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00部分阅读(1/1)

聚,张衍法身便自里显化出来,含笑立在那处。

他虽是法身出行,可身形样貌却与真人无异,五人一见,都是上前施礼,汪氏姐妹及傅抱星更是齐声道:“弟子恭贺恩师功行完满,成就玄法。”

沈柏霜离去时,曾传了赵革不少妙诀法门,此刻他目运灵机,依照法诀仔细观察,想看一看这位师兄究竟法身几等,可看了许久,却根本毫无头绪。

他不禁心下苦笑,知是自家功行还是差得太远,感慨道:“师兄筑炼法身时引动天机地灵,至少也是通照法身,此次回得门中,必是能有一番大作为。”

张衍微微一笑,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你等都随我来吧。”

他起袖一挥,五人只觉周围灵机一阵涌动,身躯忽然一轻,待站稳之后,才发现这顷刻之间,自己已是由峰巅到了半山大殿之中,不觉发出了几分惊叹。

章伯彦嘿嘿言道:“府主这五行遁法越发纯熟了,想来章某方才便是有意抗拒,怕也一样要被拘拿了过来。”

张衍笑道:“章道友何必妄自菲薄,若不是相熟之人。凭你斗法之能,又怎么让我五行气轻易到得身上来。”

章伯彦摇了摇头,知晓张衍说得是客气话,要是放在先前,他倒也有几分自信。

可元婴修士一旦到得三重境,炼筑法身之后,那便与先前完全不能等同视之。

法身离躯出游后,等若脱去了一层桎梏,自此施展神通道术,无论威力速度。皆是胜过先前不少。要是当真斗了起来,以张衍雄浑法力,只消一个天地禁锁之术,就可让他在原处动弹不得。若无脱身法宝。便是如他一般的人再多来几个。那也是白给,除非自己也修到这一境地,才有几分可能与其抗衡。

也正是因为此。在张衍与容君重斗法前,他根本想象不出,其是如何把风海洋斗败的,夺得十八派斗剑第一的。

张衍自去了殿上主位坐下,他先是看了看赵革,笑言道:“赵师弟修成元婴,得寿千载,想来是沈师叔得知后,亦是高兴。”

赵革却有些忐忑不安,苦笑道:“小弟虽修行一道上少许有些长进,可恩师所赐神通却未曾有暇习得,也不知日后到了门中,恩师会否怪责。”

张衍容色一正,道:“师弟你这便多虑了,吾辈修道人,功行修为方是根本,沈师叔哪会因此怪罪,只是东华洲正逢魔劫,那神通法术也不可放下,师弟既是与我一同回去,那门中俗务也不必多管了,不妨趁着这段时日,勤加修习。”

赵革连忙称是,他曾向章伯彦打听了不少东华之事,方知天下之大,且越是知晓此洲情况,越是心惊,哪敢有所懈怠,实则近数十年来,对门中之事已是不怎么做理会了。

张衍目光又在三名徒儿身上转了一圈,道:“为师来东胜百多载,日即将回转东华,但涵渊门不可无人看护,需得一人坐镇,你三人谁愿留下”

汪采薇不由有些犹豫,这些年来虽是离了昭幽天池那等洞天福地,但侍奉在张衍左右,其实所得好处也是不少,可要是一旦留在此处,无人提点,那功行免不了要耽误了。

但她为三人师姐,此任却是理所应当承担下来,于是站了出来,道:“弟子愿意留在此间。”

汪采婷无有想那么多,她性子活泼,无了拘束那是最为高兴不过,抢着道:“恩师你看徒儿如何呀”

张衍摇头一笑,“采婷你这性子,可是约束不住门下的,他人都可,唯独你不行,需随为师回东华去。”

汪采婷一撇嘴,只能退了回去。

这时傅抱星踏出一步,俯身一礼,道:“恩师,弟子本是神屋山中人,愿在此处留守,为门中分忧。”

张衍实则最为中意之人还是傅抱星,这些年来这名徒儿所收弟子远比汪氏姐妹来得多,再则又是自小在涵渊门中长成,其亲眷后辈如今已多达数百,也是聚族在神屋山中,在门中根基牢固不说,亦不会视涵渊为下宗别府,当会用心经营,因而笑着点首道:“你等无需争了,此事就交由抱星了。”

