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51部分阅读(1/1)

下几个女弟子不知倾注多少心血,但前面几个却俱不如意,直到收了阮心萍的,这才算是得了些慰籍,可与左含章所作所为一比,好似显得她授徒无方,不觉恼道:“师兄,坐好说话。”

左含章见再逗弄下去,这位师妹怕是真要恼了,也就收起笑容,问道:“师妹找我究竟何事”

林思雪幽幽叹了一声,道:“还不是为了门下徒儿而来。”

左含章一怔,道:“这作何解”他望了望阮心萍,摇头道:“莫非你要我来教你弟子这却不成,你可是知晓,为兄是从来不收女弟子的”

林思雪没好气道:“我自家徒儿,何用你来指点,此来却是为另一桩事。门下纷纷传说,说是师祖欲从三四代弟子之中择选一人做十大弟子,小妹此前从来未曾听说此言,后来寻思着,空岤来风,未必无因,师兄消息向来灵通,故而便就赶来一问,若是当真有此事,小妹这做师父的,也要为徒儿打算一二。”

左含章听了之后,先是一怔,随后面色有些古怪,咳了一声,“这个”

林思雪自小便与这师兄一同修行,对其脾性很是熟悉,看他这副样子,忽然醒觉过来,瞪大美目,道:“师兄,莫非这消息从你这处传出来的”

左含章支吾道:“若不是无有其他来处,好似,好似真是从为兄这处传出去的”

林思雪也是气恼了,道:“你,你怎敢如此,师祖知晓了,非得责罚你不可”

左含章唉唉两声,懊恼道:“那日不是听闻师祖回来,也是心血来潮,去看了几个后辈弟子,只是见他们整日游玩嬉戏,太不像话,也就随口编了这么一出,本指望让这些小辈上进一些,却不想竟会闹出这番事来。不过师祖心胸宽广,想来也不会计较这等小事吧”

林思雪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有你这如此懒撒的长辈在此,上行下效,哪可能有正经样子,师祖是不会计较,可到了师父面前,看你又如何交代”

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看似妄念本心同

自浮游天宫密议之后,下来一段时日内,张衍便应门中洞天真人之邀,往各处洞府赴会饮宴,谈玄论法。

如此过去一月之后,思及再作些准备,便该去往中柱一行,只是在此之前,还需往洞府召聚弟子,交代一些事宜,于是就荡开风云,缓缓往昭幽天池而来。

昭幽天池之中,刘雁依安然端坐,身居于一叶碧荷之上,随身下清澈溪水流淌而行,其以银环束发,身着一袭藕白重缘衣,望去澹然闲静,不染尘垢。

这时心中忽生醒兆,好似于平静水池之中投入一枚石子,霎时荡开一抹涟漪。

她秀目睁开,目光之中透出些许喜意,随后念转身动,须臾遁至大殿之中,阶下女婢忽见来人,皆是低头垂首,口称“刘真人”。

刘雁依言道:“传命下去,恩师回府,令各处弟子都来殿上,随我前去迎候。”

这些婢女皆是当初自水国来此的鱼姬后辈,身上有些修为,得谕后纷纷化作半人半鱼之身,跃入殿中池潭之内,往去传令,稍过片刻,洞府各处,皆是回荡起磬钟之声。

姜峥正在洞府之内观览道书,这时听的门中唤召之音,先是一怔,随后面露喜色,站起言道:“恩师回府,唤我等前去相迎”

单慧真本是坐在他身侧,闻言亦是站起,只是她犹豫一下,谨慎问道:“夫君,妾身可能一同前去拜见”

姜峥看了看她,上去执住她手,缓声道:“你我本是一体,有何不可。”言罢,然后挥开阵门。携其手一同跨出。

一出阵门,见得田坤与汪氏姐妹已到殿上,举手一礼。随后到刘雁依阶前一揖,口中道:“见过师姐。”

刘雁依语声柔和。道:“五师弟与弟妹先且等候,待诸弟子到了,便与我一同往迎恩师。”

