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170部分阅读(1/1)

莫一刻之后,两人面前却是现出一处数亩大小的洞窟,洞顶打磨得如水滑无比,光可鉴人,下方则是三个坑岤,两个坑中堆满了猪羊牛马等骨骸,正中一个坑中却满是人骨,看那数目,足有上万之多。

宋初远看了看张衍神色,小心解释道:“真人,此处本是一处诸侯王陵,这尸骨并非我教中先辈所为,而是那诸侯殉葬人牲,我宗门虽祭炼尸器,但亦立有严规,绝不可滥杀凡俗之人,以在下修道至今,未敢有丝毫违背。”

张衍不置可否,听闻是尸嚣教弟子为祭炼炼尸,多是找寻荒陵所在匿居,想来这处也是如此,此等行径,就算立有严苛教规,也难免不容于世。

两人绕过坑岤,却见尽头处摆有七具棺木,盖上皆是贴有符印,只是其中一具早已打开,棺盖也是斜在了一旁。

宋初远走近前,看了那具空棺一眼,道:“此当是洞府外那具大力尸魔灵棺之所在,当是禁符松动,这才跑了出来。”

他绕着余下六具棺木转了一圈,不禁目中放光,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此间立时刮起一阵阴风,将棺木上的符纸尽数吹开。

稍等片刻,那六具棺木中却是有了动静,只闻砰砰砰数声,棺盖皆是掀去了一边。

宋初远急施法诀,朝前一指,可先前此法还能镇压住那大力尸魔,现下却是有些不听使唤,眼见棺中炼尸似要自里爬出。他却不慌乱,将张衍交还他的无生宝棺一祭,放出一道灰雾,霎时罩住下方,再道了一声:“收”

那雾气瞬时消散。重回无生宝棺之中,而再观那六具棺木,此刻已是空空如也。

他神色甚是欢喜,转身对张衍言道:“真人,此几具尸魔当是小人师祖所留,有此炼尸在手,十六年龙柱之后。哪怕元婴二重修士,小人亦有把握一斗。”

张衍点了点头,这番话倒不是虚语,尸嚣教在三大邪派之中最后一个被铲灭。自也是有其缘故的。其强横之处便是师长身前所留炼尸能为弟子所用,方才那具大力尸魔他也是见过,寻常元婴修士要是正面对上,恐也是拿其毫无办法。

收了炼尸之后。两人再往里去,不多时已深是入了陵中腹地。到了一处宽大厅堂之内,此间如同王侯府邸,玉砌栏杆,金石铺地,上方挂有一架铜雀逐日灯,虽是亮如白昼,两侧玄纹朱红布幔,每隔十步挂下一层纱帐,两侧一路绵延,摆了数百金银器皿,内中皆是灌满了玉珠玛瑙,皆是陪葬之物,显见当日那诸侯身份颇为尊贵。

洞窟尽头只有一堵石墙,上方是紫铜屋檐,底下是黑青大砖,砖隙有一指宽,内有水银在里缓缓流淌,墙面左右两侧各有五扇门户,里间暗黑一片,不知有多少深远。

张衍见宋初远到了此处便迟疑不前,不由问道:“宋道友莫非不知该往何处走么”

宋初远忙道:“真人容禀,这十座门户内当只有一处为真,若是随意擅入,洞中密藏定会损毁”

说到此处,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道:“却是忘了此处当有我门中御灵,待小人唤来一问便知。”

他退开两步,捏指做了一个法诀,不一会儿,见有一道倩影竟自墙上飘落下来。

张衍转首看去,此女穿着头绾危髻,横插簪钗,身上短襦长裙,腰系玉环带,身姿窈窕,可再仔细一观,那五官竟是以笔画出,呆板之至,原来只是一个纸人。

纸女无声无息到了两人近前,对着宋初远万福一礼,随后指了指右手处靠墙角一处通路。

宋初远一拍掌,道:“成了。”

