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佳人贵公子第7部分阅读(1/1)

给了银两我葬了父亲,你就是小女子的恩人。小女子现在无依无靠,还望公子能收留。就是做牛做马,小女子也愿意。”说罢作势要跪求慕容玉树。

一旁的东方世雅连忙伸手扶她,转头对慕容玉树说道:“慕容兄,人家姑娘一心想报答你,更何况她又无家可归,你就收留她吧”司马逍遥和欧阳逸箫见状,也连连点头,开口劝慕容玉树。

“是啊,慕容兄,你就收留人家吧”

“好事不怕做啊”

慕容玉树看了看他们,不置可否地向前走去。戴孝女子疑惑地看向三公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茫然。

“他这样就算是默许了你还不快跟上去”司马逍遥好心提点她。

戴孝女子当即露出欣喜的笑容,快步跟上前去。

“慕容公子,等等我”

31第廿四章 引狼入室

慕容玉树一路走着,听见身后的那个轻盈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上来。远远看到“慕容府”三个金漆大字被高高悬挂的两盏大红灯笼映照着,在逐渐浓重的夜色透出一丝暖意。

两扇朱红大门缓缓开启,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正是慕容府的管家。他瞧见慕容玉树,忙提着手中的漆纸灯笼迎了上来,为慕容玉树引路。他带着一脸狐疑的神色,打量着跟在慕容玉树身后的戴孝女子。

“公子,这位是”

“你给我好好安置一下这位姑娘,看府里有什么空闲的位置,给她找点轻巧的事儿干。”

“是。”管家毕恭毕敬地说道。

那管家引了戴孝女子去到一个普通厢房,给了她一套衣衫,对她说道:“姑娘把这衣服先换上,稍后我会带你去用晚膳。”

戴孝女子感激地向他道了谢,管家便退了出去。她在厢房内转了一圈,坐到妆台前,自那面泛着暗光的铜镜里打量着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的艳冶柔媚的脸。未施半点粉黛,却格外妩媚多情。她朝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开出绣幕芙蓉。但她眼里却突然闪过一抹阴冷。

此时,洛朝颜刚为慕容姿诊治完。她从房内走出,抬头一看,原来是慕容玉树。她连忙尴尬地退后,微微朝他欠身道:“慕容公子。”

慕容玉树仍旧是面无表情地朝她点头道:“不必多礼。我妹妹如何”

“慕容小姐服了我调配的药方后,病情已经大有起色。”洛朝颜说着这话时,心里发虚,不敢抬头看他。

慕容玉树凝视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忽然开口道:“洛姑娘,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洛朝颜听罢心中有点受宠若惊。她颔首说道:“慕容公子别这么说,小女子并没有尽多大的能耐。”

慕容玉树不再言语,推门进了慕容姿的房间。

洛朝颜在原地愣神了一会儿,才点了手中的灯笼缓步离开。

这个冷漠如斯的男子,与他对话尚且觉得困难,更何况是取得他的信任洛朝颜低头思忖着,离远瞧见有人提了灯笼走过来,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慕容府的管家,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粉色襦裙,头扎双螺髻的女子。夜色迷蒙,那女子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中,洛朝颜看不真切。

“洛姑娘。”管家恭身向她请安。“不知洛姑娘可曾用过晚膳”

“尚未。”

“那小人等一下安排人给洛姑娘送过去。”

“好,谢谢。”她好奇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女子的身上,“刘管家,这位是”

“哦,这位姑娘卖身葬父,却被恶人相缠,幸得少爷解救。所以从今天开始,她便成为我们慕容府的一名婢女了。”

“是这样啊”洛朝颜心中不免感到新奇原来慕容玉树也有见义勇为的时候看他成天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还以为他会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呢。

“如果洛姑娘没什么吩咐的话,小人就先带这位姑娘去用晚膳了。”

