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章 得宝(1/1)

赞策法王此时险些已经肯定这就是传说中的另外一个天育法瓶,他心中推测,这个天育法瓶之所以没有凝聚净水,之所以没有和白月露体内的真元发生任何感应,应该就是内里这一层透明的薄层作怪。这一层透明的薄层应该阻隔了瓶子内里的法阵和天地元气接触,所以才会如此。

只是心中虽然想得透彻,他的手却是依旧哆嗦得厉害,兀自不敢伸手去触碰这个天育法瓶。

实在放在任何朝代,这种法瓶都是令修行者疯狂的存在,在这种灵荒时代,若是还能和以往一样凝聚出蕴含天地灵气的净水,哪怕其中蕴含的天地灵气数量和以前无法相比,但对于修行者而言,重要性却更胜以往。

但赞策法王已是暮年,他对于自身的修为实在再也没有什么追求,只是他始终认为,这种宝物是智慧的高度结晶,是难以用财富权衡的瑰宝,这样的工具哪怕只是损毁了一个在他手中,对于后世而言,他都是真正的罪人。

“这应该是沙蜂的蜂胶。”他是因为损毁过一个这样的法瓶,所以心境才如此颠簸,但他的两王谢生虽然审慎,却究竟不如他这番紧张,之前作声的那名僧人凑近了些,仔细的看了看,甚至凑近闻了闻,并用一片软珠片轻轻的刮了刮,这才确定的说道。

沙蜂的蜂胶林意等人倒是都听说过。

这种蜂胶和南朝用来蜡封的蜡类似,只是南朝的蜡是从一种蜡虫之中提取,而西域沙漠地带的这种蜂胶,是从一种野蜂的蜂巢之中提取,这种蜂胶比起南朝的寻常用作蜡封的蜡更优秀之处,在于凝聚水平极高,凝聚之后即是硬硬的如琉璃般一层,不像寻常的蜡那般柔软,而且是可以履历百年都不用失,最要害在于能够完美的阻隔天地元气,而南朝的蜡封想要起到这种效果,还必须在蜡之中混杂大量的重铅铅粉,但如此一来,蜡层便越发厚重,容易剥落。

最早是西域王国之中的一些贵族,用这种蜂胶来生存一些仙丹,厥后有些贵族甚至奢侈的用来保持一些新鲜的瓜果在运送途中的水分。

之所以说奢侈,是因为沙漠之中的这种野蜂的种群自己就很少,所产的蜂胶自然极为稀少。南朝有些权贵能够通过商业获得一些这种蜂胶,也都用于生存一些珍稀的经书和画片。

“这种蜂胶固化之后,哪怕受热也不会轻易溶解。”这名僧人看着赞策法王,认真而有礼的轻声说道:“最稳妥的要领,即是用贝粉消磨的手法,师尊是否有差异意见”

这名僧人再说话时,林意这才看清了他的面目,这名僧人眉毛浓黑,嘴唇宽厚,约莫三十几岁的容貌,面目虽然寻常,但却自然有着一番沉静气质。

“这种要领应该最为稳妥,你就如此施为。”赞策法王也终于定下了神来,他对自己这王谢生显然十分放心,但照旧忍不住交待了一句,“一切小心为上。”

“好。”

这名僧人伸手摸向腰间,从随身的皮囊之中摸出了一副手套,这手套看上去像是某种棉麻编织而成,但手掌上却覆了一层毛绒,看上去十分柔软。

他右手戴上一只手套,对着白月露行了一礼,这才伸手出去小心的握住了这个法瓶,接了过来。

“放心,有我们几小我私家在此,除非强力破损,否则这法瓶绝不行能掉落或者被元气激飞坠落碎裂。”白月露看着赞策法王照旧提心吊胆的样子,她便微微一笑,出言宽慰了一句。

这赞策法王已经十分年迈体虚,而且之前在城中逃遁,应该也是伤了元气,此时心情太过激荡,满身虚汗,她是生怕赞策法王若是再心情无法平复,恐怕接下来会大病一场。

赞策法王听出了她的盛情,心中一定的同时,也马上对她谢谢的颔首为礼。

那名僧人的左手一动,却是已经从瓶口放入了一些贝壳磨制而成的粉末,这贝壳磨制而成的粉末十分白皙,看上去比米面磨成的细粉还要细腻。

放入了贝粉之后,这名僧人左手也带上了特质的手套,然后双手不停晃动起这个法瓶。

他双手晃动的频率十分迅速,那些贝壳磨制的粉末在瓶中如同浪潮一般旋转,竟是形成一种莫名的悦目韵律。

夏巴萤原本就接触的匠师和冶炼师许多,这名僧人的手法马上让她有些肃然起敬,忍不住道:“赞策法王,你的这两王谢生调教得极为精彩,手段不俗。”

“我这王谢生叫松仁,另外一名叫做古尔布,他们两人自己对于古物研究便有兴趣,学习又勤勉,未来的成就自然在我之上。”赞策法王原来不善言语,但说起这两王谢生,他却是诸多赞美,平时看来对这两王谢生也是极为满足。

