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个人的海第1部分阅读(1/1)

听一个人的海

洪荒昨夏唱一曲离歌

我坐在火车上,紧紧握着手机,手指泛白。

浅蓝色的天空蒙上一层薄雾。

望了望那只纯白色的手表,分钟静静的躺在十一与十二中间。

还有五分钟,只要再等五分钟,就是林默默的生日。

我依然不能,或者说,是不敢,不敢相信十分钟前与我通话的少女,那样喜滋滋的少女,对着我嚷嚷,亦楠亦楠你怎么还没到的少女,现在躺在苍白的病床上,没有往日的活泼,只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楠楠楠楠,别伤心了。坐在一旁的南宁把我按入她的怀抱。

我贪恋,贪恋一瞬间的温暖。

我害怕,害怕南宁也会像林默默一样,离我而去。

南宁我哑着嗓子,喃喃低语。

南宁抵着我的额头,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突然,我坐了起来,抹了抹眼睛,凉凉的,是眼泪。

我哭了,眼泪越发汹涌,整个车厢的寂静被打破。

他们纷纷盯着我,有好奇的有疑惑的

南宁尴尬的笑了笑,把帘布拉上。

我歪着头,伸出手去掐南宁的胳膊,南宁你为什么不哭呢,默默死了,她死了

南宁一阵错愕,面部稍稍扭曲,她低下头,我越来越用力,我爱她,却又恨她。这种又爱又恨,让我很痛。

楠楠,默默死了,你早该认清事实了。她握住我的手,轻轻拿开。

死,多么残酷的字眼,它如同一道永恒的伤疤,落在十七岁的灼灼年华,剜心般的疼痛窒息。

我一瞬间被抽离了力气,瘫倒在卧上。

十七年的青春,我渴望过死,便是现在。

我扯出一抹微笑,捏了捏这张婴儿肥的脸,诡异的笑着,看,默默还活着默默

南宁慌了,禁锢住我的双手,慌乱的把我按进怀抱,楠楠,楠楠,默默死了,默默死了

不默默没有死没有死我大叫,疯狂的挣脱怀抱,声音划过天际,长长的指甲陷入南宁的皮肤,触目惊心的血红染湿了床单。

红色红色红色

一大片红色在脑海中炸开,默默死的时候,一定很孤单

南宁,此时此刻,你就是一个恶魔,默默死了,你为什么不哭为什么因为你害死了默默

我站在窗前,长发飞起,回头傻笑着望着角落里的南宁,微微抬起视线,是一张与默默相似的脸,那般惊惶无措。

默默我朝她伸出双臂,脚下却是一滑,我面朝南宁和她,直挺挺摔向寒风呼啸的夜色中,在所有人尖叫的时候,我看到,南宁苍白的脸和她缓缓落下的身子。

南宁,你离我那么近,甚至,走进我心里,又离我那么遥远,甚至,杀死了默默。

我就像一只躺在沙滩上的鱼儿,奄奄一息,任你摆布,安眠药,精神药,你做的还不够多了么

我要用死来惩罚你,惩罚你对我的伤害,惩罚你对默默的伤害,南宁就算我站在奈何桥上,三生石旁,宁愿受尽煎熬,也不愿喝下那孟婆汤,我要生生世世记得你的模样,生生世世折磨你。

一世长安满世繁华

我想醒过来,可是心里还是想看看南宁会背着我再做些什么,便佯装沉睡,时不时动动眼皮。

出乎意料,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呆着,伤口因为时间关系,结成了疤。

是一道不短的疤,暴露在白皙的皮肤上。

我忽然觉得挺对不起她。

南宁,是公认的校花,只怕这疤痕会毁了她。

不知不觉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垂下眼眸。

“楠楠”南宁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或许她也不确定此时的我到底是清醒的还是犯病的。

