫衣女孩,看来就是这些事的罪魁祸”

腾阿婆听完后,表情却很奇怪,好像很可怜那个紫衣女孩,又有点恐惧。“腾阿婆,看你的表情,难道你知道那个紫衣女孩的事”腾阿婆想了想,叹口气:“嗯这个紫衣女孩的事也过去很久了。十几年前,她还活着的时候,就住在河对岸的一座非常破旧的老房子里。她家是从苏北迁来的,家里很穷,她还有个比她小六岁的妹妹。他们苏北那儿的人很“重男轻女”,她和她妹妹都是女孩子,本来日子就不太好过,她爸经常要打她和她妹妹的。后来她妈妈病死了,她爸又给她们姐妹找了个后妈。这下,她们可更倒霉了。几乎天天要挨打,有时候她爸和她后妈还一起打她们。她总是护着自己的小妹妹,所以就被打得多,伤得也重”“怎么没人来管管她爸和她后妈啊”我有点气愤。“哪家不打孩子这种事别人怎么好管再说,她的爸爸和她的后妈都是不讲理的人,动不动就要和邻居吵架、打架,谁也不敢去惹他们有一天,她爸和她后妈又对她大打出手,打得非常凶。他们家的邻居实在看不下去,就过去劝,后来被他们夫妻给轰出来了。原来是她的小妹妹生了病,她后妈不让去医院看,她就偷了家里的钱准备偷偷去给妹妹买药,不想被现了,她爸和她的后妈就拼命打她。用竹条抽得她满身是血,她后妈还拿大棒子来打她,河边的许多人家都过去劝,好说歹说,才总算劝住了他们夫妻。不过,他们还是不肯送她的小妹妹去医院,也不给她治伤,把她关在家里了事。后来半夜里,大概她的小妹妹病得重了,她去恳求她后妈,被她后妈扔出了家门。她自己伤得也很重,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失足,她就掉进她们家前面的河里淹死了。第二天,人家才现她从河里浮起来,她们家的大门上还留着她的几个血手印呢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腾阿婆黯然。“那她的小妹妹呢”我追问。“几天以后,也病死了当时,她们家的邻居都说这夫妻俩真不是人,两个孩子等于都是被他们逼死的”“那,后来还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常道长问。腾阿婆苦笑:“当然有,不然这件事我怎么会记忆这么深刻,一点细节也没忘记后来,有一天晚上,她们家的老房子突然塌了,把那对狼心狗肺的夫妻都压死在里面了”听到这样的结果,我心里很高兴,就插嘴说:“这也许是因为房子太老了,有什么奇怪”“哪儿呀房子塌的时候,就有人看见有个穿紫红衣服的女孩,提着一只古怪的红灯笼,穿墙而出,然后就不见了随后两年,虽然还有人看见过她提着灯笼,在河边走来走去,大家都胆战心惊的,不过一直没生什么事,慢慢地她也不出现了,大家也就把这件事淡忘了”

常道长皱皱眉头:“紫红衣服,提着红灯笼奇怪腾阿婆,她死的那天,穿着紫红的衣服吗”腾阿婆脸上充满了怜悯的神情:“唉哪里是什么紫红的衣服啊她那天被打得满身是血,衣服原来是什么颜色,早分不清了所以只好说是穿紫红的衣服了”啊原来是血衣啊,怪不得我看见她就觉得冷真可怜“那她活着的时候喜欢红灯笼吗”常道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红灯笼不知道。反正她活着的时候,没看见她碰过。”常道长又问:“她家以前挂过灯笼吗”“我们这儿都不兴挂红灯笼的,这习俗是北方盛行的。她们家也没挂过红灯笼”“这就太奇怪了她为什么要用红灯笼呢”常道长眉头紧锁,苦思起来。