这时殿上光华一闪,出来两人,一人高大俊朗,卓尔不凡,一人两眉如白羽,神情温和。却是魏子宏与韩佐成一起到得,同样先是上前见过刘雁依,随后六人之间又是一通叙礼。

又过去大约百余息,便见一道道阵门闪动,诸弟子一个个在现身殿中,过去未有多久,殿上已是站得千余人。

刘雁依秀目扫去,半数弟子乃是魏子宏门下徒众,只是良莠不齐,许多寿数不小。却仍在明气境徘徊,不由轻轻一叹。

换了别个同门,她定是会提点两句。收了弟子,便要好好管教,勿要这般放任自流,然而魏子宏还有另一重身份,乃是瑶阴掌门,这些弟子日后也落不到门中,也就只好随其去了。想到这里,她往左含章处看了几眼,秀眉微蹙。

这名弟子虽是资质不差。但也最是随性,其门下同样疏于管教。近来自己因忙于修行,也是多日未有训言了。不知其有未懈怠。

左含章本是做了错事,被自家师父有意无意这么一瞥,顿时吓了一跳,心中发虚。

他也是头疼,刘雁依平日说话柔和委婉,可一旦涉及规矩礼数,却是半点也不容情面,稍候还不知那一关该如何过去。

不过此刻,他表面上还是垂首肃立,一副老实得再也不能老实的模样,站在一旁的林思雪看他这样子,却是暗暗撇嘴。

少时,各府各洞皆由师长告言门下皆已齐至。刘雁依见状,把广袖一摆,顿见涓涓清水自殿外流淌而来,声极悦耳,经流不断,涌至阶下,将众人轻托而起,随后越漫越高,缓缓往上升去。

出得殿门之后,外间是被水四面团合,她又轻起法力,带动众人辟开水路,直直往上。

姜峥见她带动千人,仍是这般举重若轻,不觉叹为观止,暗道:“蓬远门中亦曾有过几位三重境真人,无不是道行精深之辈,但观其后来记述,与大师姐相比,却还犹有不如。”

田坤也是默默暗忖:“以大师姐此刻功行,若再与那昔日魔岤之中的老道遇上,却是不难胜过。”

几个呼吸之后,众弟子就由水底而上,到得明净深矿,望去无垠的天池湖面。方才站定,却皆是呼吸一滞。仰见天际之中,一团玄气自虚空渡过来,杳杳远远,渺渺暝曚,只望去几眼,就觉浑噩不清,好似身入混冥,不知己在何处。

这时忽起一声清鸣,众人顿时心神一震,惊觉过来,转目一瞧,却见一枚灿灿剑丸飞在刘雁依头顶,放出皎洁光辉,其清声道:“祖师修为通玄,众弟子道行浅显,久望必是伤神,可先回避。”

底下低辈弟子一听,这才知道厉害,忙纷纷低下头去,跪拜在地,不敢再看。

左含章弟子狄晖适才望了一眼,亦是一个恍惚,不过他毕竟已是成得元婴,方才稍觉不对,便就先一步把首垂下,倒是未曾如何。

感应之中,好似过去极长,又似只过去一瞬,就听耳畔有声道:“弟子刘雁依拜见恩师,祝恩师万寿。”

随后就听田坤汪氏姐妹姜铮魏子宏韩佐成等人皆道:“祝恩师万寿。”

他这时才敢抬起头来,见一丰神轩举的玄袍道人卓立前方,两目神光湛然,身外有玄气周流,一派真道气象,顿时不自觉生崇慕之心,随众弟子一起叩拜下来,高声道:“恭祝祖师万寿。”

上千修士齐声祝颂,一时声动天地,传去四野,便是龙渊大泽之上修行的弟子也隐约听闻,引得其往来声处惊频频顾首。

此刻挨近玄水真宫的一处岛屿之上,有两名道人正举杯畅饮,闻得此声,也是转首而望。

其中一个宽颏浓须,体高貌雄的修士站了起来,看有一会儿,道:“这两百年来,刘真人主持之下,昭幽一脉已是十分兴旺。此回张真人回得山门,想来声势又当上去几分了。”

另一个年轻道人剑眉星目,仪表极是不俗。他笑道:“周院主可有好大的家底,他只张真人这么一个弟子。有好物自然要紧着自家后辈门下了,况且张真人为渡真殿殿主,门下本该有这番气象。”

