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久天长第14部分阅读(1/1)

之前就已经彻底清查过了,漠南王室全部被俘,一个不剩。或者,你对萧近有怀疑”温颜只能朝这个方向猜测敏彦的想法。

敏彦猛一抬头,像是忽然有了灵感似的,“被你这么一说,朕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在奇怪什么了:漠南王束手就擒却又没留下任何退路,如果萧恕真是暗王,且被朕识破了身份,那他便丧失了卷土重来的希望,没道理会这么平静暗王应该另有其人。”

“要么暗王还藏在战俘里,要么暗王就是萧近。”温颜做出了合理推断。

敏彦忍俊不禁,“不可能,朕早就秘密派人去搜查过萧近住的所有地方,并没有暗王必须随身携带的信物。漠南王室可能早就把这号人物完全隐藏起来了,说不定那个暗王目前正奋力逃匿或是组织反攻。”

温颜不赞同地摇头,“草率。如果他放在自己身上或者是暗藏在我们不知道的某处呢搜身也未必管用,更别提搜屋了。”

敏彦神秘一笑:“洗澡的时候,他还能躲得过吗”

温颜愣愣地静了片刻,瞠目结舌:“你居然派人去监视他洗澡”

“有何不可。”敏彦不在意地一挥手,“反正不是朕亲自去监视,无伤国体。”

“你去那就叫偷看还敢说国体还身为女帝,竟然派人去监视萧近洗澡”温颜深吸一口气,在嘴里小小声地来回念叨着。

“嗯你在说什么呢”敏彦离他比较远,没听清楚温颜嘟囔的内容,不过她确实看到温颜的嘴巴在一张一合的小幅度运动着,所以有此一问。

“君子之耻。”温颜给了四个字的评价。

“哦,你说这个啊”敏彦没生气,只随意地抛出了个借口,“朕不是君子,是女子。女子自有女子处事的方式,你们君子不懂也没关系。”

难得的,温颜被狠狠地噎住了。

第二天早朝,敏彦赶在百官开口前便宣布晚上将要举行庆功宴,为冯将军、礼王爷及其他有大功在身的将士们接风洗尘,至于犒赏的事情,也一并挪到晚上另行下旨。

既然讲到了庆功,那自然就不得不说说战俘。结果敏彦短短几句宣告,成功引起了群臣对战俘问题的关注,围绕此事,大家各抒己见。

好不容易众人的观点达成一致,乐平却又在关键的最后时刻扔出了一项议案:裁官。

“裁官”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对呀,乐大人,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就说要裁官太意外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点儿风声都没透出来,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而且太上皇在位时,不是已经裁过一次了吗这次是陛下的命令还是乐大人单方面的提议烦请乐大人给个合理解释”

“是啊是啊”

面对八方袭来的责问,乐平不慌不忙地祭出了安抚性的笑容:“各位尽管放心,此次裁官,并非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某位大人从官位上硬拿下来。如果哪位大人做出了于我朝有利的贡献,反而会提升官职相对的,如果哪位大人不小心在刑部苏大人那边留下了案底很抱歉,可能下官无法顾多年共事的情面,要强行请您离开朝堂这片净土了。”

敏彦频频点头,以示支持。

不管乐平编得再怎么好听,“裁官”一事,归根到底也还是个大变动。与此这同时,又方便了敏彦处理掉一批不想继续留在朝中或地方的官员,比如顾氏余党。

从最初开始,敏彦就没想过要单纯地对付顾家。因为顾家没了主心骨顾其志,也等于没了赖以生存的灵魂,何况她的两位姑姑还是顾家媳妇,说什么都要买了她们三分薄面。但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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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更多 ”

在一片喧哗中,敏彦冷漠的声音本该微不足道,却依然能令议论纷纷的大臣们在第一时间内闭上嘴巴,揣测起龙椅上的女帝究竟在想着什么。

敏彦缓缓地将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然后,她在众人的提心吊胆中很轻很轻地笑了笑,一字一顿地说道:“乐大人的折子,朕看过,所以”

