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15部分阅读(1/1)

一派的程度,也没有资格继承长老掌门之位,所以当初王盘才如此热切希望获得一个真传弟子的身份。

封臻叹了一口气,道:“我正是为此事忧虑,张衍越是不凡,我越是心神不宁。”

封商失笑:“何苦如此臻儿你如今也到了玄光境界,怎会畏惧一个明气境界还未踏入的修士不懂,不懂”

封臻的神色有些尴尬,道:“我非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我家二妹。”

封商一怔,道:“窈儿怎么了”

“那日从灵页岛上回来后,我便现她神情有异,后来我屡次出言试探,几番之后,她才对我坦诚,原来自那日一见之后,她便对张衍有意,并想与此人结为道侣。”说到这里,封臻叹了声,“麻烦的是父亲曾有言让她自择道侣,若她执意如此,我却毫无办法。”

其实封臻的话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是封窈的背景,她虽然是封氏出身,但却是琳琅洞天秦真人的弟子,这位真人乃是前任掌门之女,在门中地位然,不但修为高深,而且在东华洲交游广阔,无论是师徒一脉还是玄门世家谁都不敢轻易得罪,原先王家下了大本钱请他牵线,却不想却被张衍杀了王盘,给搅了局。

封商闻言哈哈大笑,摇头晃脑道:“如你所说,张衍貌相俊伟,乃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而且心性智计俱是不凡,如今差得只是一个身份罢了,我若是女儿身,我也属意此人,窈儿眼光不差,不差”

封臻却是哭笑不得,道:“叔祖,侄孙与你说正经事,何必说玩笑话。”

封商笑呵呵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懂,叔祖我活了三百载一事无成,却唯有坦荡二字是值得称道了。”

封臻无奈,他知道自己这位叔祖有时候精明无比,有时候却爱胡言乱语,经常搞得门中长老下不来台,年轻时还爱闯祸,要不然也不会被封氏族家族如此不待见。

封商伸了个懒腰,懒洋洋说道:“你也不必心急,此事在我看来极易解决。”

“哦”封臻眼前一亮,急忙站起,拱手道:“请叔祖赐教。”

封商“唔”了一声,道:“听闻张衍至今没有拜师”

“是。”

封商手中大扇一拍膝盖,道:“那就给他找个师傅。”

封臻一怔,这算什么主意只是他知道封商不可能无的放矢,于是小心翼翼顺着话头问下去,“叔祖以为何人合适”

封商用手指蘸了点水,在桌上写了三个字,道:“就此人吧。”

封臻凑上去一看,疑惑道:“周崇举”

封商眯着眼,道:“臻儿久在岛上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封臻脸上一红,道:“小侄惭愧。”

“无怪,我怎会怪你,你又不是那等小门小家,整日担心被人算计,身为我封氏弟子,修道一途正是要心无旁骛,专一方能致道。”封商一下翻身坐起,指了指桌上那人名字,道:“周崇举此人现为丹鼎院掌院,昔年他曾欠下我一个人情,这么些年来我也没有什么事求到他门上,如我要他收下这张衍为徒,他定然不会拒绝。”

封臻不解,道:“即便他收了张衍,可还是不能阻住二妹的心思啊。”

“谁说的”封商瞪了他一眼,道:“一旦此人收了张衍为徒,不但门中无有人会多问,而且窈儿也决计和他成不了道侣。”

“为何”封臻眼中俱是诧异之色。

封商神秘一笑,道:“也罢,今天既然说到这里,我便于你说得通透,这周崇举与琳琅洞天的秦玉本是夫妻,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夫妻二人反目,如此人收下张衍为徒,窈儿想与他结为道侣定会为秦玉所阻。”

封臻低头想了想,觉得此法可行,不禁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恨恨说道:“按叔祖所言,周崇举也是大有来历,倒是便宜了那张衍。”

封商嘿嘿一笑,道:“你叔祖我岂会想不到这一点我告诉你,周崇举此人修为并不高,但他一身炼丹术确实非凡,因此一直以来都想要一个衣钵传人,可是他择徒严格,真正能入他眼中之人并不多,不过此人也颇为偏执,一旦收徒,就绝不许转修他道,你可明白了”

