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76部分阅读(1/1)

弟子聚在一处,言笑正欢,这行人皆是师徒门下弟子,俱是明气三重境界,此次前往小魔岤中修行,是想要借助其中沛然灵气,继而凝结玄种,迈入那玄光境界。

如今守名宫不再是先前那般幽寂之地,彭真人摆明站在了师徒一脉这一边,因而不少师徒一脉中的低辈弟子前来借魔岤潜修,顺便还能磨练心性。

有一名弟子突然叹了一声,担忧道:“听闻那心魔善于作弄人心,又无形无影,极难防备,也不知小弟能否抵御得住”

当即有一个身着蓝袍,长身修雅的弟子笑了一声,用开玩笑的语气言道:“其实区区魔头,众位第九十七章携众入海寻魔途同门又有什么可怕的,我等人多势众,聚在一起,难道还怕魔头过来,若有哪个师兄被魔头迷了,小弟一个巴掌扇上去,还怕拍不醒”

他这番话顿时惹来一声哄笑,有一名粉衣女子撇他一眼,捂嘴笑道:“行啊,俞师兄若是被魔头迷了,小妹定不手软,保证耳光又响又亮。”

俞师兄也不含糊,嘿嘿笑道:“包师妹若不打得我脸肿,那就是心疼小弟。”

这些弟子俱是出自同一个师门,而且有几人还自小识得,是以彼此言语之间都没有什么顾忌。

这话一出,就有一个弟子靠上来,用肩头一撞那俞师兄。挤眉弄眼地笑道:“就怕俞师兄见到的魔头与包师妹长得一般模样,舍不得醒来啊。”

包师妹俏脸一红,啐了一口,嗔道:“呸,没脸没皮。”

众弟子都是哈哈大笑。

墨瑛看着几位同门,也是唇角露出笑意,她道:“其实我等也是运气好,入那魔岤还能得门中修为高深的前辈护持,当真是该庆幸。”

诸弟子纷纷赞同此言,魔岤可不踏郊春游之所。此前入得第九十七章携众入海寻魔途此间者。得以全身而退的甚少,只是如今正巧他们赶上了好时候,是以占了几分便宜,也算是他们的机缘了。

这时,一个纤纤弱质的少女出言道:“不知是门中会遣哪一位前辈护持我等不知比我等恩师如何”

墨瑛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许是哪一位长老座下吧,芮师妹不必担忧,想来那位前辈修为定也是不弱的。”

他们这十二人等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就听闻天空震响,有一道飞烟自云中徐徐降下,不多时,云雾一收,露出一个英伟不凡,俊逸脱俗的年轻道人来。

一见他面。众弟子只觉其星眸深邃,望之难测,自此人身上有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不觉心头凛然,呼吸一紧。

墨瑛第一时间便认出这道人身份。樱口一张,惊呼道:“张师伯。”

八年前门中大比,这些弟子之中也有几人也是见过张衍的,俱是纷纷惊呼出声。

有不明其身份的弟子询问其故,方才明了他身份,不由骇然。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门中竟然将十大弟子之一的张衍遣来护持他们,一时都是瞪大眼睛看着,连大气也不敢出。

张衍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目光自这十二人面上一一看过,道:“你等可曾准备好了,时辰一到,我便要带你们下得魔岤去。”

他毕竟地位高高在上,虽然语声平稳客气。但这些明气弟子却为他身份气势所慑,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敢出来答话。

墨瑛迟疑了一下,正想开口,那芮师妹怯生生地言道:“张师伯,我等丹药法器都已准备妥帖了。”

张衍缓缓点头,也不多言,一甩袖,当先入了那飞鹤楼。

这些弟子仍是愣愣站着,直到听到里间传来一声沉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进来。”

他们这才纷纷回过神来,急急进了楼中。

张衍目光望去,见此时那海眼之中已是咕嘟嘟翻滚而起,似是烧沸了一般,知是时辰到了。

他沉声言道:“你们且听着,稍候我施展法力,携你等入得魔岤,到了岤中之后,若是见得什么异象,莫要惊慌,也不要胡乱出手,可曾听得明白”