所有朝臣都屏住了呼吸,等待敏彦的下一句话。

“准。”

在福公公“无事退朝”的召唤下,众臣各怀心事地退出了议事大殿。

“李大人,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呢也没听说刑部破了哪个与高官有特殊牵连的案子,好端端的乐大人怎么就忽然使了杀手锏陛下的态度也蹊跷,说准奏就准奏,一点预兆都没有。”

被问到话的大人,正是近期去过熙政殿向敏彦汇报过引水一事的工部尚书李则。只见他摆摆手,一副“俺啥都唔知”的样子,拉起袖子掩上了嘴,还天外飞仙地来了句:“祸从口出。”

“”

问的大人茫然了,徒留一个大大的问号挂在脸上。

“要不就去问问刑部的苏台大人”路过的一位许姓官员好心提供点子。

“问我什么。”

没有起伏、没有语气、没有表情,放眼大安朝整个官场,能做到这三个“没有”的,除了小苏鬼,更无第二。也不晓得他在家中是不是一视同仁,用同样大不敬的方式对待父亲老苏鬼大人和母亲姞月夫人。

说苏台、苏台到。

问者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尽量挥洒自如地扯了抹笑容,谁知却变成了“哭笑不得”:“啊,苏、苏”

“问我什么。”苏台冰冷的面容配合冰冷的陈述型问句,简直要把人活活吓死。

许大人自觉自己算是半个肇事者,于是赶紧跳出来打圆场:“苏大人,这位大人因赈灾有功,刚从地方调进京城还没半年。”言外之意,您手下留情着点儿,别吓得人家以后都派不上用场了。

苏台瞥了许大人一眼,还是那句话:“问我什么。”

沟通无效,许大人欲哭无泪:看那小官员的模样,恐怕回家后是要做几天噩梦的了。活该自己惹了麻烦,只好自己出马解决。谁让他无事生非,多嘴提到了苏台的名字,难怪李尚书脚底抹油跑得快,原来是早就现此处危险。

“是这样的,”许大人一拉嗓子,豁出去了,“我们”

“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忽然,神出鬼没的辛非不知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使劲一拍许大人的后背,“虽然礼部是个清闲地儿,可下了朝,也不能就在这里闲聊吧快跟我一起去处理堆积的公事再不走,小心我这就扣了你的俸禄,充公成咱们礼部的用度”

说完就匆忙朝苏台点头为礼,拽着礼部主事许大人就跑路去也。

辛尚书真是好人呐

许大人两眼泪汪汪地跟着组织“逃”了。

苏台站在原地,双眉一挑,也抬脚走人了。

咦似乎、好像、应该还有一个被大家无视了的人

好半晌之后,大殿外的空地上回响起一句让人听了就心酸的哭诉:“呜呜呜,娘啊,儿错了,京城果然不是正常人该呆的地方”

敏彦还没在熙政殿里坐稳,就听门外传来辛非求见的消息。

没过多久,温颜端着例行公事的参茶推门而入,环视一周却愣是没找到辛非那庞然身躯,遂笑问敏彦:“辛大人呢明明听说他下了朝就匆匆赶来的。”

“走了。”敏彦想起刚才生的事情,无语极了,“又跑来哭穷。这次他倒聪明,换了个说法,告诉朕礼部已经连下笔可写的纸都没有了,还请求朕能宽大为怀,赐他条活路,否则一定吊死在礼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

“槐树傍鬼,他吊死在上面也不亏。”温颜温和的语气听不出丁点儿恶意。

辛非的那颗胆子真是像他的身材一样,越的肥了,为了一桩小事就跑到熙政殿来威胁当今圣上,简直讨打。

“然后呢”温颜不问也能猜出结果。

“然后朕就让他直接去找皇兄了。”敏彦的回答果然在温颜猜测范围内。

“如意殿下绝对不会答应他的要求。”温颜貌似惋惜地替辛非叹了一声,“要知道,如意殿下最近正在为国库的事愁,辛大人去了,无异就是雪上加霜。”