傅抱星忙跪下叩首道:“弟子谨遵法旨。”

张衍一抬手,忽然飞下两道光华,落入其额头之中,道:“自今日起,你便是涵渊门主,这枚白虎玄梭乃我溟沧派法宝,而今赐你防身。你且把你把你法剑拿来观。”

傅抱星忙是解下身后法剑,恭敬递送上去。

张衍目光一聚,这两把剑凭空浮起,悬停眼前,观有片刻后,他起手一拂,收了进来,道:“你这剑中尚有许瑕疵,为师走之前,会在地火天炉之内替你重炼一番。”又对汪氏姐妹道:“你二人也不必羡慕,我亦会取宝材,替你们各炼一件趁手法宝。”

三人一听都是大喜,忙跪下拜谢师恩。

张衍唤了他们起来,便对汪氏姐妹道:“你们都退下吧,抱星你且留下。”

两姐妹也知他必话对这小师弟另行交代,一礼之后,退出殿外。

赵章二人看已无事,也是同样告退。

待殿下只傅抱星一人后,张衍才问道:“为师观你气息,当还未寻得合适修炼法门”

傅抱星迟疑了一下,道:“是,采薇师姐有言,恩师闭关前未曾交代,她也不敢擅专,此事还是缓一缓为好。”

傅抱星玄光境时修炼得是阴阳离合刀诀,此法与他自身很是契合,因而研修下来精进极快。

只是他喜剑不喜刀,那双剑之术,便是从离合之法中化用而出一门剑术。不过化丹之后,究竟修炼何等法门,张衍不在,他也无法自作主张,是以自成丹之后,只是以寻常之法练气吐纳。

张衍笑道:“采薇是持重之言,不过既然你喜用法剑,我回得东华之后,自会为你求得一门剑经,一年半载之内,必有准信,你且莫心急。”

这名徒儿回不了东华洲,定会错失许多机缘,且他们走后,独自一人东胜山中镇守也是不易,故而他欲在其他地方稍作补偿,准备回转山门后,奏请掌门允许,传其。

傅抱星喜不自胜,大声道:“全凭恩师做主。”

张衍一笑,把手一招,便有一卷竹书飞来,在面前徐徐打开,此中详细记述了他闭关时外间发生大小之事。他逐条看了下来,发现这段时日内,南洲因三派元气稍复,格局仍是一如从前,未有太变化,只是北洲之地极不安稳,纷争不断,不禁双眉一挑,问道:“如今山外是何情形,你可知晓”

傅抱星恭敬道:“恩师,轩岳长使淳于季已在蟒部暗中支持之下,于东浩海近侧占了一座仙城去,引得不少原先轩岳修士前去投靠,杜时巽数次邀斗,都与其斗了个旗鼓相当,如今已是愈发势大,锺台乔掌门亦曾几次来得书信,想请恩师出手,铲除此辈,只是因恩师尚在闭关,这才熄了心思。”

张衍点点头,蟒部这么大动作,也在他事先预料之内,锺台没了洞天真人为依仗,就算又请了陶真人做供奉,可毕竟也是鞭长莫及,许多事唯有靠其自身解决,当下目不转睛看着傅抱星,“你以为我涵渊门面对此等局面,该当如何”

傅抱星情知这是恩师在考校自己,不敢胡乱回答,凝神想了一想,才沉声道:“徒儿以为当静观不动。”

张衍面无表情道:“哦那坐看蟒部一步步侵吞锺台不成”

傅抱星一欠身,道:“恩师容禀,锺台毕竟立门数千载,又得了轩岳派神通道诀,眼下虽是被轩岳逼得狼狈,可未曾伤了根本,等到把大弥老祖所传功法融会贯通,回过气来,淳于季万万不是他对手,可有那蟒部撑腰,锺台想要将其压垮也不容易,如此维持一个不胜不败之局,双方各有牵制,对我涵渊反是好事。”

张衍淡声道:“你莫非忘了南洲三派么”

傅抱星道:“依徒儿浅见,那南洲三派虽不会作壁上观,但经上回沈真人一番威慑,只会在蟒部及锺台那处做文章,定不敢来侵扰我涵渊门,想来两三百载内当是无碍。”