“好。刘管家慢走。”洛朝颜仍是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女子,想看清她的模样。

经过那个女子的身边时,洛朝颜手中灯笼的亮光照得她的脸孔清晰可见。那傲慢的眼神凌厉地扫向她,不过只是转瞬即逝。她很快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模样,眼角眉梢皆是让人生怜的媚色。

洛朝颜不禁心中大骇。

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

夜里,洛朝颜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反复浮现出适才所见的那张脸。

她来慕容府干什么难道白莲教始终信不过她么

也对,她归根究底只不过是一个傀儡。与他们之间何来信任可言。

这时有人轻敲她的房门。洛朝颜起身披了件长披风,走去开门。门一打开,就有冷风“嘶嘶”地溜进,使她打了个寒颤。

果然是段红叶。

“怎么见到我,你不开心么”段红叶径自走入她的房间,坐到凳上,朝房里四周打量着。“哟,你住的厢房环境还不错嘛。看来慕容玉树对你算是不薄。”

洛朝颜问道:“你为什么也要进慕容府不是说我们一里一外,好接应么”

段红叶睥睨了她一眼道:“佛母终究是对你感到不放心。她决定多派一个人接近慕容玉树,好让胜算大些。”

“而这个人就是你。”洛朝颜接过她的话说道。

“当然。”段红叶脸上掠过一丝得意之色,“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有这个能耐”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不过,那个慕容玉树的确是不同凡响。难怪那么多女子为他倾心。他对本姑娘越冷淡,本姑娘反而觉得越有趣了。”

洛朝颜心里一惊。她定定地看着段红叶。段红叶伸手撩起耳边的一束鬓发玩弄着,媚笑道:“本姑娘现在觉得,这个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32第廿五章 机缘不是巧合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

司马逍遥醒来时,随手披上了披风,走到窗边,眼见着一派秋意深浓的景象。庭院里的梧桐树佝偻着身躯,撑出如巨伞般的土黄色桐荫,秋日里的暖阳被那桐荫在地面筛出了点点有趣的光斑,随风舞动,却让他心中突然生出莫名的愁思来。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司马逍遥开口吟道。又听见门上有敲门声。他回过神来,唤道:“进来。”

两个下人端了装有热水的脸盆和早膳走进,并通报说:“少爷,那位赵姑娘来拜访你,现在正在厅堂等候。”

又是她司马逍遥的心情不由烦躁起来他不是已经跟她说过,大家从此河水不犯井水了么怎么她还要来找他

他朝下人挥了挥手道:“你跟她说我今天身体不适,请她打道回府吧”

下人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司马逍遥便把这事抛诸脑后。用了早膳后,他漫步到花园里的凉亭坐下。未几又掏出上次本欲赠给欧阳逸箫的那支箫,心无旁骛地吹了起来。

那赵漱屏听了下人的回报,心想司马逍遥定是装病。于是她装作要离开司马府,却中途折返,溜进了他府中的花园。园中假山林立,四处飘溢着菊花的清香。她一时乐而忘返,在花园中信步而行。此时她突然听到一阵清空逍遥、飘渺动人的箫声,虽然比不上欧阳逸箫的箫声那样空灵绝美,但耳边这潺潺乐章却让她忽觉天地间万籁俱寂,只余下这箫声震颤着她的心灵。

她可以确定,这是上次在悦来酒馆楼下所听到的箫声。

难道是他不会吧

赵漱屏循着乐音寻去,越走越疾。终于她离远看见了凉亭那竖着一个长身玉立的侧影,纤长十指轻握一支竹制洞箫,

是司马逍遥。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赵漱屏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欣喜之情。她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何知道了司马逍遥才是那日的吹箫人,她会这样高兴她不是讨厌他么至少,和他相处的时候,两人总是吵架居多,你一言我一语地,谁也不让谁。

赵漱屏在原地呆怔了半晌,然后悄悄走上前去。

司马逍遥也发觉了身后有人走近,便停止了吹奏。他转身看到赵漱屏,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你不是应该打道回府了么”