敏彦一双眼睛笑眯成了绣花线,“辛大人不会舍得吊死在槐树上的。朕听说他家的小十明年就能出世了。真期待啊,这个孩子会不会像他的前九哥哥个一样,延续着辛家男孩儿的传奇不如就赐他名为辛吉祥”

于是,温颜也无语了。

下午,景泰殿那边的莫喜姑姑奉太后娘娘之命,到熙政殿问候。与她同行的如意顺便捎来了梧桐的原话,曰:“敏彦我儿,母后和你父皇今天晚上就不出席庆功宴了。既然是喜事,那一定要高高兴兴地庆祝,千万别又摆出冷脸子来,让别人看了害怕哟”

敏彦瞪了如意半天,无奈地问道:“皇兄,其实你今天心情很不好,对不对”从他传话的语气上就能听出来,否则在一般情况下,皇兄传话的时候,一定是把声音、语气和神态全都生动如实地展现出来。

“对。”如意面无表情地回答这显然是跟着敏彦学来的。

这么多年了,终于换如意装了一回酷。

敏彦默默地在心底翻了翻旧账,却现近期除了如意已经消了气的国库事件外,并没有其他可惹毛他的问题。那么他今天究竟在寻哪门子的晦气

看样子也不像是自己惹的。根据经验分析,这多半又是他不小心在大路边遇到了烦心事,所以就捡回来借题挥。

敏彦事不关己地回头,没再管如意的郁闷,只忙着换穿晚上赴宴时需要的衣服由此可见,她已经被温颜带得愈来愈没良心了。

结果如意就这么一直呆在熙政殿主殿的一个旮旯,闷闷地自己朝自己身上撒着黑色小蘑菇。

这导致温颜从外面进殿的时候,被角落里那个溢满怨念的如意狠狠地吓了一大跳。

愣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温颜这才想起自己跑来的目的,他转身进了里间屋,抬眼看到敏彦已经换好了衣服,所以问道:“如意殿下怎么了”

“皇兄吗”敏彦回头,犹不自知的无邪语气严重地将如意打击了一遍又一遍,“他还在”

“呜”如意本来还尾随着温颜进了屋,听了她的话,又悲惨地缩回去长蘑菇了。

温颜摊手,“这回可真不是我的错了,还是陛下负责安慰吧。”

敏彦摇头叹息道:“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先不提皇兄,在庆功宴开始之前,朕要去萧近那边看看。”

温颜使劲地揉了揉额角。

萧近好好的,敏彦怎么又去看他了啊万一萧近对她这示好的举动产生任何不良幻想,后果

忆起萧近看向敏彦的眼神在做着怎样惊人的变化,温颜不由得头疼万分:女孩子太沉稳了也不是件好事,因为这样有可能会同时吸引柔弱男子和刚强男人的注意。

所谓送走一个又来一个,人生总是要由无数的惊喜和惊吓组成,才算完美吧

果然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坦然面对

经过悉心布置,朝会大殿摇身一变,从白天的剑拔弩张转型至夜晚的欢庆祥和。

辛非在下午就提前验收了成果。他不敢肯定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可以讨得女帝欢心,唯求早朝时分的裁官问题不要再重新于庆功宴上提起了,免得到时候把好好的场子搅黄,弄得大家不欢而散。

然而处理战俘的事情,按女帝的意思,势必要在宴会进行中讨论,希望诸位耿直又不懂变通的大人们,千万别再触及陛下的逆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辛非正领着几个人查看有无缺漏之处,福公公就特意前来传旨,说是陛下命令了,要在台阶上多摆放一张座位。