找出正确路径之后,两人沿着此条向下斜行的甬道走了足有百来丈,便又到了一座洞窟内。

此处别无他物,只地下铺有一块长宽各有一丈的石板,上刻一副九鬼啖心图,看着森厉可怖。

宋初远自袖中拿出一枚血玉镯子,朝着下方轻轻一晃,便见那石板隆隆向后移开,露出一个坑岤来。

张衍撇了一眼,下方乃是一间十步见方的石室,正中摆有一只黑釉大缸,用白泥封堵,缸上摆了一只木雕牛首,鼻环与那宋初远手中所拿血玉镯颇为相似。

宋初远心情显是颇为激动,他一跃而下,看着那牛首,暗道:“我师祖当日带出的遗册,当俱是在此了。”

他把袍袖一卷,就将此物收入袖囊之中,而后才把目光投到那只大缸上,知那处库藏应是当在其内。

可检视了一遍之后,他却面露为难之色,抬首道:“这白泥乃是覃草膏混入墨鬼胡须所炼,不能以蛮力强开,需有两名元婴修士以府内阳火烧炼,除尽阴气,才可打开,真人若要取用其中之物,恐还要等上一段时日。”

张衍不以为意,笑道:“不必急在一时,回返门中之后,再行设法也是不迟。”

宋初远连忙应是。

两人收了那只大缸,很快退出此地,又封了洞府之门,而后飞遁上天,一路往苍朱峰回返。

三日之后,张衍与宋初远一同回了涵渊门,才入得山门,他便把章伯彦唤来,命其与宋初远一道设法开了那层封泥,而自己则是回了洞府。入定修炼去了。

可此回一坐下,却觉自身与往日有所不同,有一种奇异感应涌了上来,好似有机缘近在眼前。

他不觉心神一动,立刻摒弃杂念,索性封了府门,不理身外之事,一门心思锤炼功行。

玄功运转之下,罡云之内钧阳精气在化为至精至纯的灵气。在他神意引导下流入四肢百骸,再在经窍之中来回行走,每游走一次,顶上罡云便凝实一分,周身法力也是不绝壮大。

他事先也未曾想到。此一闭关,却是不知不觉坐到第七个年头。

这一日,他只觉躯体之内一片光亮,蓄积灵池,终是满溢,不觉微微一笑,任由气机升腾。攀升到了天灵之上,再冲出卤门,身躯轻轻一震,顶上第三朵罡云忽然凝作实质。轰隆一声,一尊元婴跃了出来,悬于半空,周身放出耀目光华。

此刻涵渊门中数百弟子尚在作那早课。却觉脚下一阵颤动,似是山峦摇晃。远方这才传来一声闷响,皆是仰首看去,不觉都是一呆,随后心中浮起深深震撼。

只见山巅之中放出一道道五色流光,射有千尺,而此时苍柱峰上灵气皆是往峰巅汇聚而去,因过于狂猛,连带天中罡云也是现出一团百里大小的涡旋,时不时还有雷光隐现。

楚牧然赵革温良三人生出感应,都是自洞府之内奔出,怔怔遥望着这天地异象,心中俱是浮现出一个念头,“掌门师兄突破境关了”

峨山派,黄华殿。

白季婴在殿中正与一干长老议事。

自雍复逝去之后,他便接任了掌门一位,他在门中修为最高,又是前掌门大弟子,此事自是顺理成章,只是此刻他却脸色不太好看。

雍复与张衍斗法之后,虽是让出了仙城执掌一位,可峨山派却并未如其余诸派一般送上供奉。

自雍复身陨之后,白季婴有感于峨山派大不如前,认为此事绝不可再行,便有意补上供奉。

可此议一出,却是遭致门内几位化丹长老竭力反对。

一名长老言道:“涵渊门不过才风光了十来年,我峨山执掌仙城数百载,叶大根深,只奉锺台为上宗,何须去看张道人的脸色”

白季婴沉声道:“莫师叔,恩师去前,曾屡次交代,务必要礼敬涵渊弟子,其意不言自明,我峨山毕竟深处神屋山中,涵渊既为仙城执掌,理当顺服。”

那长老正想说什么,这时一名弟子匆匆奔入大殿,大声道:“掌门师兄,掌门师兄”

他脸色露出不豫之色,喝骂道:“何事这般大呼小叫,师兄在时哪有这般没规矩的弟子。”

白季婴听他指桑骂槐,不禁皱了皱眉,目光向下投去,道:“师弟,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那名弟子指着外间道:“师兄你快来看,涵渊门那处似生出了什么变故。”