这十数名弟子哪敢不应,都是点头称是。

张衍不再多说,一卷袖,道了声:“起”

霎时一股烟云放出,将这些弟子俱都带了起来,他们只觉身躯一轻,就感觉被一股浮力托起,身不由己往那海眼之中投去。

一阵恍惚之后,再仔细看时,发现自己被裹在了一层烟气之内。

这烟尤为奇特,不凝不散,薄如蝉翼,非但周围那是疾流海水看得清清楚楚”每个人还能彼此相望,待初时的不适过后,他们惊奇发现,彼此之间,居然还能清晰言谈。

墨瑛暗暗吃惊,她乃是墨天华的后辈,平素也见过几名化丹修士,不是没见识的,似这等丹煞变幻,说明运使之人,至少已是到了变幻由心,刚柔难测的地步了。

有一名弟子忍不住兴奋言道:“来此之前,小弟可未曾想到,竟是张师伯来护持我等。”

接话的便先前那名姓包的粉衣女修,也是惊叹言道:“是啊,早就听闻闻过张师伯的名声,今日看他,虽是毫无架子,但我站在他面前,却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呢。”

众弟子都是深以为然地点头,张衍言谈之中虽带着几分笑意,但往那里一站,却感觉威严刚毅,他们不自觉就会收敛举止,小心翼翼。

张衍在低辈弟子之中现在算得上是名声远播,毕竟他是百年来唯一一名自下院而来,而又并非世家门下出身的真传弟子。

后来他大破斩神阵。一剑斗百人,再到夺得十大弟子之位,桩桩件件都能被引为谈资,甚至发人奋进。

张衍一路向下,破浪前行,神色间轻松平静。

当年他顺那海流而下,用了大约半个时辰方才到得底下,但如今他已是化丹二重,破了壳关的修士,便是带了十余名弟子。也是用不着这许多时间。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望见前方有一道明亮光华,知是到了海眼入口之前,便喝了一声,鼓起丹煞,撞入其门之中。

这十余名弟子只觉轰隆一震,眼前光线一亮,惊奇发现自己已是到了一处明朗广大。雄伟奇阔的洞窟之中,头顶不停有海水如瀑冲下,只是到了那裹住身体的薄雾上,却如同撞上了什么壁障一般,都是往两旁而去,不由惊叹连连。

张衍目如冷电。来回一扫,不觉双眉微微挑起,这里的灵气比昔日更为浓郁了。

这却不是什么好事,而是魔劫欲发,天地变幻口气数流转,是以这魔岤亦是在一日复一日的壮大。

而他当年因来过此处,是以今番感受更为深刻强烈。

他念头一转,大袖摆动间,落下地来,先把那丹煞收了。将众弟子放了出来。

回头一望,却见有二人已经有些神思不属,似是迷迷糊糊,要入睡一般。

他摇了摇头,陡然大喝了一声,那两弟子名乍闻此音,顿时一个激灵,清醒来了过来。

张衍看了他们一眼。淡淡言道:“此处魔头众多,尤其是那阴魔,无形无影,擅侵入心窍为恶,我虽是护持尔等来此,但也只保得你等不被那行魔,真魔所伤,若是心魔作怪,我不可能时时看护,只能靠你等自己小心提防了,若过不得这一关,也不配为我溟沧弟子。”

这十二名弟子听了这话,都是心头凛然,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

张衍负手而立,打量着四周。

他来此之前,便一直在想,当年之事,究竟是血魄宗所为,而是其门下弟子所为

这表面上看起来似是相同,但其实大为不一样。

若是贸然对上一个宗门,他自问还没有那份本事,但若只是对上一两名同境界的修士,那他却是丝毫不惧。

根据他的推断,昔日那一股血魄宗弟子,应该只是无意中发现此地,而并非血魄宗知晓了这里。

他这么想并非没有理由。

首先,魔门弟子其门内结构甚为松散,并不像是玄门大派一般众弟子聚在一处,往往同门弟子也并不相识,只要彼此功法相同,就可以说得上是“同门”了。

之所以如此,那是由其功法特点所决定的,魔门讲究的就是掠夺杀戮,若聚在一处的弟子过多,反而要彼此抢夺,直至某一方占了上风,将同门驱逐出去,或者杀死为止。

是以魔门六宗中,占据六大魔岤的,只是其宗门之中六股最大的势力,而并非此宗门全部。

张衍暗想,若是自己是那血魄宗弟子,发现了这一处小魔岤,那定是欣喜若狂,无论是出于什么考虑,都绝对不会让同门知晓,甚至会千方百计阻止这个消息流传出去,这也符合当日那些魔门弟子的举动。