沈柏霜当年故意在三派真人面前用了藏匿气机之法,是以无人知晓他究竟是否还在此处,再加其杀人立威之举,此这等情形下,只要涵渊门不主动挑事,无人会来招惹。

张衍微一颌首,傅抱星这番回答说不上有多高明,可大致也符合自己心意。

他不求这徒儿能如何,只要能守这处下院便可。

不过涵渊门毕竟也是他长久经营之地,此洲修道外物也远比东华来得多,他也不愿轻易拱手送人,此间越乱,便越不会引来门中有心之人的觊觎,这四派之间的争夺,对昭幽一脉来说,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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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存远志赴杀劫

张衍待把门中琐事一一处理完毕后,便纵风行云,身化清光飞出得山门,不过一个时辰,便来至到地火天炉之前。冰火中文

此地如今也算是涵渊门重地,除了禁阵之外,尚还安排的守禁弟子。

今日值守乃是汪采薇的大弟子叶兰珠。她忽然见有一道清光飞来,立起警惕之心,只是那光华还临空未落,就觉有灵潮汹涌压来,几乎不能喘息,立刻便知来者不是自己所能敌对,因而藏身阵中不出,只道:“未知尊驾何人此处乃我涵渊门重地,若非是本门之人,还请早早退去,以免自误。”

张衍目光瞧去,见阵中之人是一个体态娇小玲珑的少女,头梳结髻,穿着至膝青花大衫,下身着绣梅长裙,此刻正瞪着一对乌黑圆亮的眸子,手按法剑看着自己。

如今门中,除了赵革一人外,沈柏霜一脉俱都离去,而章伯彦门下只赵阳一个,因而此女只能是自己后辈弟子,便道:“我乃张衍,你是谁的徒儿”

叶兰珠初时还有些迷惘,随即蓦地睁大了眼眸,呀了一声,慌慌张张跪下道:“原来是师祖当面,以往只见得师祖画像,故而未能认出,还乞恕罪,弟子叶兰珠,平日在汪师门下修道,只是两位师叔见弟子还算有些天资,也常出言指点。”

张衍微微点首,这个女弟子倒也聪慧,不便说自家师父名字,但又怕他不知究竟说得是汪氏姐妹中的哪个,就另外用言语点出。叫他一听便知汪采薇门下。

他往里一步,就在叶兰珠吃惊目光之中跨入阵中,似是禁制对其毫无阻碍,口中则言道:“我稍候要用地炉炼宝,你且退得远些,免得被真火灼伤。”

叶兰珠偷偷看了两眼张衍,恭敬道:“弟子在外为师祖守门,师祖有何吩咐。唤一声便可。”她起得身来,再敛衽一福,脚下轻踏起一抹玄光,便就退至外间。

张衍心念微转,道:“采薇采婷的徒儿也就几人,资质也是尚可,留在东胜无人提点也是可惜。此番转回东华,倒不如一并带回。”

他缓步到得炉边,先是沿着外沿走了一圈,仔细看过,这才在登上北位一座法坛,往蒲团上一坐。

这处天炉经沈柏霜之手炼造,非但把坤元真火引动。其内外也是重新排布,已与当年中柱洲所见略微有些相同,分畦列亩,各排户室,有三十六个岤口,底下细分为七十二个井道,间中层层加阶,好应对不同火候,天炉旁又插有幡旗,用以驾驭火力。

若是炼器之人足够多。这一炉之内同时开炼数十件法器,如此做虽未必件件能品质上乘,但也足可用来赏赐后辈弟子了,而一派宗门根底深厚与否,正可由此推断出来。

张衍此番为傅抱星祭炼双剑,再加汪氏姐妹两人法宝,本是只用四个岤口便就足够,不过到了此地。心下却是又想:“既然已是来了,那便索性人手一件,免得说我这做师父的厚此薄彼。”

炼造法宝要短则数载,长则数十载。他自不会如此做,只是准备把之前得来不少法宝洗尽铅华,还得本来面目,进而再重新祭炼一番,之后形廓灵性也会因此有些许变化,此谓之转炼之法,溟沧派中有不少法宝也是由此而来。

