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191部分阅读(1/1)

多碎散石块。

这些石块并非胡乱摆放,而是布成了一门阵势模样,只是布阵者颇为用心,知晓拿草木遮掩,免得引人注目,要不是仔细分辨,还很难分辨出来。

张衍点了点头,看来此地便是那人藏匿躯壳之处了,他围着这处山谷转了一圈,发现有不少暗藏沟谷,自己若是自正面攻打禁阵,此人极有可能自地下遁逃,需得设法防备。

略作思索,他伸手一指,垂下一幕黄芒,沿着这片山谷外围划了一圈,霎时聚土成钢,将此地圈为了一片绝地。

做完此事之后,他确认无有疏漏,便把“五灵白鲤梭”往天中一祭,往禁阵上打了下来。

嵇道人回至身躯之中,神色间满是疲惫,此番斗法非但未曾夺回龙珠,还把防身保命的法宝折了进去,他也是心疼不已,尤其是那承阳符,几若是割了他心头肉,他猛喘了几口气,伸手一把将发髻扯了,任由头发披散下来,赌咒发誓道:“我嵇告章在此立誓,今日之辱,来日必百倍报之”

他正发誓时,忽然听得察觉外间传来一声震响,似有人在攻打阵门,心下一紧,冲了出来一看,见到天中那道人影,顿时又惊又惧,身形止不住颤抖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张衍居然不肯放过自己,反而还能追来此地,方才发誓之语,好似成了笑话。

此刻他元气大伤,这阵势若被打破,可以想见下场为何。

神色来回变幻了几次后,他认为不能在此束手待毙,自袖中匆匆取了几件法器出来,摆在了禁阵四角,此举不求阻敌,只求能拖延得片刻时间。

做完此事后,他往事先准备好的坑道中去,这里几条路是他布阵之前留下的隐秘出口,可以由此绕过阵法,直通旁侧山界,可以无声无息地逃脱而去。

入了地坑之后,他一路向前,可等到了尽头,却是手足一片冰凉,坑道上去之路竟不知何被人以大法力挪转了去,而四周泥壤更是变得坚如铁石,想要硬闯,势必弄出极大动静不可。

要是换了他人还好说,可他知晓天上对手遁法高明,要是如此做了,就是能逃了去,也迟早会被追上。

此路不通,他犹自不肯死心,又到别处查探了一遍,可不论哪一处皆是如此,没有给他留下丝毫漏子,不禁面若死灰,颓然坐下,此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总算也是体会到惠玄当时心情。

听着外面阵势响动一阵接着一阵,嵇道人眼中满布血丝,霍地站起,恨恨道:“不过拼得一死而已。”

他从袖中把祖师牌位请了出来,摆在地上,而后将随身道书拿出放在一处,恭恭敬敬叩首三遍,叹道:“祖师在上,恕弟子无能,不能重振山门了。”

说完,他取了一只玉璧贴在胸口,此物能藏元灵,准备到万不得已时只能抛却肉身,法身则可躲入玉璧之中,看有无机会转去投生。

这时外间声响越发大了,一声响过一声,显是破阵在即,他只是木然站着,并不前去阻止。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好似山崩一般的大响,脚下也是传来剧烈震动,而后就觉一道灵机就往以极快速度往他藏身之处过来。

嵇道人这时终于动了,大吼一声,忽然撞开顶上泥土,冲上天际,朝西遁走。

可还未出得十里地,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剑鸣,颈侧似有寒气袭来,惊悚之下,匆忙往旁侧一躲,一道冷光掠去,半边脸皮及一只耳朵已被削去。

他不敢回身,忍痛捂着血淋淋的脸颊,拼命逃窜,可此不过是徒然之举,忽然有数十剑光飞去散在他身躯四周,稍稍一顿,便同往中间一合,霎时就将他斩成了数十截,化作一片血雨纷纷洒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玉鼋留壳增福寿

张衍杀了嵇道人后,却见血雨之中,有一枚玉璧腾空飞起,摇晃着往远空而去,他凝神一瞧,便大略认出此是寄托元灵之物。

便是元婴三重修士,若非魔宗弟子,无了肉身,也只有及早前去转生,否则亦要消亡在天地之间。

修士转生之后便就没了前世记忆,既然此人已是身死,他也不欲再去追究,可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间想起一事来,略一沉吟,伸手一拿,将之摄了过来。