至于那血魄宗弟子的人数和修为,他也有所判断。

当年齐云天派遣来此的元婴长老并没有发现另一处入口,恐怕是因为线索太少,人手不足,但却也说明那处地界距此较远。

若是血魄弟子稀少,只在入口近处就能找寻魔头,就根本无需往里深入,定是弟子众多,扫平了近侧魔头,方才来到此处。

但若人数过多,却又容易走漏消息。

故此,他大胆推断,当年那一股血魄宗修士,有七成以上可能是由一至三名化丹修士及其所带领的门下组成。

但这么些年过去,情况或许有变,而且也不能完全排除有更高修为的魔宗修士在此,那就要小心应付了。

张衍思索了许久,眼中渐渐有精芒开始闪动,脸容上也流露出一股冷意。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心有成算意外生

张衍自袖中取了八张符箓出来,拇指一搓,就见烟霞一腾,化作八道白光飞去,分别隐没在了黑暗洞窟之中。

他眯起眼来,心神随着那符箓仔细探查。

这符箓乃是辟魔符咒,能驱散阴魔,但此刻他却不是用来杀灭魔头的,而是查探哪一处魔头过分稀少,那便很可能是血魄宗弟子收摄魔头所致。

那符箓出去数里之后,便一一灭去,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他也不觉奇怪,这里靠近海眼魔岤的入口,对方是极有可能避开此处的。

至于对方是否会因顾忌溟沧派而放弃此地,在他想来,这个可能性是极小的。

不说魔道弟子的脾性,这么好的魔岤却弃之不用,要抵挡住这份诱惑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要血魄宗弟子还在此处活动,他一路寻觅下去,总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他也知道,这法子终究太过耗时耗力,且推进太过缓慢。原本他接下这事,心中也是有几分把握的,原因就是苏奕昂曾在这魔岤之中滞留了二十余年,当对此处极是了解。

可未曾想到,他当日从彭真人出来,回得府中之后,欲把苏奕昂道分魂拿出问询之时,却见其虚弱了不少,几乎接近了飘散边缘,顿时猜想是与什么敌手交锋所致,在心中唤了几遍都没有任何回应,想是伤势沉重。因此只得暂且放下了这个念头。

墨瑛见方才入这小魔岤之中,自己这边十二人中就有两人着了道,显然是魔头厉害,为以防万一,忙又从香囊中取了一枚凝神安心的丹药服下。

其实那两名弟子却也没有她想得那么不堪,那魔头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因为张衍今次带得他们来此,自以为有前辈护持,是以心中有了依赖之意,自己难免放松警惕。

得了张衍提醒。又喝退阴魔之后,那两个弟子顿觉有些惭愧,想想自己辛辛苦苦修道十数载,此来魔岤本是上好机缘,若被那心魔夺去神智去,那是谁也救不了的,甚至连转生而去都是奢望了。

好在他们此来是准备万全,墨瑛招呼了几名弟子。在四处布下了禁制阵旗,将十二人团护在内,这里灵气充沛,他们安顿下来之后,都在努力呼吸调息,争取时间提升修为。

墨瑛偷偷看了一眼张衍。见其站在高处石台之上,双目中神光如电,似在查探什么。

她是一名敏感细心的女子,适才的兴奋过去,如今心情平静下来。却微微觉得有些不安。

此次门中竟然会派遣十大弟子排名第九的张衍来此,若只是为护持他们一行人,这却也未免太高看他们了,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是以她推测,此事绝不寻常。

