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25部分阅读(1/1)

杜时巽把锥一挥,将那金铃打落在地,再全力驾驭飞舟,紧紧咬住着前方那道遁光不放。

俞长老因取了阵牌逃窜,时间一久,依仗阵枢截取而来的灵机便慢慢流散,再如此下去,此座阵图便不攻自破。

他知是败局已定,无可挽回,索性一招手,整座阵图化一道灵光收入囊中,随后头也不回朝另一座阵图中仓皇逃去。

那处阵图主阵之人见状,立刻放了他往里进来,内中一个老道看他狼狈模样,大笑道:“道友遁法可是不差,再逃得慢些,可就性命不保了。”

俞道人却是脸皮极厚,却是大义凛然道:“杨真人先前嘱咐过,要我等尽量保全自身,俞某这才如此,否则也定然会以死相拼。”

那老道知晓他的脾气,哪会信他这话,手中幡旗一晃,把阵门后路放开,道:“道友且去后面再立阵吧。”

俞道人冲他拱了拱手,就穿阵出去了。

杜时巽破了一座阵图,也不贪功冒进,纵身往来路飞回,回了飞宫后,便到韩王客面前复命。

韩王客详细问了他此行经过,最后道:“杜道友,若是再遇上此人,你可有把握再胜”

杜时巽坦言道:“我此番能破阵,乃是靠了一粒能辨机识气的归素珠,只是此珠只得一枚,要是再来一回,恐难得胜。”

韩王客点点头,又点把葛童山蔡容举二名自家师弟唤了上来,嘱咐一阵,也命他们前去破阵。

大约过去小半个时辰,二人返回,皆言已破去敌阵,只是可惜的是,主阵之人都是提前跑了。

韩王客不由思索起来,若说只是一人逃遁,那可能说是贪生怕死,但若个个皆是这般,那只能说是对面主事之人特意有过关照了。

他沉声言道:“看来你等虽是破阵,但对其等而言,却是损伤不大,主阵之人不死,还可在后依次立阵,如此层层阻截,若我等冲去,待杀至灵岤之前,恐是魔岤已然凝化而出了。”

葛童山言道:“师兄,这却不难,我等合力齐冲,当能破开前路。”

韩王客摇了摇头,阵图破法各有不同,有些时候,一人破阵与百人破阵,实则并无什么大区别。

况且如此简单的应对之法,魔宗又岂会没有防备

休看适才守阵之人并不如何厉害,但他敢确定,其必有一二阵法大拿坐镇,他们若是当真行得此举,定被为其所算计。

除此之外,这里他还有一个不能明说的理由。

溟沧派十大弟子之中,有九人到得此地,这些人皆存得功之心,眼下虽还暂且听他调拨,但那是看在张衍面上,可若是抱作一团前去,那就无从立功了,到时其可能会自作主张,不再听从他的命令。

权衡考虑下来,他传命道:“传书出去,命彭师侄由东向攻打阵门,广源派沈长老由西而进,我则北路进袭,门下弟子可自择一路破阵,每斩杀一名魔宗主阵之人,我便会为其记上一大功。”

溟沧派此番动静颇大,立刻就有人报知杨破玉知晓,他冷声道:“既是分作三路,那么溟沧派此来为三名三重境大修士的消息当是不假。”

纪环尘笑道:“可遣得力之人上前搦战,只要败得其等,余者不足为虑。”

元婴三重境修士方是决定彼此胜败的根本,若能把对面三重境修士尽皆击败,那破阵再多,也是无用。

且在未分出胜负之前,寻常元婴修士根本不敢放心胆大往前突入。

何长老心中一动,言道:“既是对面只三人有此修为,纪真人与大师兄同去,想来也可拿下了。”

杨破玉却是否了此议,沉声道:“绝不可如此。”

他这处三重境修士确实数目胜过对手,但他亦曾闻得消息,溟沧派此回除了韩彭沈等三人外,还另有十六名余渊部长老,此皆力道四转妖修,不是可以轻易对付的。

杨破玉自忖如是调集全力,再加纪还尘等数人,也未必不能杀败其等,但那样一来,自身付出代价也必是惨重。

他而今在此守御,只为拖延时间成得洞天,而非是要把教中根基断送在此。

他自座上站起,沉声道:“韩王客乃是白阳洞天门下,道行当也不弱,我去与他一会。”