我“恩”了一声,想要下床。

她按住我,有些犯难。

我执意如此,刚刚转好的心情又阴云满布。

从来没有谁可以改变我所决定的事情,就算至好的朋友也不可以。

“南宁,你做的事情,伤了很多人了,我只求你还我自由。”说这话的时候,我居然还能那么镇定,比听到奥巴马要和乔布斯结婚还要镇定。

肩上的力量小了许多,她一脸受伤的站在原地,消瘦的面孔棱角分明。

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现在,我倒是像一个坏人,而她南宁充当着无辜的好人。

我心里又不平衡了。

难怪萧思说,亦楠你真是骄傲中的王者。

是啊,我受不了一丝讽刺,一丝伤害。

默默的离开,正意味这种骄傲偏执的情绪,被隐藏了多年后,再一次萌发。

花开半夏,岁月静好。

这满世长安风光,繁华落寞。

我曾经问默默,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姐姐,死是什么她自言自语,哦,死是不是离开呀那么姐姐你要带我一起走

我一愣,无奈的捏捏她的脸,待满城花开,待这一世长安满繁华,我就带你一起走。

那不过是玩笑,最后却成了真。

我想她是懂的,死。

三月春天,默默走了。

“南宁,是我害了默默吧。”我站在门口,余光扫着背后的人儿,最终叹了口气。

南宁抬起头,我看到,她的眼睛通红。

你哭,又有何用,默默回不来了。我说得那么云淡风轻,胸腔却很痛。

她突然冲过来,抓着我的裙摆,默不作声。

南宁啊南宁,我真的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我爱你,也恨你,又爱又恨,我再没有怪你为什么杀了默默,你还想让我怎样,你还要让我怎样

1996年3月5日,我离开了长安,去到了上海。

临走前,我和萧思通了视频。

亦楠你真的要走么萧思不是一个稳重的女孩子,她活泼开朗,有一种和默默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与她做朋友。

如今,她带给我一种非常凝重的感觉。

我点了点头。

南宁知道么

是啊,南宁,南宁,南宁,我没有告诉南宁。

我摇了摇头。

亦楠你他妈给我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早就知道萧思一定受不了这样的气氛。

默默死了。

我毅然决然的关掉窗口,然后点击开始,关掉电脑。

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

只是出去三个月,行李带的并不多。

再见了我的青春再见了我的所有

下午1:3o,我坐在林特高中的操场上,是一个个活力飞扬的少女少年,我身边只有一束梅花,是萧思从浙江寄来的,她在信里说,亦楠,这是刚刚开放的梅花,我想第一时间与你分享,不过你要走了对吧,呵呵,亦楠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愿你不要恨南宁。

我很快就写好了一封回信,只有四个字,我会记得。

冬天该是飘雪的,不知怎么了,这几天晴空万里,晴朗的不真实。

我静静的坐着,一抬起头就是太阳,萧思说过,我是太阳,太暖太刺眼。

当时,南宁还说,不是太阳,是火球。

一切的一切都真实发生过,我们一起逃着班主任的课,窝在小小的宿舍,躲在一张小床上,讨论着谁谁谁好帅啊,谁谁谁早恋了,谁谁谁和谁谁谁分手了,和谁谁谁复合了。每每这个时候,萧思会笑的花枝乱颤,南宁会躲在被窝中偷笑,我会正色道,你们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然后会忍不住跟着“咯咯”傻笑。

我总是以为,我最了解她们,到头却发现,最不了解她们的都是我自己,同班的王小帅总会打趣,你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说的没错,我们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们可以装作不认识,也可以好的如胶似漆,怎么也分不开。

对于我们的曾经,我只想,也只能叹气。

现在是下午2:oo,我蜷缩在机场长椅上,行李胡乱散在脚边。

我眯着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阿七没来。

阿七是我的房东,她总喜欢“楠姐楠姐”的叫,总喜欢没心没肺的朝我笑,露出洁白的贝齿。

她说,这么笑最好看

久而久之,我被迫学会了最美的笑。

想到这,我的嘴角微微抽搐。

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机里都是未接电话,是南宁。

草稿箱里躺着一条短信,是准备发给南宁的。

我欲按下发送,阿七的短信到了。

她说,楠姐,你一定不会在找我吧,呵呵,我好想来送你,可就怕眼泪不住的往下掉,不过,我好像想错了还有,楠姐对不起,你说过不要把要离开的事情告诉南宁,我还是说了,总之,楠姐你要好好的,三个月后,我等你。