先前那修士转过身来,状似随意道:“这却有趣,听闻前两代渡真殿主好似不是如此”

那年轻道人把空杯伸了出去,自有侍女过来给他倒满,他饮下之后,回味片刻。这才点头言道:“确有不同,渡真前代殿主之事,小弟知之不详,但好似门下英才不多,其故去前弟子皆已不在人世了,至于上代卓殿主,可就只有沈真人这么一位弟子,门庭不兴,自然无法与昭幽一脉相比了。”

那修士两目微微生光,看着他道:“周师兄莫非不怕渡真殿有朝一日压到你上极殿头上来么”

周道人眉头微皱。随后一笑,道:“郑师兄慎言,三大殿之事岂是我辈可以妄言。何况我周宣不过齐师门下一个记名弟子罢了,连十大弟子都做不得,可不似你郑氏有遑论去往上极殿,这等玩笑还是莫要再开了。”

郑道人叹一声,语带惋惜道:“非是为兄开玩笑,却是为周师弟不值,你如此好的资质,又在齐真人门下修道多年,本想这未来这大弟子之位总该是你的。可那新来的小儿,却反倒一跃成了你师兄。这却是如何说得,师弟当真服气么”

周宣淡笑道:“要说那大弟子之位。论资质辈位,梦娇师姐可是远比小弟我合适,连梦娇师姐都未曾说什么,小弟自是当规规矩矩喊他一声师兄。”

虽然他表面说得坦然,但心底确实有几分怨怼,他在齐云天门下修道五百余年,成了洞天真人之后,本指望能列入门墙,未来成得掌门大弟子也未可知,可不想到头来仍是一个记名弟子。

郑道人见他神情,忽然一笑,主动带开话题,道:“罢了,不说这等不快活事,今日只谈风月。”

两人这番畅饮,到了月上中天之时方才散了。

周宣仍是坐在峰上,似在想些什么,这时一个十三四,头梳双丫髻的女子悄然走了上来,却不靠近,站在一株松树背后,踮起脚,偷偷看着他。

周宣头也不回,淡然道:“娴儿,站在后面做什么,给为师把酒满上。”

娴儿一吐舌头,自树后转了出来,拿起酒壶倒酒,忍不住问道:“师父,那郑老鬼来做什么”

周宣呵了一声,道:“还能做什么,郑涵堂是看中那十大弟子之位了,要想把郑氏弟子推上去一个,要为师帮忙在师尊面前说上一句。”

自苏氏被族灭之后,这数百年来,身为十二巨室的郑氏便蠢蠢欲动,想着把家门提到大姓之列,不过苦于门中没有洞天真人坐镇,此番念想也无法成真,所以这些年中在倾力栽培弟子,等待时机,想到下次十大比斗之中争得一席之位。

而陈太平故去,世家虽少了一擎天支柱,但陈氏有衰落之象,郑氏却是看到了一丝机会,这些时日,遣其族人子弟四处走动,拉拢人情,意图推动此事。

娴儿哼了一声,皱起鼻子道:“那郑老鬼一看就不是好人,师尊不要理他。”

周宣把酒杯拿起,道:“为什么不理”

娴儿疑惑道:“师父你不是常对娴儿说,不要与他们这些人走得过近么”

周宣把酒缓缓饮下,幽幽道:“那是以往,为师是顾忌太多,现下却无那等念想了,而且张真人这一回门,门中情形更是不同,不搅乱了这潭浑水,”说着他转过头,目光炯炯道:“为师又怎能推你上去呢”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昨日神通非我道

张衍在天池之上受了门中众弟子重礼参拜之后,便把目光投去,查看门下后辈功行。

除却刘雁依田坤二人外,魏子宏也只差临门一脚,就可入得三重境,而三四代弟子之中,也有少数几个成得元婴,不觉微微颌首。

景游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凑到跟前,禀道:“老爷,罗真人命小的前来问询,有各派使者送来祝礼,该如何回话”

张衍稍一沉吟,道:“你去对罗真人言,苛刻邀其等来殿上说话。”