白季婴一怔,他当即下得玉阶,出了大殿,几名长老对视一眼,也是跟随了出来。

众人朝东南方向一望,就见千余里之外,有一团云漩搅动,仿佛天穹之中开了一个缺口,乍见此等景象,在场之人俱是心中一惊。

一名长老言道:“这,这莫非是妖修渡劫不成”

白季婴感受到天中灵机似是都在外苍朱峰上汇聚,面上虽是平静,可心下却是波涛翻涌。他摇了摇头,言道:“非是如此,我听恩师曾言及,修士若是法力深厚无伦,破境之时当可引动天地异象,涵渊门中有如此修为之人,唯有张真人一人,若我猜得不错,当是这位掌门修为更上一层。”

几名长老都是一阵失神,修士破境竟能引动天地异象,这法力要雄浑到何等地步

“诸位长老,”白季婴回身过来,目光环视,沉声道:“先前本座所言,谁人还有异议”

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邪宗仙城

张衍突破境关之后,又细细体悟一番,便把气机缓缓压下,身周旋卷狂澜也就渐渐收了声势,感应到洞府之外有人到来,便清声道:“三位师弟,进来吧。”

楚牧然温良赵革依次步入洞府,楚牧然望了望张衍,恭谨道:“我等特来恭贺掌门真人道行大进。”说完,躬身下拜,温赵二人也是一齐施礼。

张衍含笑颌首,道:“三位师弟快些起来。”

三人站直身躯之后,温良忽然出声感叹道:“也不知我师兄弟三人何时能修炼到师兄这般境地。”

张衍朗声一笑,道:“大道苍茫,长生难求,为兄也不过先行一步罢了,当与诸位师弟共勉。”

赵革平日修行勤勉,看张衍心情颇佳,心下一动,便趁着这个机会提出了几个修行上的疑难。

张衍新入元婴二重境,此刻正有余暇,赵革但有所问,都是耐心解答。

楚温两人在旁听着两人一问一答,与自家平日参修功果相互印证,也是觉得大有收获,不时也插一句上去,不知不觉间,就是半天过去。

这时门外景游言道:“老爷,峨山派白掌门闻得掌门道行大进,特意送来贺礼。”

温良哼了一声,道:“峨山派往日做事总是推三阻四,今日来得倒是快。”

张衍道:“拿进来吧。”

景游走入洞府内,径直走至张衍面前,双手捧起道:“老爷,礼单在此。”

张衍看他一眼,景游昔年曾在何静寰座下侍奉,乃是极有眼色的。若不是此物有特殊之处,想来不会特意拿来给自己,便取了过来一瞧,不觉笑了一笑,把礼单又递给楚牧然,道:“三位师弟也拿去看看。”

楚牧然第一个接过,看过之后,呵呵一笑,顺手递给了温良。后者一撇之下,冷哼道:“算他们识得抬举。”

赵革把那礼单拿过,扫了几眼,讶道:“峨山派把先前所欠供奉补上了”

温良冷嗤道:“还不是看到师兄修为大进,自觉难以抗衡。这才急着赶来巴结,要我说,把礼单退了回去,需用之时我自去取来,何用他们来送。”

楚牧然皱眉道:“师弟,峨山派有锺台庇荫,岂可鲁莽”

温良不屑道:“峨山派如今没了雍老道坐镇。早已不如往昔,锺台派虽是其上宗,可现在自顾不暇,哪里会为其出头师兄你太过小心了。有掌门师兄在,你怕个什么”

楚牧然连连摇头,对他所说之言很不赞同。

赵革这时沉声道:“温师兄,雍真人故去后。白季婴承接了掌门之位,此人虽是低我等一辈。可性子沉稳,资质禀赋俱是不差,峨山派掌门一脉功法传自锺台,若是不出意外,将来也不难修成元婴,而今既然服软,又何必拒之门外”

张衍点头笑道:“赵师弟说得不差,神屋山并非我一家一派之地,今后时日还长,既然峨山派有意示好,那也不必绝了这番好意,温师弟,我也知峨山派当日使你受了不少气,不过雍复已然作古,余下皆是小辈,你何必与之置气,若是实在不喜,以后不作理会就是了。”