这时底下有一名手拿玉板的老道人步出,慢悠悠道:“杨师侄为本门此辈大弟子,需在后主持大局,这等事不如就交由老朽吧。”

杨破玉见得是他,稍作考虑,便就点头道:“那就有劳廖师叔了。”

廖老道打个稽首,踏烟而起,往阵前飞去。

纪还尘也是离座,笑言道:“那彭誉舟是与溟沧齐云天乃是同辈,纪某早有心一会,愿去领教其人高明。”

素道人也是站了出来,道:“师兄既然去回彭誉舟,那沈老道就不妨交由小弟。”

杨破玉起手一礼,正容道:“那就劳烦二位了。”

两人对他打个稽首,便各自起得遁光飞去,分头去寻对手了。

第两三十八章 焚气心炉 还神大丹

魔宗这边同时出动三名元婴三重境修士,一时之间,东西北三处方向上各有一团数里大的罡云铺开,声势汹汹,欱野喷山。

如此大的动静,溟沧派这处哪会察觉不到,立知是有大敌来袭,各处弟子都是警凛万分,原先行动也是顿住。

韩王客却很是镇静,安抚身边之人道:“别慌,此在预料之中,来人自有我等挡住,你等只管依照先前安排行事就是。”

蔡容举葛山童等人对他一揖,便就纵光向下。

而另两路弟子见得这边似是丝毫未受影响,也是放心大胆出了飞宫,各自下去寻敌破阵。

韩王客看了几眼,见对面一团乌黑云烟翻翻滚滚,径直往此处来,便把法力一转,立化虹光一道出得星枢飞宫,往其迎去。

那烟云瞧他过来,立时顿住,而后向两旁一分,一股青烟冉冉飘起,其上站有一名高长清隽的老道,赭色宽松道袍罩身,手持玉板,颌下长须随风飘动,一股道骨仙风之貌。

他在云头上一礼,道:“韩道友,上回一别,已是四百余年未见,闻你又归溟沧门下,原先以为你当在门中受食灵机,参研玄理,以期大道,偏何又来此处需知天机流转,非人力可挽,你今来此,难免要受那一劫,不如退去可好”

韩王客知这老道在魔宗之中,向来以口舌便给著称,是以不与他做言语上的争辩,只沉声道:“韩某生死,自有天定,就不劳道友挂心了,道友此来。想也不是与韩某叙旧,便请出手吧。”

廖道人叹息摇首,仿佛为他所选而惋惜,打个稽首。退去百余丈之外。随即身形一晃,渐渐化为一团灰烟。继而淡至无有,仿佛融入天地之中。

韩王客容色稍凝,他立时辨出,此是“九伤涵烟遁法”。乃是魔宗三大遁术之一,与黄泉遁法与化血遁法不同,这门遁术能在斗法之际随时匿去身形,出没无常,极是难以防备。

以往玄门弟子与擅长此术者争斗时,就是自身道行在对手之上,也往往拿其无可奈何。

他伸手一抓。使出禁锁天地之术,仍而这一摄之下,非但灵机落空,连带感应之中也毫无此半分人踪迹。心知对方定有遮掩之法,不是这么轻易可以找了出来。

他乃李革章亲传弟子,自不会无法应对,当下在原地静立不动,只把身上玄功运起,

倏忽间,身周围灵机震荡,似起潮啸,身周围渐渐生出浪涌之貌,并兼海涛风波之声。

对方遁法胜在防不胜防,难以捉摸,可现下他这般施为,方圆数里皆在法力浪潮涵盖之下,只要这片周域之内,任凭对方从何处发动攻袭,都可被他提前察知,做出应对。

廖道人在外圈见得此举,淡笑道:“早知你会如此,且让老道我看一看,白阳洞天门下是否只这点手段。”