我忍不住问:“常道长,她用不用红灯笼跟现在这件事有关系吗”“当然有。而且大有关系”常道长刚想给我们解释,一个小孩跑进来对着我和小华就嚷:“小星姐姐,小华,快去看啊河里又有两个孩子淹死了”“什么”大家大吃一惊,都站了起来。“是我哥哥刚刚才现的。”进来报信的小孩是廖阿姨家的小石头。“我们去看看。”常道长的面色很沉重,手一挥,大家都跟着他往河边跑去。路上,腾阿婆问小石头:“你哥哥怎么一大早还去河边”“我妈在河边洗衣服,就叫哥哥陪她。”我估计是廖阿姨自己害怕,但是脏衣服又不能不洗,所以只好叫上大虎壮胆。

我们跑到河边的时候,石板上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了。廖阿姨面色很难看,一只手里紧紧抓着一件的衣服,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了站在她身边的大虎的手。常道长和腾阿婆走下石板,走近石阶,河水轻轻晃动着,有两个看上去八、九岁的男孩静静地浮在河面上,都是仰面朝天。我靠近大虎轻声问:“喂,你怎么现他们的”“我妈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让衣服漂到那边去了,我拿竹竿来捞,把那边的草拨开了,就就现了。”大虎大概吓得也不轻,所以居然没和我抬杠,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我,声音还压得很低。我看了看,距离石阶六、七米远的地方,从临河人家的房子下面长出了许多草,把那一边的河面遮住了一小半,现在被大虎用竹竿一拨,就像是缺了一大块的大饼。常道长在第二级石阶上蹲下来,仔细地看那两个浮着的男孩。我也伸长脖子,看了看。两个男孩表情都很平静,两人的手都交叉着放在腹前,双眼微微闭着,如果不是他们此刻毫无生气地浮在水面上,他们看上去倒像正在床上熟睡一样。我看着他们,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如果昨晚她没放过我,那么,今天早上浮在水面上的人会不会是我呢我连打了好几个冷战,不敢再想,也不敢再去看那两个男孩。我转头四顾,大家都望着河里的孩子,小声地议论着,人人脸上都有着惋惜、担心、忧虑等各种各样复杂的表情。可不是吗几天的时间,就在同一条河,差不多是同一河段里,莫名其妙地淹死了七个孩子,这总不能说是巧合吧

常道长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回石板,他什么也没说,只站在我身边。这会儿,我们那里的派出所来人了,他们先把两个孩子捞起来,放在担架上抬走了。然后叫了廖阿姨和大虎跟他们回去做笔录,还问了问我们这些周围的人一些情况,最后他们在河边竖起一块醒目的牌子“水深危险,禁止游泳”。等到他们忙完这一切,时间快中午了,其他人都回去吃饭了。河边的石板上又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常道长和腾阿婆、小华。“我们先回去再说吧”常道长的语气还是很沉重,我们默默地转过身,准备回家。

这时,一大片乌云突然遮住了太阳,光线陡然暗淡下来。我的眼角瞥到对岸有一抹红色闪过,我猛地转头看,石阶上没有什么东西,可是对岸的空地上,那座破烂的、早已不存在的老房子居然像示威似的,又凭空出现了它冷冷地立在那儿,破旧的窗户像几张残缺不全的嘴,黑洞洞的;同样破烂的大门上赫然挂着四个红灯笼,它们无风自动,在那里飘来荡去。“是那只红灯笼吗”常道长的眼睛里竟然闪着寒光,紧紧盯着对岸。“常伯伯,你也看见了就是那座房子和那些红灯笼”我紧张地回答,眼睛不由自主地看着河滩的石阶,她怎么没出现“你们两个怎么了”腾阿婆和小华已经走到巷子里了,回头见我和常道长不但没跟上来,反而神情紧张地凝视着河对岸,就折过来问。“没什么。”我的话音刚落,对岸那座老房子和红灯笼突然又消失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出现过