赵漱屏听罢心中有气:“我就是来看看某人是真病还是装病。”

“好了好了,赵姑娘,上次我帮你完成了你的心愿后,我不是跟你说过,从此之后你我河水不犯井水么”

“你就这么讨厌我” 赵漱屏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那平日刁蛮泼辣的神色里居然现出几分哀怜,“我抱着看望一下朋友的心意一心想来拜访你,没想到你却这样对我”

“朋友”司马逍遥当即一愣,这赵漱屏怎么突然不象平日的她了这还真让他不习惯。“赵姑娘,你别误会,在下也不是故意要把你拒之门外,只是在下最近实在是心情烦躁,不想见客。”

“那你就是没有把我当作朋友” 赵漱屏幽幽地说道。

在今天她对他提出“朋友”这个字眼之前,他的确是没把她当作朋友啊司马逍遥在心里暗道,嘴上却说:“赵姑娘,快别这么说”

“换作是四公子里的那三个人,你一定会见吧”

“嗯。”司马逍遥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却还是承认了。

赵漱屏吸了一口气,又问道:“那换作是洛朝颜姑娘,你也一定会见吧”

“嗯。”司马逍遥不假思索地说。说完以后他心中一阵莫名其妙的愣怔。

“那么,”赵漱屏说,“他们就比较特别吗”

“他们”司马逍遥琢磨道,“他们三个对于我来说是难得的挚交好友。当然算是特别的”

“那洛姑娘呢”

“呃她”司马逍遥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她是你的红颜知己” 赵漱屏像是提醒他一般似的说道。

“是吧”司马逍遥喃喃地说着,同时也被赵漱屏一连串的问题弄得他心中大乱,不由摇起手中纸扇。那把绘着山光水色图的纸扇被他抖得“哗哗”响。

“那我也要做你的红颜知己” 赵漱屏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什么红颜知己司马逍遥“啪”地收起纸扇,瞪大双眼,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漱屏。后者无半点扭捏之态,仿佛那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狡黠地朝他笑着。

她到底想搞什么鬼

与此同时,八名大汉抬着两顶轿子在慕容府邸门前停下。一名太监从前头的轿子里走出,扬了扬手中拂尘,趾高气扬地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一名汉子见状连忙步上慕容府的石阶,大力拍门。半晌,慕容府的管家探出头来,见了那太监马上点头哈腰地迎他进府。

太监心里更得意:有谁不让着他有谁不敬着他他可是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王承恩啊

王承恩走进厅堂,见到慕容玉树,便一甩拂尘,扯着尖细嗓子叫道:

“宣,慕容玉树进宫”

33第廿六章 君与臣

乾清宫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坐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慕容玉树由王承恩带领着,拾级而上,大风把他的长袍吹得猎猎作响。殿内铺墁金砖。前设四座鎏金香炉。后檐两金柱间设屏,崇祯皇帝此刻正坐在屏前宝座上,双眉紧锁。威严的气势令侍候在一旁的小太监们噤若寒蝉。

“慕容卿家,你总算来了。”皇上的神色稍微缓了缓,对他开口道。

“臣慕容玉树参见皇上”

“免礼。”皇上摆了摆手,并叫退了身旁的太监们,只留了王承恩在身边。

王承恩不免心中暗暗得意:崇祯皇帝毕竟是信任自己的。好歹自己辅助他登上帝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皇上对慕容玉树说道:“慕容卿家,朕连日来总是为国事堪忧,夜不能寐。北方旱灾导致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旱灾又引起蝗灾,如今人相食,草木俱尽,土寇并起,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大多从了李自成那个土寇;后金强虏多番来犯,死心不息”说到这里,崇祯皇帝越说越激动,干咳了起来。

那王承恩连忙端上一杯茶,并为皇上轻拍着后背:“皇上,保重龙体”

皇上深深地看了看慕容玉树,继续说道:“朕实在感到惶恐只因身边并无太多可以信任的臣子。而慕容卿家你是其中一个。朕多次对你委以重任,你都完满达成,令朕深感安慰”