把法力张举开来,蔽绝暗袭,此正是对付“涵烟遁法”的正路。

他在以往斗法时,许多对手自然而然便会使出此法应对。

可如此施为,却有一个大缺漏,需修士时时戒备,片刻也不能放松,因而法力耗损极大。

此等情形下,根底稍弱之人,往往他只需佯攻几次,就能耗尽对手,进而将之杀死。

不过他深知韩王客有所不同,其身拥九百余载道行,溟沧派五玄功之一的“玄泽上洞功”已是练到极深处,只是如此撑开法力,对其而言轻而易举,坚持十余天也不在话下,是以他也不会只用寻常手段对付。

他身形一纵,化一缕轻烟无声无息到了韩王客侧后方,慢条斯理起指一点,登时就有数十道百丈长的惨白云光飞闪半空,再一掉头,撕开大气,往下劈斩而来。

韩王客神色一肃,此刻若起身闪避,则定会露出破绽,那么必然中了对方下怀,此下唯一选择,就是起得大法力正面硬挡。

沉声一喝,身上法力奔涌,立时自身后掀起一卷半洒云天的瀑流,自高处横泻而下,霎时就将那袭来刀光冲了个支离破碎。

廖老道看在眼中,一点也不为自己道术被破而懊恼,反是淡淡一笑。

此举不过是为试上一试,看韩王客会以何种法子应付自己攻势。

现下看来,对方却是要与以守御为主,不欲速定胜负。

这也可以理解,溟沧派此来不过三名三重境修士,一人折损,战力就失了三成,稳扎稳打的法子乃是首选。

他心下有数之后,身形一飘,转去另一边,轻轻一甩袖,就是一大团云烟狂喷而出,发出隆隆之声。

韩王客略一皱眉,观此术外间形貌气机,却是极似冥泉宗“九幽大悲风”,但此等神通,不是浑成教弟子所能习得,极可能是虚有其表,但修士斗法历来讲究虚虚实实,谁也不知是否如自己判断,故而绝不能掉以轻心。

心神一引,四周法力浪潮之中立时生出无数金光电芒,汇聚起千百之数,喀喇喇一声,撞向那团烟云。

他非是门中十大弟子,未曾正经得传十二神通,现下所使,乃是白阳洞天一脉所传“金阳御水真雷”,此术可把雷法蕴在法力浪潮之中,法力积蓄越久,则威势越强,便是对面当真来得是九幽大悲风,也能仗着绵绵不断的后力将之抵挡下来。

两方霎时间便撞在了一处,那些烟气果是外强中干,一触之下,便即溃散,然而却不因此灭去,反而化为丝絮也似,在周围徜徉飘动,每与法力浪潮一接触,就将之吸纳半分。

廖老道看此情形,目中露出险诈光芒,心中暗道:“看你能撑得多久。”

方才那烟气看去气势磅礴,轰轰烈烈,但其实的确只是唬人而已,不过是为把一件法宝暗藏在其中,才故意如此。

此物名为“焚气心炉”,若是那等源源不绝发出的法力灵机,一与此气相触,无形中消耗会大上数倍不止。

虽在边角之地,一时看去只是少许,但驾不住积少成多,往往斗到后来,等对方反应过来时,局面已是难以挽回。

过去许多与他对阵的修士,也不乏在此等情形下就被生生拖死的。

下来两人又交手数合,韩王客不论对方来袭手段真假虚实,他一概是起大法力回敬。

并非他不擅施展其他手段,而是这等斗法方式最为中规中矩,哪怕被人看去也是不妨,且纵然不能一下杀灭对手,在自己法力耗尽前,对手都拿自己无计可施,如此把其拖在这里,底下溟沧派弟子就可放开手脚破阵。