封臻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却是要逼着张衍转修炼丹术,使他误了正经道功么”

“正是如此”封商得意一笑,“炼丹术岂是那么容易练的此前要先炼十年舌窍术,再炼十年鼻窍术,最后炼十年目窍术,俗称三窍观药,如此一来,便需用三十年苦功,任他张衍再天资不凡,也只能按部就班,若他妄图叛师而出,那便是人人得而诛之,呵呵,三十年修为停滞不前,臻儿还用把他放在心上么”

封臻大喜,抚掌道:“妙,妙。”

封商抛开大扇,双手抬起,令大袖滑至肘部,道:“来人,取笔墨来,我自修书一封。”

待下人取来笔墨,他提笔顷刻写就,随手交给封臻,道:“你将此信带去交于周崇举,自有你的好处,去吧。”

第十一章 冲玄留梭 崇举赠书

“清气纯正,上考”

这名白苍苍的道人在一枚玉牒上写上了本次查验结果,便不再与张衍多说什么,面无表情地离去。

每过三月,上院便会派遣一名上师前来查校真传弟子功候进度,若有修为停滞不前或进展缓慢者,便评为下考,连续三次,则夺其半数下赐,六次下考,剥其全赐,九次下考,谪其真传之位。

张衍自然不会吐出乾灵清气,只是放出一口云澜清气与对方查验,这口清气从精纯度上只能称之为一般,不过开始这一步最为艰难,他才入门短短三月,已能凝出清气,进度明显,得个上考也是应当。

目送这名道人驾光而去,他正欲转身折返洞府,抬头一看,却见一人正在自己面前,忙行礼道:“见过宁师兄。”

“你灵气清正,凝而不散,显是用了心的。”宁冲玄白衣如故,只是语声有几分怅然。

他知道澜云密册的练气法门并不高明,且要在这处煞气冲天的福地中修道,只能匆匆抓紧夜间几个时辰行动,张衍资质不高,又无人相助护持,却能在三月中做到这般程度,足可见道心圆融,意志坚韧,远他原先预计。

只是心性如此好的弟子却不能拉入己方一脉,确实有几分遗憾。

他目注张衍,沉声道:“我来此是要告知你一事,你师承已定,为丹鼎院掌院周崇举,此人身份独特,这番亲来与我师尊说要收你为徒,师尊已然应了,我也无法阻拦,不过此人也并非世家一脉,所以你大可放心。”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叹,道:“世事难料,你与齐师兄看来是没有师徒缘分了。”

张衍眼底有一丝精芒闪过,道:“听师兄所言,此事似乎别有隐情,不知这位周前辈为何要收我为徒”

宁冲玄摇头道:“此事现在你多知无益。”他伸出手,道:“你把如意神梭你交来。”

张衍神色不变,毫不犹豫将神梭拿出,宁冲玄伸手一点,神梭便归入自己的袖中,他看了看张衍,又道:“我这便送你去见此人,你记住,外物再好,也是助力,不是倚仗,只要你一心向道,也未必没有成道之机,切记,切记”

他走上前,一搭张衍肩膀,后者顿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似乎陡然间天旋地转起来,待到重新站定,抬头一看,却是已在一处梁架结构的大殿前,匾额上书“丹鼎院”三个大字,宁冲玄却已经不知去向。

正要往前迈步,他神色却不由一动,伸出手掌摊开一看,那枚如意神梭正好端端待在手心里

张衍将神梭收起,思索了片刻,不禁对宁冲玄的用意有所了然。

“今日宁师兄将如意神梭先收后予,恐是要令我生出得失之心,再看他最后所言,却是要借此告诉我外物再好,亦是他人之物,他人能赐,也必能收,而在来丹鼎院前做出这番举动,怕是借此暗喻炼丹术亦是外物,唯有修炼玄功才是正途,叫我不要忘了根本。”