回到家,腾阿婆就招呼我们吃饭,我和常道长都是胡乱吃了点。吃过饭,常道长叫我坐下来:“小星星,你昨晚遇见的就是那红灯笼吧”我定下神,把昨晚生的事说了一遍。听到我对灯笼的描述时,常道长叹了口气,显得心事重重;然后又听到我把灯笼抓破,里面有银白色的冷光时,常道长的面色变得更严肃了;最后听完我的叙述,腾阿婆和小华都是目瞪口呆。好一会,腾阿婆才说:“老天哟,这是什么灯笼啊听了都叫人觉得害怕怪不得昨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就觉得房子里冷得吓人,你就睡在走道的黑泥地上,人蜷成一团,怎么叫你都不醒把腾阿婆也吓得不轻”我忙安慰她:“我睡了一大觉,今天不就好了吗什么事也没有”常道长听完后一直没说话,我就问:“常伯伯,她的红灯笼到底是什么呀”腾阿婆和小华也望着常道长,他们也很想知道。“你们觉得那是什么”常道长勉强一笑。“像吸铁石。”小华最喜欢玩吸铁石,想也不想就抢着说。“像猪笼草。”我说完又摇摇头,“嗯,猪笼草不会光,不太像。”“我看倒像是神话小说里的那种那种招魂幡”我和小华都忍不住笑了:“阿婆,你还看神话小说”腾阿婆有点难为情:“我又不认识多少字,看什么小说这是以前在书场听书听来的”我转头看常道长:“常伯伯,还是你告诉我们吧”

常道长苦笑:“嗯,腾阿婆说的已经很接近了。”“什么真是招魂幡”我失声问道,腾阿婆和小华有点傻眼了。“本来,我以为红灯笼是那紫衣女孩生前最喜欢的东西,所以死后才会随她出现。可是,现在听了你说的昨晚的事之后,我才知道我弄错了。那不是什么红灯笼,有可能是引魂灯”什么灯我们都不太明白。煤油灯、电灯我见过,探照灯、长明灯我也知道,倒没听说过引魂灯。“传说中的引魂灯,就是靠它的亮光摇曳,来慑取人的魂魄的。那些毫无知觉、安安静静被淹死的孩子,恐怕是溺水前就已经没了魂魄,所以才没有任何挣扎的”慑魂我往桌子边靠了靠,难道连神话小说里的东西也会出现了“可是,常伯伯,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上次那井里的嗯那对母子干什么不用啊”“引魂灯失传很久了,不是什么鬼都能炼出来用的一般是积怨极深、恨意极强的老怨鬼才有可能炼成的。”常道长望着我说:“而且,一般来说,引魂灯是借烛火明灭来动人心神的。照你所说,你昨晚应该已经被她的灯慑了魂。对平常人来说,那就是没救了。可是,你睡了一觉,今天依旧安然无恙,这就奇怪了。她的灯笼是不是引魂灯呢如果是的话,你为什么又没事呢我也想不通”“那会不会是因为她只用了一个灯笼,如果她用上那四个灯笼,我就真的没救了”我猜想道。“什么四个灯笼她就算真有引魂灯,也只有一盏。你看见有四个,只不过是她用来迷惑你的幻象而已”我眨了眨眼睛,有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过,不管是什么,都不能让它留着继续害人了”常道长的语气很坚决,“今天夜里,我要去河对岸那个紫衣女孩出现的地方看看了”“好啊,好啊我也去”小华又抢着说。“小孩子捣什么乱你去能干什么呀”腾阿婆敲了小华一记。“我要去”小华不高兴了,嘟着嘴说。“小华真勇敢不过,她万一不在河对岸,而是出现在这里了呢你今天晚上还是帮常伯伯守在这里吧”常道长这么一说,小华只好点头答应了。

常道长转头望着我,我却没吭声。我心里很犹豫:那个紫衣女孩放过我两次,我可不想去对付她;可是,我也知道,她会用那红灯笼继续去害其他的孩子,这肯定是错的,不能让她再这样干。我低下头左思右想,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这样一直害人,最后可不会有好下场”常道长猜到了我的心思,“你和我一起去,劝劝她吧”我终于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希望她今天夜里不会出现

晚上吃过饭,我就对我爸妈说要出去散步,因为腾阿婆保证我不会乱跑,所以我爸妈也没拦我。我慢慢地走出我家老房子,常道长在外面等我。我们沿着马路往前走,我心神不定,老是东张西望。“别急,她不会在马路上出现的”常道长说。我点点头,心里想:我们到了河对岸,她会不会出现我该对她说些什么呢她还会用她的灯笼来对付我吗