但弊端很快显现,过去一刻后,他察觉到自身法力用去不少。

他并有因此慌张,而是自袖内拿了一枚丹药出来,往嘴中一放,含在舍下,气机一转,登时躯内法力又自充盈起来。

此丹名为“还神丹”,乃是周崇举费尽心力所炼,一共只炼得七枚,修士吞了,哪怕斗法时肉身半损,只要元灵仍存,不但可在数个时辰内救了回来,还不致因此损了根基。

不过此丹能补益元真,亦可用来填补法力亏损,虽如此似有大材小用之嫌,但用在斗法之时,修士哪怕肆意驱运神通道术,也足以斗上数日夜。

早在出行之前,张衍赐了三枚下来,他与彭誉舟沈殷丰三人一人分得了一枚,今番他这斗法路数,正是绕着围绕着这枚丹药而定。

此刻阵内一艘法舟之上,杨破玉坐于玉榻之上,正借用一面观玄水镜观看二人斗法。

他见韩王客气吞下一枚丹药后,原先弱去数分的气机突然又一次旺盛勃发,便知此必为增补法力之药,且如此之早就使了出来,当不致只顶片刻之用。

是以他判断下来,这二人斗法没有数个时辰是万万分不出胜负的,于是不再去多看,袍袖一拂,镜中景象立生变化。

里间显现而出的乃是素道人与沈殷丰二人,这二人这时亦是动上了手。

本来他并不如何把这广源派的道人放在心上,以为战局当是一边倒,哪知看了一会儿下来,却是微微动容,皱眉道:“这沈殷丰法力犹在在素道友之上,手段也极是老辣手段,同辈之中,可以胜他过的可是不多。”

因此处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出结果,他又把镜光转至最后一处,还未等他细看,一名弟子匆匆来报,道:“师父,方才有飞书来报,元阳派有数十名修士正驾驭行遁法器,飞速往此处赶来,为首之人乃是西明洞天门下文庶江夫妇。”

杨破玉动作一顿,冷笑道:“终是忍不住了,南华太昊两派可有动静”

那弟子道:“那处倒还未有任何书信到来。”

杨破玉忽然问道:“距上回传书,已是过去多久”

那弟子道:“约莫一个时辰,还未到可要弟子去书催促”

杨破玉冷声道:“不必了,元阳派一动作,这两派又岂会不动那处眼线定是已被察觉,所幸大阵已趋稳妥,眼下只消应付了溟沧派,再过半日,便是来得再多人也是不惧了。”

第两三十九章 缺劫阵

正东位上,彭誉舟立于一片百丈大小火海之中,神情看去轻松无比,但其内心深处,实是异常警惕。

放眼望去,他前后左右皆是一团团祥光瑞云,内中还有彩光气虹喷涌,天花纷坠,更有云龙大凤穿游其中。

元蜃门擅长幻欺之术,他明明知晓这只是对方以法力神通营造而出假象,但在自身感应之中,却是丝毫辨不出虚假来。

这时云中香风一起,有无数灿烂花叶向他飘来。

只是还未到得他身前火海,就自撞上一股无形灵机,好似遭灼火炙烤,顷刻间化一缕缕黑烟散去。

彭誉周脸上浮起讥嘲之色,他所习得乃是溟沧五功之一的赤霄瑞玦书,这门功法练到他这地步,灵机早可随心而转动虚实,身前火海不过刻意显化而出,虽看去只得百丈方圆,其实灵机早已扩到了三里之外。

这时侧方忽觉法力震动,侧首看去,见有一枚银丸自千丈外打来,上面裹有一团灵火,竟然是毫无阻碍往里破入,顿知此非虚幻之物,当即起袖一挥,登时有一股气息纠缠上去,那银丸立被一团火焰包裹,只过去几息,就化作了一团灰烟飘散。

冷笑一声,道:“纪还尘,若你还以为这点手段来攻,却是白白让彭某小看。”

天中并未有任何回言,过得须臾,突闻箭矢破空之声,嗖嗖不绝,万数金箭自云中穿出。

他哼了一声,好似有些不耐烦,道:“看你有多少法器。”