若真有什么危险。这里皆是她同门,任谁出了事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细想了一番之后,她咬了咬嫣红的下唇,主动走上前去,万福为礼,道:“小女子墨瑛见过张师伯,并代家叔向师伯问好。”

张衍略觉意外,道:“不知你叔父是哪一位师兄”

墨瑛低下头去。轻声道:“小女叔父姓墨讳名天华。”

说完之后,她也是心中惴惴不安,墨天华与张衍其实并无交情,还说得上有几分过节。

但她也是聪明,那时两人起冲突,张衍其实并未吃亏,反而是自己叔父被教训了一顿,就算张衍不理她,也不会难为自己这个后辈,反倒是可以藉此说上话,探得一些口风。

张衍打量了她一眼,笑了笑,语带深意道:“原来是墨师兄的后辈,嗯,果然有几分相像,但他却是远不及你聪明。”

墨瑛接触到他目光,顿觉一阵心虚,似是自己被看透了一般,忙低下头去。

张衍又向前看去,目光投至那深远之处,道:“这魔岤比我当年来此时灵气更浓,想必魔头也更是厉害,不过对你等修行却是大有裨益,且越往里去,越是佳妙,我也不瞒你,此行确实另有要事,需去往魔岤深处,不过每过百里,我便会设下一处禁制阵法,你们这些弟子之中,若是有胆魄的,可随我前来。”

墨瑛被张衍一语道破了心思,觉得耳根有些烫。

张衍沉思了片刻,又道:“我在此调息一番,半个时辰之后便会出发,届时如何行事,你等可自行决断。”

言罢,他在石台上盘膝坐定,便闭目敛息,不再说话了。

墨瑛一寻思,此次来得魔岤中,自己这些同门也凑得不少灵贝,买了一驾飞舟,百里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现下这灵气已是充沛得让她惊叹,若魔岤深处走,想必更能得到不少好处,值得一试。

更关键的是,跟着张衍走,便是遇到危险了,对方身为门中前辈,又怎会真的坐视不理

是以她回去之后,略过那心中担忧之事不提,只把这番心思与同门一说,登时得了许多人赞同,虽有几个人尚在迟疑,但拗不过多数人之意,也是决定一起跟来。

墨瑛于是又回了张衍那处,施礼之后,轻声言道:“师伯,我等愿意随你走。”

她等了一会儿,见张衍坐在那里不言不动,就又屈了屈膝,便提了裙摆离去,将飞舟放出,众人坐至其上,也是默默调息,只等出发。

过得半个时辰,张衍双袖摆动,自那石上站起,便化一阵烟云向前飞驰而去。

墨瑛等人见了,也是急急驾飞舟跟了上来,只是张衍遁速实在迅快,转眼就不见了身影,他们忐忑前行百里之后。果是见得一处禁制,不觉大喜,商议了一番之后,决定继续往里深入。

如此走走停停,这一路之上,虽见得几个开了灵智的真魔吊在飞舟之后窥伺,但因每隔百里有阵法护持,是以俱是有惊无险。

三日过后,他们已是到了魔岤深处,重新见得张衍身影。墨瑛惊喜呼了一声:“张师伯。”

张衍见他们跟了上来,也是点了点头。

他此时也放缓了行程,虽是这几日来并无所获,但他却并不心急。

正要再次动身时,却察觉那缕分魂似是轻轻颤动,心中一动,便把袖子一笼,拿了一块美玉出来。

苏奕昂那一缕淡淡分魂自那玉中现出影来。有些慌张道:“老爷,前些时日,小的与一魔道弟子交手,受了重创,这几天俱在吸食魂魄休养,是以未曾回话。还望老爷赎罪啊。”

张衍也知这事需怪不得他,笑道:“苏道友,此事无需再提,我来问你,你可熟知这里情形”

苏奕昂一怔。左右一望,忙道:“老爷,这岂不是在在海眼魔岤之中小的在此处待了二十余年,不说了若指掌,但大致如何却是知晓的。”

张衍点头道:“我想也是如此,那你可曾在此地遇见过那血魄宗弟子”