取入手中后他才发现,方才剑光斩杀之下,这玉璧已是满布裂纹,好似轻轻一捏就要粉碎,难怪飞掠缓慢。

嵇道人身影在玉璧之中浮现出来,颤声道:“道友,你莫非要斩尽杀绝不成”

张衍摇了摇头,笑道:“道友若能解我一桩疑惑,我可送你去人烟稠密之处转生。”

嵇道人沉默一会儿,才道:“真人要打听的,可是那九黄星珠”

张衍微微点头。

嵇道人想了一想,小声道:“此物来历,在下也是道听途说得来,未必是真。”

经过先前那事,他看出九黄星珠隐藏秘密甚多,自己所知恐也是一鳞半爪,照实说了,要是将来张衍察觉有误,认为自己是虚言欺骗,那随意遣一名弟子就能让自己万劫不复了。

张衍笑道:“道友只需把那听来之事说与贫道知晓就可,便有差错,也不会来怪责道友。”

嵇道人得了这句承诺,这才放下心思,便将自己所知关于九黄星珠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张衍听得九黄珠能吞吸修士精血,那林长便是死在此物之下,心中也是有些惊讶,暗自思量道:“此是宝物不假,但诡谲异常,恐是路数不正。”

他抬起手。待要把玉璧收起,这时嵇道人却急急一拱手,主动言道:“真人,方才斗法时尤丙义所用之物,乃是昔年大弥祖师所传三道敕令之一,名曰敕元章图,有不可思议之妙用,真人不妨取了回来。据在下所知,此物需用灵龟宝壳或蛟骨打磨的骨匣放置,才可保灵机不失。”

张衍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道友有心了。你且放心,贫道既然说过送你前去转世,便绝不会食言。”

嵇道人忙在玉璧中打了几个躬,口中道:“不敢,不敢。”

张衍淡淡一笑,把玉璧放了袖中,看了看天色,他出来之时乃是黎明时分,此刻已是日近晌午。赶回去至少还需半日,那时敕元章图说不定已落入他人之手。

他想了一想,就取纸笔出来,写下一封飞书,而后装入封皮之中,再一弹指,发了出去。

此封信是发去汪采薇处。传命这名徒儿先去乾位龙柱,将此物取了回来。

他待辨明方向,便整了整袍袖,踩罡云而起,去了极天之上,往来路飞遁。

行有半个时辰之后,听得底下听得浪涌之声,低头一看。见脚下有一条南北纵横的大江翻腾,原来是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五龙江中的上川江上。

此地原先乃是锺台与轩岳两派的划界之处,江岸两侧都有仙城布守对峙,现下两派归一,自然都归了锺台统属。

这时耳边又传来一阵短促嘶鸣,目光扫去。见江水中有百十只妖鼋缓挪慢动,个个都是体型硕大,领头一只仿若大山,行走江中时,劈波斩浪,奔涌激流不能撼动其分毫。

他看了一会儿,暗忖道:“这莫非就是传闻中横行江上的吃人妖鼋”

稍作思索,自极天之上按落下来,又把玉璧取出,指着前方道:“嵇道友,这妖鼋背甲,可能用来盛放那敕元章图”

嵇道人正在玉中凝身固体,试图修复玉璧,好让自己存身之地更为牢固一些,突然又被唤出,不免有些惶恐不安,直到听得问起此事,这才把悬起的心放下,回答道:“此妖鼋是最好不过,这妖物虽是不好招惹,可也不是真人对手,只是其一遇危险,便躲入水底,缩头藏尾,再不出来,是以极难捕杀。”

张衍微笑道:“不妨事,贫道自有手段降它。”

妖鼋在此地数千年,嵇道人好奇他如何对付,拱手道:“可否容在下一观。”