景游躬了躬身,退了下去传话。

张衍把袍袖一抖,阵门转动之间,所有人俱是回得府中大殿之内。

待他上得玉台上坐定,不多时,各家小派使者陆续上得殿来,纷纷将门中祝礼呈上。

当年霍轩担任十大首座之时,便有扶持北地各小派应对魔劫之举。

张衍上位后,用其等修筑法坛,逼压魔宗,下来宁冲玄陈枫二人,亦是借其等出力。

这前后历四任首座,四百余年下来,诸小派与溟沧派之间,却从未有似今日这般紧密过。

不过任谁都知晓,而今三重大劫临头,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粉身碎骨,无论人与山门,皆难保全,而难得有张衍这么一位洞天真人与他们不乏故旧交情,自然都是眼巴巴凑了上来,希图能得他庇翼。

张衍身为洞天真人,溟沧派渡真殿主,自不必与其一一说话,皆由大弟子刘雁依代为受礼。只是他见北辰广源两派使者亦在此中,便就把人唤来阶前,询问近况。

一番言谈下来。这才知晓,北辰派严长老于百多年前便已寿尽转生,其子严振象严振华二人因资质所限。未得入了元婴境,也是早早转生了。现由其门下一名唤作顾逊同的弟子继了掌门之位。

此次听闻张衍成得洞天回门,这位掌门本欲前来拜见,不过一门之中,掌门不好亲离,故此只能派了严氏一门几个弟子前来。

而广源沈长老将沈崇昔日留下的道书密册尽数传下之后,就去了地宫之中闭关,至今还未得消息。

张衍心下猜测,许是沈崇当年也曾留下些许丹玉。又为后辈点明了前路,是以沈长老意图一试洞天。

不过所有沈崇修持外物,都是与他人赌斗得来,后又飞升而去,山门后辈也未曾得了多少福泽,反还受了不少牵累,其便是还有,当也剩下不多。

他稍作思忖,言道:“稍候我当命人取些丹玉送来,你可带回门中。转至沈道友处,不定可助得他一二。”

广源使者虽并不明丹玉之用,但也能猜出此必是好物。当下也是感激谢过。

数十小派使者俱都下去后,昭幽门下各脉弟子才在自家师长带领下依次上来拜见。

他们中许多人也都知晓,凭自身修为,若是无甚奇遇机缘,能见得祖师之面的机会怕也仅只一次,若能几句提点,或者得些许赐赏,怕是一生都享用不尽。

不过张衍却始终发得一言,直至礼毕。他才轻起手指一弹,顿时有千余灵光飞下。入了诸人眉心之中,并道:“既为我昭幽门下。今便赐尔等法符一枚,出外行走,若遇危局,可助尔等脱身。”

众弟子大喜,一起伏首拜谢。

张衍道:“雁依等人留下,其余弟子都散了吧。”

众弟子不敢有违,再拜几拜之后,俱是退了下去。

张衍等殿中只余自己与七名弟子后,目光一转,望向刘田二人。

他心下已是有了计议,决定带得这两个弟子去往浮游天宫修行,不过人劫难过,尤其溟沧派需做好面对天下众真的打算,这两名弟子未来便是有所成就,一战下来,是生是死也是孰难难料。

但若无杀劫,又哪得机缘

他朗声言道:“你二人少时稍作收拾,过后随为师去往渡真殿修行。”

刘雁依与田坤二人修为心性都是修炼到家,乍然闻听这等机缘,心下仍是一片平静,无喜无忧,皆俯首道:“弟子谨遵师命。”

张衍又道:“采薇采婷,你二人且上来。”

待汪氏姐妹到了近前,他道:“雁依与田坤不在府中,就由你二人合力打理昭幽天池诸事,而今尚在劫中,为师赠你等一言,勿要懈怠功行。”

汪采薇敛衽一礼,回道:“弟子二人必不负恩师所托。”

汪采婷也认真道:“恩师,徒儿记下了。”

张衍点了点头,又道:“你二人镇守门户,不可无有依仗,采薇,把那阴戮刀拿来。”

汪采薇道了一声是,低低一唤,香囊之内立时飞出一道白芒,在殿内一转,便化为一名白衣女子,只是望向张衍之时,神情却是露出了畏惧之色,身躯一转,躲到了汪采薇身后。

张衍看她几眼,言道:“你是与他人合器之时伤了灵真,今日且助你一助。”