苏奕昂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老爷,小的非但见过,有一回,还趁其不备,吞过一名弟子的魂魄”

张衍眼前一亮,追问道:“那你可知,他们是从何处入得这魔岤之中的”

苏奕昂迟疑了一会儿,道:“小的虽知晓大略的位置。但也察觉到那处有修为高深的修士守护,且魔门弟子又擅长对付魔头,是以不敢靠的太近,不能确定。”

张衍却是精神一振,道:“苏道友,我也无需你引路,只需将那路径告知与我便可。”

苏奕昂没什么可以隐瞒的,连忙将那自己所知 书海阁 出,张衍听得不停点头,将其一一记在心里,见苏奕昂身影黯淡,似是说了这番话之后,那身影又黯淡了几分,就道:“苏道友,你且回去修养,我若有事,再来寻你。”

苏奕昂感激涕零道:“多谢老爷体谅。”

张衍把那美玉一收,重新纳入袖中。

此时他目光闪动,有了正确方向指引,他也不必蒙头摸索了,心中盘算了一番后,起身飞纵,到了墨瑛等人飞舟之上,言道:“你等便再此处修行,不必再往前去,我设下的禁制阵法可护得平安,若我不回,你等功行圆满后,也可自行回返。”

言罢,他便纵身一跃,化一道烟气如轰雷爆鸣般,破空而遁,须臾不见。

墨瑛定了定心神,回转头道:“张师伯把我等带来此魔岤深处,机会难得,诸位同门需要珍惜才是。”

这些天来,诸弟子只觉在此地修行之时,灵气积蓄极为迅快,说是突飞猛进也不为过,因此都是点头,一个个抓紧时机运转功法,似是怕错过了机缘一般。

张衍循着苏奕昂所指之路,向西飞遁,不出半日,就到得一处洞窟前,他不用靠上前,只在远处观望,不多时,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此地虽未设阵法,但明显是经过了人为的精心布置,若细心查看,还能瞧见有人踪出入的痕迹。

不设阵法,恰恰是为了更好的隐蔽。

他并不急着进去,而是在外转了一圈,心中想着,若是自己在此处布置,定不会这么简单,必会在不起眼的角落中布置法器,不求伤敌,只要一旦有所惊动,就能提前做好防备。

寻思了一会儿,他微微一笑,在外寻了一块隐蔽的大石坐下,掐了一个隐匿法诀,就如雕像一般默坐不动,如果这是出入口,那魔门弟子定是会从这里出来。

他耐心等待,但一连等了十余天,却也别无动静,他面上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只是等了片刻而已。

又过得二十日,仍是一无所获。

他心如磐石,依旧安坐不动。

到得第三十六天的时候,忽然,那洞窟之前,有一道血色人影闪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枭蛰山下绝机洞