斟酌了许久,他取了数件法宝出来,便连同那把两柄法剑一起投入炉中。

过得片刻,又再拿了五罐天妖余灰出来,往下洒去,而后法力一引,坛上幡旗无风自动,飞入手中,轻轻一晃,被地火便就引动,由井道往上方喷涌而来,不多时,就云蒸雾集,有腾腾白气自炉内冒出。

此刻他法身在这处祭炼法宝,而躯壳却仍在洞府内打坐修持,吐纳调息。

元婴修士成就三重境后,法力每上一分都是难上加难,如逆水行舟一般,不进则退,是以法身若是出游,肉身则每时每刻需在原处修行炼气,不致堕了功行。

肉身毕竟是修道凭籍,神魂收纳之所,要是损毁,便无望窥见大道,是以元婴三重修士法身出游后,无不设法把肉身留在稳妥之处,另起层层禁制围护,法身还不可出去太远,但有察觉不妥,便会及时赶回,以免遭人暗算。

如惠玄等辈,因是散修出身,并无山门为依仗,故而都是把肉身藏在无人知晓的所在,每次出行都是小心翼翼,不到真正关键时刻,绝不肯与人拼斗。

而张衍却与他人不同,遁出法身之后,一身力道修为仍在,身上还有罩有两层宝衣裹罩,纵然无法以法力飞遁,但却仍可驾驭魔藏及大巍云阙,足可在危机来临之前及时退入其中。

不过他也隐有听闻,溟沧派中元婴三重修士,若是法身成就非凡,门内皆会请动洞天真人,为其炼造一楹可飞挪腾转的精舍玄庐,以便肉身停伫,不被外敌侵扰。

至于是否是真,也唯有等到回返门中才可知晓了。

三个月后,地火天炉中一声炸响,烈气冲天,炉火飞扬,有十余件灵光闪动的法宝飞出,漫天乱窜乱舞,更有甚者,被那外间山泽地脉灵机所吸引,急欲往外投去,只是被禁阵所阻,无法逃脱,撞得到处砰砰作响。

其中有一件更是没头没脑去了叶兰珠所在之地,她功行尚浅,这些天来看守禁阵,早觉疲惫,忽觉有异,下意识起得玄光往上一迎,与那宝镜一碰。

可不知怎的,两者气机却是合到了一处,待她讶然把玄光收回后,才发现手中多了一面铜镜,其正面乃是凤首图形,望去栩栩如生,而两侧护生有一对小巧翅翼,非羽非丝,光华灿灿,轻轻扑扇之间,看去灵性十足。

她一看便觉喜欢,爱不释手地把握了一会儿,竟不知不觉将其粗浅祭炼了一遍,这才想起不对来,惊呼一声,朝着张衍所在方向跪下,惶恐请罪道:“师祖恕罪,弟子不是有意收了此宝。”

张衍撇去一眼,笑了一笑,言道:“你在此守护多日,也是一番辛苦,此宝既是与你有缘,便就收下吧。”

说完,他起袖一挥,把所有法宝都是收入袖中,便化一道清光腾起,用时一个时辰回了山门。

入得洞府后,他把景游唤来,道:“唤诸位长老,各派掌门来我峰上相聚,我有话交代。”

景游躬身一揖,快步下去传命。

消息很快传至各处仙城及宗门之中,唐进宋初远等人未有耽搁,俱是立刻放下手边之事,动身往山门赶来。

山外大祥仙城之中,吴素筌收到飞书后,却不马上动身,而是先把师侄审峒找了来,将此事告知,末了一叹,道:“张真人非是本洲之人,乃是东华洲修士,章真人早有言其迟早要回转山门的,这回看来是真的要走了。”

审峒如今身长九尺,形容魁伟,一把浓须长及至腹,不怒自威,他资质绝佳,又得了归灵派道统,再有仙城供他修行,修道近九十载,已是到了化丹境中,听得此事,欣喜道:“还望师伯准许,容小侄随张真人一同去往东华。”

吴素筌抬起头,凝注他面,看了有一会儿,才微微叹息道:“我先前问过章道友,他言可带上师侄,只是你可当真定下了么”

审峒一脸坚定,道:“章真人先前有言,东华洲无论功法神通,还是修士心性,皆远在我东胜洲之上,府主既是回山,正可随其去见识一番。”