多放一张座位

敏彦陛下、如意殿下和宛佑殿下,怎么数都是三个人才对来回算了好几遍,辛非又不死心地偷偷派人去打听了内廷里的动静。

如果太上皇陛下和太后娘娘要来,怎么也不该只多一个坐席;没得到太皇太后要出面的消息,所以应该不是为她老人家准备的。

剩下的可能

辛非一边自我假设着,一边脸色青地回避着那呼之欲出的真相。

一旦陛下准备大婚,那礼部又要接受来自户部的多少大白眼啊他们一定又会说礼部花销太大。

借题挥之余,明年提升礼部用度的事儿,八成又得在户部的怨念中化为泡影。

大婚陛下想大婚

不不不,这绝不可能

辛非在心中继续拒绝着事情真相的无端造访。

由于庆功宴设宴对象以有功在身的将士们为主,所以宴请的文官便相应减少了一些,除却六部重要人物及几位在京的有头有脸的皇亲贵族,其他官职较小的都不必到场。

时间尚早,敏彦也还没有露面,各部官员三三两两、自自动地结成了几片谈话圈。凑上去仔细一听,便能听出这其中有讨论军事的,有讨论政事的,还有讨论家事的。大殿里交谈声嗡嗡嗡嗡,倒挺像刚从门外钻进来了一群马蜂。

远远看到孙歆跟在目前孙家官位最高的孙应身边,一并迈进了大殿殿门,马上有机灵的官员武装出一脸的笑容,迎向前打招呼,同时不忘问候孙家那位精神矍铄得再活十年都不成问题的孙老爷子。

虚伪的笑容满天飞。

在不惹人注意的偏僻地儿里,几颗脑袋使劲地塞在一起,脑袋的主人们则小声议论不已。

“这两个人看上去好像相处和谐的样子,听说孙歆和孙正的关系也不错那他们三个人,究竟谁才是下一任孙家家主”

“不清楚。但我总觉得孙正是完全没戏了。御前侍卫统领听着倒威风了得,可他们孙家能接受一个当奴才的家主么难说。”

“哎,你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啊要按你这分法,咱们都是奴才,谁也笑话不了谁。”

“不是地位的问题,而是官职啊侍卫统领本身就差了尚书好大一截吧他品级再怎么高,也无济于事你听说孙家有出过官任御前侍卫统领的家主吗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嘛”

议论的中心话题无外乎就是这些大家族的八卦。

孙家家族庞大,不管嫡传还是旁支,代代皆有在朝为官的记录。很多年前,大安朝的民间曾经流传着这么一句童谣:“堂上花,四五落入子系家;堂上兽,八九皆是雀儿头。”

所谓“子系家”,正是指的京城孙“孙”的繁体写法为“孫”氏;而“雀儿头”,便是暗讽顾“顾”的繁体写法为“顧”,“雇”下的“隹”与鸟有关,而“頁”则是“头”的本字氏了。

时值顾氏鼎盛之期,即使顾其志如此猖狂地将朝中为数不少的官员全换成了自己的亲信,却也依然无法撼动孙氏一门在朝野的地位。

孙家遍布各地的族人韬光养晦了十几年,终于等来了翔成上台后对顾氏的打压。又过了十来年,顾其志蹬腿归西去了,所谓树倒猢狲散,顾家的实力自那时起便远不如从前。孙家这回总算扬眉吐气了一番。

此乃为官之典范。

目前,孙氏下任家主有两个呼声极高的人选:辈分高于同龄人的御前侍卫统领孙正,再来就是礼部侍郎孙歆。这两人都隶属于嫡系一脉,谁当家主都合理。

不过本家之中,还有一个竞争力极强的人物:兵部尚书孙应。

兵部历来是孙家的天下,几任君王皆对此采取了默认态度,只要不整出什么是非,就不怕他们在兵部只手遮天、欺君罔上。

因为百年钟鼎之家的孙氏一族,立下了专为处置j佞的家法,甚至连那些在刑部大牢里使惯了各种刑罚的酷吏见了,都会感到惊悚无比。哪怕是嫡系嫡子违背了孙氏家法,也断然没有躲避开来的可能。

此乃孙家百年不倒的第一大秘方。

现如今,嫡系的两位大人反不及旁系的孙应爬得快,孙老太爷又苦苦硬撑,就是不把家主的位子传给年轻有为的旁系子孙。外人不免纷纷嗤笑,直道那孙家终于也显出败象,恐怕年事已高的孙老爷子很快就要撑不下去了。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孙家的未来家主其实早已定下,不过是因他正在接受来自本家的各方考验,所以才没有大肆外传。