我等你,最后三个字莫名的温暖。

阿七,我会好好的

踏上最后一级舷梯,我拿出手机,给南宁打了个电话。

“南宁。”缓缓开口。

“楠亦楠你在哪儿”南宁扯出着急的声音,她变了对我的称呼。

我苦笑:“上了飞机了恩。”

“今天是默默的葬礼。”

我沉默了,强忍着眼泪,笑的云淡风轻:“恩今天是默默的葬礼,该忏悔的是你不是我,南宁,你要高兴,我原谅你了,南宁,照顾好萧思,南宁,我会回来的,南宁,你和萧思要好好的。”话毕,我挂了电话。“小姐,飞机要起飞了,麻烦关闭电子设备。”空姐微微弯下腰。

我点了点头。

偏过头望着冬天的蓝天白云,第一次看没有雪花的蓝天,像是打翻了的墨水,蓝的一望无际。

时间的车轮疯狂的转动,我相信我们都会好好的。

再见了我的青春,再见了我的所有。

求推荐、求收藏啊亲们七七在这里求推荐求收藏

离开了你们我一无所有

来上海的第五天,我依然躲在房间里,不愿踏出一步。

这里的房东是个大妈,很凶。

黑色的门,黑色的地板,黑色的墙纸,黑色的窗帘,黑色

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我也没有任何经济来源,靠着唯一的五千元钱生存。

没有谁知道我是怎么走过来的,他们只知道,在这栋公寓里有一个交不起房租却死皮赖脸住在这里的穷光蛋。

“林亦楠,给老娘出来,你丫定金都没付,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住在这里”我抬起头,迷惘的望着破门而入的房东。

“林亦楠别以为你装可怜就行了,看你是个正正经经的小姑娘,我才拖了五天,你就说,交不交定金”房东叉着腰,吐沫星子满天飞。

“大妈,我真的没钱了,你定金就要四千,我这里只有五千,你让我以后怎么办”我默默站起来,从包里掏出一沓钱。

房东面露鄙夷,一看到钱又马上兴奋了,她搓着手,道:“行了行了,你给我两千就够了,不过到交房租的时候,五千一分不能少。”

她从我手中夺过纸币,喜滋滋的数了起来。

我走回房间,重重啪上门。

房东的声音又扬起:“哎哟,你这小姑娘脾气还挺大。”

我跳进被窝,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

发了发声,鼻音有点重,我觉得我现在一定很狼狈,比在南宁面前更狼狈。

不知道闹了多久,我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干净少年,他抱着一把吉他,安静的唱着醉人的歌。

我问他,你是谁,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梦里。

他说,我是你心里的他,那个幻想的他,你想要的他。

这时,梦醒了,伴随着一阵敲门声。

我迷迷糊糊的下床,迷迷糊糊的开了门。是一个女生。

“你好我我是你隔壁的,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她把头埋得很低,声音软软的。

我微愣,不由自主的把门敞开。

她探了探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害怕的离去。

“我可以进去么”她小心翼翼的指了指里面。

“可以。”我带着浓重的鼻音,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去,忽然清醒了许多。

“你说你是隔壁的我怎么没有见到过”我递给她一杯热茶,皱眉道。

她“噗嗤”一声笑了,压下笑意说:“你当然没见过,自从来的那一天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怎么可能见过我”

想来也对,我便没怎么说话。

“对了,你还没答应呢,可以和我做朋友么”

我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勉强可以。”

她哭笑不得,“什么叫勉强可以”