张衍微一下颌首,把手一松,那玉璧便飘开几丈,他再张开五指,对着其中一头妖鼋,向下一抓,一股庞然灵机霎时涌起。

将那妖鼋并无法宝之类遮挡,哪里抵挡得里他五行遁法,神通一转之下,就自江河之中被凭空挪到了岸上。

嵇道人看得大为惊叹,他听说张衍曾在龙柱法会上搬挪山岳,当时还有有些半信半疑,眼下见其轻轻松松便将一只妖鼋挪遁至岸上,不由暗叹道:“我败在此人之手,看来并不冤枉。”

妖鼋在江河中才难以对付,可若离了水,哪怕寻常一个元婴修士也能轻松降伏,此刻又肚腹朝天,一时翻转不过来,便在那处嗷嗷直叫,声音极是凄厉。

那头身躯最为庞大的妖鼋闻声转过头颅,很快发现张衍便是罪魁祸首,随后张口一喷,一道腥臭烟雾奔他而去。

张衍负手站立,身形不动,身周旋起了一道罡风,旋了一圈,将那烟雾拂开,他淡淡道:“我知你能听懂人言,而今我需借鼋背甲壳一用,你若有,便拿了来,我自放你族人回去。”

那头妖鼋灵智已开,凶睛盯了张衍好一会儿,才口吐人言道:“望你守诺。”

他将庞大身躯缓缓沉入水下,过了两个时辰,就口衔一枚不过一丈大小的白壳浮出水面,丢到了岸上,直直看向张衍,言语生涩道:“带来了,放。”

嵇道人一看那背甲,不由面上一动,露出几分奇异之色。

张衍起手一召,把那白壳拿入手中,见其如美玉一块,晶莹剔透,温润细腻,背纹深刻,与蚀文有几分相似,似是蕴含玄机妙理,虽是看去与诸鼋多不同,但气机却是同出一脉,并非拿来糊弄自己之物,便就点了点头,把法力转动,罡云之中一只大手探出,将将那妖鼋抓起,投回了江水之中。

领头大鼋似是知晓眼前之人不好对付,待那头妖鼋入水之后,便带了族人隐入水中,再不出现。

嵇道人那方存身玉璧此刻凑了过来,围着张衍手中那方白壳转了几圈,啧啧有声。

张衍抬眼看来,问道:“道友莫非识得此物来历”

嵇道人拱手道:“在下并不认识,只是传闻有妖鼋之中有一玉鼋,乃诸鼋之祖,其身不知几许大,长卧于江心之中,镇压五龙地灵,动一动则山摇地撼,江水漫陆,这老鼋每千蜕壳一次,得之可延命增寿百十载,可却从未有人见过,此物有如白玉,说不定便是其身上所遗。”

张衍道:“既未有人见过,又怎知此物是那玉鼋所留,所谓延命之说许也是以讹传讹。”

嵇道人忙道:“是是,真人说得有理。”

张衍笑了一笑,探手拿了玉璧回来,与鼋壳一同收入袖中,就欲动身往神屋回转,

这时却自远处飞来一封飞书,须臾到得身畔,他起手捉了过来,去了封皮,把信纸展开一看,却是眉关微微一皱,神色中也是流露着几分凝重。

这信中所说之事,由不得他不重视,沉思许多时候,心中便有了决断,拔身飞起,往离南龙柱飞去。

陈国南武山,观潭院。

掌院吴素筌坐于大殿上,看着阶下站着的三名年轻弟子,言道:“此次离门北去,你三人要切记谨言慎行,不得胡乱滋事,纵有委屈之处,也要忍耐,莫要辜负师长一片期许之心。”

底下带头弟子躬身一揖,道:“掌院谕令,弟子等敢不记在心中。”

吴素筌十分满意,再嘉言几句之后,就道:“那你等就都回去准备吧。”

三名弟子一齐跪下叩首,随后退出大殿。

吴素筌感叹道:“这吴松性情稳重,资质又好,很是难得,那另外二人,也是不差,短时内能找出这三人来,却是辛苦师弟了。”

审楚鱼不敢居功,稍稍欠身,道:“除去那些化丹弟子不提,我院中只这三人心性资质俱佳,可传门中道统。”

吴素筌状极欣慰,道:“章真人怎么说”

审楚鱼忙道:“已是说好,章真人明日便就启程北去。”