“我夏巴族虽以制珠和研究火器为主,但其中工艺实在也十分繁杂,我族中也是诸多杂物,也有不少古物。”夏巴萤想了想,道:“若是赞策法王准允,我倒是有心请您一王谢生已往教育,也让我族中一些对此有兴趣者能够学有所成。而且我知道赞策法王你不只是对修行之物感兴趣,你在意的是古时的智慧不彻底湮灭在历史之中,不被人知晓。”

无论是判断古物照旧研究古籍、过往历史,在修行界之中自己和宗门修行之秘无关,平时原本也少少人关注,以至于赞策法王要收到些自得的门生都十分难题,此时听到夏巴萤这么一说,赞策法王马上如同寻觅到知音,他只觉夏巴萤如此重视这方面,即是注重昔人的智慧结晶和传承,对整个党项以致整个天下都是幸运之事。当下他便喜悦颔首,道:“我已年迈,说不定不能远行,但我这些门生便自然可以随时去夏巴族交流学习。”

也就在两人对话之间,那名叫做松仁的僧人手中的法瓶轻微的沙沙作响,他那些细腻的贝砂在瓶中的震荡和旋转更快,细腻的白砂和瓶壁撞击摩擦,有种如烟如雾的感受。

这种研磨要祛除一层坚硬如瓷片的蜡质理应不快,但也就是这片晌的时间,林意等人却同时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元气颠簸已经从瓶内散发开来。

这名叫做松仁的僧人修为并不高,甚至不到承天境,他自己却是没有马上感应到这种气息颠簸,然而他原本就十分注意瓶中的消息,此时却也敏锐的发现,那些原本沸腾如云烟的细微沙尘却是奇异的汇聚成一缕一缕,就像是许多根细针悬浮在瓶中。

松仁虽然胆大心小,而且他之前对着天育法瓶的碎片也有仔细研究,但这样的情形却也让他轻易不敢行动。

他停了下来,但他撒入瓶中的那些贝粉却并未就此清静,似乎瓶口不停的有无数缕的微风涌入,然后凭证各自不相扰的蹊径行走,然后又一缕缕的从瓶口涌出。

只是数个呼吸的时间,他双手托着这个法瓶不动,可是内里的贝粉却不停被风吹拂出来,在这几小我私家都是凝思静气的死寂情况里,只听到瓶口轻微的丝丝作响。

“如此法器,真是妙不行言。”

夏巴萤作声打破了寂静,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感伤。

这是内里法阵已然苏醒,就如一些堵塞的沟渠开始有水流冲刷之后,便已自然被逐步冲通。那一层蜡封在细微的元气流淌之中不停被切割剥落,现在那瓶内剩余的贝粉虽然在色泽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像她这种神念境的修行者,却已经感知到有细微的水汽在其中不停缓慢凝聚。

赞策法王此时已经彻底镇定下来,他听着夏巴萤此时的作声,转头看了夏巴萤一眼,两人眼光交汇,都并未再多说什么,但赞策法王却已经彻底读懂了夏巴萤此时心中的感伤。

他和夏巴萤至少相差六七十岁的年岁,但此时却真实有着遇到知音之感。

实在历朝历代,不知有几多能工巧匠和修行者的智慧被湮灭在战乱之中,诸多优秀的学术文籍,也失去了传承,以至于后世在许多方面的武艺,甚至不及数百年前。

在他这一生里,虽然见过无数的党项王族,但那些掌权者,最为体贴的即是以前的这些古物是否有关修行,是否可以用于提升军队的实力,其余的,那些掌权者却并不体贴。

然而对于他而言,哪怕是有些朝代的农耕技巧,一些制作工具的手段,都是同等的重要。

夏巴萤虽然是女子,在重男轻女的党项自己便被看轻,但他此时从夏巴萤的眼光里,却看出了和那些掌权者的真正差异。

她是真正的想要以往各朝各代的知识能够汇聚,能够延续,传承。

“攻陷达尔般城,泰半都是你的劳绩,这天育法瓶自然归你所有。而且这天育法瓶在你手里也十分稳妥,我看也没有人能够从你手中抢走。”夏巴萤转头看向林意,说道:“若是你以为欠盛情思,接下来若有宝物,便让我也挑一件。”

林意也不扭捏作态,更况且此时灵荒到来,这天育法瓶凝聚出来的净水到底尚有几多天地灵气也是不明,所以他只是点了颔首,道:“好。”

那名叫做松仁的僧人也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将天育法瓶递给林意,同时却是有些拘谨的轻声道:“我们对谁人天育法瓶的碎片有过研究,这天育法瓶和寻常水晶般坚脆,若是和坚硬之物撞击,很容易碎裂,所以稳妥起见,我们可以让人特制一个皮囊来装这法瓶。”

“好,那便多谢了。”