“就是勉强可以嘛。”从默默死后,从我离开那座城市,我便不喜欢多与人交流。

她许是看出了我的不耐,放下杯子就要离开。

“你,以后可以常来玩玩。”我微笑着,扭扭捏捏的吐出几个字。

“好”她也扬起笑脸,“我叫苏夏。”

“我叫林亦楠。”

“我知道,被大妈骂的林亦楠,只喜欢黑色的林亦楠。”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来上海的第六天,我对交了苏夏这个女生做朋友后悔了。

于是,早上6:oo我被一阵怪叫吵醒,顶着黑眼圈,跌跌撞撞去开门。

是苏夏没错,她笑盈盈的勾过我的脖子,笑嘻嘻在我脸上么么了一下。

我可以感到,我整张脸都黑了。

“卧槽,苏夏你在干嘛。”我探了探头,大叫。

苏夏背后是一大筐橘子,还有一根扁担。

“没什么啊,今天楠楠你陪我去卖橘子吧。”她笑的一脸无辜。

“苏夏你有钱交房租居然还要去卖橘子”我问。

“呵呵对啊,你不会看不清我吧”苏夏猛的放开我,静静的望着我,我低下头,鼻子有些酸酸的。

多年后的今天,苏夏一定不知道,林亦楠希望自己可以一直陪着你,就像你一直陪着她一样。

而现在“我不是那个意思,走,苏夏我陪你去。”我主动揽过苏夏,然后从她背后拖过篮子,有些吃力的往前走。苏夏一直跟在我背后,默默不语。我知道我伤了她。突然有些无奈,交个朋友真麻烦,还不如南宁呢南宁,呵呵,那个女孩子,像神一样出现,又如鬼魅般痴缠。

“亦楠,你不高兴了么”苏夏缓缓道,声音有些颤抖,我身形一顿,是啊,我生气了么。

我固定住苏夏的身体,略带自责:“苏夏,我我这个人偏执骄傲,总会不经意伤害别人,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交朋友。”语毕,放开她的肩膀,继续拖着篮子。

不久,手腕上一阵温热。我抬头。

“楠楠我们一起。”苏夏笑弯了眉毛,如三月春风温暖柔和。

我拍拍她的刘海。

从十八楼坐电梯会很快,但苏夏说偏要走楼梯,无奈,只好多走些路。

我们一直到了傍晚,才将一大筐橘子卖完。

我和苏夏坐在全上海最高的天台上,晃荡着腿脚。

苏夏望着大大的夕阳,浅浅的低笑:“呵呵呵,楠楠你说夕阳多美啊”

“恩。”我回复她一个笑颜。

“楠楠你会一直呆在上海的吧”她的声音小了许多。

我微微一愣,突然指着夕阳说:“苏夏,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她说我是太阳,会发光,却也会伤人。”

她握住我的手,皱了皱眉头:“楠楠你知道么,你是我第一个交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我有些吃惊:“怎么会,苏夏你这么活泼。”

“班上的同学看不起我,我也不愿交那些富家子弟。”她的嘴角浮出一丝苦笑。

原来,朋友这么好。

“我想你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很开心。如果如果你能一直住在上海,那就好了”她继续道。我突然好想指着我的心,对她说,这里好疼,我一定不会离开你。但是,我没有这个勇气,甚至没有这个机会了,我保不准,若哪一天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像是在苏夏生命的轨道中驶过了一列火车,然后消失了。她会怎么样,疯了般的寻找,还是继续过相同的生活。

“苏夏你放心,至少现在我不会离开。”我强扯出一个微笑,苍白无力,她许是看出了我的破绽,拍拍我的肩,大笑起来:“楠楠其实除了刚刚的原因,他们不愿与我做朋友,还有另一个原因。”

“其实,其实我患有先天性的人格分裂症。”