吴素筌沉吟道:“有些急了。”

审楚鱼笑道:“章真人本非我院中之人,来此是为采集毒瘴,而今瘴气已消,章真人自无心留此了。”

吴素筌叹道:“早些离去也好,上使虽未明言,可我却觉他看章真人时目光不善。”

审楚鱼一惊,站起道:“莫非上使意欲对章真人不利”

吴素筌苦笑道:“封禁之事上宗绝不容许有半点风声泄露出去,章真人在我院中住了这么长时日,不离开此地尚好,要是离去,上使定会拦阻。”

审楚鱼慌张道:“那该如何是好上使若是下令对付章真人”他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章真人对我举派上下皆有恩情,万万不能害了他。”,

吴素筌平日性格绵软,但此时却很是镇定,言道:“师弟,明日为兄会设宴款待上使,把他拖住,那时章真人便有机会走脱,只要出了观潭院,商清俊还有坐镇此地之责,到时又能去何处寻他你我只管把戏演好就成。”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lwen2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lwen2阅读。

第一百一十三章 瞒天过海隐杀机

第二日,吴素筌在山巅掷星泉前摆宴,招待凤湘剑派一干来使。

商清俊本就喜好奢靡享乐,因而并不推拒,带了几名弟子,欣然前来赴宴。

见礼之后,他也不问情由,坐下就是饮酒。

吴素筌见他脸上无有半分异样,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思也是稍稍放下。

只要在这里拖住此人小半个时辰,便足够章伯彦带着那三名弟子远去了。

他与坐于下首的审楚鱼对视一眼,两人轮番上去敬酒。

只是酒宴不到半刻,就有弟子来报,道:“掌院,曾师伯来了。”

吴素筌一怔,向审楚鱼投去探询之意,后者却是摇了摇头。

商清俊把酒杯随意一抛,扬声道:“是本座把曾过之唤来的,莫非有什么不妥么”

吴素筌忙站起,拱手赔笑道:“无有无有,曾师兄平素在金池炼药,少与同门亲近,在下想请也请不来,还是上使的面子大。”

他嘴上虽如此说,可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暗自皱眉,“曾师兄一向守着金池丹炉足不出户,就连商清俊那日到此也未露面,这二人又是什么时候走到一处了”

“商上使,老道我说得如何,我这两位师弟对我这个做师兄的,却并不如何太看得上。”

随着语声响起,就见一名拄杖悬铃,面白无须的白发老道走了进来,脚边则有一只独角妖蛙蹦跳前行。

吴素筌起身下了席案,主动上前示好,道:“师兄说得哪里话来,你肯赏光,我与审师弟都是欢喜,还请席上坐。”

曾老道呵了一声,径直到吴素筌原先席位上坐了,举起酒杯道:“商上使。老道全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才愿到此,先敬你一杯。”

商清俊举起酒杯,作势一对,而后仰脖一饮而尽,这时他看了看左右,好似无意问道:“吴院主,既然你在此设宴,那位章真人怎不见前来”

吴素筌面色微微一变。挤出笑容道:“章道友不喜热闹,又不是我门中修士,因而就未曾唤他。”

商清俊手中把玩着酒杯,摇头道:“怎可如此。听闻这位章真人救了观潭院不少弟子性命,怎可怠慢了这非是待客之道”

曾过之放下酒杯,道:“不错,说来忝为地主,我还未曾见过这位章道友,不如老道我去将他请了来”

吴素筌心里咯噔一下,强自镇定道:“章真人脾气古怪,需在下亲自去请了。”

曾过之哎了一声,伸手作势一拦。道:“师弟身为院主,还要在此陪上使饮酒,怎可离席方才上使也是说了,章真人于我观潭院有恩,我身为院中阁主,也自当当面拜谢。”

审楚鱼看着不妙,急着道:“不如由小弟代劳。”

商清俊不耐烦道:“请个人来。能有什么麻烦的曾过之,就由你去请,若是那章道人不愿前来,你就言是本座相邀,凉他也不敢不给脸面。”