想到这里,他对着宁冲玄离去的地方郑重拱了拱手,不管宁冲玄目的何在,至少对自己也是有几番相助之恩,还临别留梭,算得上仁至义尽,这个人情他将来必还。

不过

张衍嘴角含笑,不管是宁冲玄,还是在后面弄鬼的那位,你们都错了啊,而且是大错特错他双手袍袖一振,大步迈入大殿。

这间正门大殿由两人合抱的金木支撑,下覆莲花底座,拱梁架构宏大,殿中有一人高的双颈铜炉一只,上方纱幔轻飘,隐有药香从远处飘来,一名执事道童见状立刻迎上来,稽道:“这位师兄来此何事可是求丹的么”

张衍站定,沉声道:“我名张衍,奉命来此面见周掌院。”

“你就是张师叔”

那名道童一呆,忙露出一副笑容,讨好道:“张师叔,这里请,这里请,我自去禀告祖师。”说罢回头匆匆奔向后殿了。

另几道童原本还不太在意,平日他们都是眼高于顶,岂会将来求丹的弟子放在心上便是几位洞天的真传弟子到了这里也是客客气气的,此刻听到张衍自报家门,却是一个激灵,立时知道这是掌院即将收的徒弟,哪里还敢怠慢,纷纷过来问安,一些机灵的还奉上香茗,心中后悔没有早点站出来,错过了这份机会。

大约半个时辰后,那名道童匆匆跑出来,稽道:“张师叔,祖师唤你进去呢。”

张衍道:“前方带路吧。”

道童一侧身,道:“师叔随我来。”

跟着道童一路穿堂过室,连过三座大殿,来到一处山脚,前方是一处水色艳艳的湖泊,一座廊桥从岸上延伸出去,直插湖心,那里有一座三层船楼漂浮不定,一个道人正站在阁楼围栏边,对着下方时不时扔下一些白色的散碎丹药。

张衍仔细一看,现原来此楼底下是一条硕大无比,腹张两翼的怪鱼,正贪婪地吞食着那些丹药,并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道童指了指前方,道:“祖师就在鱼楼上,师叔且自去吧。”

张衍点了点头,走过廊桥,举步跨上鱼楼,一到此间,却一点也没有外间所看到的那种晃动颠簸之感。他整了整衣衫,登梯上到三层,一眼看去,现那名道人已坐到了正厅上。

他黑黑须,五官周正,右手拿一卷丹书,案几边放着半壶酒,便看便饮,察觉张衍进来,他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挥了挥衣袖,面无表情地说道:“谁让你上来的,下去。”

张衍却不理,他见两侧书架上皆是道书,径自走上去取了一本翻看起来。

道人哼了一声,移开手中书卷,冷冷道:“你莫以为你做出这番举动我便不会收徒,我收你只是为还老友一个人情,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这个徒弟都我周崇举都是收定了。”

张衍却笑了笑,放下手中书册,回转身,道:“二叔公,我做了你徒弟,你岂不吃亏”

“你唤我什么你你难道是周家”

周崇举脸上一变,神情变得精彩之极,先是愤怒,再是迷惑,然后是惊讶,接下来是激动,最后突然站了起来,低声道:“你随我来。”只见他随手拉开身边的一个书架,进入一间密室中。

张衍一笑,也不犹豫,跟着周崇跨了进去。

待密室之门合上,周崇举目光灼灼看着张衍,道:“你究竟是谁”

张衍先是恭敬一礼,然后将自己出身来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当日指点我上山那位前辈,说周家有位长辈两百年前曾破门而出,曾立誓覆灭周家,让我前来投奔,他说我若到不了上院,则一切休提,我若到了上院,自然有机会见到您老。”

周崇举跟着又问:“那位前辈还说了什么”

张衍道:“前辈说,见您老之面后,只问你可还曾记得,当日用拂尘在您背后拍打了三下的那个老道么”

周崇举闻言,站在原地默然不语,正在张衍疑惑的时候,只见他仰天哈哈大笑,捶胸道:“果然不错,果然不错,前辈未曾骗我,未曾骗我啊。”