温良拱手道:“小弟听掌门师兄的,师兄说如何就如何。”

张衍指了指楚牧然,道:“楚师弟,你替我往峨山派走一回,取上一斛斗金瑶玉珠当作回礼,以安其心。”

一斛斗金瑶玉不过价值千枚灵贝,与峨山派补上的供奉自是无法相比,不过张衍此举,是表明自己对其先前所为并无追究之意。

楚牧然躬身道:“小弟这就去安排。”

见他转身出了洞府,温赵二人也不在此处多留,俱是告退而去。

三人走后,张衍站起身来,踱步出了洞门,到了崖边,看着山下长河流水,开始思忖起下一步修行之路来。

要成就最为上乘的元真法身,那自此刻起,就不能再炼化一丝半点杂气入体。

周崇举给予他的月白英实只够一年之用,是以再过几日,等功行稳固之后,便要着手祭炼此物了。

三样稀缺丹材之中,鬼葵与伏地莲倒是入手了不少,只蛇环菁还是缺漏甚多,虽是章伯彦上回带回了一些,可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丹成一品,自己也是不知,到底需用多少天地纯灵之精才够修至元婴三重,故而当置备的越多越好。

他暗忖道:“下来除却修行之外,想来大半精力就要放在搜寻此物上。”

想到此处,他对随侍在侧的景游言道:“去把宋初远唤来。”

宋初远心知肚明,自家出身是见不得光的,因而入得涵渊门后,整日除了修行也不外出,只是在此间不敢祭炼尸魔,只敢挑一些遗册上记载的厉害道术修炼,突然闻得张衍相召,未敢迟疑,急忙放下手边之事,赶来相见。

到得峰上后,便大礼拜见,他也知这位掌门道行大进,眼见其双目亮若寒星,浑身灵气如潮翻涌,顶上三团罡云笼罩整座洞府,不禁暗暗心惊。

他大约能猜到张衍找寻自己是为了何事,不待其问起,就主动言道:“真人,小人自到了此地之后,已是把教中携来的库藏清点了一遍。”

他从袖中摸出一根玉简,高举过头,“小人都记在此处了。”

张衍身形不动,只心意一起,便引动法力,将玉简摄了过来,灵机在里转了一遍,立刻就探了个明白,随后放下道:“宋道友,你在我门中修行七载,想必也知我在搜寻何物。”

宋初远忙打了稽首,道:“小人听闻了,得知此事后小人便在留意,真人所需几物我教库藏之中亦有收得,鬼葵与伏地莲倒是为数不少,愿意全数奉上,只那蛇环菁”

他苦笑了一下,“毕竟此物需两二药合凝而成,便是炼了出来,也是拿去用了,不过小人知晓一事,两百年前,锺台派为炼一件法宝,曾来我门中求取过此物,不过不知何故,好似并未炼成,小人想来,当是留下当有不少,真人不妨去那处打听一二。”

张衍目光闪动了一下,宋初远这话当是不虚,那位楚国六皇子并非邪宗门下,蛇环菁对其毫无用处,但居然能随手拿了出来,可见得不是去他处搜罗来的,且看其信中之意,手中还应留有不少,当就是这个缘故了。

他沉思了有一会儿,才道:“宋道友原在尸嚣教门下修道,可知何处还可寻得此物”

他本事随口一问,可宋初远显然是认真想过此事的,拱手道:“真人,南广海界上有一座仙城,虽在五大派之一的苦心门治下,可实则是我邪宗中人所设,蛇环菁虽是稀少,想必那里也是有的,小人愿意替真人分忧,前往那处采买。”

张衍笑着看他一眼,宋初远连忙低下头去。

他看出这位邪宗修士有自己的小算盘,当是其本来也打算要往那座仙城去,不过他也不去揭穿,只问道:“宋道友此去要多少时日”

宋初远听张衍似是并无不允之意,心下一喜,他有教中库藏在手,只消到了那座仙城,就可换来不少好物。

在涵渊门中修行着实不便,只要到了外间,他便能祭炼不少厉害尸魔,到时龙柱之会,可增不少胜算,他故作沉吟,随后道:“若是顺利,一年便就够了。”