“到了。”不知不觉,我们穿过马路,走过河上的石桥,已经来到了河对岸的那片空地上。这块空地也不是什么也没有,至少还有一、两块碎石头和烂木板。我总是隔着河看见这里的老房子出现又消失,现在真的站在这空地上了,心里反倒平静下来。我们静静地站着,等着那个紫衣女孩出现。

天很黑,幸好天上还有月亮,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河水在月光下泛着微波,有粼粼的波光闪动。我们等了很久,除了河水和月亮,没什么东西出现。她今天不会出现了吧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人一松懈,就觉得累。我站得太久,脚跟都有点痛了,就蹲下身子去揉。等我再站起身,却觉得眼前陡然变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嗯怎么这么黑我忙叫常道长:“常伯伯,常伯伯天怎么突然黑了”没有人回答。可我记得常道长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应该听见我说话了,怎么不回答我呢我使劲睁大眼睛左右张望,四周一片彻底的黑暗。我的心一沉,想起了昨天晚上,也是这样一片黑暗。仿佛是为了应证我的想法,那团银白色的光芒又出现了,还是那样幽冷,还是那么璀璨我呆呆地望着它,心里什么也没想,只是一片空白。“你终于忍不住出现了”我的耳朵里突然听见了常道长的声音,不过声音像隔着一层厚布,不太清楚,我也看不见常道长的人在哪里。那团光芒轻轻摇曳着,紫衣女孩却没出现,也没回答。“你用这恶毒的引魂灯来慑人魂魄,害死了七个和你毫不相关的孩子。你还想继续作恶下去”常道长的声音依然不紧不慢,只是带了一点愤怒的意味。那团银光突然大了一圈,紫衣女孩好像从光芒里走出来一样,冷冷地说:“我喜欢”她的容貌看上去一直只有十岁出头,连说话的语气也和平常的孩子一样,可是她冷冰冰的态度里却蕴含着某种至深的怨毒

“你怨恨的是虐待你的父母,可是他们也已经死了,为什么要去害其他和你无怨无仇的无辜的孩子呢”常道长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父母我可不想要他们做我的父母”紫衣女孩的语气并不激烈,但嘴角上挑,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恨意令人不寒而栗。“那么,你想要什么”常道长不为所动,淡淡地问。“我只想要我的妹妹活着,那就行了你能做到吗”紫衣女孩居然笑了,语气也变得很天真。可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有的只是恨,那些恨仿佛已经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漩涡,任何东西都会被它吞噬,包括曾经有过的善良和可爱。

“人死不能复生我当然做不到,不过,你也是做不到的。不对吗”常道长反问道。这话显然击中了紫衣女孩的要害,她垂下头,好半晌没有做声。常道长静静地等着她的反应,我也非常担心地望着她。“哼,我和我妹妹活不了,我也让别人活不了总要找人来陪陪我们,不然多没劲啊哈哈”紫衣女孩猛地抬起头,出了清脆的笑声,仿佛是一个可爱、美丽的女孩找到了十分有趣的玩具,而出的满足的、畅快的笑。但是,此时此刻,在这样的情形下,这笑声实在让人听得头皮麻。我想起了腾阿婆说的她的悲惨遭遇,我的眼前好像闪过了她被打得满身是血的情景,闪过了她想救妹妹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凄凉,我的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又闷又难过。

“姐姐,你别难过了你妹妹一定已经过上好日子了”我突然打断她的笑声,终于说话了紫衣女孩停止了笑,转过头来望着我,她眼睛里的寒光简直比宝剑还要锋利,还要冷,像要把我狠狠刺穿。我吓得倒退了一步,腿都软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紫衣女孩一步一步向我逼近,她的手上,那团银白色的亮光又开始摇曳。“你如果放弃作恶,就能补过千万别”常道长没料到紫衣女孩竟然转头就来对付我,劝她的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到了我跟前。那团诡异的光亮得分外灿烂,映照出她面上的神情说不出的恶毒,我好像是吓傻了一样,呆呆地站着,动也不动。