人格分裂症,多久没有出现的词汇我悲凉一笑。

感谢在最美的年华,遇见你们

那一天,我们不欢而散。

那天晚上,我收拾好行李,准备七天后离开。

我对苏夏说实话,我要离开了。

她抱了抱我,说,回去之后给我打电话。

深冬,雪越下越大,覆盖了整个世界。

第一天我与苏夏去了上海欢乐谷,玩遍惊险刺激的项目后,蹲在厕所里呕吐。

苏夏面色如纸,虚弱的扬起笑脸,楠楠我们以后一定要再来。

第二天,我与苏夏走遍上海所有的天台,留下一张张“我们都要好好的”的信笺。

苏夏趴在天台上,凝视着我,楠楠,长安一定很好玩吧。

第三天, 我与苏夏呆在咖啡馆里,一个下午沉默无言,直到傍晚。

苏夏打着哈欠,有些困倦,她嗅了嗅我的栗色长发,楠楠明天见。

第四天, 我与苏夏挑了一家生意惨淡的玩具店,埋在毛绒玩具中大睡。

苏夏抱着毛绒大熊,带着浓浓的鼻音,楠楠我们会好好的。

第五天, 我与苏夏逛遍所有大型商场,疯狂消费。

苏夏抬着比她高一截的纸箱,额头上是细密的汗水,楠楠今天我要睡你家。

第六天, 我与苏夏躺在大床上,她已经熟睡,却紧紧抱着我,嘴中呢喃“楠楠楠楠楠楠”

我终于忍不住了,掩着嘴痛哭,那一夜,我活的很累。

第七天,终究到了临别的时候,苏夏约我去天台,我答应了。

我站在高高的天台上,第一次有了恐惧,苏夏站在边缘上,像个纸人儿,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去。

我面色苍白,有些手足无措,苏夏苏夏我来了。

她缓缓回头,笑靥如花,楠楠啊你终于来了。

楠楠啊,你要走了是不是

对不起苏夏对不起对不起我只能疯狂的说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再难启齿。

她慢慢走向我,她抱住我,亲昵的在我耳边说,林亦楠你害我姐姐这么伤心林亦楠你该死

这句话,如恶魔的话,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林亦楠我姐姐多么希望你不要离开,可是呢,可是你终究要走,林亦楠你这么狠心,狠心让我姐姐继续忍受孤独

你不是苏夏。我颤颤发抖。

我是苏暖。

她突然扣住我的手腕,硬生生把我拖到天台边缘。

我害怕了

苏暖你要干什么

“苏夏”直勾勾盯着我,手用力了几分。

咝好痛。我皱眉,想要挣脱,可她的力气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修长的指甲陷入皮肤,是血

林亦楠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么狠心丢下我姐姐一个人啊“苏夏”步步紧逼,突然一个松手,我向后倾倒,随之是一声惨叫。

楠楠看着我向后倒去的身影,如此熟悉的昵称响起,苏夏回来了。

我疯狂的大笑,风刮得我有些发疼,苏夏的人影越来越小,我闭上眼,泪水划过脸颊,冰冷无情。

只要你回来就好,如果我的死,可以换你一时无恙,我便心满意足,苏夏,感谢在最美的年华,遇见了这样好的你。

一步步脱离轨道走向迷茫

我以为我会死,死神却独独给我放了条生路。

我又回到了长安,陪在身边的依然是南宁,萧思因为学业问题留在了学校。

记得醒过来的那天,我二话不说扑进南宁的怀抱,她总是有一股肥皂般淡淡的清香,令人陶醉。

我哽咽着,南宁,南宁,那一刻,我真的是怕了。

她紧紧圈住我,我也害怕了,楠楠。

我抬起头,对上她通红的眸子,眼泪更是忍不住肆意。

南宁对我说,楠楠楠楠你一定要原谅我。对于默默,我不想的。

我破涕为笑,她总是这样,包容我的一切。

微微有些感动,我说,南宁我经历了这真正的生死,对朋友的理解有了些不同,或许的默默的死,我已经释然了,南宁,朋友真的很重要,真的真的。

恩,不知不觉南宁挽起的长发放了下来,慵懒的散在肩头。

我摆弄着栗色的长发,有一瞬间的彷徨。

长发南宁只有在我15岁生日的时候才是这个样子。我们好像又回到了15岁,没有痛楚的年华。

南宁,为什么要把头发放下来。我问。

南宁轻轻说,楠楠,你会喜欢的,对不对。

我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后来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但想不起来。