“当年我被周家老匹夫暗算,以至被轰赶出门,原本有心复仇,可前辈却说我根基已坏,就算传我神通,此生也无有大道之望,至多逍遥千载岁月,于是我又问那该如何,前辈告知,他将巡游天下,寻一有大气运,势能翻天覆地之人,此人必能完我心愿,叫我耐心等候便可,两百多年了,两百多年了,老夫终于等到了”

他语声唏嘘不已,感叹完毕,他对张衍温和一笑,道:“张小友,在我这里,你需放心,无论谁想害你,只要你不犯下门规,不行差踏错,我定可护得你周全。”

张衍躬身道:“多谢二叔公。”

周崇举摇了摇头,摆手道:“我如今已不是周家之人,且你我皆是得前辈相助方能解脱,外人面前你可称我为师父,无人时以师兄弟相称便可。”他又看了张衍一眼,想了想,道:“听你先前所说,你族中如今只你一人”

“不错。”

周崇举在室内踱了几步,最后他坐下,沉声道:“周家行事绝不会如何简单,在我想来,恐怕在你出生前他们便有谋算,而后你父母,你族人皆死,偏偏你一人独活,还顺当与周家结亲,这其中必定有鬼,莫非你心中当真就没有一丝怀疑”

张衍皱了皱眉,要说这方面他也不是没想过,不过前身的事情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况且他那时几乎没有一点修为,就算知道了又如何现在周崇举一提此事,他索性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道:“是,其中颇多可疑,只是周家势大,奈何”

周崇举一拍桌案,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放心,今后我会全力助你,有朝一日,必能将周家翻覆”

张衍立刻道:“全凭师兄做主。”

周崇举满意点头,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站起来指了指张衍,道:“有一事你不可不防,”

张衍拱手道:“还请师兄示下。”

“你来此,本是我一个老友之意,我为还他一个人情,不得不答应下来,不过此人擅机谋,所设之局皆是一环套一环,此事绝不会这么简单,但他究竟有何打算,我暂且也看不出来,不过大致应该还在炼丹这两字上做文章。”

周崇举走到一边,在案架上拿下几卷书,送到张衍手中,叮嘱道:“这几卷书乃是我百年来重新修编的炼丹术,不说今世难寻,在东华洲也难以找出几人来与之媲美,你带回去看一下,不求你练到什么地步,略知一二,做个防备也是好的。”

第十二章 灵兽惹祸 张衍设局

为今后大计,张衍周崇举在密室内商议了许久,并且出于某种考虑,周崇举将门内势力分布,以及最近几年来生的大事详细说于他听。

这一下,如同在张衍面前打开了一副画卷,凕沧派如今所有的笔墨都在上面浮现了出来。

往日他限于地位和身份的约束,所看见的东西只是只鳞片抓,纵然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消息也是雾里看花,现在却使得他对门派有了另一番翻天覆地的清晰认识。

周崇举为了稳妥起见,建议张衍这几日就住在丹鼎院内,免得遭封氏惦记,待过些时日避过风头再回洞府。张衍欣然接受,封商这等人必定会暗中遣人查看他的举动,的确不便立刻回转洞府,这样难免会使这老狐狸生疑。

不过他也现,此地的确不适合修炼玄功。

丹鼎院中灵地是不少,但却都被阵法抑住,灵气俱往地下滋养草药去了。

而炼丹之术最是难修,不是自知在修道上无望的人不会走这条路,所以这里的洞府也大多只是样子货,对于一般修士或许还可使用,但对于张衍来说却是懒得多看一眼。

闲来无事,张衍将周崇举交给他的炼丹之术翻看了一遍,只是这一看,却入了迷,在残玉中连看了一月这才停了下来。

看完之后他不禁感慨,难怪当日那位指点他来此的前辈叫自己投靠周崇举,这人的炼丹术实在是一绝,原本的“三窍术”被他精心改良,变成了“内窍术”。

要知道,“三窍术”是要将人的舌,鼻,眼练成辨识火候功效的绝佳法器,这了这个基础,才称得上是一名炼丹师。

而“内窍术”虽然是从原本的三窍术中脱胎而来,但却高明了不止一筹,他先是专门在身体内另辟一个气窍,再吞服几种特殊的丹药,把这个气窍凝练成不亚于一般法器的存在,动窍术观药时,只需从气窍中提取气机在三窍上周游,便能代替原先的三窍术,不但修炼时间大为缩短,而且对修士的资质要求并不高,最关键的是,只要有那几种丹药,任谁都可以修习。