我的脑海里却无比清晰地浮现出当年我傻乎乎地隔着河向她挥手的情景,耳旁一声声地回响着我当时的声音:“姐姐,你要过来和我一起玩吗”“姐姐,你是飞过来的吗”“姐姐你真厉害”我好像回到了六年前,我还是那个刚五岁的小女孩,是那个独自在河水里东张西望地等着“姐姐”来救的傻小孩我的眼前模糊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的脸。她似乎也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过去,她突然停住了,神情又一次变得非常犹豫,就像六年前一样“姐姐你不要拿红灯笼再害别的小孩了”我轻轻地说,泪水终于无声地流下来。其实从一开始,我的潜意识里就一直固执地把她当作是“姐姐”,不管她的面貌有没有变,对我的神情、态度有没有变。一瞬间,痛苦、怨恨、不甘、疼爱、不舍、留恋在她的脸上一一闪过,终于她眼里的寒光消失了,也不再有犹豫的神情,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举起手中那团银白色的光芒对常道长说:“我并不知道这叫什么。反正我就是它,它如果碎了,我就也会永远消失了以后,再不会有这东西害别的小孩了”说完,她把那团亮光狠狠地往地上摔去,我清楚地听见了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决然,带着舍弃一切的勇气。亮光炸开了,就像夜空中无数闪着微光的小星星,更像是瞬间绚烂的烟花,她的身影和这亮光几乎同时炸开,碎裂成千万片,然后全部消散在空中。我伸出手,却碰不到任何一片,耳边只隐约飘过她最后的声音:“妹妹”

我怔怔地站着,也许,她也始终把我当作是她的小妹妹“她终于放下了”常道长走到我身边,我于是满怀希冀地问常道长:“常伯伯,她以后可以和她的妹妹在一起了吗”常道长迟疑了一下:“嗯,她她当然是和她的妹妹在一起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不那么难受了,却没注意常道长脸上一闪而过的苦涩和怜悯的神情。

在以后的岁月里,我的心里一直记着这个其实从未存在在我的生活里的“姐姐”,一直以为她已经和她的妹妹一起去过新的生活了。直到许多年后的某天,我突然明白了她对常道长说的话,才知道她其实早就不存在了,属于她的所有东西,连同她自己的魂魄,都已经随着那银白色的亮光一起消失在永远没有归路的黑暗中了

第十章 白玉梳上

紫衣女孩的事情结束后,我很长一段时间一直若有所失,连和小华他们一起玩,也总是心不在焉的。腾阿婆已经从常道长那儿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她很担心我,但没对我多说什么,只是让小华老跟着我,想办法叫我高兴起来。我和小华以前经常在一起玩,感情很好,可是我现在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寸步不离,弄得我哭笑不得。

这天放学后,小华照例又跟着我,快到家的时候,我对小华说:“我们先别回家做作业。我们来比赛,看谁先跑到城门,再跑回家谁要是赢了,就可以问输的人要五粒弹珠,最大、最漂亮的弹珠”小华摸了摸头:“好是好,可是我们只有两个人,怎么才能确定我们俩都是到了城门才跑回来的呢”“嗯,城门边不是有个做梅花糕的小摊吗谁跑到那儿,就买两个梅花糕带回来,不就可以证明了吗”小华高兴地说:“好啊,就这样说定了”

于是他兴高采烈地选了一条小巷子,朝我挥了挥手,就跑去城门那了。古城门离我们的老房子不太远,乘汽车一站路就到了。不过,城门边那个卖梅花糕的小摊,生意却好得很,小华去买糕,可要排上好长时间的队了。我根本不是想和小华比赛,只是想一个人回家安静地待着。等他回来,我就把我那五粒最大、最漂亮的弹珠“输”给他,那是他一直都非常喜欢,却一直不好意思开口向我要的东西。