因此,当躲在暗处总领着全局护卫的孙正听到那几只小老鼠的窃窃私语时,他是想笑却没法笑。好不容易扭开了头,他无声地张大了嘴巴,做出了“哈哈哈哈”的大笑嘴型。

那些没心眼的傻瓜果然全都被老爷子骗了啊

孙家家主之位不可轻易让给旁支,先河一开,就会招来许多麻烦,这也是孙家上下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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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没心眼的傻瓜果然全都被老爷子骗了啊

孙家家主之位不可轻易让给旁支,先河一开,就会招来许多麻烦,这也是孙家上下长久以来达成的共识。 旁支中有才华的亲属可以担起辅佐家主的重任,前提条件是不能强迫无过失的家主下台。

当年老爷子同意下任家主候选孙歆到泮宫伴读,原意是想把孙氏势力拱手让给敏彦陛下,以博取君王的更多信任。只可惜家里的那个小子太迟钝,不仅放弃了未来的幸福,还放弃了向天家示好的机会。

维持孙氏荣耀已十分不易,另又有家族过大带来的种种隐患:旁支别系者多,良莠不齐;在朝为官者多,树大招风;不事生产者多,坐吃山空。

孙正回了头,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心道:这下子,孙歆那小子可真的要跟着女帝陛下学学什么叫“大刀阔斧论变革”了。如若不然,孙家必垮于他手,届时,先贤们的英灵,估计晚上都会不甘寂寞地去找他“谈心”了吧

想想就觉得恐怖,幸好自己先逃掉了。

眯眼看着孙歆进退得宜地与众人虚与委蛇,孙正默念:小子,你还有得学呢

他欣慰地握紧了腰间别着的佩剑,一脸的坦然,将间接陷害侄子提前接班的罪恶感抛掷脑后置之不理。

在人快到齐的时候,礼王带着一拨黝黑挺拔的将领进了大殿。片刻后,冯将军也带了些面有风霜的戎装将士们迈入殿门。

礼王和冯将军早在边关建立起共事感情,此番又几乎同时抵达,所以他们之间便聊的比别人更高兴些,旁人几次插进话去,都不甚成功。最后,想搭话借以拉拢关系的官员们,全部阵亡在两位豪爽将领的大笑声中。

“太无礼了,在殿内也不知矜持为何物,有军功又如何哼”灰头土脸的官员甲嘀嘀咕咕地埋怨着。

“大人您这是没赶上话,才心有不满的吧”立即有人打击他的小情绪,“礼王殿下随和得紧,您只要能抛开世俗跟他谈谈,他一定会引你为知己的。”

“咄太无礼了唉,太无礼了”

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话,想必是被迫吃了好几次闷亏了。

仗义执言的官员摇了摇头,没再劝说这颗酸葡萄。人家是王爷,见着你这么个小官,不想搭理也无可厚非吧

当然,人群中还是有不少可以与礼王、冯将军二人谈得来的,比如乐平、孙应等人。大出众人所料的是,那位以“美丽冻人”著称的苏台大人,居然也能和礼王扯上几段。

目光灼灼的各位官员们全都赞叹在心中:平时上朝下朝的时候还看不出,原来刑部的苏大人也有着不亚于礼部尚书辛大人的好口才啊而且他竟然微笑了

奇迹

这无疑又在殿内扰出了新一轮的谈资。

殿中众人谈兴正浓,忽然,两排粉衣打扮的宫女鱼贯而入,将挂在最高处的宫灯次第点燃。大家精神一振,心知御驾将至,所以都慢慢地止住了嘴边的话题,各自低头整理衣服,找到自己的位置,静待女帝陛下的驾临。

粉衣宫女们燃起宫灯后,又整齐划一地退出了大殿。接着就听不远处响起了一声叠着一声的传报:“陛下驾到”