吴素筌叹道:“可是我闻东华洲如今正遇起大劫,你去之后,恐不及在此修道安稳。”

审峒慨然道:“囿于一地,又能有多大长进我所得归灵宗传承,正是要在厮杀拼斗之中才能有所体悟精进,争斗越多,则修行越速,如此大好机会,怎能错过”

吴素筌目光有些复杂,审楚鱼生前谨小慎微,未想到生个儿子如此豪勇。

审峒又道:“师伯,你与钱师叔虽各占了一座仙城,可再怎么说也是寄人篱下,涵渊门那些弟子表面上不说,可实则未必不我等放在眼内,我身为后辈,若是能在东华洲争出一片天地来,也不再会有人小看我观潭院来弟子。”

吴素筌摇头道:“赵道友和两位汪长老对我等都不错,亦没人看不起我等,是你自家争心太盛。”

审峒一哂,吴素筌和那位钱阁主都是元婴修士,当然无人敢有不敬,可那些同辈师兄弟却难说的很了。

他也不去争辩,只是一声大笑,道:“那也无甚不好,师侄此生志在大道,不去争上一争,坐在此处,机缘莫非会从天上平白掉落下来不成”

吴素筌叹道:“你既然主意已定,我也不来劝说了,只是你审氏一门一脉单传,你走之前,需得留下血脉,我已替你在吴氏后辈中觅得一个女子,虽只玄光修为,可却也配得上你。”

审峒一怔,神情有些古怪,不过细想了片刻,还是应承下来,随后对着吴素筌一个叩首,道:“此去东华,也不知何时能够回来,或许再无见面之日,还请师伯珍重。”

言罢,再重重一拜,便起得身来,头也不回地步出大殿。

ps:下章就回东华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万澜轻渡返东华

一月之后,苍朱峰上,紫铜香炉烟气袅袅,飘入云端。龙国大舟横在山前,团团锦云簇成悬阶,搭于山梁,远望白练一线,鹤鸟徘徊,唳鸣声声。

张衍身披墨云天鹤大氅,站于山巅,劲风吹送,袍袖舞动,汪氏姐妹皆是一身红霓彩绣斗篷,分别立于左右,另有门中三代弟子数人簇拥在后。

他今日欲启程回返东华,是故唐进宋远初吴素筌钱阁主等元婴修士皆是到场,与神屋山各家宗门执掌一并在此摆下了法坛香案,为他备酒送行。

傅抱星上前几步,恭敬呈上一杯送行酒。

张衍接过来饮了,温声道:“徒儿,涵渊为我溟沧别府,又是沈真人亲手开创,在此立基数百载,眼下既交在我昭幽一脉手中,那更是不容有失,你身为涵渊掌门,当要看护仔细了。”

傅抱星跪下言道:“弟子敢不尽心竭力”

宋初远正色道:“真人,我等几个当会用心辅佐傅掌门,把山门回护安稳。”

唐进吴素筌等人也都是附和。

张衍点头一笑,又对傅抱星嘱咐道:“北摩海界上有一位道友,亦是随我从东华洲而来,他功行深厚,不在为师之下,你若有难决事,可去寻他。”

宋远初与唐进都是一怔,相互看了看,他们从不知晓,神屋山中居然藏着这么一名大修士,想是这位府主留下的暗棋了。

张衍如今修成元婴法身。来去自如,对上大敌已无需龙鲤姒壬助战,故而将之留在此处,好作为傅抱星臂助倚仗。

除了这头大妖,还有那数十万妖兵,彼辈在此落脚繁衍上百载,已有百万之众,不宜再动,今次也是一并留下。

虽是无了山河图镇压,可要对方不是洞天修士。任谁来此。也可抵挡一二了。

他们在这处说话,旁处吴素筌似也开口欲言,站在人群之中迟疑半晌,才慢慢挪到近前。拱手道:“真人。小侄执意要随仙驾去往东华。小道也阻拦不住,只是他性子执拗,不善与人相处。若有得罪之处,万望真人稍作担待。”