轻轻吸了一口气,再朝外一吹,那袭来万千光箭忽然无火自燃。轰然一声,成了漫天飞灰,一阵罡风吹过,便就卷去无踪。

彭誉舟满意点头。他这一口“皓夷三阳气”乃无形火气,沾上一点。便如跗骨之蛆,不断燃烧灵机,若是不得破法,哪怕上品玄器亦能一气焚毁。

此门神通唯一瑕疵。就是法力消耗太大,但这缺陷现已被张衍所赐“还神丹”弥补上了,如今他可以肆无忌惮发动神通。

只是他虽看去在场面上占得上风,但自斗法以来,一直固守原地,始终未有过主动进逼之举。

这倒并非他不愿出力争斗,而是纪还尘为元蜃门大弟子。以此等身份,一身道法神通且不去说他,最令人忌惮的是,其身上必是带有厉害法宝。

而他自己虽身为昼空殿为长老。可背后却无有洞天真人支持,此次出来,也只携得几件寻常法宝,无法与对方相比,

他担心要是把此人逼得急了,对方一旦动用真器,自己绝然是讨不了好的,是以斗法宁可保守一些。

纪还尘目光平淡看着下方,他几次试探之后,大致知晓了对手实力和手段。

心下盘算下来,以他神通道术,再佐以手边法宝配合,要杀此人不是没有机会,但那样做代价极高,自己势必要受伤,换言之,不付出些许代价是拿不下此人。

至于彭誉舟所猜测的真器,他此次确实也是携带在身,但不到身死关头,却也不想用出。尤其他知晓彭誉舟过往事迹,判断其并无死战之心,那便更无必要用出了。

而后面阵中还有杨破玉坐镇,便是下面阵图全数被破了去也无大碍,只要不让对手脱身去援手就可。

在这等双方都有心避免死斗的情形下,场中三处战局皆是陷入僵持之中。

西位之上,杜时巽正领着一干修士攻打阵门,

这一行人皆是东胜洲修士,包括唐进宋初远魏道姑在内共是十名元婴修士,实力也是不弱,不过半刻,就连破了二座阵图。

只是到得第三座阵图前时,进去探路二人只片刻就被杀死在了其中,却是不得不停了下来。

魏道姑正想入阵一试,唐进却是将她劝住,道:“那两位道友纵然法力比我等稍有不及,但也相差不大,这阵中定是别有古怪,未曾窥破前,最好不要妄入。”

宋初远建言道:“不若转道而行”

唐进否定道:“万万不可,那样极可能失了方位,这也罢了,倘若再遇坚阵,莫非还能躲过去么”

眼下魔宗这方五十余座阵图彼此气机勾连,到处是阵气迷雾遮掩,以他们之能,难以感应魔岤所在方位。

而现下所走之路,乃是三名元婴三重境修士特意指出,要是绕途别走,那再想找到正路可就难了。

这时诸人之中,有一名矮小修士突然言道:“诸位,小弟有转相盘在身,愿入内一试,”

众人一怔,皆是看了过来。

杜时巽开口道:“倒是忘了凌道友有这桩法宝在,也好,便请道友到里走上一回,只是千万小心,若是不妥,速速退出。”

那矮小修士拱了拱手,满是自信道:“诸位等着看便是了。”

他抖袖抛出一对约莫一尺大小的轮盘,口中念了几句法诀,其中一只玄玉盘悬住不动,而另一只青色玉盘却是到了他脚下。

他拱拱手,言道:“诸位,我这便去了。”

起脚一踏,到了那青玉盘上,身形骤然消失,随后此盘一转,就往阵中飞去。

他这转相盘共是一对,青盘可把肉身藏于其中,哪怕遭了攻袭,只要在千丈之内,就可瞬间自那阴盘遁逃出来,除非守山大阵,寻常阵法之中皆能自在往返。

此时阵图之中,坐有一名身如骷髅,皮肉干瘪的老道,此人眉宇间有一团黑气缠绕,一望而知是浑身精血耗干,即将可能寿尽之象。

他本是双目紧闭,可突然身前悬铃一响,知是又有人到了阵中,缓缓把眼皮抬起,讽言道:“不知死活的小辈,”

他伸手把身旁幡旗一拔,拿至跟前。随后一晃,道:“斩”

阵图一震,就自顶上落下一道白光。

那修士入阵之后,为把寻找阵枢所在。却是身形现了出来。此刻见得天中异状,脸色微变。忙抛出护身法宝,哪知此宝毫无用处,那道白光竟是毫无阻拦,自上一穿而过。

他顿时有些慌张。急急一掐法诀,便欲转出阵门,哪知那白光忽然一疾,自他颈脖横过,头颅顿时滚下,落在盘中,一道灵光升起。倏忽不见,尸身晃了一晃,向前一载,跌在阵内。身上护命牌符忽然一闪,就裹了元灵飞出阵去。

那名枯瘦老道先前曾作法摄拿元灵,但却丝毫无用,便也就不再白费力气,把幡旗一抖,将那尸身摄了上来,起法力在里一转,顿时有一缕缕精血流淌下来,渗入法坛之下,随后再闭目坐定。