慕容玉树拱手道:“这是臣的职责所在。”

皇上突然神色一厉,“朕今日收到消息,说广鹿岛副将尚可喜,欲前往沈阳接洽金兵,有意归降”

“真有此事”慕容玉树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朕知道,你爹慕容狄与尚可喜素来交情颇深,想必他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你说”皇上顿了顿,别有深意地凝视着慕容玉树,“他会不会也有意随尚可喜一同归降呢”

“回皇上,慕容玉树可以用人头担保,家父绝对不是卖国求荣的无耻之辈”慕容玉树说道。

“慕容卿家既然这么说,朕就姑且相信你。只是,你爹和你的大哥慕容翌都远在厦门,他们心中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想要搞什么小动作,你和朕都无法得知。”

慕容玉树心中一紧。

“不如,我召你父兄两人回京候命吧。”

慕容玉树抬眼看了看皇上,眼见他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便不欲再反驳。

“皇上既然主意已决,又何必问微臣。”慕容玉树冷冷地说道。

皇上眉眼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色,但旋即又缓和了语气道:“朕刚才所说的,的确是知会一下慕容卿家而已。实际上,朕这次召慕容卿家进宫,是有个任务要委派于你。”

“皇上想让微臣刺杀尚可喜”

“哈哈,慕容卿家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朕怎么会让你去刺杀尚可喜呢虽说他是个死不足惜的奴才,但是杀了他,对我朝一点用处都没有,只会让局势更乱而已。”皇上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这样么慕容玉树挑了挑眉,不动声色。

“昨日东厂督主向我禀报,说近来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武功高强的神秘杀手,他总是能用一招致对方于死地,而且杀人手法独特,死者往往身上只有几道入肉不够一寸的血痕,却正中人的死岤。东厂督主命仵作验尸,结果发现这些受害者的体内五脏六腑皆已碎”说到这,皇上皱了皱眉,“本来对这江湖人物朕是不感兴趣的。但是据东厂督主说,这个神秘人总是对东厂官员和锦衣卫下手。这东厂和锦衣卫是朕的得力助手,怎能由他大开杀戒”

杀得好慕容玉树在心里暗道。其实他对这个专门刺杀东厂和锦衣卫官员的神秘人也早有耳闻。实际上,京华四公子里的其他三人,也对这个神秘人赞不绝口。只因他们皆对东厂与锦衣卫的所作所为深痛恶绝。他们常常罗织罪名,诬赖良民,之后就屈打成招,趁机敲诈勒索。所用刑罚残酷不仁,令人发指。

而这神秘人的杀人手法虽然残忍,却是解了百姓的心头之恨。慕容玉树甚至对这神秘人充满了好奇:到底他是用什么武器,在被害者身上造成了这样“表面雅观”的致命伤痕呢他只知道,这个神秘人的内功是异常深厚的,更有可能超过了自己。

对于这个神秘人,江湖人士都称之为“绝情公子”。

“这么说来,追捕这个神秘人应该是东厂与锦衣卫的任务才对。”慕容玉树有点不情愿地开口道。

“朕也知道。东厂三番四次设下圈套,还试过收买妇孺向他下毒,试图活捉这神秘人。岂料每次都被他侥幸逃脱。东厂督主说,这个神秘人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恐怕在朝中只有慕容卿家才可与之匹敌。朕想,慕容卿家也乐意替朕分忧吧”虽是疑问句,却带有不容反对的气势。

慕容玉树惟有恭身道:“臣,遵命”

34第廿七章 绝情公子

夜黑风高。那轮孤清的冷月高悬于天际。风过枝头,撩动出“簌簌”的声响。露色成霜,梧楸已半黄。

几个身穿褐色长衣,头戴黑帽的东厂番子沿街而行。他们大声地嬉笑怒骂,殊不知危险已离他们越来越近。

“我昨日领了赏钱,就去了秦淮河畔饮花酒,”其中一个东厂番子说,“啧啧,那里的姑娘当真是上等好货色”