说完,袖口之中飞出一缕清气,到了外间,团团如云,罩于她顶,随后缓缓往下落来。

那白衣女子本能想要躲避,但似是感觉此气对自己有莫大好处,身子摇了了一瑶,忍着未动,任由那云气罩下,再将她吞没进去。

张衍所赐下的,乃是一缕钧阳精气,此是渡真殿中过往洞天真人去到极天之上采摄而来,虽然比不得星石中所得精纯,但助这破损真器稍稍复得几分元气。却已是足够了。

过去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云团渐渐淡淡去,白衣女子又露出身形来,只是观其眼神,竟是比平日清明了几分。

她展开双袖,看了看自家周身,却是露出几许喜色,随后对着张衍万福一礼,道:“谢真人相助。”

随后重又化白光一缕,飞回汪采薇香囊之中。

张衍转而看向魏子宏姜峥二人,道:“你二人好生修行,若下来二三百年内,能修至三重境,为师亦可允你等与雁依二人一般,去往渡真殿修行。

姜魏二人躬身一揖,道:“多谢恩师。”

张衍最后望至韩佐成处,温言道:“为师闻佐成你去了碧羽轩修行,可还顺心否”

韩佐成身躯颤了颤,却是跪下,埋首于地,“弟子愧对师恩,这些年却是荒疏了修行,损了师门声望,请恩师责罚。”

张衍目光投下,平静道:“修行之道,该是如何,全是你自家之事,你只消无愧本心,那便是对的,何须在意他人如何看待为师更不会为此责罚于你且起来吧。”

韩佐成低低道了声是,垂首站了起来。

张衍也不再多说,把袖轻轻一挥,诸弟子会意,躬身一礼,就都是退下了。这时他见景游站在殿门边,笑道:“景游,你可是有事禀我”

景游忙是走了进来,道:“回禀老爷,小的确有一事,如今不比当初,弟子众多,俗务纷杂,千头万绪,近来老爷回山,门下更是议论纷纷,说是老爷有意择一弟子去争十大弟子,也不知这消息是从哪流出来的。可要小得前去彻查”

张衍听了,却是一笑,不以为意道:“便随他们去吧。”

莫说下来有人劫要过,便是以如今修为及门中地位,十大之争已不是什么紧要之事。

不过十大弟子唯有化丹修士方可入得,但如今十峰山在座,却个个是元婴修为,需得再等上数十载,待陈枫等人退下,方才有一线机会,眼前也不必多去理会。

半月之后,张衍把刘雁依和田坤二人携上,起一阵清气,冲去浮游天宫,到了渡真殿后,便将两名弟子安顿在了左殿之内,此处若有事,可随时唤靖人过来服侍,自不需他来操心,他嘱咐几声,就重回了上空正殿。

到殿中玉台坐好,因寻思着下来往中柱一行,可先做几分准备。

他把手一招,天中就有一卷金图坠下,飘飘落至身前,在台上铺展开来。

此金卷之上所载,乃是溟沧派十二神通之一的“斩神寄魂”。

这一门神通唯有洞天真人才可习练,修习者需斩去神魂一缕,寄托于真宝之上,日后哪怕与人动手时身陨,若能转生为人,就能舍宝还真,重拾了一身修为回来。

因当日限于修为,他也只匆匆一览,未曾详观,此刻再看,这才知晓如此厉害的神通却为何排在第九位。

洞天修士无论修行斗法,全是依仗一身本元精气,人若败亡,此气自也是消耗殆尽,而此神通却是借了那件真宝之气接续本元,以此延续功果。不过即便身躯换了一具,但寿数却不会因此而增,前身余下多少,便只得多少。

此法等一旦习得,等若凭空添了一条性命,门中历代前贤,也不乏习练法之人。只是溟沧派从未有过那等生死存亡的境地,故而无一个当真施展过罢了

但唯有一点,此法只合下法成就之士,对于他这等至法成就之人却就无用了。

即便无法修习,张衍也无甚遗憾之心,神通乃是前人所创,不合己身也是平常。而入到象相境,他对自家往日所修的玄功神通,又生出许多感悟,不过来日再费些时日推演罢了,洒然一笑,随手将之丢去了一边,便凝神定坐去了。