张衍所见之物,乃是一头血魄,方才自那洞门之处现出身来,就化一道血影,远远飞了出去。

这血魄乃是血魄宗独门秘术,是从自身分出一道神魂来,以魔头为躯,用那血肉滋养,最后养炼为一头不亚于法宝飞剑的伤人凶物。

此物飞腾之间,无声无息,寻常修士往往只见一抹血光,若往生人身上一抱,就能吞其血肉精魄,化为己用。

这法门练至后来,血魄与真人相差仿佛,叫人辨不出真假,且聚散如意,自具法力,还有诸般诡异莫测之变,非外人所能尽知。

与人争斗之时,对手一个不小心就要着道,精血尽归其有,着实厉害非常。

张衍当年入魔岤之时,曾会过两名血魄宗明气境弟子,血魄离体之后,不过出去数十步远便是极限。

可眼下这头血魄,飞腾出去数里之外,显见得功行更高。

但张衍也是看得清楚,其身影模糊,面目不清,还未凝需还实,因此他判断,此人当在那玄光境界。

不过既然血魄在此,真身定也是距此不远,因此他也不急着动手,只是躲在一旁冷眼看着。

这血魄双目放出三尺长的光华来,形如鬼魅般在洞窟内转了一圈,时不时还停下查看动静,看那模样,似是小心的过了分。

过得半个时辰,它将周围查看了一遍。见别无发现,便无声无息飘落在地面之上。

那洞窟口又见身影闪动,而这回出来的,却是一只鬼鬼祟祟,双目灵动的异兽,其浑身雪白,毛发柔顺,似是一只幼犬,只是双目通红,一路走一路鼻子耸动抽气。似是在辨识气味。

张衍眉毛一挑,对方显是用血魄探路还是不放心,所以还用灵兽查探,这简直是谨慎到了极致,幸好他这门匿迹之法能收敛生气,倒也不虞被发现了去。

此兽转了一圈之后,便摇头摆尾,似犬吠一般叫了两声。

又过得一会儿。那洞窟门前,就有一名道人探头探脑走了进来。

这人看起来约莫是三十上下,留着山羊胡须,模样精明,目光闪烁不定,手上带着鲨皮手套。身着黑袍,裹着大氅,下摆露出一双芒鞋,臂弯里着一只形似司南,一尺大小的玉碟。

他先看了看周遭,将那血魄召了回来,伴在身侧,又拿了一只金圈出来,往那只幼兽头上一套,把其收了进去。

随后他嘴中念念有词。往那玉碟之上一指,就见其上那枚玉勺转了一圈,勺柄在一处方位之上停下,他嘿嘿一笑,放了一道浓稠血光出来,就要将自己裹住,飞去远处。

既然得见正主,张衍也不客气。他冷然一笑,把水行真光一放,大浪翻滚,蔓延而去,只见一片水色真光霎时去了百丈之外,这道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光华一闪,就被卷了进去,无边河川飘荡去了。

过得盏茶功夫,张衍一掐法诀,又把真光一晃,就将此人抖落在地,不过早已是被那汹汹水势搅荡得晕厥了过去。

为防备其有什么魔门秘术传讯,他取了数张符箓出来,将此人卤门气窍俱都封了,又仔细检查了其身上诸物,随后布了一个隔绝内外的禁制,这才将其弄醒。

这道人一醒过来,便察觉到自己气窍被镇,浑身上下丝毫不能动弹,他也不说话,只是眼珠乱转,似是在猜测自己究竟落在了何人手中。

张衍起手一指,这名道人便被一股无形之力牵扯起来,靠在了一块石上。

这道人抬眼一看,见张衍一身玄袍,道气隐隐,身畔有烟霞环绕,当即认出此乃是一名化道修士,心头不禁一跳。

张衍神情平静地望了此人一眼,道:“这位道友,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弟子”

尽管他语气并不严厉,可是这道人似被那无形气势所慑,心底却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仿若此时面对是门中那些凶焰滔天的前辈高人,顿觉嘴中干涩。

他久在魔门,也有几分目光,对方深浅如何,他自问看不透,但却第一时间便感觉到对方身上淡漠冷酷之意,并不是那等能够欺瞒糊弄之辈,因此吸了口气,才道:“回禀这位道长,小道沈赢,为那血魄宗门下弟子,恩师姓于,讳名辜赦,乃是血魄宗长老。”

他是何门出身,只要稍有眼光的,就能从那血魄之上就可看出,因此没有必要遮盖隐瞒。

张衍微微点了点头,道:“原来是沈道友,我却不明,你因何到此”

沈赢本想说几句胡话蒙混过去,可是不知怎的,一接触到张衍那双仿佛深邃无底的目光,心中就是一悸,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如实言道:“小道也是从同门之处偶尔得知,此处有一处魔岤,对修行甚有裨益,因此方才想来捉得几个魔头回去祭炼,却不想道长在此,若是冲撞了,还请恕罪。”

张衍眉毛一扬,听此人话中之意,好像只是第一次到得这里而且看那语气,似也不知此地直通溟沧派地界,莫非此人与先前来此的血魄宗弟子并非一路这却有些意思了。

他目芒微微闪动,沉声道:“此地隐秘,你是何处知晓的又是如何而来,与我详细说来。”