这个方法如果一经传出,必定会改变如今派的格局。

张衍立刻意识到这门丹术价值所在,小心藏在乾坤袖囊中,准备找那几味丹药自己来试上一试,想到这里,他索性整服出门,到了外间,放出飞舟,往德檀阁而去。

按理说,在丹鼎院内不得随意驾飞舟而行,但是如今周崇举给了他一个监院的职务,这是用来监察各方各苑各堂的职司。

这个职司权利很大,丹鼎院下,凡有不规之处皆可监查,但此职安排下去却是无人有异议。

在外人看来,一来张衍现在是周崇举的入室弟子,真正的嫡系,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不值得去得罪;二来丹鼎院事务千头万绪,张衍新来,不明账目,不会炼丹术,更不懂辨识草药,分不出丹药优劣,就算下面那些人暗中做手脚他也看不出名堂,所以就算是另两名副掌阁对此也是默许。

丹鼎院这里占地广大,是上院之外的另一块6洲,洲上大部分都是药田灵峰,连大泽之边上也是殖养各种水生灵草,张衍一路飞来,现6洲各处还有翻江力士,蹈海力士,搬山力士来回巡弋。

他不禁心中一动,摸了摸袖中,那里有一块唤命玉符,符中有力士一丝精血元灵在内,一声令下,临时可调三十名蹈海力士,五名搬山力士为他所用。

此时前方德檀阁顶上脊檐隐隐在望,他却突然听闻“轰”的一声,一道白芒啸空而至,眼见将要从自己身边擦过,他连忙操舟躲避,哪知道那道白芒中却有人大叫了一声:“滚开”

只见一道红芒劈头砍了下来,张衍目光一闪,果断弃舟,只听“咔嚓”一声,飞舟便被斩成两段,他体内清气一转,从空中缓缓飘落下来,白芒中有人“咦”了一声,那道红芒转了一圈又对准了张衍,好像隐隐作势要将他劈落。

张衍脸色一沉,伸手入袖,正要出手,这时却听那白芒上另一人道:“别玩了,小云的命要紧。”

那人在空中哈哈笑了一声,道:“便宜你了。”白芒一转,便往德檀阁院中落去了。

张衍飘落地面后抬头一看,现并不止这一道白芒,前前后后共有二十多道各色光芒冲进了德檀阁,他拍了拍衣襟,眯眼看了看前方,冷笑一声,也往那里走去。

到了院中,现那些光芒实则是各色奇形异状的飞舟,而落在这里的这群人大约二十多个,俱是十三,四岁童子少女,最大的也不过是十五六岁,当先一个少年单手怀抱一只灵兽,拍着柜案叫嚷道:“此是苏师兄的红毛灵蝼,不慎被飞熊丹煞所伤,晁老儿,快点拿把泰华丹来,我好医治。”

德檀阁掌阁姓晁,向来处事圆滑,从不轻易得罪人,此刻苦着脸道:“小祖宗哟,这泰华丹一年才出三炉,还要分送到各位仙师手中,拿一粒出来已是谢天谢地,我到哪里去给你找一把”

少年有些不耐烦,叱喝道:“废什么话,有多少拿多少好了”他后面的少男少女也是一阵喝骂,但晁掌阁也不敢回嘴,连连点头称是,脚下却不挪动半步,只是向旁边的管事使了个眼色,管事会意,立刻跑了出来。

张衍站在门口,看了看那只灵兽,现这东西又像犬又像羊,头生四条盘角,浑身如火红色一般的皮毛,只是此刻奄奄一息,像是遭了什么重创,此刻正好那个管事跑了出来,却被他一把拉住,指了指里间,道:“我乃张衍,这些人是何来历”

管事原本急着去找几位掌院,却不想被张衍阻住,正想作,不想听到“张衍”两个字,身上一哆嗦,立刻软了下来,低眉顺眼地说道:“回禀张师叔,他们俱是六川四岛上那些的真传弟子的亲族。”