张衍稍稍一思,随后笑道:“宋道友此去,想来也要见见往日故友,回来晚些也是无妨。”

宋初远也知是他看穿自己心思了,连忙一个躬身下去,讪讪道:“小人定不叫真人失望。”

张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景游拿起磬槌轻轻一敲,宋初远也是识趣,深施一礼后,便退下山去。

张衍在山崖站有片刻,也是回了洞府打坐行功去了。

下来数月,涵渊门并无要事,他每日除了祭炼那白月英实外,便是打坐修行,偶尔出来指点门下弟子。

忽有一日,张衍正指点两名弟子,景游兴冲冲来报,道:“老爷,大汪娘子和小汪娘子回山了,正在门外恭候。”

张衍微笑道:“算来也是该回山了,唤她们进来吧。”

汪氏姐妹自门外进来,两女俱是一身素裙,仿若两朵白莲,见了张衍,都是跪下叩首,齐声道:“拜见恩师。”

张衍仔细看她二人,果然出外磨砺一番,气质神采较之往昔大有不同。

汪采薇本是性子内敛,现下观来,神态举止更见端持,倒是隐隐有几分刘雁依的模样,而汪采婷眸光闪亮,含笑盈盈,却是洗去了不少浮躁,多了几分含蓄。

汪氏姐妹出来游历已有二十余载,走遍了东胜洲各处,大大拓宽了眼界不说,在是磨砺了道心,而今把功行积累得极为深厚。

凭借着张衍所传秘法,汪采薇烧岤二十八数,汪采婷毕竟资质更佳,得以烧岤三十数,不过再往下去,却是始终难以迈进,思忖着化丹之药也是搜罗差不多完满,这才联袂返回山门。

见两人修为各是大有长进,并未落下,张衍也是满意点头,道:“都起来吧。”

两女应声站起,汪采婷这时抿嘴一笑,用胳膊碰了碰汪采薇,道:“姐姐,那事还是你来说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魏淑菱

汪采薇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妹妹一眼,欠身道:“恩师容禀,小徒与采婷寻药途中遇见了一位元婴前辈,非要收小徒做弟子,小徒明言已有师承,可此人却不肯罢休,跟了我姐妹一路,说是要亲来与恩师一会,入了楚国地界之后,此人便不见了踪影,徒儿与妹妹功行不够,也无从判别此人是否随在身后。”

汪采婷在旁插言道:“此人自称姓魏,乃是一名坤道,说是什么八穗山中炼气士,徒儿见识浅薄,也瞧不出是什么来历,不过倒是屡次三番出手相助姐姐与我二人。”

张衍也曾听闻过,东胜洲大派修士若是见得小宗门下弟子根骨资质俱佳,便会逼迫其改换门庭,此事并不少见。

如此既能削弱小派潜力,又可免了四处找寻合适传人的烦恼,汪氏姐妹并非五大派出身,遇上此事也不稀奇,他稍作思忖,问道:“你二人是在何处遇上此人的”

汪采薇回答道:“禀恩师,是在陈国地界。”

说到此处,汪采婷好似想到什么,“哎”了一声,皓腕一抬,自香囊中取了一枚玉简出来,递到张衍面前,邀功道:“恩师,徒儿与姐姐游历在外时,将所经各处山形地势都是绘录了下来,小处许有疏漏,大处绝无差池。”

张衍轻笑一声,道:“此礼不差,为师收下了。”

汪采薇面上略有忧心,道:“恩师,徒儿观那人心怀执念,或许会来山门寻衅。”

张衍哈哈一笑,安抚她道:“无妨,任谁找上门来。自有为师来应付,你等安心修炼就是。”

而今他功行大进,哪怕直面元婴三重修士,也是无惧,故此掠了过去,问另一桩事来,“为师先前交代之事,你二人可有眉目了”

听他问出此语,汪氏姐妹二人都是神色一肃。汪采薇上来一步,万福道:“恩师命徒儿注意留神的那处地界,弟子二人也是特意去看过了,方圆百里之内,只一个名唤观潭院的宗门盘踞。势力也是颇大,门中有四位元婴真人坐镇,执掌有三座仙城,打听下来,此派应是凤湘剑派下宗,徒儿与妹妹前后守候有三月,曾见凤湘派数度来人。当是关系匪浅。”