见他把话说死,吴素筌和审楚鱼都是无法开口,眼睁睁看着曾过之往外步去,只能暗地里期望章伯彦动身快些。在被找到之前先一步出得山门。

商清俊瞧着二人心神不宁的模样,冷冷一笑,道:“吴掌院,有酒无乐,未免无趣。”

吴素筌仿佛一下回过神来,道:“是。是。”忙命一名弟子下去,招呼歌姬舞女上来助兴。

审楚鱼想了想,犹豫站起道:“师兄,章真人宿住的那处洞府有些偏僻,曾师兄他久不在门中走动,怕是路途不识,不如小弟前去看看”

吴素筌还未说话,商清俊却插言道:“审楚鱼,听闻你有一爱子,不过稚龄之身,就已修至凝元显意,本座有意收他为徒儿,你以为如何”

被他这一打岔,审楚鱼却暂时走不脱了,然而对方要收他儿子做徒弟,非但未觉欣喜,反而感到一股寒意冲上脊背,呆立了好一会儿,才惶恐道:“多谢上使抬爱,上使愿收小儿为徒,在下也是求之不得,只是前些时日小儿中了瘴毒,想是伤了元气,至今痴痴傻傻,不似先前那般灵慧了。”

商清俊有些意外,道:“还有这等事”

他摆了摆手,“这却无碍,我与苦心宗几名长老都是熟识,讨几名培根固源的丹药来不是难事,依本座看,这拜师宴也不用改日了,就趁着眼下诸位皆在此处,把你孩儿唤上来,把礼行了就是了。”

审楚鱼心中暗暗叫苦,他哪料得到商清俊会有这么一出。若是把自己爱儿找到殿上,无疑是送羊入虎口,将来都要受制于此人。

商清俊见他迟迟不动,登时拉下脸来,冷声道:“怎么,莫非审阁主认为本座不配么”

吴素筌慌忙道:“上使,师弟他绝非此意。”又冲审楚鱼使了个眼色,道:“师弟,就依着上使的意思,你去把侄儿找来。”

商清俊一摆袖,道:“这却不必了,我已是命人找来了。”

他拍了拍掌,就有一名艳婢牵着一名七八岁大的男童走上殿来,双目灵动,并未半点痴愚之像,见了审楚鱼,叫了一声爹爹,就挣脱那婢女之手,跑了过来。

审楚鱼看了那婢女一眼,后者不自然地避开了目光,他重重哼了一声,又伸出手去,将一头扑来的孩儿抱住,心里暗叹一声,知是对方早就算计好了,转身过来,指着商清俊,苦涩言道:“洪儿,这是你师父,还不上前拜见”

小童哦了一声,老老实实上前,叩首端茶,行了拜师之礼。

商清俊先前不过是想弄个人质在手,好便于控制观潭院,至少在封禁开解之前不能出了漏子,可一见这小童,灵秀异常,资质比他几个徒儿都要好上不少,倒是真起了收徒之心,略一沉吟,抛了一只玉马下去。道:“拿去吧,此是为师送你的。”

童子想了想,却是把自己颈上金圈拿了下来,递去道:“师父,徒儿的拜师礼。”

商清俊一怔,随后哈哈大笑,接了过来,道:“好徒儿。为师收下了。”

与此同时,章伯彦按照事先定计,起了一团黄云,带着吴松等三名弟子山外飞遁。

才出得山门。身后就有一道遁光追来,上有一人大声道:“章真人,你这是要往何处去”

章伯彦早料到此行不会太过顺遂,回首瞧去,见是一名身披灰羽鹤氅的老道,肩上蹲着有一个妖蛙,他虽未见过曾过之,可与审楚鱼闲聊时,也曾听其提及。因而冷笑道:“这便不劳曾道长过问了。”顿了一顿,又道:“章某若是你,还不如回府休养,观你如今神气,活个三四载,也是往多里说。”

曾过之一惊,百年他去南崖洲采药时。不慎被山中毒物咬伤,那时就知自己活不长了,后来用丹药遮掩了身上气机,就连商清俊也不曾看了出来,未想却在章伯彦面前露了底。

他自嘲一笑,索性坦承道:“章真人好眼力。”