所谓六川四岛,也俱是上等修道洞府,不过不似灵页岛偏居一隅,气脉险恶,那里当真可称得上“福地”,不但灵气充沛,景色怡人,而且十处福地如同围聚在棋盘上的棋子般连成一片,那些真传弟子也是互相交好,在门中结成一股极大的实力。

张衍点了点,沉吟了一会儿,既然这些人都是真传弟子的亲眷,飞舟被斩,以他的身份也应该主动找这些人直接对话,却没必要与这些小孩子一般见识,没得让人笑话。

想到这里,他正要离开,本来脚下已动,不过这时却听那管事说了句:“带头那个名叫封汲,那个穿红衣的叫郑”

张衍突然停下了脚步,道:“等一下,你说那个带头姓封”

“正是十二巨室之一的封氏。”

张衍心念电转,将前前后后仔细盘算了一番,立刻改变了原先的主意,暗中冷笑一声,封商啊封商,你封氏子弟今日犯到我的手里,只能怪你们自己不走运了。

他要找封氏的麻烦,怕是未来十几年内怕是没有好机会,不过封汲今天主动送上门来,他岂能放过

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个算计,只要运作的好,说不定能把这一行世家弟子全部拖下水。

张衍将这名管事放开,大踏步走入内堂,指了指地上的灵兽,沉声道:“晁掌阁,这是怎么回事”

晁掌阁并不认识张衍,不由一怔,那名管事匆匆跑进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他脸色微微一变,上前施礼,道:“原来是张师叔到了,请里面坐。”

张衍一摆手,道:“我问你话,这是怎么回事”

晁掌阁唉唉连声,却就是憋着不说。

他不说,张衍也不急,只是淡然自若站在那里。

封汲在一旁却等得不耐烦了,叫道:“我家小云受了煞伤,要服你们阁中泰华丹解煞,有什么好多说的,晁老二,还不快去拿药”

这句话一说,晁掌阁暗叫一声糟糕。

这丹药按理说是不可给灵兽服用的,不过这事其实可以临时找一个借口,只说是有真传弟子急用,也能推说得过去了,但这事万万不能自己开口,否则事后追究,自己麻烦就大了,可偏偏这些世家子弟平时行事横行无忌惯了,哪里会想到这种办法

张衍不理封汲,只对着晁掌阁冷声道:“人服之药,岂能予畜生分食”

“你,你敢不给我用”封汲转头怒视着张衍。

张衍看也不看他一眼,似乎当他并不存在,只是关照了晁掌阁一句,“晁掌阁,各房各坊,丹药都有定数,少了缺了,你自担当。”

说完之后,他拂袖就走。

“你莫走”封汲大叫一声,手一抬,一道红光往张衍背后奔去。

张衍目光一闪,大袖一甩,一点青光飞了出来,众人也没看清楚是什么,那红芒就掉了下来,原来是一把通体红光的小斧,不过此时已经黯淡无光。

他心中一喜,这个封汲不过十三四岁,胸无城府,果然容易算计,自己只是简单挖了个坑,就往里跳了。

然而张衍表面上却佯作大怒,拿出唤命玉符一晃,道:“门规有定,无故刺袭真传弟子者,杀无赦左右蹈海力士何在还不与我拿下”

第十三章 推波助澜 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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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命玉牌一出,力士皆有元灵精血控制,当即有六名蹈海力士冲了进来。

封汲一听张衍喊出身份,也是一愣,但见蹈海力士人数不多,不禁胆气一壮,眼底飘过几丝不屑,不管对方是不是虚言恫吓,只要拿了丹药之后能杀出去谁也拿他没有办法。.br&gt是以他非但不见害怕,反见兴奋,叫嚷道:“各位师兄师弟,这人竟敢欺辱我六川四岛之人,不要顾忌,出了事自有苏师兄会替我们担待,与我抢了丹药再走”