汪采婷也是言道:“原本徒儿与姐姐还想在继续查探下去,看个明了,可恰逢此时遇上了那魏道姑,怕被她看出什么端倪来。因而不敢多待,急急离开了那处。”

张衍缓缓点头,道:“你二人做得已是不差了。”

那一处地界正是溟沧派祖师所留六大封禁之一,秦掌门曾言有约莫百年就有开禁之危。命他设法将之处置了,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故此张衍嘱咐汪氏姐妹借游历之机,暗中前去查探。

可两姐妹带回来的消息却是不怎么妙,要是凤湘派插手其间,难度就非同一般了。

需知封禁之下皆是上古凶孽之物,不是寻常修士可以镇压,极有可能会惹出洞天真人来。

见他似在深思,汪氏姐妹二人不敢出言相扰,站在一旁屏息等候。

这时忽然门外有一枚飞符入得洞来,景游伸手一捉,打开看了看,抬头看了过来,小声道:“老爷”

张衍问道:“何事”

景游躬身道:“老爷,门外来了一名道姑,口口声声说是要拜会涵渊掌门,叫她交代来历,却又不肯明说,只是此人看去也是一名元婴真人,山下值守弟子不敢做主,故而来书请示。”

张衍笑了一笑,道:“倒是来得快。”

汪采薇咬住下唇,下拜道:“弟子给师父惹来麻烦了。”

张衍一挥袖,将她托起,笑道:“与你何干,能得高人相中,说明采薇你自有过人之处,为师欢喜还来不及,怎会怪责,只是来人也不想上一想,如此佳徒,我又岂会甘心情愿交了出去。”

他又对景游言道:“你引那位道友去大殿坐了,我稍候便去一会。”

景游立刻领命出去。

张衍这时看向汪氏姐妹,言道:“为师来此洲之前,曾往广源门中去,当日我与沈道友言说,以三十年为期,去取一物,现下算来,时日将近,你姐妹二人化药凝丹之后,需有一人回往东华洲。”

汪采婷美眸闪亮,道:“恩师,徒儿愿往。”

汪采薇也道:“徒儿也是愿意的。”

张衍伸手虚按,笑道:“你二人无需请命,凝丹之后,谁人丹品为高,谁人便替为师走上一回。”

汪氏姐妹连忙应声,才低头间,忽感洞中起了一缕清风,再看去时,榻上已是空空如也。

汪采薇有些出神道:“恩师已是元婴二重境了。”

汪采婷轻轻一笑,打趣道:“姐姐怕是胡乱猜得吧,恩师修为如何,以你我道行,又怎能看得出来”

汪采薇微微一笑,道:“我虽不明,可阴姐姐却有这份本事。”

汪采婷这才信了,她们姐妹出外游历,也曾有数次遇险,期间多亏了这把阴戮刀,才能逢凶化吉。要说刀中真灵,虽是有时不明事理,可看人境界道行却是从未有过偏差。

张衍下了峰头,乘起罡风,不疾不徐往半山腰去,不多时,就到得半山腰,入了大殿之后,目光瞧去,见有一名道姑站在殿中,手中持一柄拂尘,腰杆如标枪一般挺得笔直,虽是女子,个头却是极高,鼻梁高挺,吊眼薄嘴,脸型狭长,下巴略尖,两目光芒锐利,身上却透着一股淡淡威仪。

张衍微微点头,有这等气度的人物,身后当有几分背景,绝非那等小宗门小派出来的修士可比。

他在看向这名道姑的时候,对方也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眼神之中却是略显惊异,问道:“你便是涵渊掌门张真人”

张衍稽首道:“正是贫道。”

道姑点头道:“倒是个人物。”

她顿了一顿,把拂尘一挥,道:“贫道不擅拐弯抹角,此番前来,是看中张掌门座下一名弟子,想收来做了徒弟,。”

张衍微微一笑,几步到了主位之上,随后伸手虚引,道:“道友不妨坐下说。”

道姑蹙了下眉,把拂尘一摆,就去了旁侧客席上坐下。

张衍也是落座下来,道:“道友如何称呼”

道姑语气生硬道:“姓魏,八穗山炼气士。”