“服侍得你可周到”另一个番子问。

“那当然。不过大爷我还不曾领略到那秦淮八艳的风采。”

“那秦淮八艳可是我们这些人可以见到的恐怕你揣上几万两银子上门光顾,人家也未必答应你呢”

几个东厂番子一哄而笑。

秋风席卷起满地落叶,空气里突然升腾起一股肃杀之气。

“咝突然间怎么这么冷。”

“还是快回去罢。走。”

几人加紧脚步朝前走去。走着走着,却突然觉得无法动弹。他们张大了嘴巴,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从屋顶上飞掠下来。

眼前那人穿了一袭银白色长袍,腰系黑色束带,手中轻摇着一把折扇,一副儒雅的翩翩公子模样,脸上却戴了个铁制面盔,遮盖住了他上半边脸。只露出两颗眼珠和弧度优雅的薄嘴唇来。此刻他双唇紧抿着,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扇,挺拔地站立在前方。

那几个东厂番子见对方只是斯文书生的模样,便大声喝道:“来者何人居然敢阻挡东厂官员的去路”

那翩翩公子嗤笑一声,“啪”地合上折扇,偏着头说道:“本公子看今夜月色甚佳,出来赏月罢了。几位大人可有兴趣一同观赏”

几个东厂番子闻言更是嚣张:“三更半夜还出来赏月看你遮住脸,肯定是要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识相的就跟我们回去东厂接受盘查”

翩翩公子徐徐说道:“不知几位官爷是想对小生用什么刑东厂十八套刑具,是夹棍、脑箍、拦马棍、钉指,还是刷洗、油煎、灌毒药、站重枷”

“哼,只要进了东厂,你便可尝遍这些滋味”其中一个番子冷冷地道。

“甚好”翩翩公子眼神凌厉地扫了过来,随即把手中折扇高高抛起,自己更是横空跃起。那折扇在空中自动舒展成聚头散尾的半规形,露出一幅典雅秀丽的山光水色图。他凌空伸手一把抓住铁制的扇骨,朝几个东厂番子的方向一划,那扇当即脱离了他的手,向东厂番子们飞去。

东厂番子们见势不妙,连忙想要躲开。只见那扇在空中回旋着,又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追着几个东厂番子跑。韧纸制成的扇页上泛出耀眼的白光,却似刀刃般锋利无比,在东厂番子们的衣服上划开一道又一道的痕。很快,那些被划之处便慢慢渗出血来。

“真是好玩。”翩翩公子飘然落地,抬起手,那折扇“咻”一声回到他手中。

几个东厂番子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跪地求饶:“公子饶命高人饶命小人们知罪了请公子放小人们一条生路”

翩翩公子冷哼一声,快步向几个东厂番子疾走过去,扬起折扇便是一系列快准狠的动作,连劈带砍,招招正中几个番子的要害。片刻后,那几个原本气焰嚣张的东厂番子全部倒地。

“你到底是谁”其中一个番子面容扭曲地看着他,艰难地问道。

“我么”翩翩公子轻声了起来,“我是你们东厂的死对头。噢,对了。我忘了你们还不知道我的底细。”他优雅地摇着那把折扇,信步上前,弯腰抓住问他问题那个番子的衣领,冷声道:“你听好了,我,是绝情公子”

“是你”那个东厂番子瞪大了双眼,面若死灰。

原来眼前这个翩翩公子,就是督主下令要他们追捕的、残杀了他们东厂无数同胞的那个神秘杀手绝情公子

只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向他的上级禀报了。此时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似被万蚁啃噬,呼吸越来越沉重。

“本来可以一招解决你们,让你们死的痛快一点”翩翩公子缓缓说道,“谁让你们这样跋扈呢东厂与锦衣卫之人,皆死不足惜”

“游戏要结束了。”