转首看了看云上三名弟子,泰袖取出一物,抛给其中一名年岁不大的弟子。道:“花仲,你虽非我徒儿,但在炼丹一道上天资不凡,此是我毕生精研的丹方,现下传予了你,到了别家门中。也别堕了我观潭院的名声。”

那名弟子接了过来,在云上对着曾过之拜了一拜。

章伯彦眯眼道:“曾道友早知章某要走”

曾过之冷哼道:“我那两个蠢师弟,自以为事机安排的天衣无缝,实则他们一举一动早被人盯在了眼里,若不是我虚以委蛇,暂且稳住了商清俊,怕是他一早就下了狠手了。”

说到此处,他又挥了挥袖,道:“章道友快些走吧,我久去不归,商清俊必会怀疑,少时若追了出来,我会在此阻他一阻。”

章伯彦嘿的一笑,他也不客气,冲其拱了拱手,便起了遁法,一团黄云裹起三名弟子,就往北行去。

见他走了,曾过之朝下一指,那独角蛙咕呱叫了一声,突然一蹦,就没入了地下。

做完此事后,他就在原处一坐,闭目养神起来。

约莫过去一刻,忽闻一声剑啸,睁眼看去,见山巅之上忽然飞起一缕剑光,如长虹掠地,往此处疾飞而来,

不一会儿,剑光到得近前,商清俊自里现身,怒气冲冲道:“曾过之,人呢,人在何处”

曾过之缓缓道:“人已走了。”

趁着说话之际,他暗中捏了一个法诀,只闻轰隆一声,那独角蛙忽然自底下窜起,此时已是变作数丈大小,一口就把猝不及防的商清俊吞了下去。

他连连运法,独角蛙身形急骤缩去,很快就到了一丈大小,可到了这等地步,无论他怎么使力,也是无法再收得半分,不多时,额头上就满是汗水。

身边忽有风声响起,他诧异观去,看见来人,不禁吃了一惊,道:“章道友,你,你怎又回来了”

章伯彦眼中碧火森森,笑意深沉道:“章某若是就这么离去了,商清俊必拿你观潭院出气,因而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与贵派一道,将此人除去为好。”

曾过之身躯一颤,脸现惊怒道:“你”

凤湘剑派要开封禁,观潭院怕其过河拆桥,因而决定把弟子送去北洲,那是留下一个后路,以防不测,可他心中其实还抱着万一之念,不愿与上宗彻底交恶。

他在此拦阻了商清俊,大不了把罪责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反正自家也活不了许久,但若是在此与外人一道害死了上使,那可就真正没有退路了。

还未容他反应过来,耳畔闻得那妖蛙一声哀鸣,漫天血肉之中,百道剑光自里冲出,直往二人所在之处杀了过来。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lwen2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lwen2阅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含沙射影断性命

章伯彦把身一摇,千数魔头自顶上罡云之中纷涌而出,迎着剑锋冲上去。同时又言道:“曾道友愣着做什么,还不与我一同动手,不了结了此人,莫非你还指望过他放过你不成”

曾过之望见有不少剑光往自己这里过来,哪还不知商清俊已是生出误会。

若是凤湘剑派换了他人来,他还有心解释一二,可此人向来刚愎自用,又好脸面,哪怕明知自己做错也不会悔改,此刻既已是动手,他也是彻底绝了心思,将手中金铃祭起护身,可只招架了片刻,便就有些抵挡不住。

商清俊怒发如狂,他向来自大,先前自认已将曾过之笼络压服住,可现下一看,自己分明是被其耍弄了,自是深恨不已,百数道剑光中,倒有大半是对其去的。

同时他朝一边撇了一眼,见那些魔头与剑光一撞,俱是被撕割开来,不由讥嘲一笑,可旋即又面色一变,那些魔头残躯一合,又复完整,居然撇下剑光,直奔他处而来。

他心下一盘算,决意弃了立刻击杀曾过之的念头,召了数十剑影回来遮护,而杀向章伯彦的十数剑光却是不变。

章伯彦一声冷笑,站着不闪不避,罡云里飞出一面鸠面铁牌,迎风长至一丈大小,悬于头顶之上,剑光打来,传出密集碰撞之声,却不能突入进去。

而千数头魔头上去之后,围着商清俊驰回飞旋,时不时冲下撕咬,每每被剑光割裂之后,却又能重新聚起,他一时寻不得到破解之策,只是以剑气阻拦。

倒是曾过之因此压力大减,凡能抽出手来,把手中竹杖祭起。反复往他处打来。

商清俊自恃在凤湘剑派六把玄剑中排名第三,本拟用不了几合就能斩杀这二人,没想到情势却是倒了过来,反是自己被逼得狼狈不堪,他怒啸一声,身与剑合,起了光华一道,撞碎千百魔头。自重围之中杀了出来。