张衍不以为意道:“可否请教,道友看中贫道徒儿哪一处”

魏道姑冷声道:“此本是旁枝末节,不过事无不可对人言,既然张掌门问起,也可告知,贫道入道之前,曾为越国都尉,精擅一手刀术,修行之后,苦心研创出了一套飞刀法门,自认与凤湘宗剑法相较也是毫不逊色”

说到此处,她神情语态之中有着止不住的傲气,“我虽还有三四百年寿元,可尚还缺一名弟子传承衣钵,那日偶见贵徒,资质天性,皆合我意,想张真人让了与我,若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来。”

张衍听得越国两字,心中一动,已是大致猜出此人根脚,他打了一个稽首,道:“我那徒儿也向我说起过此事,听闻道友曾多次出手相助,在这里还要谢过,至于改换师门一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魏道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观张掌门道行高深,已至元婴二重境中,可到了真人这般修为,每上去一步都是难如登天,既非正门出身,想来也缺功法参修,我这里有十二本道册,六本为上乘法门,六本为神通道术,张掌门只消把那徒儿让与我,可任意取了两本去。”

张衍淡淡一笑,道:“贫道自有门中传承,可直问大道,何需窥觊别家法门。”

魏道姑面上却是露出讥笑之色,直问大道之法连五大派也不敢说,神屋山不过蛮荒之地,又哪里来这般上乘法门

在她眼里看来,张衍如此说不过是讨价还价的手段,是想从她这里榨取更多好处,不过这也正合她意,便又再开出了一个条件,“贫道师门手中三件法宝,皆属玄器,张掌门若应了,我可做主送与道友,如此可是够了”

张衍缓缓摇头,沉声道:“道友无需费心了,贫道言出如山,座下弟子是不会改换山门的。”

魏道姑忽然觉得有些不耐,她自认开出的这些条件无论拿到哪处去都是足够丰厚,哪怕五大派修士见了也要心动,可此人却不肯松口,却是贪心过甚了,不过她委实看中这个徒儿,哪怕付出再多也是愿意,尽量以平静语气言道:“张掌门,你到底想要什么直说就是,只要东胜洲中有的,我魏淑菱皆可为你取了来。”

张衍淡笑一下,站了起来,道:“此事无需再谈了,道友远来是客,若是有意,可在此盘恒几日,贫道门中尚有要事,恕不奉陪了。”说罢,把袖一摆,往后殿去了。

魏道姑不免怔住,直到张衍走后,还似乎有些不能相信,随后心下顿时涌起一股恼怒之意,可她也知是在他人地界上,不可轻易发作,否则吃亏还是自家,在原处站了好一会儿后,恨恨跺了下脚,就化一道虹光出殿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火孔山

魏道姑出了涵渊门后,神情之中一片冰冷。

她自问出身不凡,又亲自上门好言相商,却被拒之门外,自是感到受了羞辱。

虽是胸中憋着一团怒火,可她尚算冷静,涵渊门再小,在神屋山中也是一方仙城执掌,那名张掌门道行与她相差仿佛,除非有同道相助,否则拿其无可奈何。

她根基在东胜洲之南,此处却是认不得多少同道,蹙眉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忽然记了起来,“对了,楚国火孔山中有一位刘道人,听闻道行高深,足智多谋,与师伯又是故旧,我不如先去他处走访,讨个主意。”

想定之后,她拿出一只木匣,托在掌心,嘴中念了一句法诀,再拿拂尘一抹,霎时彩光染云,化作一驾飞舟,长有一丈二尺,内中摆有一只软垫卧榻,锦绣帘旌,银钩高挂,案几上放置着漆盒金器,镜台梳奁,俱是一般华美精致。

她跨步入内,往榻上一坐,御起飞舟,往南飞渡而去。

数日之后,飞舟便入得锺台派地界,她掐定方位后,便沿着一条南北贯通的大河向西南飞驰。又行一日后,就在临近西摩海界之处找到了火孔山所在。

此地天平野阔,一览万里,山形奇特,似丘如坟,自平地拔起,面朝大海,孤峙而立,时有浓烟厚雾自山巅冒出,隆隆有声,滚滚升入云端之中。

飞舟靠近五里之内,她就觉前方有禁制相阻,无法再前,于是又退了出来,到了天中,出声道:“刘师叔可在。八穗山弟子魏淑菱特来拜见。”