闻声,殿内官员连忙跪拜。

不多时,御驾抵达。

“平身。”敏彦边赐跪拜着的官员们起身,边示意福公公去把温颜找来。

那个小心眼的家伙从她迈出熙政殿后,就不见了踪影。亏他还说今晚也要露面祝贺得胜归来的将士们呢原来他的诚意就这么一点点。

思及方才在萧近住处得到的回复,以及萧近那幽幽的一句“温大人不肯来其实还是因为看到我就心里堵吧”,敏彦得到了个模糊的答案:温颜在闹别扭。

难得啊

自十七岁起,敏彦就已经习惯了遇事从容不迫的温颜,她所能看得到的温颜,多半和气又温柔,偶尔的j诈狡猾倒也不怎么出格。

现在温颜一孩子气地闹别扭,她想想就觉得可笑。

但敏彦好歹忍住了,面上正经八百地端着女帝该有的威严,缓步走向前方,在礼王的面前停下。

“王叔。”敏彦颔为礼,“这段时间,真是有劳您了啊”

礼王大笑三声,大马金刀地挥手道:“不劳不劳打仗嘛,就是我们男人该做的事儿你们女呃,本王是说,打仗是我们武将分内之事,不辛苦、不辛苦。”

幸好后面有人拽了拽他的衣服,要不然他冲口而出的绝对会是“你们女人就该拈花绣朵收拾家务”这句大不敬的话。

礼王虽然在家里一直都口无遮拦惯了,但一出门,台面上毕竟还是得做出王爷的样子,豪爽不等同于粗鲁,该遵守的一定要遵守。

敏彦轻轻一笑,知道礼王前半句未竟的话中想表达什么意思,不过她没有追究,又和他说了说关于新年家宴的事情,然后就把注意全都放在了冯将军身上。

礼王大大地松了口气,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他宁可摇晃着翔成的膀子威胁恐吓地使劲吓唬他,也不愿意对敏彦怎么样。在他的潜意识里,敏彦还是个小姑娘,他才不与比自家女儿年纪还小的小姑娘争。

这位健忘的老兄显然已经罹患暂时性失忆症,想不起他是如何在自家女儿婚配的问题上质疑敏彦的了。

今晚的情况似乎处处都透着些古怪。

平时笑脸迎人的如意殿下今天不在状况内,一直走到了座位前,也没见他展露出半抹笑容。

宛佑殿下更奇怪,甜蜜的嘴巴此刻倒跟个河蚌似的,抿得紧紧的,大眼儿里净是若有似无的忿恨,扫视了好几遍他与敏彦的座位。

有心人早已从宛佑的小动作中看出他这回不像以往那样紧挨着敏彦。再仔细数数,台阶上确实多出了一套桌椅,而且还正正插在宛佑殿下和敏彦陛下中间。

这是留给谁的位置

答案很快揭晓。

这个座位,是为温颜预留的。

就在敏彦落座之前,温颜出现在了殿门外。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进来,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然而敏彦的下一步指示却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决心。

她向温颜伸出了纤长而又不失力量的素手,笑着说道:“到上面来坐,难得给你留了位置。”

是陛下您根本就从来没有给他留过任何可供坐下的位置好不好啊

语出自心中已然语无伦次的众人。

温颜没有被事先知会,但他神情中并无意外,保持着优雅得体的笑容,他从容敛身道:“谢陛下。”

然后,温颜迈步、上台阶、在座前站定,大方地与如意宛佑两人同时落座,就好像他已经把这个动作进行过无数遍了一般。

天知道他在此之前都只能站在敏彦身后与福公公等人一起当摆设的。

在敏彦宣布开宴后,静默了许久的大殿里顿时泛开了交头接耳的声音。

难道陛下终于想开,要给温颜一个名分啦是不是接下来马上就会有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等着大家去参加

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朝台上瞟,辛非也在其中。

温颜若有所感,微笑着遥望向辛非。

辛非的兴奋劲立即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缩回脖子,也一并缩回了好奇。温颜远远看的那一眼,让他心惊胆战,不知又在哪方面得罪了这位准皇夫殿下。