审峒资质是不差,可人缘却是不好,又喜独来独往,他这是担心到了溟沧派中后受人排挤。

要是放在平日也非是什么大事,可东华洲正逢魔劫,要是因此遭人使绊子,弄不巧就要丢了性命。

张衍看了过来,笑道:“道友怕是看差了,我观审峒是心存鸿鹄远志,是以不与燕雀为伍,此去东华,正好得一番历练,又何必再拘缚于他”

吴素筌一呆,诺诺道:“掌门说得是。”

张衍一皱眉,语声微寒道:“我已非是涵渊掌门,吴道友莫非忘记了。”

吴素筌不想自己一时不慎说错了话,听张衍语气不善,身上冷汗都出来了,急急一躬身,想要认错。

哪知张衍不待他言语,便冷声道:“我闻你执掌仙城之时,处事偏颇,极是不公,只顾着照看观潭院弟子,而对其余各家宗门多加苛责,罚你闭关六十载,无有掌门敕命,不得宽赦,话尽于此,好自回去反省吧。”

说完,他一挥袖,吴素筌还来得及辩解一句,眼前一黑,就已是被其遁去山外了。

唐进宋初远二人看见这一幕,都觉心头凛然,一时两人谁也不敢先开口。

这时景游凑了上来,道:“老爷,锺台派白长老前来送行,已是到了坛下。”

张衍道:“请他过来说话。”

不多时,白长老自坛下上来,行至前来,拱手道:“师兄闻得张真人今日欲返东华,本意来想亲来相送,奈何东海边界之上这几月来颇不安宁,抽不得身,只好命小道代劳,送一上份薄礼赔罪。”说着,递上了一只玉盘。

他这话并非虚语,轩岳蟒部这一段时期侵扰下来,见南三派始终不出面,动作也是越发大了,已是在近海之处筑起了岛屿,锺台派不得不调集了多名长老前去应对,可如此却使得门中空虚,便时刻离不得乔桓隽坐镇。

张衍看了眼那玉盘,示意身旁景游接过,道:“乔掌门太过客气,还请白长老代为谢过。”

白长老又拍了拍手,就见一名弟子牵了头白犀过来,指着言道:“还有一事想要劳烦张真人,不知可否把此坐骑带去清羽门中”

锺台派自从请了陶真人做供奉,就欲把白犀送去,可是一来路途遥远,飞渡不易,海上妖类又多如牛毛,再则轩岳蟒部步步紧逼,始终抽调不出可靠人手,是以一直未曾得着机会,这回闻得张衍欲望返门中,便拜托他相送。

张衍见这头白犀脑袋耷拉至地,有气无力,很是萎靡,不似头次见着那般神气,推断因是被禁法制了,笑了一笑,道:“此事容易,景游,去把其牵至舟上,毕竟是陶真人坐骑,莫要亏待了。”

景游道:“老爷,小的心里有数。”

他走了过去,那弟子把缰绳递来,同时又送上一根金丝软鞭,并提醒他道:“道友小心了,此妖莫看现下蔫蔫不振,可那是被郑真人法术制了,平素凶霸的很,每日要是不抽得两下,绝不老实。”

景游听了,接过鞭子掂了两掂,又看了看白犀身上鞭痕,便凑到其耳边,道:“道兄也是瞧见了,我只底下跑腿之人,非是正主,你若是在舟上不寻麻烦,好吃好睡不闹事,那我也不来鞭打与你,如此你我情面也都过得去,未知意下如何啊”

那头白犀瞅了他几眼,哼哼道:“我每日要喝三缸烈酒。”

景游笑道:“舟上有的是美酒,此事好商量。”心里暗骂一句。“醉不死你”上去一牵缰绳,那头白犀果是跟乖乖跟他往舟上去了。

张衍与众人话别之后,又单独把傅抱星叫来,道:“为师这便要走,你可还有什么要说”

傅抱星想了一想,道:“徒儿有一事不明。”

张衍点头道:“你且说来。”

傅抱星大着胆子道:“吴真人性情宽厚,平日对恩师也很是恭顺,执掌仙城之后,不说毫无偏私,但也从无阴奉阳违之举。方才处罚是否太重”

张衍微微一笑。语含深意道:“涵渊门掌门是你,为师走后,该如何处断,也全在于你。你可明白”