这二十多人也是不怕惹事之人,闻言俱都一起鼓噪起来,各色法器飞剑纷纷亮相,向着这几名蹈海力士招呼了过去。

蹈海力士法力真元相当于一名明气二重修士,浑身上下元真入骨,如精铁锻打,寻常飞剑灵气皆不能伤,不过他们比之搬山力士毕竟还是差了一个层次,遇到法器却一样遮拦不住,顷刻间就三人被砸翻在地,生死不知。

更有许多人打的兴起,有几件法器同时向张衍招呼过来,不过在被他信手连破几个之后都是一脸心疼,不敢再找他麻烦。

此时谁都没有察觉到,张衍脸上那若有若无的一丝嘲弄。

他本可唤来搬山力士,可却偏偏只喊了六名蹈海力士出来,正是要给对方留有反抗的余地。

在他看来,一个封汲的分量怎么够只是个小蚂蚁而已,这件事不求将整个六川四岛的人都拖下水,至不济要把封氏拉下泥沼,让他们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

袭刺真传弟子,在亮明身份仍然围攻不止,视门规如无物,这所作所为这往大里说,简直等同于叛门了。

所以这件事闹的越大,对他越有利。

看看蹈海力士伤亡的差不多了,张衍觉得时机以至,唤命玉牌一召,便有三名搬山力士寻令而至,他们根本无惧那些法宝轰击在身上,走上前去,伸手一拍便一人,顷刻间将这二十多人悉数拿下。

收了法器,将这群人用精炼过的绳索捆了,全部扔在堂下,听他们嘴里叫骂不绝,张衍又命人把他们嘴都给堵上。他则走到桌案边,取过纸笔,言简意赅写了一封书信,又唤来一名力士,给了他一只飞舟,叮嘱他将此信务必交到宁冲玄手中。

目注那名力士走出门去,他又看了一眼堂下那些望向自己的忿恨眼神,不禁冷然一笑,暗道:“宁师兄,这出戏开始的桥段已经给你搭好了,就看接下来你怎么唱下去了。”

张衍入上院后,一直为宁冲玄看好,并且以前者真传弟子的身份,一旦得师徒一脉认可,可预见将来必定是师徒一脉的嫡系中坚,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封商横插一手,将他扔去给了周崇举做徒弟,使得宁冲玄一番打算全都落了空。

要说这事宁冲玄和他背后的师徒一脉不恼怒是没可能的,只是他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作,而袭刺围攻真传弟子的罪名,却已是足够用了。

而且当初争夺贝场时,宁冲玄坐视五名世家真传弟子被杀,其后追捕罗萧无果,于是杜,郑几家联合起来向掌门一系难。

那时贝场刚刚从三泊湖妖处夺下,各方利益分配未定,诸多世家试图攫取更多利益,心有所图,亦是纷纷跟上,眼看有愈演愈烈之势,师徒一脉当机立断,将贝王真露送于杜氏开脉,又安排郑循提前开脉进入上院,底下又谈了几个密议,总算安抚了这两家,迅将摆平此事,但仍旧免不了一些损失。

前番听周崇举所言,如今各方利益已经划分妥当,师徒一脉缓过手来,肯定是要找个机会还回去,而今日张衍却把这么大的把柄送到门上,对方没有理由不接。

退一步说,万一师徒一脉对此事真的置之不理,他退而求其次,取封汲一命,也能报这次被封商算计之仇。

无论如何,他是此事的赢家。

张衍一笑,正准备下令将这地下一众人关起来时,一个人却突然冲入了大堂,只听他气急败坏地喊道:“谁捆的,谁捆的,快把他们放了”

张衍看了此人一眼,立刻认出了这个人的来历,原来是丹鼎院中仅次于周崇举的窦明,于是出言道:“窦副掌院,何必如此大声,是我叫人把他们捆起来的。”

“你张,张师弟”

窦明皱着眉头,他勉强压住自己怒火,指着下方说道:“张师弟,你可知这些人的来历”

张衍若无其事地说道:“自然知晓,六川四岛真传弟子的亲族罢了。”

窦明怒道:“既知他们来历,还不把他们放了难道你想惹祸上身不成”