安静了一个世纪那般长。

我抱着南宁的手臂,摇了摇,南宁,我们回家吧。

家楠楠你要回公寓还是她咬了咬唇,面色发白。

是啊,回公寓还是那个“家”,不,那不算家吧,没有人,空荡荡的,连灰尘也是孤独的。

公寓。我的目光有些深沉,望向窗外融化的冰雪,春天到了,是1998年的春天。

我回到了学校,因为落下了六个月的功课,我转到了高二一班,萧思的班级,与一群学妹学弟一起学习,南宁在高三四班,但她不用拼了命的学习,她爸爸是长安首富,早已为她铺垫了一条后路。她可以随时随地到高二一班,找我和萧思聊天。

某一天,南宁开开心心的来,却是满载作业而归。

萧思咬着铅笔,一脸恳求的面朝南宁,好南宁,你就帮我做了作业吧。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什么什么抛物线,化学什么的最坑爹了

可我不想做了作业。南宁淡淡的笑着,她推了推金丝眼镜框,还有,抛物线是物理。

萧思“呵呵呵”发笑,然后一头“撞”向桌子,南宁连你都不帮我

你可以找楠楠。

别开玩笑了,以她物理年年倒数第一的成绩,我一定会更累的

喂喂,不带这么损人的。我手中的笔敲了敲桌面,嚷嚷道。

萧思这个家伙居然直接无视了我,紧紧握着南宁的手,一副恨不得把眼泪都逼出来的架势。

南大小姐算我求你了

我看到,南宁的嘴角有意无意的抽搐了一下,然后抽走萧思桌肚中的一大叠本子,潇潇洒洒的起身,往外走,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但没有人看到南宁狡黠的笑容。

萧思一副“南宁就是好”的样子,不过,刚得意一会儿,又一声惨叫,急急向远去的南宁追去,嚷嚷着,南宁,你还我巧克力

萧思你既然要我帮你做作业,就要付出点劳动,这巧克力,就算对我的慰劳吧。

我静静的呆在一旁,零星的笑着,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打闹的两个人身上,那一层光,是我触及不到的。

我们的高中生活似是恢复到了以前一起肆无忌惮逃课的日子,其实,只是换了种方式,脱离了轨道,朝着一个不可思议的隧道前进,深不可测。

万人中央你会发光

上了半个月学,终于放假了。

南宁主动邀请我和萧思去她家住几天,还神秘兮兮的说有什么帅哥。

南宁说过,萧思是完完全全冲着帅哥去的。

南宁的家南家别居,毫不夸张的来说,是一座蓝色的城,富丽堂皇却不失淡雅清闲,进入大厅,抬头就是“静”,南家别居位于全长安最隐蔽的地方,但可以独揽一片不一样的芳华。我真有些羡慕南宁,或者说,我是向往这样的生活。

人们说站得高看得远,现在看来,也并不如此。

譬如,此刻我与萧思、南宁站在南家别居的阁楼里,是一个很低的阁楼,放眼望去,却是大片大片喧嚣的城市,锦瑟韶光,华灯幢幢。

“楠楠你看,那是长安中学诶”萧思指着一座大楼,兴奋的扯了扯我的衣摆,“南宁你家处的地理位置真好,四周没什么人,不会被打扰,还能看到这一番景物,真羡慕。”

南宁绽开一抹微笑,打趣道:“要不然我把我家送给你”

“别了别了,南叔叔不被你气死才怪。”萧思慌忙摆摆手,她拉着我的手,急急的往前走,“我要好好参观参观你家。”