他在门中时。这几名元婴修士当然不敢有丝毫逾矩。可自己走后,这徒儿能否压得住他们,那便难说的很了。方才提及龙鲤之事,便是对宋唐二人示之以威,

而对吴素筌这等人却又不同,要设法示之以恩,方才故意找借口处罚,就是要待自己走后,让傅抱星解了禁令,卖其一个人情,好使其感恩戴德。

傅抱星是聪明人,略一琢磨,便即明白其中的道理,感恩道:“恩师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弟子纵使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张衍目光中带着期许,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其肩膀,道:“徒儿,好自为之。”

言罢,便转身往舟上步去,身后众人一起躬身相送。

汪采婷落在最后,待张衍上了舟,便到得傅抱星身旁,递去一物,悄声道:“小师弟,此是我与姐姐送你的。”

傅抱星一见,却是一只袖囊,猜测里间应是法宝丹药等物,忙是推拒道:“恩师已有法宝下赐,小弟怎能再拿两位师姐的”

汪采婷哎了一声,道:“小师弟,你一人在此着实不易,师姐给你,拿着就是了。”说话间往他怀中一送,就轻驾烟气,往舟上去了,傅抱星喊了几声也没回头。

过不多久,龙国大舟轻轻一震,舟底飘起层层法箓,好似灿烂金花,便扯断云阶,往外缓缓行去。

傅抱星自小被张衍接来山中修道,又在涵渊门中长大成人,因而师徒感情极好,如眼见龙国大舟远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心下难免伤感,在山头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大声道:“祝师父一路顺风,恕徒儿不能远送了。”

龙国大舟出了山门,行了十日,便出了海,闻得天上雷声阵阵,有墨云涌聚而来。

此是东胜洲外万里乌金雷带,当年张衍来此时,也颇是费了一番手脚,连带龙国大舟受损,才得以闯了过来。

而今他法力大涨,自是不必再如之前那般被动应付,起了玄黄大手左右一拨,就将其轻轻分开,辟出了一条去路,不过数日,便有惊无险闯了出去。

过了此处,前方乃是一片坦途,他便下了舟首,回舱室内打坐去了。

大舟在海上无波无澜行有数月,这一日,景游进来禀报道:“老爷,有清羽门信函到此。”

张衍启程前,曾往清羽门中去了一封书信,言明自己要去拜访,现下有飞书到来,推断必是有事,便沉声道:“拿来我观。”

景游连忙呈上。

张衍打开一看,发现此信乃是陶真人亲笔手书,大意是言其大弟子郭烈强求元婴未果,损了道基,只得自行兵解,因需送往他处转生,是以无暇招待,特意来书以表歉意。

又言近日鲤部动作频繁,劝他也不必再来门中,免生事端,至于那白犀,就权且放在他处。

张衍看完之后,心下不免感慨,当年与郭烈结识时,自己还只是玄光修为,彼此也算性情相投,可一转眼间,两百余年匆匆过去,不想已是物是人非。

他本拟在清羽门下停伫几日,既是如此,便无心再留,催动大舟继往西去,行有三月之后,东海之上祈封岛已是遥遥在望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魔焰滔滔肆东海

祁封岛恰在内外二海之间,过了此岛,就是到了东华洲界下,亦可说是入了十大玄门势力范围。

不过如今魔劫起来,海上宗门也是难免受此波及,张衍不知此间情形到底如何,是以并不急着往前赶,而是单独把赵阳叫来,道:“你已入化丹境,可曾修行了黄泉遁法”

赵阳如实道:“虽已习得,却只粗通。”

张衍笑道:“也是够了,交予你一事,去往内海探听详情,再回来报我。”

赵阳不解道:“弟子非是东华洲中人,不熟悉此间情形,真人为何不遣两位师姐前去”

他倒不是不愿去,而是觉得汪氏姐妹本身是东华之人,往来当是轻车熟路,探听消息起来想必也比自己更为方便,疑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说道。

张衍确实另有打算,但却不准备与他明说,只道:“魔劫起后,海上宗门大半闭守不出,在外游荡之人多是魔宗门下,你所习遁法乃是冥泉宗法门,此宗万年大派,在六大魔宗之内实力最为强横,你去行走,打听起来当是容易。”

