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太后秘史(1/1)

第十九章 太后秘史

自由,自由是什么?

一辈子处在井里的青蛙不会明白什么是自由,一辈子走不出这华丽宫墙的美人再不会肖想自由……

盛夏热火,永寿宫的凉亭下也没有一丝儿风。

宁芳没形的坐在亭栏的圆木凳上,素心立在其后给她摆着扇。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怎么飞也飞不高,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玄烨一近了亭子,就见他那皇额娘双腿打着悠儿坐在半空,嘴里无所谓调的压着曲,双臂于颌下、脖子升的老高直冲着天空。

几只乌鸦“哇哇”地穿过,其他,再没有生物了。

“乌鸦乌鸦,呱——呱——”

素心见三阿哥立在十几丈外向自己招手,于是轻手轻脚地去了,只留下还在对天学舌的宁芳。

“三阿哥。”

“嗯。皇额娘怎么了?”

“自从主子上月回了宫,都是这个样子,出不得宫门,就这般对着天空儿。”

“太医来看了吗?”

“每日都来,身体是没有病儿的。怕是没事可做,闷着了。”

玄烨凝着眉:“我这一回,在宫里也闭了几日。放了出来就被皇阿玛安排进了学堂,最近总没个时间……你把皇额娘看好了……”

素心等着半余见三阿哥没了下音。

“是。”

“你喜欢不如我喜欢,你的不满成全我的美满……”

玄烨的眉头纠在一起,向西三所而归。

甬子路细细长长,有着尽头却走的漫长。

进了御花园,依着墙跟儿,在角落的玉翠亭停下。夕阳西下,御花园里昏昏暗暗。

忽然,玉翠亭北里闪出个嬷子的身影。

“三阿哥安。”

“嗯。怎么样?”

“皇上依旧宠着那位,一月里总有大半在承乾宫里,只是侍寝不多,太医们也看了,对外只说是伤了身。您不在这段日子,宫里也算热闹,侍寝的嫔妃多,增了不少新面孔。面子上各位都还安份。太后那里——”

“嗯?”

“太后听了您传给奴婢的话,真是上了心,不过,似乎还有些计较,还是把皇后隔离了起来,奴婢揣测,怕多是要再考量考量皇后娘娘的意思。”

“嗯,你毕竟是老人,明的也多。退下吧。”

难得一阵凉风吹过,沙沙作响。

玄烨一个人又在玉翠亭立了须臾,也过了琼苑右门回了乾西五所。

夜幕之下,威严的紫禁城隐隐刚线。

苏茉儿进了内室,对着太后耳语了一番。再除了外衣,就着已然侧躺下的主子,摆着手扇。

室内燃着清香,到是一派安谧。

“三阿哥——”

苏茉儿听太后提了仨字,便没了下问。

“格格,三阿哥虽有些聪明,却毕竟岁小,翻不出多少风浪的。”

太后的神色有些凄迷:“玄烨呀,到真是有七成似了先皇,那脾气,那气魄,那心性……”

苏茉儿见太后似是因着这提及陷入到了的回忆里,尽是满面甜蜜。

“苏麻,那时我才多大?八岁还是九岁?第一次见他,在那无垠的草原之上,他驾马由蓝天绿草间奔来,一箭射死了我身边的匪徒,那箭——只离我两寸……”孝庄毕竟不老,虽不是顶美的佳人,却有股子美人没有的英气,此时淡了平日的冷沉,也有那清丽爽俏的美姿。“他曾经无数次牵着我的手与我驰骋,对着我耳语:布木布泰,你看着吧,总有一天,我皇太极定要踏平这天下!让你看到世间最美的疆土……”

可那誓言与浓情,怎堪那战马的啸啸,怎堪那美人的轻吟……

苏茉儿不忍主子陷入那悲伤,轻声而言:“格格不是还有皇上?皇上也是个孝顺的孩子,现在也大了。”

“福临?……可惜,福临没有丁点儿他父皇的样子……”太后痛心琐眉,“哪怕只有一点点儿,也好呀……”

苏茉儿不好再打扰主子的像吟。

“福临……我那么辛苦把他拉巴大……受了多少非议,忍了多少清苦……只盼着他快快长大,全了他父皇的霸业……可他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我的心呢?……”

想起皇上与太后的种种过往,苏茉儿也觉伤心,顺着黯然伤心的主子的背。

“我的福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苏茉儿递上帕子,见主子止了泪,才言道:“皇上总会长大而后理解格格的,到时,就再不会伤格格的心了。”

“……美人迟暮……美人迟暮……福临——是先帝留给哀家的……哀家绝不许任何人毁了哀家的命根子……”太后一脸杀气,完全可比战场上的修罗,苏茉儿知道,有些人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你去告诉她,东西可以再备一份了……这一次,绝对要斩——草——除——根——”

“格格放心,奴婢定会护着皇上。”

黑暗里,那嬷子顺着墙根的影子走,背影里见她衣饰,绝对是有品级的高等嬷嬷,出了承乾宫,转至延禧宫后,那嬷子停了下来,对着延禧宫的高墙宫瓦出了会神。

那悼妃,也是博尔济济特氏出的正经格格,也是同皇后、淑惠妃一起进宫的草原上的格桑花,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要在这深宫里无声无息的消息……一切都是各自的命,怨只怨她自己的命不好,偏是她自个儿选了那有毒的吃食。

那嬷子快步而去,不再存任何的唏嘘。太后是那般的人物,决定的不会因任何人改变。自己还是实实地办好自己的差,才有可能躲过同样的命运。

宫妃们请了安全都退了出去,太后喝着杯里的□。

“那事办了?”

“今天已经开始了。”

“……要多久?”