我一个人回到老房子里,今天真安静,腾阿婆大概又去小姐妹家打麻将了;廖阿姨带着大虎、小石头去上海亲戚家做客了;爸妈上班还没回来,整个最后一进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我走上木楼梯,心里在想着回到房里去干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楼梯旁的空屋子里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好像还有移动东西的声音。咦这空屋子里原来住着的是顾阿婆一家,顾阿婆死了以后,其他人就搬走了。屋子一直空关着,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我难得还进去看看,几乎没人靠近过。难道,又是顾阿婆回来了吗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外面,天还很亮。我走近空屋,隔着门确实能听到里面有声音,好像在推、拽某种很沉重的东西。

会是谁我好奇地凑近门,声音却在这时突然停止了。我想了想,伸手用力去推门。门一推就开了,我更加确定有人在里面。“谁在里面啊有人吗”我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进去。

哇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呆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站在那连脚都挪不动了,就像被谁点了岤一样。原本空荡荡的屋子里,现在竟然出现了好多东西。一张淡黄色的木床,横放在屋子中间靠后的位置。床不大,式样却很奇怪,三面都有床板,两头的床板上镂空雕刻着许多花纹繁复的图案,花草虫鱼、人物鸟兽,一应俱全。靠里面的床板比两头的要矮,上面的图案大而且精致,像是两只拖着长长的、华丽无比的羽毛的孔雀现在想来,大概是凤凰。最奇怪的是,这床还有床顶,是两块床板撑起的两层的木顶。整个床顶正反两面全是镂空的花纹,真是漂亮床顶上还垂下来一层淡粉红的纱帐,两个金光闪闪的钩子,轻巧地把纱帐撩起来了。床上放着两条绣着孔雀凤凰图案的绸缎被子。一条是淡绿色的,一条是大红色的。床的旁边是一张同样颜色的小巧的镶着一块圆形镜面的梳妆台幸亏我常看武侠小说,还知道梳妆台,配着一只椭圆形的雕花小凳子。梳妆台上放着一只同样是淡黄色的木盒,盒子镂刻得非常精致,上面垂着一把雕刻成两朵花合拢形状的金锁。盒子下面还衬着一块红色的绒布。床的前面有一张很小的圆桌,下面有两只小圆凳。靠墙的另一边,有一张很矮的、很长的茶几,上面放着笔墨纸砚,还有几个奇形怪状的像树根一样的罐子。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给人一种幽雅的感觉。我心里想:我好像是不小心闯进了哪个千金小姐的闺房一样转而苦笑,我最近大概真是武侠小说看多了,现在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什么千金小姐这房子的主人,大概是一个很怀旧的人。

嗯屋里怎么没有人我被屋子里的摆设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竟然过了半天才想起来我进这屋子的初衷。我赶紧四面找了一遍,屋子里除了我,没有别的人了奇怪,我刚才听见的脚步声和移动东西的声音又是谁出的呢我不觉嘟囔出声。“你是在找我吗小妹妹。”我的肩膀被人从后面轻轻地拍了一下,一个温和的语音在我耳边突兀地响起,我被吓得跳起来,转身一看,有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黑长裤、黑皮鞋的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的后面。这是一个年龄大约三十出头的男人,五官出众,皮肤很白,文质彬彬,脸上有着温和的笑容,但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些与他的年纪不相称的忧郁和哀伤。“你是今天新搬来的吗我以前没见过你我就住在转过弯的第二家,我以前经常要进来看看的,所以今天”我有点不好意思,想解释我为什么会自己闯进这屋子来的。“没关系的。小妹妹,你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坐吧”那男子依旧温和地笑着,关上门,示意我在圆桌下拉出一只小圆凳坐下,他就坐在另一只圆凳上。我坐到凳子上,忍不住还在好奇地打量这些家具。“小妹妹,你觉得这些家具漂亮吗”“当然漂亮这些家具都是古董吧我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见过,还从来没这么近地看过呢”男子一笑不答,不过神情看来很高兴。“小妹妹,我们是邻居了。你以后经常过来玩啊”“好的。嗯,叔叔,你姓什么我怎么称呼你”“我姓陈,耳东陈。”“陈叔叔你就一个人住在这吗”我盯着梳妆台上的木盒看,不经意地问。那男子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勉强:“是啊我喜欢一个人住”“可是,这屋子的摆设,就像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