赵阳恍然,欣然领命,转身出得舱室,足下一顿,便起了一股淡淡黄烟往天中飞驰。

他出去不久,外面却是有声音道:“老爷,审峒求见。”

张衍沉声道:“放他进来。”

审峒入得舱内,对着他躬身一揖。

张衍淡声道:“你过来有何事”

审峒抬起头来,道:“弟子见赵师兄往海中去。敢问可是去探查消息了”

张衍看他几眼,道:“何以有此问”

审峒拱手道:“弟子自认所练也是遁法不差,欲与赵师兄比上一比,看谁探听得来更多消息。”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才小心问道:“要是在下侥幸胜出,能否向真人请教一处修行疑难”

张衍深深看了他一眼,思虑片刻,缓缓点首道:“你去吧。”

审峒松了一口气,归灵道统虽是在他手中。可离了吴素筌照拂。就无人能指点于自己了,他真正用意非要与赵阳见个高低,而是想试试自己日后能否通过立功的法子来座前讨教。

来时他已做好了被拒准备,好在张衍并未一口回绝。否则自己还需另思对策了。

他重重一礼。就退舱室。驾起一团变化不定的飘忽灵烟,眨眼投入云中。

赵阳起了遁法在茫茫海上转了半个时辰,却一无所见。好似这海上并无修道人一般。

见此路不通,他决心冒个险,不再四处乱晃,而是辨了辨了灵机,找准一处灵气旺盛之处,小心寻了过去。

可是接连探了几处灵气郁积的岛屿,发现不是墙倒屋塌,就是早已荒弃,无奈之下,只得再往更远处去寻。

可就在这时,忽然耳畔有人小声唤他,“这位道友,你可是在寻出路么”

赵阳心下一惊,立时转头四顾,可却并未发现那人所在,这时又闻那声音又道:“道友莫慌,你只是入了我的乱尘阵中,要想出去也是不难,听贫道指言就是。”

赵阳不由出了身冷汗,不想自己落入阵中犹还不知,要是对方想害自己性命,恐是已然得手了,心下暗暗告诫自己,此处已非东胜,而是杀机四伏的东华洲,千万不可再大意了,镇定下心神,问道:“该如何出去”

那人道:“道友听我吩咐,往左十步,见一黑石礁,再往右九步,底下摆有一面小镜”

赵阳却有些迟疑,他无从判断此人说话真假,要是对方此刻并无手段收拾自己,反用言语诓骗他步入杀禁之中,那又该如何

脑海中念头快速转了几遍后,他最终还是定决定依言而行。

所幸那人并无弄什么花招,转了数十息后,便就到了中宫主位,见一块礁石上坐着一个矮矮胖胖,犹如枯树桩的老道人,见他入得此间,满脸堆笑地站起,对他一揖,道:“瞧道友方才那遁法眼熟,敢问可是冥泉门下高徒么”

赵阳表面上做出一副轻松之态,道:“道友好眼力,我方才所用正是黄泉遁法。”

那老道人目光不由热切了几分,拱了拱手,自报家门道:“贫道权养心,元蜃门下修道,说来也是自家人。”

元蜃门一向与冥全宗交好,尤其是两派弟子功法未大成时能互补短长,常有联手之事。

他在此躲着,是想埋伏一个大敌,本还以为胜负难料,而未想无意兜了赵阳入阵,自忖若是能求其帮忙,那却是把握大增。

至于赵阳为何到此,他也无心去多问,如今东华洲中,许多魔宗弟子都在外杀戮修士,搜罗神魂,用以修炼神通道术,跑至东海之上也不少见。

他为了套交情,说了冥泉宗中认得的几个同辈名字,又拐弯抹角探听赵阳在哪个长老门下修道。

赵阳怕说多了言语自己露出了破绽,敷衍几句后,便主动发问道:“道友何故在此布阵”

权养心巴不得他问这句话,连忙道出缘由,最后叹气道:“此阵耗了我不少宝材,只能用得一次,未料却是道友闯了进来,稍候看来需得再行布置了。”

赵阳做出歉然模样,拱手道:“对不住了,却是无心之失,只我向来不欠人人情,不知该如何弥补”

权养心精神振起,喜道:“只要道友稍候愿意与我联手,一同截杀此人,便是无有禁阵也不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