如此一晃又过半月,他从定中醒来,自觉浑身法力澎湃,元气足满,就信步出大殿,来至高台之上,将法相一展,一道混冥玄气扬扬冲上穹宇,浩浩荡荡,往中柱洲方向奔行而去。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寄情高穹断前尘

洞天真人一举一动,皆有搅动风云之势,震荡天地之威,张衍这一次遁空行走,未曾刻意遮掩气机,故而才从溟沧派中出来,立时便引动无数对目光。

距离争夺魔岤不过十余载,许多人不解其意图何在,但有心之辈,观他所去方向,不免若有所思。

张衍在天中行有一刻,远远望见云中大墩虚影,知晓便快要到得少清派山门贯日大岳墩了。

这时大墩之上忽有一道清光闪现出来,在半空之中炸出万点剑光,如星烁银流,随后万数归合,顷刻化聚为一,出来一名约莫四旬有余,谦和内敛的年长道人,正是少清派洞天真人婴春秋。他远远停下,正容执礼道:“张真人有礼了。”

张衍也是收起法相,现了身躯出来,稽首道:“婴真人有礼。”

他话音落下未久,忽生感应,抬首看去,眼角瞥见一道细小光华,如线丝一般划过长空,其上一刻还在千里之外,可眨眼间,已是闪至身前,因过于迅快,倒好似凭空遁出一般。

到了婴春秋身侧,再于原地旋回一转,出来一个矮小老者,白眉白须,手短脚短,身形滚圆,模样逗趣,却是一本正经拱手道:“张殿主有礼。”

婴春秋指了指此老,言道:“张真人,此是我门中薛岸薛长老,原为中柱洲人氏,此行就由我二人陪同真人前往,以作策应。”

张衍笑着回了一礼,道:“那就有劳两位真人了。”

他此来之前,秦掌门虽已是提先与少清派知会过了,但他也是明白,少清灵机。但大部是由中柱洲而来,他与晏长生在此会面,万一起了争执。那也是少清派不愿见得的,因而遣了两名真人前来。好在万一之时出面劝阻。

三人在天中叙礼之后,就同往中柱洲行去,只是一路过来,途中不免说及当日之事。

婴春秋道:“晏真人往日与我派中一位长老交好,当日自贵派出来,就来中柱寄身,晏真人也是傲气天生,事先曾与那位长老有约言。若是贵派来问,他必即刻离去。”

张衍缓缓点头,这里面具体情形,掌门未曾细说,当日只是略微提了一句。

晏长生与那位少清长老有旧,秦掌门定也是知晓的。婴春秋虽未提及此老名讳,但能冒着与溟沧交恶的风险担下此事,定也不是一般人物。

而在那时,秦掌门初掌宗门,若是贸然要去解决此事。不外两个结果,

一是少清强项回绝,到时讨不回人不说。反还白白丢了脸面;二是少清不做阻拦。但也可以料想到,那必定又将面临一场惨烈厮杀。

而那时的溟沧派,已是经不起此等内耗了,故而最好选择,便是来个不理不睬。

但眼下却又不同,溟沧派在秦掌门手中,不过数百载间,又复得十二洞天声威,又为未来大计。却当来了结此事了。

三人都是洞天修为,便是未曾刻意催动法力。半刻之后,也就过了岁河。到了中柱洲中。

此时见天中有一宫阙,缓缓驰来,其大可比人间洲城,上有成片宫宇,琉璃覆瓦,白玉为阶,载植奇花异草,有百鸟绕树,千层奇光,好似云中仙境。

朝三人所在稍稍靠了一点上来,就有一名头戴进贤冠,束带佩绶,大袖高履的五旬老者在两个侍者相陪之中乘得飞舟至外,恭敬拜下,大声道:“下殿掌府丁隆,恭迎几位上真法驾。”