翩翩公子冷眼看着几个倒地的东厂番子逐一断气,才飞身离去。那孤独的身影渐渐隐于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江湖上对绝情公子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人们只知道他向来带着一副铁制面盔,行事作风诡秘,却从来只诸杀j邪小人。江湖上一些正义之士甚至还在危难之时受到过他的出手相助。

只是,没有人不对他那张隐藏在面盔下的脸感到好奇

东厂署设在保大坊的一条幽深的胡同里。此刻的东厂署内,笼罩着一股阴沉的气氛。

东厂督主曹化淳看着眼前的几具尸体,气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他扬起手一抡,便赏了身旁的手下一记重重的耳光。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看着身旁手下唯唯诺诺,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第八十条这个绝情公子已经杀害了我们东厂人整整八十条人命” 曹化淳狠狠地说。

“督主请息怒小人一定加派更多人手,一定全力缉捕绝情公子归案”手下哆哆嗦嗦地说道。

“还指望你们” 曹化淳瞥了他一眼,“皇上英明,已经派了慕容狄大将军的二公子慕容玉树去追捕绝情公子,相信由他出马,一定会省我们很多力气。”

“督主所言甚是”

“罢了罢了。你命人抬这几具尸体下去,免得我看了心烦” 曹化淳挥了挥手,又伸手揉揉眉心。

当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啊

35第廿八章 皇命不可违

司马逍遥走进慕容玉树的书房,便看见他临窗而望的背影。他走上前去,用手中折扇敲了敲慕容玉树的肩头,慕容玉树才回过神来,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闲着无事,过来探望一下你啊”司马逍遥笑嘻嘻地说道。

“少来。”慕容玉树绕过他,走到桌边斟了一杯茶,递给他。“来看洛姑娘的”

司马逍遥尴尬地挠挠头说:“才不是。我是真的有事来找你。”

“什么事”

“我听东方说,皇上任命你追捕那个令东厂闻风丧胆的绝情公子,可有此事”

慕容玉树凝视他半晌,说道:“没错。”

“你真的要这么做”司马逍遥突然紧张了一下。

“怎么你不想我这么做”

“那个绝情公子,”司马逍遥清了清喉咙说道,“其实也算是有大侠风范的人。他是个好人。你真的要杀他”

“我只是要捉他,没有要杀他。”

“那你捉他回来以后准备怎么做”

“交给东厂。”

“那岂不是和杀他没两样”司马逍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为什么对此事这么着紧”慕容玉树抬眼看他。

“呃,没有”司马逍遥有点不自然地说道,“只是,你以前不也是很欣赏他的么你突然说要捉他,让我觉得有点奇怪而已。”

“我欣赏这个人,和我要捉这个人,根本是两码子事。”慕容玉树云淡风轻地说道。

“要是你当真认为这个人的存在是对百姓有好处,那你还捉他干什么”司马逍遥反驳他。

慕容玉树沉吟半晌,终于表露心迹:“皇命不可违。”

司马逍遥听罢便噎住了。再多的话也都吞回到肚子里,独自咀嚼去了。

是啊,慕容玉树是将门之后,而且又是当今皇上最信得过的臣子,“伴君如伴虎”,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备受牵制,皇上叫他向西他就得向西,叫他向东他就得向东,敢违抗圣主命令,也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慕容世家支系庞大,还会牵连甚广。不像他司马逍遥,一个继承了过世父亲封侯的纨绔子弟,上已无高堂,下也暂且无妻房,了无牵挂,闲人一个。就算现在那个大阉党魏忠贤从棺材里跳出来要造反,皇上搬哪个救兵也不会想到他司马逍遥。

所以司马逍遥沉默了。他把手中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说:“那么,你和绝情公子交手时,可想过要留情”

慕容玉树不假思索地说:“不会。”

“为什么”司马逍遥扬起眉毛。

“对于我尊重的人,交手时我必定会全力以赴。”