她一连喊了三遍,过了一会儿,山中传来一把浑厚声音,“原来是小仓境弟子来此,贫道正搬运功法,请恕无法外出相迎,外有火毒,不可久滞,快请荫凉观中来见。”

此人说话之间。山外禁制如莲花开放一般,层层自解,魏道姑也不犹豫,拂尘一摆,催动飞舟下行。这时一道金光飞来,却见是一只火翎金雀,尾羽奇长,星火点点,煞是好看,到了近前,忽然化作一名玉骨冰肌的少女。持一面团扇,冲她万福一礼,道:“魏道长,请随小婢来。”

魏道姑点了下首。随那少女往山口中投去,一路过处,此女就把团扇挥动,前方烟雾便自散开。飞去数里,她便见周围景物如风拂水面。荡起涟漪波澜,无数山石亭台随生随灭,显是幻化而出。

她暗自吃惊,这里禁制之森严,几可比拟大派山门大阵了。心下忖道:“听师伯言,这位前辈为躲避一位大敌才栖身此处,瞧这布置,想是真事了。”

过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座矮丘,地势平缓,山溪潺潺,有一座道观矗立其上,山下有百十间屋舍,依山傍水,绿树成荫,外有阡陌相连,有三五头戴斗笠的农人在田间耕作,一派田园风光。外界烟熏火燎,此间看去是倒是一处世外桃源。

两人下落到道观前,少女道:“魏道长请入内便是,家师在里间等候。”

魏道姑也不客套,迈步往里去,过得山门,就见两侧摆有一十二座青石莲花座,再往前去是一黄铜香炉,一名道人正站在阶上,身旁跟有两名抱剑女侍。

那道人面皮白净,丹凤眼,颌下三绺青须,身着一袭布袍,笑容很是温和,顶上两朵罡云形似飞火,可魏道姑看了一眼,却觉此人相貌与记忆中不符,皱了皱眉,语气也生冷了几分,道:“这位道长是刘师叔同门”

那道人呵呵一笑,道:“贫道曾从纶,刘师兄已于十年前兵解,转生而去了。”

魏道姑一听,不觉失望,道:“既然刘师叔已是不在,那师侄便告辞了。”

曾从纶跨前一步,喊住她道:“魏师侄,且不忙着走,以你我两家的交情,魏师侄来到贫道门上,总要款待一番,否则同道日后说起,恐要骂我曾从纶不近人情了。”

魏道姑停住脚步,想了一想,淡淡道:“也好。”

曾从纶心中暗喜,暗道:“小仓境门人可是难得一见,也得亏了有师兄这层关系,若得搭上了,说不定能得几分好处。”

东胜洲万年以来,只有两位飞升大能,一位乃是开创轩岳教与锺台派两宗的大弥祖师,一位便是那位小仓境主人。此位大能修士本是千五百年前自外洲而来,无人知晓其来历,不过到了东胜洲之后,并未开宗立派,而是另辟一处小界出来。

这位修士飞升前有一癖好,便是搜罗功法密册,宝物灵草,小仓境也并非孤立世外,而是每隔一甲子开境一回,请有缘之人入内做客,凡赴宴者,临去时皆可拿走一物,曾从纶也是动了这个心思。

他热情招呼魏道姑到观中相坐,奉茶以待,颇是周到,又设法套后者的话。

魏道姑性情偏冷,不善词令,本意也是前来求助,寒暄不到几句,就把来意道出。

曾从纶听了之后,却是怔住,下意识坐直身躯,手指了指北面,问道:“师侄说得可是涵渊门中那位张道人”

魏道姑见他一脸惊讶之色,蹙眉道:“莫非此人很有名声么”

曾从纶捋着胡须,看了一眼魏道姑,又垂下目光,道:“名声确实有些,传闻此人极不好惹啊。”

魏道姑心中不喜,冷笑了一声,道:“怎么个不好惹我也见过此人,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

曾从纶咳了一声,摇头道:“师侄久在八穗山,不知此人之事,唔,那楚国国师惠玄老祖师侄可是听闻过”

魏道姑言道:“这人有点名声。”

曾从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