沈赢既然已说了实话,也不怕再多说几句,况且生死还操诸他人之手,哪里容得他甩huā招,当下就和盘托出。

“家师前些时日曾与一位多年不见的同门见面,只是两人一番切磋,却察觉到,不但我这位师叔修为大涨,且连其门下弟子也是个个如此,当时便觉得其中必有古怪,因小道平时机灵,因此特意派遣我前来查探究竟。”

张衍淡淡一笑,道:“听你此言,你倒是有些本事,倒当真让你打听到此处了。”

沈赢咳了一声,道:“不瞒道长,我乃是勾搭了上师叔门下一个女弟子,与她厮混熟了,她便将这处地界告知与我,此番算准时日,趁其弟子不在,便想偷偷来此占些便宜。”

张衍看了看他,问道:“既你是奉师命而来,那为何又不早些回去禀报”

沈赢不免有些尴尬,道:“师尊门下尚有不少弟子,我若回去禀告了,不过是赏些灵贝罢了,大头好处却不知何时才轮得到我,且定会与那师叔厮杀一场,小人向来惜命,觉得不妨先占足了便宜,恩师那里则能拖就拖,若实在瞒不下去,再相机行事也为时不晚。”

张衍呵呵一笑,道:“你倒是好算计。”

沈赢赔笑道:“让道长见笑了。”

张衍见其有问必答,知是个有眼色的,也不绕弯,就又问道:“你那师叔修为如何,住在何处,门下有多少弟子,你可知晓”

沈赢心中暗想,这道人能守在这里,也早晚会知道师叔一门下落,那又不是自己师门,自己又何苦为他们隐瞒

想到这里,他便言道:“我那师叔为化丹三重修士,他那处洞府,在枭蛰山绝机洞,出了此地之后,往那西北而去,若飞遁之速够快,大约有十二日路程便至,师叔门下有五十余名弟子,有二人业已踏入那化丹境界,修为也是不俗。”

张衍听了之后,默默一想,心中暗忖道:“我那参神契功法上曾有言,唯有夺取那魔道弟子精血元灵,方才是最为合宜,只是直到如今也未曾曾遇见过几个魔门弟子,不知是否当真如此,这沈赢师叔那处,若是只有几名化丹修士,我倒不惧,当值得闯上一闯。”

有了主意之后,他就说道:“你既来此,定知如何避开这里洞窟门上布置,便由你带路,今日去那枭蛰山一行,若是你此言非虚,我只斩了你肉身,可放你元灵走脱,至于你是转生还是夺舍,那便由得你自去了。”

沈赢听了这话,先是浑身一抖,随后又定下心来,此结局对他来说虽说不好,但也不至差到哪里去。

他魔门心法与道门不同,便是没了肉身,元灵也能飞遁来去一段时日,只要夺一具同门肉身过来,纵然损了些修为,再修个几十年也便回来了,总好过魂飞魄散。

况且眼下局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由不得自己不答应,若是这道人能与自己师叔拼个两败俱伤,那才是最好不过,盘算停当后,便垂首言道:“是,小道愿为道长效劳。”

张衍指了指那洞门,问道:“那洞窟之后是何布置”

“回禀道长,那岩壁之后,挂有一面铜镜,若有人擅过,我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师叔便能察知,不过小道来此之时,从那位师妹处,骗了。诀来此,只消念了,便出入无碍。”

当下沈赢就把那口诀说了。

张衍把法诀一掐,知道不假,随后化作一道烟云,将沈赢带着,一起出了洞窟。

待落定身形之后,他回首一看,果见其上悬有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不由笑道:“此等布置虽然简单,但若不知底细之人,想要破解,倒也不易。”

沈赢连忙出声附和,神情谄媚,似是在讨好于他。

张衍笑了笑,转首望去,见前方只有一条幽深通路,呈一道斜坡,似是往上而去,也不多言,把袖一展,腾起滚滚烟岚,如潮翻涌,朝那魔岤出口飞遁而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独上魔山敌六众

ps:明天三更。

绝机洞中,室内香炉青烟袅袅,两名道人对面而坐。

其中那一名披发道人便是此洞洞主于辜赦,坐在他对面的,乃是他同门师兄郭楠星。

这人不过三尺之高,形如童子,面上皱纹如衰老枯树一般,双目凶光闪烁,他看着于辜赦,嗓音嘶哑地言道:“师弟,这一对魔头百年难得一见,若是能抓了,你我一人一头,不定就能祭炼成一头上好血魄,再增功行,此机会极是难得,为何不随为兄前往若让那几个老家伙夺了去,将来岂不是要看他们脸色”