“上次虽没有一名太医查出,但奴婢以为还是小心为上,也免得皇上那里觉出什么差错。”

“嗯,这到是。”

“所以量减了点,奴婢估摸着,两年可成。”

太后长时间没有开口,面上也看不出喜怒:“……算是便宜了她……传三阿哥来。”

苏茉儿使了人去传,再端了盅甜品入内:“格格,这是三阿哥使了人孝敬您的,说是滋yin润燥的吃食,也曾是前朝宫里的补品。”

“这小子,出了趟宫,于吃食上也学着讲究了起来。”

苏茉儿见太后高兴,忙侍侯着她进了些。

“嗯,是不错。”太后尝了果然爽口先还高兴,又一些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还不得孙子对自己上心,不免心伤。

“奴婢端着,三阿哥确是可造之材,心计也是有的,格格若是稍稍点拨点拨……”

太后吃着甜口,却没有接口。

玄烨听了宣,入了内室,正要给祖母请安,却见太后榻前立着个嬷嬷,观那背影,不禁让玄烨湿了衣背。

“给皇玛嬷请安,皇玛嬷金安。”

“嗯。”

太后虽接了他的安,却没叫起,玄烨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太后解了去。于是坦然匍匐:“请皇玛嬷降罪。”

“……哦——你有何罪?”

“孙儿为求自保私自在宫里安排了听客,没有经皇玛嬷同意,是为孙儿不孝在前。”

太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乐呵着点了点头。

苏茉儿见了,忙上前扶了三阿哥。

“三阿哥,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连回个话都能让太后乐呵了去,果然是大孝。”

玄烨虽起了身,却仍弓着背:“孙儿不孝在前,岂敢言孝。”

太后见他那小大人的样:“好了,到玛嬷这里来。”

玄烨近了太后身,上了榻,双手挽着太后的左臂。和宁芳处久了,他知道这样亲近的动作最能肖了对方的火气。

“皇玛嬷不生孙儿气吗?”

“呵呵,皇玛嬷有个这么聪明的孙儿,还知道给玛嬷送汤水,玛嬷哪还能有气?”

玄烨直视着太后,也不遮掩自己目光:“皇玛嬷,许了孙儿吗?”

太后好好看了看她这孙儿,廷堂饱满,双眉浓厚,唇线厚实,那小脸上虽有些痘痕,却总会下去。虽面不似先帝,但那眸光中的坚毅与深沉却神似先帝。

不免宛然,使了苏茉儿把那嬷子带下去:“玄烨,有什么志向?”

玄烨只拧了拧眉,便童音快语:“孙儿愿效仿皇玛法,让我大清的战马踏平天下,令我大清的子民安享盛世,使我大清的封疆民实史载于千年万年。”

……

布木布泰笑了……她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她与那个人没有完成的志向,终于在自己的孙儿口中重现。虽然还没有实现,却已经由玄烨口中勾勒出那盛美的蓝图,仿佛就在眼前,那战马的啸啸,那蓝蓝的天空,那万里山河的锦绣……

“玄烨,你做的到吗?”

“皇玛嬷,玄烨说到做到。”

“好……呵呵……好……”太后抚了抚孙儿的头,语重心常,“你毕竟才四岁,纵使有智有谋,却没有根基。没有根基,即便你使了心计令那些人听话,也不能令其折服,就像刚刚那嬷子,虽受了你,却仍会卖给权利更高的人。只凭你一人之力,在这皇宫里都不安全,何谈天下?”太后见孙儿的眉心都纠结,“成大事者,当权、当忍、当智、当心,你——懂吗?”

玄烨暗自咀嚼一番,开了眉心,下了榻,正正实实的给太后磕了三头:“孙儿紧记皇玛嬷教诲,以后以此为借,绝不再犯。”

太后满意地点了三下头,拉过孙儿,搂在怀里。

总算,没有负你。假以时日,总会全了你我的誓言。

祖孙俩坐在榻上,谈论了一番。

玄烨见苏茉儿来收那碗:“皇玛嬷,这甜品口味如何?”

“孙儿有心了,确实不错。”

“皇玛嬷,回宫后孙儿已经进了学堂了,也读了几页子书,那些医书什么的确实博大精深,不但于治病,就是日常的养生也食胜于补,所以孙儿才依了那古方子给玛嬷承上一方,若是玛嬷觉得好,孙儿以后写了方子经太医看过再嘱了人另辟了小厨房专给皇玛嬷做些汤品。这虽没有前例,但孙儿想,皇玛嬷平日不善什么奢华,只不过民以食为天,慈宁宫建个小厨房也不费什么银子,于孝是再正常不过了。孙儿奉银也有些的,取了来只做修用,也全了孙儿的孝心。而今天下太平,百善孝为先,皇玛嬷当得。”

太后听他说话,句句词词,无不在理,直点头心慰:“好,好,玛嬷就领了你的孝心。”

玄烨一乐,只抓着太后的手臂:“谢皇玛嬷成全!”

玄烨此时却是由心而乐。太后平日并不亲近于孙子辈,此刻全了玄烨的孝心更是全了玄烨对长辈祖母的亲情。这与他对宁芳的亲近完全不同,宁芳于他不过是从陌生人那里获得的温情,而太后于他,才是真正的本就应该属于他的亲情。

当然,这里还有另一层乐却是因为宁芳。宁芳那嘴经过得新楼这么一招,是完全汉化了。玄烨最近因为刚回宫既有许多头绪要理又忙着学堂习课,到永寿宫的次数五指可数。他自是知道宁芳是宁愿忍着也不愿在她的膳食上动作,他心里关切着宁芳,于是才想了这么个小厨房的例子。一旦慈宁宫起了灶,皇上皇后宫里也不过是时日的问题,虽晚了此许,却总比她饿死得强。

这一计全了两份心思,怎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