林意也不敢大意,他所修功法和寻常修行者截然差异,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全无真元的怪胎和这法瓶会不会起什么反映,也不敢随意触碰这已经是孤品的天育法瓶。白月露知道他的想法,却是伸手将这法瓶接了过来。

和她之前第一次触碰这天育法瓶截然差异,她显着感得手心发麻,似乎是这天育法瓶的元气在抗拒她的真元气息,将一丝丝的气流还击回来。

不外她收敛真元,这法瓶在她手中也并无特别异动,只是一连的手心肌肤有些微微发麻而已。

林意看她已经拿稳这个法瓶,他心中按捺不住好奇,伸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却发现毫无异常,他再试着双手握住这法瓶时,却感受到有丝丝缕缕的凉气从法瓶之中沁出来,流淌入他的掌心。

与此同时,那瓶口丝丝往外冒气的声音却是消失。

他心中一震,知道可能是这法阵之中自然流动的天地灵气反而被自己的身体抽离了出来,他便迅速放手。

他一放手,这天育法瓶瓶口的丝丝冒气声即是恢复如初。

饶是如此,他也心中有些发麻,心想要是这瓶内法阵被自己就此破损,那真的是要忏悔得肠子都青了。

白月露看着他面色变化,马上便猜出发生了什么,她微微一笑,直接将法瓶之中剩余的贝沙全部倒出。赞策法王的这两王谢生也实在是敬重这种绝世孤品,一是生怕她此时拿捏未便,二是生怕再出意外破损,所以那赞策法王的另外一王谢生却是马上返身出去,片晌的时间再回来时,手中却是已经拿了一方木匣,内里衬着厚厚的绒布。

所有人都明确他的意思,将这法瓶置于这木匣之中,一时即是没有损毁的可能了。

“也不知道拓跋氏是从那里获得了这一个法瓶,看来当年天育王朝毁于战火,这一对天育法瓶有可能都流传到了党项境内,只是分存于差异之处。拓跋氏获得的这个法瓶的泉源,有可能照旧要查一查,或许还能获得更多天育王朝的线索。”

夏巴萤沉吟着说了几句,却是突然笑了起来,道:“我们在这内里得宝,聊得兴起,外面却恐怕等得急了。”

“那我便再按序依次清理。”赞策法王对夏巴萤已经更为敬重,而且一开始便发现了这一个天育法瓶,可以说是解了他以前不小心损毁另外一个天育法瓶的心结,他也十分清楚,一小我私家哪怕再有专长,履历和涉猎的方面也究竟有限,这次夏巴族的联军之中,更是有诸多来自西域王国的能人,如此一来,即是就这些库房内古物的研究交流,他和他的这些门生也一定收获颇丰。

白月露收好了天育法瓶,接下来却是换那名叫做古尔布的僧人动手,赞策法王的这王谢生也是极为小心,他先将身前那些箱子偏差之间的零星物体逐一小心的取小,放在身侧数尺外铺开的一块狐毛毯上,然后这才一件件的递给赞策法王和松仁。

这些放在各色金属箱子之间的物事大多都是各色青铜器皿和铁器,金银器,其中约有三成是赞策法王和松仁直接看得出泉源,但至少也有七成是看不出泉源,只是按材质而言,却并不容易损坏,所以便先一件件先递了出去,看外面聚集的这些人是否能够发现其中有特殊之处。

在赞策法王等人心目之中,这种真正的古物都是珍贵,但他们也同样十分清楚,这库房里的工具少说也有数千件之多,若是一件件刨根问底,恐怕不知道要破费几多年时光,而且他也十分清楚,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究竟有关修行之事最为重要。所以他心中也是明确变通,先简陋清点,看看有几多种分类的工具,同时先将其中有关修行和有助于修行,或者能够用于修行者武器方面的工具,先行挑选出来,便可以用于接下来的征战。

他之前对夏巴萤和林意没有一丝相识,但只是今夜林意的体现,以及夏巴萤接下来攻陷城池之后的整顿军纪,对于那些军民的态度,以及进入库房之后的言谈,他心中便已希望未来夏巴萤能够掌权党项。

将放置在箱子之间的这些古物通报出去之后,古尔布便小心翼翼的将最上方的数个小箱子取下,也依旧放在那块狐毛软毯上。

最上方的这几口小箱子有两个看似是青铜制成,铜皮很薄,有一个是纯金,灼烁如新,尚有三个却都是银质。

这几口小箱子的花纹都不相同,而且在搬动时,古尔布就已经察觉内里都有工具,这种箱子在党项自己就少见,初看都是来自西域。

古尔布这种清点和判别古物的事情也是做得多了,他深知由简入手的原理,便直接先行打开了一个锁扣已经掉落的青铜箱子。

这青铜箱子外貌的纹饰极为古朴,就像是人手工敲出了毫无章法的麻点,看上去并不显得精致,可是这口小箱子一打开,内里银辉煌煌光耀,就像是放满了银锭,但眼光只是简陋一扫,古尔布便马上有些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