司马逍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异样。

洛朝颜走出自己的厢房,便看见段红叶从不远处袅袅婷婷地走来。

“洛姑娘,早啊”段红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看得她心里发毛。

“早。”洛姑娘向她打了招呼,便不欲再理会她。

“我说,”段红叶凑了过来,“这府里也真够大的,虽说我以前整天在夜里溜进来和素素那丫头碰头,但是到现在还是有点容易迷路。”

“你以前也常来这里”洛朝颜诧异了一下。

“那当然。佛母经常派我来慕容府打探消息。”段红叶得意地说着,又斜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你以为我是你么只是要你进慕容府偷个东西,也落得被人打伤那么狼狈的下场。我可是每次都能来去自如呢”

洛朝颜向前走着,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段红叶紧跟上来,附在她耳边说道:“你接近慕容玉树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洛朝颜硬着头皮道:“没有进展。”

“啧啧啧,”段红叶夸张了语气道,“看来你还不如我。”

洛朝颜看了看她。

“我可是每天都有送膳食去慕容玉树的房中。”段红叶说。

“膳食不是一向由刘管家打点一切的么”

“那个臭男人,朝他抛几个媚眼而已,他满嘴哈喇子地答应了。果真是色字头一把刀。”段红叶眼神里满是鄙夷之色。“不过,要说使这些招数,你肯定是不如我的了。都说要接近人家,你却还整天盖着这破面纱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府里的人都偷偷议论你,说你是破了相的人。”

“既然你进行这个计划进行得如此成功,那就不需要我了吧”洛朝颜避而不答。

“你是想违抗佛母的命令么”段红叶跋扈地瞪着她,却远远看见有个翩翩贵公子走了过来,便马上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

“洛姑娘”司马逍遥招呼着她,又看见了洛朝颜身边的段红叶,“咦,这位是”

“公子不记得我了么小女子名叫段红叶。”段红叶向他欠了欠身。

“哦是你啊”司马逍遥这才记起那日在悦来酒馆下那个卖身葬父的女子,正是眼前的段红叶。只不过那天见她一身缟素,而现在的她已换上慕容府的婢女装扮,秀颜上略施粉黛,竟显得与那日大大的不同,越发艳若桃李。只是她的美与洛朝颜的美截然不同,她是媚,而洛朝颜却是脱俗。

司马逍遥向段红叶回礼。段红叶识趣地说:“既然公子有事要找洛姑娘,那小女子便先行告退了。”

司马逍遥点点头。

只是,段红叶经过他身边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寒气。眼角的余光扫向她,他却意外地发现了她眼中那隐约逼人的雾霭阴霾。

是他的错觉么

大概是他看错了吧。司马逍遥在心中自嘲道。

36第廿九章 面纱后的苦衷

洛朝颜望着段红叶离去的背影愣怔出神,直到司马逍遥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有点抱歉地对他说道:“司马公子,你怎么会来找我的”

司马逍遥朝她顽皮地眨了眨眼睛道:“在自家府中实在闷得慌,只好出来到处溜达。又想到很久没有见到洛姑娘,于是就顺便来拜访一下你啦说到这,我有样东西要给你。”司马逍遥伸出从刚才便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洛朝颜低头一看,便见他手上握了一束卷轴。

“这是”洛朝颜好奇地问道。

“你打开看看便知。”司马逍遥故作神秘道。

洛朝颜接过卷轴,慢慢展开,当那画中的清丽脱俗的人儿完全展现在眼前时,她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司马公子,这是”

“这是东方世雅那小子画的。他有出了名过目不忘的本领,上次见了你的庐山真面目后,他一时兴起便画了下来。”

“原来如此”洛朝颜意犹未尽地看了看手中的画,又抬头对司马逍遥说道:“司马公子,请替我谢过东方公子。”

司马逍遥浅浅一笑,凝视她片刻,忽然开口说道:“洛姑娘,请容我问你一个问题。”

洛朝颜说:“司马公子请说。”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为何终日蒙着面纱呢”