此刻阵图之外,那玄玉盘一转,喷出一道灵光,众人见了,皆道:“凌道友出来了。”

然而话音才落,却是自里飞了一只头颅出来,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才停下,却见凌道人脸面朝上,神情中残留着一丝惊骇惶惧之色。

众人心下一惊,唐进叹了一声,拿了一只玉盒出来,上前几步,将头颅收敛,准备回去交还其弟子。

他看了看场中诸人,言道:“诸位,韩真人事先有过安排,若遇难测阵法,可请其派中贾长老前来一观,此老精通阵法,当能看出此阵端倪。”

魏道姑有些不情愿,道:“何必如此,待我前去破来。”

这话也是引得几人点头。眼下虽是分了三路破阵,可彼此也存有比较之心,他们可不愿被东华洲修士比了下去。

杜时巽这时大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脸面乃是小节,破阵才是头等要紧之事,唐道长,快些发书请贾道长来,此事耽误不得。”

唐进点了点头,忙拿出一封符书发去天中。

等不多时,就见一名手持拂尘,须发苍苍的道人飘然而至,

众人忙是上前执礼,将情形一说,贾道人摸了摸胡须,言道:“待我观之。”

他走上前去,看了一会儿下来,言道:“此当为缺劫阵图,乃是一座凶阵,立阵之人需用自身寿元精血相祭才能运转,变化却也多,此阵中共有七个出入之门,只有一个是为主门,闯阵者若是入错,即刻便会为阵中飞刀斩杀,如是入对阵门,则阵主当场身死,此阵便不攻而破。”

宋初远急忙问道:“贾长老,不知何处是正门”

贾长老摇头道:“此门可由阵主由心转变,不是轻易可以寻得的。”

众人面面相觑,那便是寻不得正门所在了

唐进却是稽首道:“请教贾长老,可还有他法破阵”

贾长老点首道:“此阵说来玄妙,不外乎是摄夺气机之法,只消不叫其夺去,任意一门皆可入得。”

“这”

此间之人,包括杜时巽在内皆是皱起眉头,气机封闭倒是容易,但那样一来,也就不展动法力道术,那又如何胜过对手

贾长老道:“诸位道友不必为难,遇到此阵,我倒是想起一人,我溟沧门中十大弟子之一的宁冲玄宁真人,他精修云霄千夺剑经,可反夺对手气机法力化为己用,或可破得此阵,不过此刻正在北路,老道这便发书过去,请他过来就是。”

言罢,他拂尘一摆,发了一道飞书出去。

未几,就见北方一道灿青剑气横空而至,须臾到了众人面前,自光中出来一名神情冷峻的青衣修士,顶上则是悬有一道莹莹青虹,仔细一看,却似是一把长剑。

底下包括魏道姑等人都觉心头一悸,此人一现,顿觉浑身气息隐隐被牵动,好似有些压制不住。

宁冲玄目光自众人身上扫过,只在杜时巽身上停了半分,对他点了点头,随后纵身一跃,就化一道青光往阵中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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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四十章 云霄剑气 阴神幻象

宁冲玄根本不去看进的是一那一座阵门,入到里间,稍稍一辨,就往灵机最为浓烈之处行去。

方行不远,忽然感应异状,猛然抬头,就见顶门之上有一道白光落下。

他双目中骤起冷芒,身畔法剑嗡嗡一声震颤,倏尔向上飞去,横剑一挡,就将之架在半空,无法下落,此刻方看其模样,却是一把阵气凝成的奇形飞刀。

此刀一击无功,似不甘心,扬飞而起,到了高处,再次斩下,此次却仍是被法剑挡住,如此一连数次劈斩之后,那刀上白光竟是渐渐光芒黯淡,呈出不支之象,反是那法剑气机愈来愈盛,满空皆是青光荡漾,最后一声剑吟,虹光一闪,竟是将刀身剖成两截,再是一转,将其中一段卷入剑芒之中,化去不见。

阵中深处,那枯瘦老道胸口一闷,惊怒交加道:“坏我阵刀莫非以为如此就能破我法术么”