愿上天保佑他平安度过这几日吧

爬上龙床

宴会持续到很晚。

敏彦在百官的恭送下离开。如意起身,短促地同几位凑上来的大臣应酬了一番,紧接着便迅脱身,顺着敏彦离开的方向而去。

如意只带了两三个随从,不慌不忙地跟在浩荡的仪仗后面。

这么晚了,想也知道敏彦是会直接回熙政殿的。所以等到她进了熙政殿把身后的宫女们打了,再赶上去也不迟。

宫女们手提灯笼,缓缓地挪往内廷深处。远远看去,就像是由两股蜿蜒的光点串联而成的金丝线,闪烁在夜空之下。

“可恶”同属跟踪一族的宛佑悄悄躲在暗处,两粒小拳头紧紧抵在下巴边,“皇姐肯定是一回宫就要休息了,该怎么把东西交给她可恶可恶,都怪温颜把我的座位抢走了,害得我没法完成母后布置的任务”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甩开那群黏在他后面的几个大宫女呢

宛佑边小声嘀咕着,边移开了手,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纸包。虽然他不清楚母后到底让自己把什么东西给皇姐,但听母后的意思,似乎事情还挺重要的。不尽早办妥,他在母后那里也很没面子啦

这么想着,宛佑蹑手蹑脚地又跟了上去。

走在最前面的敏彦忽然一回头,却只能看到摇曳的灯笼烛光,一片黑蒙蒙的夜色中,好像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怎么”温颜细心地观察到她眉尖眼角的疑惑。

“没事”敏彦微垂了视线。

她明明感觉到了异状,却找不到奇怪的地方。符旸并没有指示附近的侍卫现身,那么就不该有问题敏彦还是信得过符旸的。

长长的队伍只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往熙政殿的方向前进。

不过这么一下,就足以让如意和宛佑同时猫下腰,没头苍蝇似的乱找地方藏起来了。

不愧是兄弟,一致将附近的树丛当成容身之所。

“诶宛佑”如意瞪眼。

“啊皇兄你怎唔唔唔”宛佑大惊。

“别吵,小心被符旸听到了,咱们今天就没法跟着你皇姐了,懂不”如意眼明手快,在黑暗中也能准确地抓住宛佑,一手捂上了他那大张的嘴巴。

宛佑使劲点头,他当然明白皇兄的意思。符旸现在和温颜一个鼻孔出气,与福公公联手严禁任何人在亥时过后进入熙政殿。这本是薛御医的建议,为保证皇姐敏彦的休息不被干扰。因此,晚间的熙政殿目前正处于闭门谢客的状态,若非重大事件,殿外之人一律不得入内。

所以,如果拿不出证据说明自己有要事禀报,那就只能等着被符旸拎着领子扔出殿外。

或者是被温颜那满脸开着黑色花朵的微笑吓跑

反正效果都一样。

眼见危机解除,如意松了松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到处乱跑,不回宫去小孩子家家的,出门也不多带几个人。”

宛佑使劲地挣开了如意的手,嘟囔道:“皇兄不也没回去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母后让我哼,总之就是有急事。那皇兄你呢你又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跟着皇姐”

“喂小鬼,注意你的措辞”如意脑门上爆出十字,“鬼鬼祟祟能用来形容你睿智聪慧的皇兄我吗没礼貌我也是有急事的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这么个小鬼一般见识。”

宛佑很是鄙视地瞥了过去,但限于夜色浓厚,如意没有接收到来自弟弟的不满。

不一会儿,就听两声幽怨的叹息在树丛里回荡开来。

“唉,人太多了,怎么混进去呢”如意掐着宛佑的脸蛋。

“唉有温颜那个坏心眼的家伙在,我该怎么办啊”宛佑拽着如意的耳朵。

兄弟二人各怀心事,但都奔着同一个目标:今晚,一定要进熙政殿

刚回到熙政殿,掌灯宫女们就悄无声息地四散于殿外的院子里。

敏彦的脸埋在阴影里,她眼珠转了转,终于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于是再次回头,凭着灯火通明的便利,轻易便看到了院外那两抹熟悉的身影。