洛朝颜愣了一下,抬眼对着司马逍遥那充满探询又期待的眼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道:“其实这是缘于我对家师的一个承诺”

“一个承诺”司马逍遥心中越发好奇。

洛朝颜谈及往事,忆起故人,言语中不免溢起几分心酸的味道:“家师是一名医德高尚的大夫,他行走江湖多年,对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尔虞我诈心生倦怠,遂选择退隐山林,也因此在因缘际会之下救了我一命,收我为徒。到我逐渐长大成人时,家师却变得终日郁郁寡欢。一次我向他问及个中缘由,他长叹一声对我说道:朝颜,你生就如此美貌,必定会被世间俗子所纠缠。看到如今的你,为师便会想起你已故的师母。想当年,你师母就是因为倾城的绝色而招致无数情劫。她一心跟随为师行走江湖,悬壶济世,不料却被魔门中人石缘常苦苦相缠。那魔头眼见无法得到她,居然魔性大发,将她毁容,并折磨至死。为师至今想起仍痛不欲生,只恨自己的武功不及他,始终无法为所爱之人报仇雪恨。而今为师隐居山林多年,早已看破红尘。自古红颜多薄命,为师只怕,你会步了你师母的后尘当时我听了家师的一番话,心中对师母的死因万分震惊之余,其实并未将家师担忧之事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家师再次试图找石缘常报仇,却身负重伤而回,性命危在旦夕。他在临死前掏出一块面纱让我戴上,奄奄一息地嘱咐我:朝颜,你这张脸,会给你招到祸害。答应为师,从今以后,若非迫不得已,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这面纱,就当是为师赠你的最后礼物罢当时我肝肠寸断,更发下重誓答应了家师的要求。自此以后,我便”

“你便蒙着面纱示人。”司马逍遥满腔沉重的思绪,接过她的话说道。

洛朝颜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泛起薄雾:“家师过世后,我把他葬在故居后面的那片桃花林中。之后我便只身一人下了山,凭着家师传授给我的医术行走江湖,救济他人,同时,也寻找我哥哥的下落。”说到这里,洛朝颜垂下眼睛,轻叹一口气,那声音似一颗小石投在司马逍遥心上,激起他那平静心湖上的层层波澜。他定了定神,说道:“洛姑娘莫担心,虽说王老头子那边无法得知你兄长的下落,但我可以亲自帮你去查探。”

“司马公子亲自帮我”洛朝颜愕然地看着他。虽说偶然得知了他身怀武功,但怎么看他都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二世祖的样子,他真的可以帮上她的忙么上次冒昧拜托他寻人,实际上是间接拜托那个一身江湖气的王药宝前辈。如今连王药宝都对寻人一事毫无头绪,这司马逍遥还能使出什么办法来

司马逍遥见洛朝颜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笑嘻嘻地问:“怎么难道洛姑娘不相信在下有那个能力么”洛朝颜犹豫了片刻,还是坦白地说:“如果司马公子力不从心的话,就不要勉强为之了。毕竟司马公子也帮了我很多次,我实在不欲再麻烦到你。”

她果然还是不相信他有能力帮她司马逍遥心中顿觉万分沮丧,只觉满腔热忱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心中燃烧的火被灭了大半。然而心念转动,电光火石间,那火苗被风一吹,又“呼”地一声窜起。他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对洛朝颜说道:“洛姑娘大可放心把寻人一事交给在下去办。在下以人头担保,我的办事效率绝对比王药宝那老头子高在下这便去筹谋一下先行告辞了”说罢抖了抖手中折扇,扬长而去。

他真的可以么洛朝颜心中的疑虑丝毫未减,但她看着司马逍遥衣袂飘飞的背影,忽然生出阵阵暖意来。

37第3o章 夜半乐音

纪南枫在无止境的黑暗里走着,周围一片死寂,只听见他的脚步声和衣衫磨擦出的“悉悉簌簌”声在这浓重阴沉的氛围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