到了高空,一招手,将所有剑影聚来,合为一柄长约四尺。通体墨黑的玄剑,随后向下一指,剑光直朝章伯彦杀来,后者有鸠面牌相护,站着不动,轻描淡写朝牌上打了几个法诀,霎时有黑云涌现,堆在前后左右,围遮得风雨不透。剑光入云,却如泥牛入海,不起波澜。

可同一时刻,却忽闻咔嚓碎金之音,曾过之一声闷哼,倒伏在了地上,其背后却是开了一个大洞。血流如注,一枚残破金铃正掉落在身躯之旁。

商清俊哈哈狂笑道:“与本座作对,便是这般下场”

百影剑既有惑敌耳目之能,又可在虚实之间来回变化,是以发剑之时,常叫人防不胜防,方才指向章伯彦的实则只是一道剑影,而杀向曾过之的方是本剑。果然被他一击即中。

章伯彦只是漠然撇了一眼,就不在多看,曾过之自家无能,却是怪不得他。

这时又有两道遁光自山巅遁下,却是吴素筌与审楚鱼二人,眼见曾过之被杀。都是怔在当场,不知所措。

章伯彦战至而今,却久久不下狠手,等得就是这二人出来,这时大声言道:“两位,还不上来一同将此人斩杀了,若被其逃去了,你观潭院焉有活路”

商清俊听了,冷哼一声,当即御剑杀去,却是先下了狠手。

吴楚本还在犹豫,可被他这么一逼,也不愿束手待毙,各自拿出趁手法宝出来应付。

章伯彦瞧二人动手,暗觉已是差不多了,一法法力,就自鼻中喷出两股寒气,霎时凝冰成形,化为一柄冷光四射的利剑。

此为他祭祀数百年的“寒晶白骨剑”,探手拿过,又自袖囊中取拿了一张纸符出来。

此符上有一挣扎扭动的小人,望去竟与商清俊有九分相像,他嘿嘿一笑,手中用力一攥,那小人顿时发出一阵惨呼。

商清俊神情陡变,他似是感同身受,捂住胸口,脸现痛苦之色,喘了几口气,头上有冷汗泌出,他也是察觉到不对,大吼道:“何人作法害我”

章伯彦阴森一笑,此术名为“含沙射影”,为冥泉宗中一门阴损神通,平日采得修士气机收入符中,于斗阵之时作法,就可毙敌命于顷刻之间。

此法虽是厉害,可亦有苛刻之处,修士需在百日内采得气机,若一日中断,便全功尽弃,需得重头来过,而施法之时,需在三里之内,因而冥泉宗中习练此神通者甚少。

章伯彦也是投了张衍之后,有感于自身手段甚少,门中厉害神通诸如“九幽大悲风”“散魄三消气”之流又未得传授,这才习练了此法。

自入观潭院中后,他把每一人的气机都采了过来,商清俊在此地住了数月,亦是被他暗中下了手,其本人还浑然不知。

他目中冷光一闪,把符掷在半空,随后倒持剑锋,对其一划,只闻噗嗤一声,符竟就有一股鲜血飙出。

商清俊大叫一声,就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四肢抽搐了一下,便就不动了。

只是片刻后,他胸膛处突然飞出一道灵光,直奔天际而去,

吴素筌色变道:“不好是绝命符快快阻住”