他把幡旗拿过,双手拿住旗杆,用力一挥。

随他作法,场中那剩下那小半段刀身骤然一跳,竟是将剑光甩开,身化疾电,朝下斩落。

宁冲玄神容冷静异常,不闪不避,随着周身法力激荡,顶门之上三团倏尔一震,自里飞出无数灿光闪耀的剑气,那半截飞刀仿若冲入剑流飞瀑之中,每下落一分,必会去磨去一点,不过是在短短半息,就被消至铜钱大小。

最后到得宁冲玄身前时,只余米粒一点。他伸手一摘,将之抓入掌中,看一眼后,扣指一弹,将其彻底击散,再把袍袖一挥,灵机尽数被他化如顶上青气之中,那其中隐隐约约现出一柄柄与法剑一般模样的气剑,闪动片刻,就自淡去不见。

这云霄千夺剑气。与人斗法时。剑气一绞,能把对方气机夺摄过来,化为己用。

若是气机纳满,则会再分出一道气剑来。由十至百。由百至千。往往一个呼吸之内,就可做做到千剑齐攻。

对手假使没有应对手段,极可能一个照面就败亡在这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势之下。

以宁冲玄如今法力。虽已能驾驭千道剑气,但至多只能维系十息,此已是他而今所能达到的极限,若想更进一步,唯有提升功行,尽早到得元婴三重境中,那时才可真正发挥出这门功法厉害。

枯瘦老道见自家手段被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乃是出身依附六大魔宗的小宗弟子,虽是炼得这座缺劫凶阵,但自身见识却是浅陋。见阵刀未能奈何来人,只道是对方法力过高,自己先前太过小视,是以未能建功。

于是咬破舌尖,连喷了数口精血在幡旗之上,汇聚阵中灵机,却是又在法坛供案之上催出了一道闪烁不定的白气飞刀,看去锋芒毕露,寒气森森,比上回那口更是锐利。

因法力用去不少,他此刻看去脸色极差,勉力抬手一指,飞刀便就离了供案,化光飞去,随后阵机转动,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杀至宁冲玄近前。

就在刀芒破开虚空的一刹那,宁冲玄立时便有所感应,心意一引,那法剑已是往上撩起,又将飞刀截住,这一次,却是传来一声金铁撞击之音。

只从声音上判断,便知此刀比上回那口凝实许多,却仍还到未对他构成威胁的地步,起了云霄法力,运剑上去一磨,不过用去十余息,就将这刀彻底磨尽。

了结此物后,他继向前去,行不多远,又是一道刀光劈来,便如前两回一般,将之绞散。

下来一路之上,不断有刀光袭来,他见对手只是不断重复之前举动,好似十分急切想要将自己杀死,但其中招数变化却是一点也无,甚至连暗袭也从未有过,心中立时有所判断,这名主阵之人,怕是无有什么斗法经验。

枯瘦老道使出浑身解数,却始终杀不死对手,心中已然变得焦躁无比。

他此刻也是陷入两难之中,杨破玉允守阵之人不必死守,见机不妙可以退走,但别人可以,他却不同。

先前来此时,他曾夸下海口,扬言能在此阻住玄门一个时辰,为此还得杨破玉赐下一枚珍稀丹玉,然而现下两刻未至,就弃阵而走,浑成教是断然不会轻饶他的。

况且为了这座阵法,他血祭了自身大半寿元精血,若不成功,回去也是等死罢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孤注一掷。