她好笑地对温颜说道:“有客来访,今晚暂且通融一下,如何偶尔晚睡片刻不碍事。”

温颜也现了那两个探头探脑的不之客,他背着光,脸上的表情不甚明朗,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微微泛凉:“如意殿下和宛佑殿下都是自己人,深夜来访一定有他们的理由。不识趣通融的话,明早说不定会把我轰出宫去重新学习宫规呢。”

因近旁无人,敏彦扑哧一下笑了起来,轻松应道:“听了你的回答,朕可真要开始为他们两个担心了。”

“陛下爱护兄弟,这是两位殿下的福气。”温颜拿出老套言论简短地应付了一下,把重点放在了后半段问话上,“需要先沐浴么带着酒味肯定睡不熟,就算明早无朝会,晚上也还是要好生安置才行。”虽然早就能得到敏彦的答案,可他也还是征求了她的意见。

敏彦只在宴会上少少沾了一点儿清酒,却依然被熏到了酒气。经温颜提醒,她立即抬起胳膊嗅了嗅衣袖。这一闻,立马让她皱了鼻子:“朕要沐浴。”

那么不之客就只能暂且先进殿内等候了。

温颜很是遗憾地又瞅了一眼院外的两人,接着吩咐守在外面听命的宫女,让她们去准备热水。天色已晚,不适合再移驾御用清泉池,还是支起木桶简单沐浴比较实际。

吩咐完毕,温颜慢悠悠地踱到了院门口,展露出和和气气的笑容,春风化雨般地说道:“两位殿下,请进殿等候吧。”

而此时的如意和宛佑,还在争论着“行迹是否败露”这个问题,都没注意温颜已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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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如意和宛佑,还在争论着“行迹是否败露”这个问题,都没注意温颜已经来到面前。更多 结果受惊之余,如意差点儿和宛佑一并扑在温颜身上。

温颜挑眉,好整以暇地退了半步。于是难兄扯着难弟,两人双双拜倒在温颜脚下。

“糟被他现了”

这是狼狈兄弟的共同心声。

进殿后,宛佑匆匆赶在敏彦入浴前递上了母后交代的任务,然后又火烧眉毛地赶在敏彦质问他为何深夜单独行动前,飞逃离。

“溜得倒快。”敏彦收起了纸包,进了里间屋。

不用打开她也知道里面装的内容是什么,应该是有关漠南暗王的行踪动向。她第一次委托舅父苏台秘密调查事情的时候,就已达成协议,每次都通过母后中转情报。

“刚把密旨送出宫一天,那边就传来消息了。”敏彦拆开纸包,翻出信封,同时有些怀疑舅父是不是早把事情调查妥当,只等自己去讨。

正想到外面仔细研究,却听温颜轻轻地弹了弹屏风,说道:“很晚了,要先沐浴,不然头晾不干,入睡时容易受寒。”

敏彦无声地叹气,将信压在枕头下面,准备晚上睡觉前再慢慢分析。

沐浴过后,敏彦拖着一头湿乎乎的长,穿上便衣,接见了如意。

“皇妹啊,皇兄我都要望眼欲穿了。”如意似真似假地抱怨着敏彦的慢动作。

“嘿,皇兄的心情变化之大,着实令人捉摸不透,下午还一副不愿搭理朕的模样呢。”懒得喊人进来打理,敏彦只松松地把头挽在脑后。虽说女帝该时时保持一贯的庄重严肃,但现在毕竟已到就寝时间,如意又是家人,对此不会产生怨言。

“下午的事就当过去了。”如意哼唧着,“我这会儿来,可是有大事要说的。”

“如果你所谓的大事无法打动温颜,朕想你马上就会被符旸扔出去。”敏彦好心先把自己殿里最近定下的规矩告诉了如意,让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