张衍目光随意一扫,看出此城华而不实,便能到得天中,不过是靠了下方千余艘云舟托负,其上更无什么禁制阵法,哪怕一个化丹弟子到此,也可将之轻易拆了。

薛长老言道:“让张真人见笑了,那是本派一名弟子设在中柱的游殿,是见我等前来,故而过来迎候,不必理会。”

他挥了挥手,那丁掌府也是知趣,恭敬一拜,退了下去。

就在此时,三人皆是生出感应,同时往西北方向望去,就见得一道白气冲上云霄,如柱耸立,尽展浩大威势。

不用多看,三人也知晓是晏长生感应到他们到来,故而放开了自身气机。

张衍微微一笑,袍袖一振,乘起风云,当先往那里行去,婴春秋与薛长老对视一眼,也是随后跟来。

约是过去百息,前方出现一劈山大崖,间中两分,只留一线,上有悬屿一座,不见草木,四下虚气流空,只存于苍茫天地之中。

屿上有一水冲下,直落下方万丈海渊之中,轰隆之声,震传天际,激起涌雾碎晶,一水之势好似天河崩泄,浩瀚壮丽,雄奇激烈。

屿上一座危峰上,正站立着一名襌衣大袖的道人,高貌清奇,却有狂放之姿,一双丹凤眼,眸含精烁之光,任凭颌下长须随风飘拂。

此刻这一方天地中,除此人之外,再无别物,望之凛然生威,神不可侵,志不可夺,身不可移,好似一人独立,万众尽皆俯首。

此人目光如冷剑投来,特地在张衍面上多留片刻,这才道:“难得有客上门,这里仅有粗茶一杯,请恕招待不周了。”

婴春秋把遁法一顿,言道:“张真人,到了此处,我二人就不往前去了。”

张衍打个稽首,飘身过来,到了峰上,执礼道:“晏真人。”

晏长生又看他两眼,转身而行,边走边言道:“远来是客,随我来吧。”

张衍举步跟上,随他绕过一块石屏,见此处有一株苍翠老松扎根坚石之中,枝干挺拔,纵在山中劲风吹拂之下,也是不倒不摇,树下则立了一间简陋草庐,可见其中除一块大坐石外,便就别无他物。

两人到了里间坐下,晏长生冲他一伸手,道:“拿来吧。”

张衍微微一笑,将秦掌门书信取出,递了过去。

晏长生看完之后,不见其神色间有什么变化,十分随意的将书信搁下,他看了看外间,道:“当年恩师征伐北冥之前,因何殿主一力反对,也是举棋不定,曾把我同门六人叫到座前问策,那时我修为尚浅,胆气却是不弱,一番呈言,不管不顾,直抒胸臆,很是痛快,恩师听完之后,却是挥袖就将我赶了出去。”

说到这里,他也是哈哈大笑。

张衍淡笑而坐,只听不言。

晏长生笑罢之后,又道:“李师弟回去,却是洋洋洒洒,写了好大一篇锦绣文章,我夺来看过之后却笑他,此非恩师所愿看,你拿去又有何用不过如我一般为恩师所不喜,我只一句玩笑话,未想他久久沉默不言,说师兄说得是,当场就将此文烧了。”

说到这里,他嘿了一声,把袖一挥,好似驱赶蝇虫一般,道“其余几个胆弱之辈,所谓对答,不过是迎合上意,不提也罢,倒是唯有秦师弟一人,至始至终,一言未发。”

他看向那封书信,似是自言自语说道:到了今日我方才知晓,他心气胆魄,犹在我等之上,如此也好,如此甚好”此时他语声之中,却有一股赞叹之意。

张衍暗自思忖,这位晏真人果然如传说中言,是个宁折不弯,刚直使气的脾性,明知该如何能讨好师长,却也不改,否则怕是不难坐上那掌门之位。

晏长生这时叩指一敲,脚下大石就传出一声撞鼓般的闷响,不多时,草庐外一道光华闪过,就见一个清神隽骨,有出尘之姿的少年道人走了进来,躬身一拜,道:“见过恩师。”

此人对张衍看了几眼,也是一拱手,道:“张真人。”

张衍笑了一笑,身坐石上还了一礼。

晏长生道:“你修为已至关口,欲往上去,需得灵机资粮,在为师处也是耽误了你,稍候你便随渡真殿主回去山门修行。”