南宁跟在我们后面,时不时讲解一下或者领路。

整个傍晚都在参观南家别居中度过。直至后来

“我不干了南宁你家是有多大呀”萧思一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眼眸半合,抱怨道。

我窝在沙发,累死了

南宁抿了一小口茶,缓缓道:“是你自己要参观的,干我何事”

“南宁,帅哥呢你说的帅哥呢”萧思也开始犯困,声音迷迷糊糊的。

“诺,这不是来了么”她眼中闪过一丝光。

这次,萧思没有再回答,我知道她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睡着了。

我随着南宁的目光,抬头,是一个白衣少年,眸如星辰,亚麻色的刘海放荡不羁,即便如此,还是有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你是”我眨了眨眸子,问道。

“阿宁,这就是你的朋友们真是”男孩挑了挑眉,故作惊讶。

南宁上前,含笑挽住他的手臂,转身对我道:“这是我表哥,顾浙。”

“你好,我是林亦楠。”我机械般的抬起手,被唤作顾浙的男孩也抬起手,与我轻轻一握。四目相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着实模糊。

“你好,我叫顾浙。”薄唇启齿,他扬起笑容,酒窝深陷,刹那间,我失了心神,慌慌张张低下头去。

“楠楠,几年没见你这般样子了,看来花痴症又犯了。”南宁推了推眼镜框,笑意盈盈。

我做了个挥拳的动作,道:“开玩笑,我早就戒了美男了。”

晚上躺在床上,我悄悄上了qq,小心翼翼的把“万人中央你会发光”记录在日志里,然后加上了一道密码。1ynyjgz。

顾浙,这个干净的少年,成了我一生的羁绊。

2oo3年林亦楠再见顾浙,却是在阴暗的监狱,她说,顾浙,至死我也绝不会忘记,绝不会忘记,南家别居你的倾城一笑,所以,也请你不要忘记有一个女孩,她叫林亦楠。

我认识的南宁变得不一样了

南宁本来打算带我们出去玩的,不过因为南叔叔公司的问题,她交代了几句便风尘仆仆的离开了。

我和萧思百无聊赖的翻着杂志,顾浙塞着耳麦,听着什么,却是面无表情。

萧思突然两手一翻,道:“南宁回来了叫我,我要睡了。”说罢,倒头便睡着了。

我无奈,替她拉了拉绒毯,再继续翻杂志。

这时,顾浙扯下耳机,神神秘秘道:“你有事么,没事和我去个地方。”

我先是一愣,随之摆摆手:“我不想出去,你去吧。”

顾浙撇撇嘴,提着一大袋东西就关门离去。

顿时,我觉得全身的离去都抽光了一样,瘫倒在萧思身上,她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声,翻翻身继续睡着。

我长舒一口气,和顾浙说话真是个难事,每次都会莫名的紧张,望着那扇门,我的心怦怦直跳

也不管顾浙去哪里了,反正后来的两个小时里,我后悔没有跟着他一起去。

萧思的嗜睡症又发作了,不管我怎么吵怎么闹,她也没有醒来的意愿。

就这么无聊的呆了两个小时,所幸,南宁回来了。

“哦我亲爱的楠楠我回来了”人未到声先到,南宁一进门,就向我扑来。

我费力推开南宁,理了理衣裳,娇嗔道:“南宁你怎么也同萧思一样,如此的恩如此的热情奔放。”南宁白了我一样,又瞧了瞧睡得沉的萧思,再扫了扫四周,问道:“顾浙呢”

“到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神神秘秘的。”我随意答道。

南宁轻笑,似是埋怨:“好家伙,居然敢丢下我的楠楠和萧思,看我怎么收拾他”话毕,拉起我,冲了出去。

我缓过神来,蹙眉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我还不了解他不就是在“第九天堂”么又和他那群狐朋狗友胡混去了。”第九天堂,是长安最庞大的娱乐场所,也是个个纨绔子弟的驻地。

我心一颤,急忙道:“顾浙,居然也喜欢这种地方,也罢也罢,谁没有年少轻狂过”