他面上浮起一丝凶戾之色,起手往胸口一抓,面皮一阵抽搐,把自家心君挖了出来,用力一捏,就有滴滴黑色精血自指缝间沥沥而下,落在身前法坛之上。

一沾此血,台上阴风乍起,呜呜而响,四下来有浓浊煞气飞来,不断汇集,最后在天中凝出一道三尺长短的乌芒飞刀。

做完这些之后,把身一晃,神魂已是弃了这一具破烂肉身,自囟门之中飘出,先是回头恨恨看了一眼阵中,随后腾空而起,直往阵外逃去。

此刀汇集阵中所有灵机,一旦有生人接近,便会发动,只是连他自家也驾驭不住,是以化聚出来之后,便赶紧脱身,怕走得晚了,会被一齐斩了。

宁冲此刻已是距离阵枢法坛不远,这时似是察觉到什么,目光忽往一处方向追去,却是捕捉到一缕飞去虚影,伸手一点,一道疾厉剑光飞去千丈,将那缕神魂当场斩灭。

而恰在这时候,突然整座大阵一震,好似天翻地覆,一道惊天刀气化乌光纵起,再自天斩下。

他眸光平静,脚下一踏,起了小诸天挪移遁法,身形在半空之中接连闪挪,到了法坛边上,根本不去看那追来刀芒,随手一挥袖,数十道罡雷飞下,霎时将法坛炸得崩裂开来。

法坛一毁,等若破去阵枢,那气刀顿成无源之水,在半空一颤,便如烟雾一般消散而去。

过不多时,一缕缕天光自顶上洒下,整座大阵也是隆隆声中彻底崩灭。

另一个方向上,昭幽一脉弟子正与溟沧派几名长老攻打西路。

刘雁依亲手破去头三阵之后,便暂且退下,改由魏子宏接替,自己回至星枢飞宫之中打坐回气。至于田坤等人,则是在后接应,以防突发变故。

魏子宏除了溟沧派弟子之外,还是一个身份乃是瑶阴派掌门,为了应对此回斗战,他身上竟是一口气携了数十件法宝,数目之多,直叫人咋舌不已。

他入阵之后,根本不来与你缠战,直接祭起法宝相攻,若是一件不成,那便再加一件。

此等摆明了以丰厚家底压人的举动,让魔宗一方守阵之人也是无计可施,接连败退,竟是被他一鼓作气破开三阵,到得第四座阵图时,对面一见他来,也不硬顶,虚应一下,便撤阵退走。

与他同行的荀长老看得连连摇头,法宝多到一定数目时,确实极难抵挡,此刻便是换他上去守阵,想来结果也是一样。

魏子宏因一路过来未曾耗得什么法力,四阵既破,便欲一鼓作气,将第五座阵图拿下,两人遁去数十里后,荀长老突然一顿,言道:“魏真人,且慢前行。”

魏子宏停住身形,起手一拱,道:“荀长老,可是有事”

荀长老看了看四周,沉声道:“此地有古怪,我等恐是已然入阵中了。”

魏子宏一怔,随即也是警惕起来,这位门中长老虽是修为与他相仿佛,但九百余载寿数,见多识广,经历颇多,此人之话,他却不敢丝毫小视,朝四周望了望,却未看出什么端倪来。

荀长老闭目想了一会儿,突然朝一处看去,就自那里飞来一头飞鹤,其上骑有一名童儿。他言道:“果是如此。”

他一弹指,一道法力激出,那飞鹤悲鸣一声,就从天中坠下,连带那童儿也是一并摔死,只是落地之后,却又突兀消失不见。

魏子宏神色一凛,道:“荀长老,我等莫非是在一幻阵之中”

荀长老言道:“魏真人,自此刻起,切记谨慎心神,莫生杂念。元蜃门中有一门阵图名为阴神阵,却倒是与眼前情形有些相似。”

魏子宏依言守住心神,冷静问道:“敢问荀长老,不知此阵有什么门道”

荀长老淡声言道:“若当真是阴神阵,便能幻化出我等见过的种种厉害人物,若被其杀死,那也必定死去。但若守笃抱真,心神不乱,当无大碍。”

魏子宏点了点头,这的确要谨慎为上,若是一不小心,把自家师父张衍显现出来,那如何斗得过

恰在此时,天中却是听闻有人高声作歌,远远来了一名羽衣星冠,风采翩然的道人。

荀长老仰首看去,皱眉道:“此人一身玄门气息,当不是魔宗中人,我却不认得此人,魏真人你可识得”

魏子宏讶道:“我却也不认得。”

荀长老一转念,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喝道:“速速把法宝灵识遮去。”

魏子宏得此一提醒,也是醒悟过来,忙起诀作法,将身上法宝有灵机遮断。

荀长老叹一声,道:“疏忽了,我早该想到,魔宗此番布置正是瞄准你法宝而来,此间人物为心象所现,可若是法宝含有真识,气机交感之下,亦能将其所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