绝命符乃是凤湘剑派长老随身所携,若是被外敌杀害,便会飞去告知山门。

章伯彦目中泛起碧芒,当即打出一枚飞钉,瞬息而出,将飞符钉在了半空。

见此符被他拦了下来,吴审二人这才放松下来,只是都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三人留意飞书之时,却不觉自地下无声无息转出来一个长长虚影,缓缓往躺于地上的商清俊爬去,而后往其鼻窍中一钻,几息过后,就有无数一团彩雾将他全身裹了。

章伯彦先是察觉有异,扬手一打,数十团碧火落了下来,可那彩雾似是不惧。

不过眨眼之间,雾气便就收去,可地下商清俊那具尸首居然没了影踪,只是凭空多了出来一个小眼。

吴审二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章伯彦看着那处,皱起眉头,沉声道:“此地古怪,不可久留,二位需得早谋出路了。”

此时距地表千丈之下,却有一处地岤,商清俊面无表情,盘膝坐地,他看了一眼身旁那柄百影剑,道:“元灵寄剑之法莫非你还想死中求活么”

那百影剑听得此言,就要跳起飞去,却把他轻轻一捏,就自拿抓住了,尽管剑身跃动不止,可却不能挣脱。

商清俊古怪一笑,把腕子割开,递到剑身前,任由鲜血洒了上去,接着又连吐了三道浊气上去,此剑由黑转白,又由白转黑,连续九次之后,这才顿住不动。

他把剑拿起,幽幽言道,“本君困在底下万载,原身尚不得出,今便借你躯壳一用,等来日聚齐本命元珠,自会放你离去。”

东胜北洲,离南龙柱。

茅无为取了九黄珠之后,便辞别乔桓隽,带着三名师弟及一众弟子,往南洲山门处回返,只是还未过得五龙江,就见天际浮现一道长虹,直向自己这处而来。

他怔了一怔,伸手命众人停下,随后步了出来,高呼道:“张真人,你怎会在此处”

剑光一落,张衍挥开光云,自里现身而,起手还礼,道:“茅掌门,贫道是特意来寻你。”

茅无为哈哈一笑,把破烂袖袍一展,道:“老道我身无长物,靠四处乞食度日,不知有何物值得张真人惦记”

张衍微微一笑,道:“贫道是为那龙柱之下宝珠而来。”

自接了章伯彦书信后,他暗自猜测那这九黄星珠与观潭院地下封禁许有莫大关联,因而不欲让宝珠再往那处投去,决定尽可能将此物齐集在自己手中。

此语一出,茅无为身后纯白善诚虔情三名真人都是神色一紧。

张衍威名他们也曾听说,连最有望成就洞天的容君重都被其杀了,要是起意强夺,他们这些人还真未必是其对手。

茅无为却是不动声色,道:“明人不做暗事,老道是从龙柱下得了一枚宝珠,只是似与张真人无关吧”

张衍打个稽首,道:“贫道愿拿两件玄器来换此珠,不知茅掌门意下如何”

茅无为却并不马上回拒,而是捋须沉吟起来,半晌后,他才道:“老道问句不该问的,这宝珠张真人莫非知晓其来历”

张衍回道:“也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

他也不讳言,就将自己从嵇道人处听来之事,拣了一二出来说与其知晓。

听完之后,茅无为暗暗权衡了一下,便伸出三根指头,眯眼道:“我师弟有三人,两件玄器却不够分,未免厚此薄彼,我要三件。”

张衍笑了一笑,当即应下道:“好,就如此说定,只是三件玄器不在身旁,请茅掌门稍等,我传书命人送来。”

他摆在仙城之中的三件玄器至今无人换去,炼制白月英实的灵药又另有来处,留在那里也是无用,正好拿来换了。

茅无为却摆手道:“不必了,我却信得过张真人,你先将宝珠拿去,来日得空,记着把许我之物送来就是了。”

他探手入怀,把一只铜盅取出,再轻轻一推,飘送至张衍面前。

张衍双眉一扬,他伸手拿过,放入袖囊之中,点了定头道:“多谢茅掌门成全,短则十日,长则一月,必将三件玄器送至贵宗门前。”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lwen2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lwen2阅读。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派换宝心思异

ps:还有一更,稍晚,大家可以明天看

张衍言罢之后,对青宣宗众人打了个稽首,就自起了遁法,化虹芒一束,往东行去。

纯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