于辜赦避开他目光,言道:“师兄,此事容师弟我再好好想想。”

郭楠兴也不恼怒,发出一阵难听笑声,站了起来,道:“不急不急,师弟不妨再多想几日,师兄就在此候着,等你佳音。”

于辜赦站起身,客气地将他送了出去。

他身旁大弟子钱毅看了看外间,见郭楠星身影彻底不见,这才凑上来前来,低声言道:“师傅,为何不应了他”

于辜赦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懂什么,我等有小魔岤在手,什么样的魔头拿不到又何必费尽苦心去寻这魔头若真是如郭老鬼说得那般好,又岂会只得我两家觊觎必弓得无数人窥伺,与其拼死拼活,还不如好生在这里修行,你也给我把心思放稳些,不要琢磨那些无用的。”

钱毅受了斥责,也不怎么在意,反而又说道:“师傅,徒儿说一句不该说的话,那小魔岤是在澳沧派辖地之下,不定什么时候我等就会与他们起了冲突,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于辜赦嗤之以鼻,道:“前次我等杀了几名澳沧弟子,还被他们逃了出去了几人,虽则后来也有一名元婴修士下来查探,但却是虚应故事,转了一圈便就回去了,来了个不了了之,若是澳沧派当真有心来管,又岂会一连二十余年都没动静你这担忧,真是多余。”

钱毅还想再说什么,于辜赦不耐烦,一拂袖,道:“好了,你且退下吧,对了,去把绮韩师弟唤来。”

钱毅把头低了下去,道:“是,那徒儿便告退了。”

于辜赦目光落在了案几上,把一封早已拆开的书信拿起来又看了一遍,随后他背着手在洞府内走着,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不多时,身后脚步声响,一名身形单薄,眉清目秀的年轻修士步入里间,执礼道:“徒儿韩济,见过恩师。”

于辜赦回转身来,露出和蔼笑意,道:“徒儿来了,坐,不必拘礼。

韩济又欠了欠身,等着于辜赦坐下后,便在旁侧落座。

于辜赦缓缓说道:“唤你来,是要问你一事。”

韩济坐直了身躯,正容道:“师傅请讲。”

于辜赦目光飘向洞府之外,道:“听闻澳沧派自大比之后,四处剿杀我魔道弟子,前几日还遣了十大弟子之一的宁冲玄出来,斩杀了西武子那个老魔,你是那韩氏族中出来的,照你看来,他们会否也在会那小魔岤中也有所动作”

韩济低头想了想,随后道:“回恩师,此事不太好说,那小魔岤本是在守名宫名下,先前在此处镇守的彭真人甚为低调,向来不欲多事,是以我等能来去无碍,只是如今大比之后,听闻这位真人今日地位与已往日不同,而这小魔岤又是她洞府后院,依徒儿看,我魔门大兴在即,澳沧派内绝不会置之不理,差别只是早晚罢了。”

于辜赦面色有些凝重起来,叹道:“你说得有道理啊,若有朝一日,当真要被逼得放弃此地,那也真是可惜了,看来此处也不可久留,是要找条后路了。”

他皱眉想了想,又语气一转,道:“韩济,你向来很有主意,依你之见,你师伯之事,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

韩济略作思索,才低声说道:“在徒儿看来,师伯如此上心那魔头,恐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于辜赦摆了摆手,道:”你不要顾及什么,可以明说。“韩济拱手道:“那徒儿就直说了,不过此只是徒儿的猜测,若是说错了,还望师傅不要见怪。”

于辜赦笑道:“不怪,你快说来。”

韩济不自觉压着声音,道:“师傅,徒儿以为,关键不是在那对魔头身上,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