吕钧阳眼中虽现讶色,但举动之中却不见丝毫犹豫,执礼道:“谨遵师命。”

晏长生呵呵一笑,道:“只是我当年杀了不少世家中人,如你就这么回去,也难以安稳。”

说着看向张衍,目光极是锐利,道:“秦师弟之意我明白的很,他需一个交代,那我今日便给他一个交代。”

张衍面色平静,晏长生当年破门而出时,杀戮了不少世家中人,其中甚至还有一位洞天真人,但无论世家师徒,都是溟沧派门下,无论如何其也是回不得山门了,就是吕钧阳要回去,也必定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安抚其等。

这理由,无疑就是对面之人的性命了。

晏长生振袖而起,居高临下道:“张真人,可敢与晏某人斗上一场么”

张衍目光迎上,半点不退,缓缓起身道:“正有此意。”

晏长生双眸蕴生厉芒,道:“你虽是后辈,但事涉生死,我却不会有丝毫留手,你若自家不济,却也怪不得我,且我这人记仇,当年你斩我一剑,尽管是那北冥寄托,但我却未曾忘了,你可要小心了。”

张衍笑了一笑,负袖而立,从容言道:“久闻晏真人是我山门之中,三千载以来唯一一个以元辰感神洞灵经入得洞天之人,也愿真人稍候动手,莫让晚辈失望才好。”

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风云一会动雷霆

晏长生听了张衍之言,先是一怔,随后大笑不止,对守候在旁的吕钧阳一挥手,道:“你功力不济,我二人斗法,难免波及与你,先去下处躲避。”

吕钧阳却是跪了下来,拜了三拜,道:“恩师,弟子这便去了。”

晏长生似是不耐,连连挥袖,道:“速走,速走。”

吕钧阳不再多言,又是郑重一拜,退了下去。

听着他脚步逐渐远去,晏长生默默不语,张衍也是不发一言,草庐之中,一时陷入寂静之中。

大约过去一刻,婴春秋声音在外面响起道:“二位若要斗法,或可另觅一处地界。”

晏长生转首向外,嘿了一声,道:“我自不会打坏了你少清这块宝地。”

张衍微笑道:“此处不好施展,不如就去往重天之外,晏真人意下如何”

晏长生大声道:“好”

他也是爽快之人,既是定下,当即腾身纵空,化一道清光直冲天云。

与此同时,他脚下坐石顿裂,化作齑粉,所结草庐亦是应声倒塌,化作漫天飞絮,不一会儿就消散在天风之中。

张衍看了一眼,又在此站立片刻,对山外婴薛两人点首示意一下,亦是双袖一抖,腾。长.风。文学 www.lwen2空上行。

薛长老见了,也是把身一动,意图随上,婴春秋忙出言制止,道:“薛长老,往何处去我等在此就好。”

薛长老醒悟过来,把身形顿住。一拍额头,道:“婴真人说得是,是老朽思虑不周了。”

晏张二人都是溟沧派门下,两人斗法,少不得会用出许多派内秘传神通,而他身为少清弟子,若是上去旁观,未免不妥。

再一个,两名洞天真人斗法,若有同辈在近侧观望。不管有意无意。也易让人生出误会,只有避得远些,没有靠上去的道理。

张衍上去天中之后,一连撞破两重罡云。见晏长生身形仍是不停。犹往上去。双眉一挑,也是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到了五重天之后,晏长生这才停下身来。回望下来,大声道:“此处足够开阔,正可做我等斗法之地。”

张衍也是把身形顿下,先是感应一下四周,自修道以来,倒是头回到得此地,这里罡风旋流已是极大,又有天外毒火,需得时时以法力抵御外气侵入。

不过对他而言,却还算不得什么,洞天真人若是不怕本元精气失损,哪怕遨游虚空也是平常之事。

与此相比,他却更在意对方手段,面前这人,若是不出意外,恐是自己修道以来所遇最难对付的敌手了。

晏长生所习功法为,此是溟沧派五功三经之一。

这一门功法实则还分为上下二部,上部讲述斗法之术,其中有一门“元辰神梭”,其有一元二通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