南宁鄙夷的望着我,撅了撅嘴:“楠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老成,还有顾浙可以随时随地的年少轻狂恩。我想你在八十岁时如果还能见到他,千万不要惊讶,他一点没变,随时随地的青春。”

当南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绝对不会想到,后来的林亦楠,再也等不到八十岁,再也见不到顾浙。

酒吧里,五色的灯光熠熠,是疯狂扭动的身躯和臭恶的酒气。

南宁面无表情的拉着我,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像个司空见惯的人,我真怀疑她是不是也经常来这里。

“次奥顾浙你丫给老娘滚出来。”南宁大吼一声,无奈嘈杂的音乐掩盖了她的怒吼。

我还没反应过来平时淑女惯了的南宁变得这么霸气时,从角落里站起一个男孩子,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亚麻色的碎发遮住一只眼,他是顾浙。南宁二话不说,抄起一个酒瓶子,往吧台一砸。是一阵轰响。

我的脑子一下子炸开了,怔怔的立在原地。

南宁还在疯狂的砸着酒瓶子。

顾浙几步走到我面前,冷冷道:“还不快阻止她要让她毁了这里不成”

我手忙脚乱的按住南宁,把她拖了出去。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所认识的南宁

我扶着南宁坐在街边的长椅上,顾浙抱胸冷冷的看着我们。

南宁不停的呕吐着,呕吐物散了一地,我捏着鼻子,胃里翻滚着。

南宁撩了撩她的长发,眼眸半睁:“楠楠你们都看我干什么”话还没有说话,又低头呕吐。

顾浙站在一边,双手环胸,冷冷的盯着南宁,目光冷峻:“南宁你又发什么疯,南叔不是不让你来这种地方的吗”

南宁虚弱的笑着:“许你去还不让我去了”她面色如纸,却真真切切让我感到笑靥如花的美。

南宁是个大美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全校男生恨不得天天围着她转悠。

顾浙的目光又落到我的身上,霎时,我感觉皮肤灼灼的烫。

“还有你,林亦楠,你应该知道南宁喝醉了,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我哭笑不得,想要开口解释,单一对上那双如鹰般的眼睛,就发现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我承认顾浙天生就是一个王者,令人望而生畏的王者。

一举一动不再让我感到如初见时的干净、温暖。

“走,南宁,回家。”顾浙扣住南宁的手腕,硬生生把她从长椅上拽了起来。

“你放手”南宁,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竟让她从顾浙手中挣脱出来,重重跌在石子路上。

她的头歪在我的脚边,红扑扑的。

“南宁你发什么酒疯”顾浙怒了,他再一次拽起南宁,就如同提起一只小白兔般轻松。我以为,他会带她回家,便跟着起身,准备一起回去。可是,下一秒,我又一次惊呆了。

顾浙提着醉醺醺的南宁,毫不留情的扔向一旁的喷泉,南宁坐在冷冷的泉水中,头发湿透了,衣服湿透了,那双眼睛,无神。

溅起的水珠迷离了我的眼。

我疯了一般扑向顾浙,撕扯着他的衣服:“你干嘛,她就算发酒疯也是你的表妹啊顾浙你还有心吗”

他嘴边噙着冷笑:“呵呵呵心我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还有我们家的家务事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管。”呵呵呵对啊外人,我只是一个外人,我不说话了。

“楠楠楠楠别怪顾浙是我的错啊是我的错”南宁的醉意消去,呆呆的呢喃。

我跳进水里,紧紧抱着她,她的双手无力的垂在两边,隐隐的,我看到了一道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突兀。

我的心揪得紧紧的,疼的窒息:“南宁,你手上的疤痕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准备告诉我了。”

“恩楠楠,告诉了你你会伤心的”南宁靠在我的肩头,声音低哑温柔。

我知道,那一定是一段很悲伤的故事,所以,我决定不再询问。

我拉着南宁,从水里站起来,腿已经麻了,一瘸一拐的坐到长椅上。

“照顾好她,我还有事。”顾浙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