张衍不禁冷笑,道:“惹祸上身他们刚刚竟敢袭刺于我,我看放了他们才是惹祸上身吧”

听闻其中有此缘故,窦明也是一怔,随即咳嗽了一声,换上了一副较为缓和口气,道:“张师弟,些许小事,何须放在心上他们都是真传弟子的亲族,岂能真做出戕害同门的事情不过是个误会,且眼下你也教训过了,我看放了吧。”

张衍一挑眉毛,道:“怪了,窦副掌院怕六川四岛的真传弟子,难道就不怕我这个真传弟子么”

窦副掌院一愣,顿时有些语塞,在他眼里张衍确实比不上这些人,被“配”来丹鼎院的有何前途可言

可是张衍得罪的起,他却得罪不起,要知道,德檀阁直接为他所辖,将来难免会找自己的麻烦,心下盘算了一遍,上前低声道:“张师弟,你可知道那只灵兽却何来历那是苏奕昂豢养的灵兽他可那是五大姓之一的秦阳苏氏的弟子。”

张衍淡淡道:“凡间尚有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因为他是苏氏弟子就可以不守门规,就可以随意袭刺真传弟子了么”

见苏氏弟子的身份吓不住张衍,窦明急道:“苏奕昂并不如何,只是他乃是苏奕鸿的胞弟,张师弟应该有也所耳闻,此人平素最为护短,若是开罪了他胞弟,说不定会改日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师弟可别躲起来。”

“苏奕鸿”

张衍想了想,这个苏奕鸿倒的确是好大名声,往日在下院时,也曾被艾仲文反复提及。

据说人在母胎中就被灵液滋养,玉药蒸煮,由他母亲耗精血日夜孕育十六年而诞,一出生便是灵光聚顶,开脉之身,脉象乃是上上少阳之脉,如今修炼三十八载,已经是化丹高手,在玄光境界时便有斩杀化丹修士的战绩,的确不是个简单人物。

不过实力再强又能如何

张衍冷笑一声,他一个人还能与一家一门的势力相比么他今天整得这些人哪个人背后没有后台

他敢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底气

身为真传弟子,居然被一群小辈连番袭击,法理何在门规何在上下尊卑何在

除非凕沧派今日就散伙,否则明面上必须站在自己这一边,维护这份规矩法统,否则此例一开,变得真传弟子人人可以袭杀,门派岂能长久

今天他拿住道理,裹挟大势,正是洪流滚滚,势不可挡,顺之者生,逆之者亡,任他苏奕鸿如何厉害,岂能与他背后大势相抗衡

若是此人识相那还罢了,若是没有眼色,冲上来不摔个粉身碎骨,也要让他撞个头破血流。

是以任凭窦明接下来怎么说,张衍都是一概不理。

窦明见始终无法说服他,最后也是放弃这个打算,他冷嘲道:“张师弟不听规劝,我阻不住你,望你过些时日还有这身硬骨我就眼不见为净了告辞”

张衍拱拱手,道:“窦师兄好走,不送。”

窦明一走,张衍拍案而起,道:“左右力士,将这些人全部用云阳金锁锁住,丢到地窖里关好,不许走脱一个”

张衍袍袖一拂,踏出德檀阁大门,驾起飞舟,往周崇举居处飞去。

未出半个时辰,他就到了鱼船,待见到了周崇举之面,他便将此事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周崇举听后,略一思索便明了他的用意,哈哈一笑,道:“师弟此举虽是针对封氏而去,不过却必须要将那六川四岛的一众世家拉下水,不然目标太小,师徒一脉可无法中攫取足够好处,我问你,此事你有几成把握”

张衍想了想,道:“六成。”

“六成,嗯,不错,不过恐怕火候还差了一分,此事成败在于上下一起力,我且助你一把。”周崇举抚了抚胡须,道:“掌门近日正好有事倚仗于我,我出面为你去讨个公道,他必会顺水推舟,卖我个面子,成事可能当在八成以上。”

张衍神色一动,拱手道:“如此,就仰仗师兄了。”

周崇举温言道:“师弟何须客气,你可是今日要回洞府了”

张衍点头,道:“本来也只是装装样子,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