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依恋幸福(1/1)

第八十四章 依恋幸福

窗外小雨顺着琉璃瓦滴滴嗒嗒的激在青石之上。

纳喇惠怡坐在廓内,远远地听庆源殿中欢愉的娇媚之声和着那最爱之人的欢笑。

不到两个月,承庆去了才不到两个月,皇上便新选秀女同这般小妖精们公然在那里寻欢作乐,叫她情何以堪,叫死去的承庆情何以堪?!

惠怡狰狞着面孔,把这般新入宫之人限了个体无完肤。

恰此刻马佳惜珍寻廊而至,正把她这脸孔看个正着,不过她并不躲避,反而含笑移至。

“妹妹怎么不进去陪着皇上与各位妹妹玩耍,一个人坐在此处?”

惠怡给了惜珍一个冷眼:“哼,臣妾可不像姐姐一般,见到那些妖娥子还能笑得坦然。哼,假人假意。”

马佳氏也不恼,缓缓坐了下来。

“从来都是新人推旧人,妹妹何必看不开。”

“嘻嘻,到是了,都忘了姐姐是不同的,现如今又怀上了龙种,自是没什么可怕的了。”

马佳氏只当没听见,盯着廊外淅沥的雨帘:“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无人知道马佳氏这话的本意是什么,可听到惠怡的耳里却令她茅塞顿开。

是啊,遥想当初皇上初幸她那会,何常不是殷实倍至,众千宠爱?

惠怡自愉悦一笑,马佳氏一见,到不再说什么,只是耳听着那些欢愉,到不知心内是如何感受。

玄烨侍侯着太皇太后食了汤水,便坐在榻沿。

“皇上同皇太后这是怎么了?”太皇太后见皇上欲分辩,摆手止了,“别把哀家当作老朽,这么多年看过来,皇上有哪时同博雅娜生分过脸?现如今这么明显,还只当哀家看不清楚?”

太皇太后到是有些气在,说什么皇太后既是她儿媳更是她娘家人,皇上如此“冷”着于太后,不就是打在她脸上。

“孙儿与皇额娘并无什么的,除改了些习惯,皇额娘仍是孙儿的皇额娘,无一分不敬。”

“哼,说的到轻,那怎么话少了?”太皇太后丢了个白眼过去,“晚上怎么不去了?”

玄烨一听太皇太后的语调,也知道她所指的不是他不晚请安:“皇祖母,孙儿如今也大了,虽说是历来就有的相处模式,自己人不觉得如何,可现今宫里人渐渐多了起来,难保无口舌生疮之人。造了孙儿的不是孙儿到不在乎,可要是污了皇额娘的清声孙儿如何能依?于其这般,不如孙儿自改了习惯。虽说是万分不便,也能止了七分。”

“糊涂!”太皇太后坐直了身子,“你这不是更要明眼人看出端伲吗?十几年这么过来了没事,现如今突改了天习还能不被人揣测上?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会子突然糊涂起来了。”

玄烨低着头:“孙儿也不是没想到,只是——”

“行了,你就别在那里揣测了。岂有皇上躲着是非就着他人舌头的理?看看你这还是帝王言行之尊吗?……哎,你皇额娘也是不容易的,一辈子既不得你皇阿玛宠爱又没留下个一儿半女,只余你这么孩子老来能有个依靠,可你却因为那些有的没的断了她的亲厚,让她怎么想?还不得疑你是不是——存了其他的心思?”太皇太后拍拍玄烨的手背,“有什么事,一家人关起门来说开了,可不要自己人还藏着掖着。哀家看得真,你定是什么也没同你皇额娘道明,引得她在那里胡思乱想、三魂没了七魄,只怕再过一阵子,所有人都看了去,只当皇上是个不孝不敬的典范。”

秋末,慈仁宫里已经拉上了维帘。温腕侍侯了太后上床,便退了出来。

人前纵是再多的欢悦,一个人独处之时,胡思乱想间的凄然还是会消然而来。

宁芳坐于床上,腿间放着那把吉他,偶尔抚弄两下琴弦却并无意弹奏。

也许她是老了吧,怎么会有时间在这里忧伤?不是应该想吃便吃、想睡便睡、无事找事做吗?

玄烨挑帘进来,见到的便是宁芳自讽的笑容。

屋子里还没上火,却并不生冷。她穿着头色的淡绿色棉制下裤同无袖无领的寝式背心坐在榻上,盘着的双腿有一只外露,正把小腿对着门扉。

玄烨滑动了一次喉头,把视线移了上去,却不偏不移正对着低垂领口下已然耸动的蟠桃,只能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

“皇额娘……”

他唤得很轻,几乎似在宁芳的梦里,可她还是转头下意识地望去。可对于出现的门口之人,却露出了明显地怀疑。

玄烨把什么都看在眼里,便有股子热液涌上眼眶:“皇额娘——”他没有忍住,也现示能忍住,直直奔过去把那想过、念过、恼过之人一把子拥在怀里,在无人看见的身后落了一行清泪。

无语……还有什么可以表达的?除了这踏实却纠结的依偎,还能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两个人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依着对方寻着这久违的气味与思念。

情感是奇妙的存在,它可以一日间飞散无寻,亦可以千万年贮然不移、情深似海。

玄烨清楚地明白自己有多爱这个人,爱她自我保有的天真,爱她明媚却自知的笑容,爱她不轻易间的撒娇,爱她不张不扬的个性,爱她……

可宁芳不知道自己对玄烨的感情是什么,却只把她当做是相依而来的母子情深。可有些感触她却自能体会的到,那游走在血脉间纠结着的酸涩,那心头间嘭嘭而动的声音,那眼眶子里止也止不住的动然,那……

我们都在动用着自己的所有感知着这个世界与存在的人情,有些时候,不是我们不明白,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坦然接受。背后,向你袭来之人事的背后有些什么,我们无法洞察,于是便这么淡然、被动地过一日是一日。不勇敢吗?是的,不勇敢。可为什么要勇敢呢?谁又能保证在勇敢之后便一定是明朗美好的未来呢?

我们不勇敢,很多时候,只是因为我们依恋幸福。

幸福的可贵就在于,你不知道不能拥有它多久。

两个人相依侧躺在床上,似乎已然睡去,又似分外清醒。

三更的巡声已经过去。

“最近——还好吧?”

宁芳躲在玄烨怀里,闪动了几下眼帘,那一声“嗯”隐在嗓子眼里就是那么涩然。

玄烨听了,把人拥得更紧,“我错了”在心里不知说了几遍却硬是出不了口。等着再要开口去说,怀中之人的呼吸已经均匀,显然已经睡去。

一声暗叹,玄烨不知是无奈还是庆幸。

宁芳睡着时,焉然是个满足孩童的样子。每次见了,纵有再多的烦愁也不自觉被丢开,只想这么依偎着她、看着她。

玄烨用指腹点着她的鼻间,不自觉笑出了声,这只笨猪竟然扭了扭头又重回了原态。

指腹马上便要点上那嘟着唇,玄烨猛一惊醒,立刻收手转而把面隐在她的颈窝。

这气息很熟悉,这味道那么诱惑,可又能如何?

玄烨把人重新拥紧,八爪鱼般拥着,心很满意,可身体叫嚣沉痛中,却仍不愿放手。

也许爱情就是自找罪受,甜蜜的精神所得便注定需要身体与灵魂的沉醉来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