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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轻盈,醒过来。”昏沉间,一道沉稳男声悠悠传来,直线般霸道地进入我的耳中,我仿佛大梦初醒般立即睁开了眼睛。床边,仍旧一身黑衣的陈仅站在那里,神色悠然。

我和他怔怔对视了一会,又闭上了眼睛。真是心如死灰。

“你不想看看自己的孩子吗?”耳边传来陈仅淡淡的声音,却比炸雷的效果还好,顿时将我从床上震了起来,慌乱四顾:“孩子?在哪儿?”

这一找,才发现他身边停着一辆淡蓝色布围起的婴儿车,就停在床边一步处。刚刚只顾心痛,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我可怜的孩子,让我看一眼就好……让我看一眼,记住你们的样子……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是多么,多么的想要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啊!

手紧紧捂着心口,我流着泪靠近,颤抖的手缓缓触到那柔软的布料,再缓缓拉开——小床上,两张瘦黄的小脸靠在一起,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安静地闭着眼,口边甚至还有两条可爱的口水线,一脸的满足。

……好可爱……他们好可爱……稀疏的头发,淡色的眉毛,小巧的鼻尖,紧嘟的小嘴……我伸出手,着迷地m上他们小小的脸,想体会一下他们柔嫩的肌肤,永远地记住他们的触感,却“呀”地惊叫一声,火烧般地缩回了手——热的!他们是热的!

难道……难道?!

紧张、期待、害怕和恐惧抓住了我的心,我竟不敢再看婴儿,只颤巍巍地扭头看向陈仅——好怕,真的好怕,怕这一切都只是个梦,一觉醒来,全部化作乌有。

陈仅一直紧盯着我,此时见我小动物一般无助惊惶地柔亮大眼,不由得缓了声音,过来揽住我的肩,让我靠进他怀里,才道:“别怕,你的孩子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只是心脏不太好,但活个百八十岁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恭喜你了。”

我早已全身发软地靠在他怀里,x口好像涌出一股又一股汹涌的热流,急速地流窜全身,温暖了我的四肢百骸。

他们还活着……我的,我和陈默的小宝贝们……还活着!连刚刚苦涩的泪水也转为甜蜜和幸福。

上帝啊,谢谢你……谢谢你!

婴儿车里的孩子们嘴角咧了咧,流下一串串晶莹的口水,再次相拥着沉沉睡去,神色间尽是满足。缓了好一会,我才从陈仅怀里起身,轻轻地m上了孩子们的小脸,眉毛,眼睛,鼻子,嘴巴,x口……

“别m了,是两个男孩。”陈仅略带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脸一红,抽回已经m到“重点”的手,讷讷道:“哦,我知道了。”

两个男孩子啊……真好。他们一定会健健康康的茁壮成长的。

幸福。好幸福。幸福的快要死去。

“轻盈,我们谈谈吧。”

我扭过头去看陈仅,他正满脸严肃——顶着陈默的脸。

我突然就笑了,回过身钻入他比陈默还要宽阔坚实的x膛,用头来回蹭着,幸福地低语:“爸爸,谢谢你来找我,谢谢你。”

——孩子们在身边,陈默深爱着我,亲生父亲正抱着我,还有什么会伤害到我呢?我还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呢?再有没有什么比现在更令我感到安心了。

陈仅不料我会如此,身体竟僵硬了,然后才缓缓地将我抱住,揽入怀中,久久不语。

窗外鸟音清脆,树叶婆娑,阳光普照;房间内,孩子们睡得正香,我在陈仅坚实的怀抱下,甜蜜地沉醉。

轻轻推了他一把,我抬头,眼波流转,似嗔似怨地埋怨他:“爸爸你好笨,为什么一直不来找轻盈?还被弟弟先找到。你不是很厉害吗?轻盈过的好苦。”说着说着,眼中竟真含了泪。今天是怎么了?太幸福了吗?所有的情感都洪水般轻易地倾泻而出。

陈仅看着我,冷硬的脸部线条松了松,抬手拭去我的泪:“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是那个女人打电话给我,我才……”

……好美,眼前这个浑身上下散发出诱人味道的甜美少女,真的是产床上那个悲惨的女人吗?像一朵火红的玫瑰,诱人,甜美,热情,聪颖,却也,扎手。聪明的,却也深情的女人。

“啊!”妈妈……电话中那个女人……我嘟了嘟嘴,幽怨地抬眼看眼前的男人:“她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和陈默都喜欢她?她抛弃我,又威胁我,我不喜欢她……不,我讨厌她。”

她真的是我的亲生母亲吗?怎么可以为了报复爱人而把女儿置于如此悲惨的境地?我简直无法理解。

陈仅深深看着我,眸色深沉,好像赞叹,又好像无奈:“我也不知道,但她好像天生就有驾驭男人的能力……这点,你随她。其实,你们已经很相像了,但你比她更狠,也更聪明,连陈默那种死脑子都被你勾引,可见你的魅力更胜她一筹。

我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嘀嘀咕咕:“他才不死板……他很好呢。而且我那也不是勾引,是引诱……”

陈仅不置可否,拉了椅子在我身边坐下,摆出一副长谈架势:“那好,关于你和我那个没用的弟弟,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我顿时作出一副虚弱的姿态,浑身无力状望向他:“可是我好累,想休息了。”

“……那好,你休息吧,我先出去,顺便把孩子也都带走。”

“不要!”这个人j!我愤愤地瞪着他,嘟着嘴乖乖坐下,有气无力道:“你说吧,我在听。”

自从他将孩子们活生生的带到我面前,我对他的敌意和疏远竟很快的消失殆尽了,甚至比和陈默在一起还要轻松自在。是因为血缘吗?还是因为他那么j明,我骗也骗不过去,所以干脆老老实实?……后者为多吧。

脑子里随意想些有的没的,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吃自己孩子的嫩豆腐,那边陈仅却已经讲开了:“……也就是说,陈默还不知道你是我女儿的事,虽然你们并无直接血缘关系,但还算乱伦范畴。……别瞪,我没别的意思,我和他不一样,不重视那些莫须有的伦理道德之说。人我都敢杀,人言还有什么可畏的?……别笑,我这么说也并不代表我同意你们的行为,虽然也不反对。但是轻盈,你可想好了,如果你这样回到陈默身边,就注定一辈子无名无份。你当真要这样带着孩子,做一辈子隐形人?见不得人,亮不得身份,无权无势,无名无份?你真的想这样吗?”

我逗弄孩子们的行为终于停下,人也沉默下来。

……是啊,那样的话,一切不都又回到了原点?手上什么都没有,除了两个孩子和一个若即若离的男人,我仍旧一无所有。不,我并不想那样。

“那你想我怎么样?你早有打算了吧?”这个j明强悍的男人,若没有想好,断不会作出这番言论蛊惑人心。

“和聪明人说话的确痛快。”他缓缓笑开,那笑容,竟透出股势在必得的惑人气质。

……他想做什么?

第三十二章

他的笑容竟让我不由想起狡诈的狐狸,赶忙暗自警惕,刺猬般呼啦啦炸起一身的倒刺。

“别这么紧张嘛,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会害你的。陈默那死小子我才懒得管他。只不过,我这个提议,对你,对我,对他,对整个陈氏家族,都更有利罢了。”他淡淡道,神情间优雅从容,这种无形中的气势却更轻易地使人信服和服从。

我稍微放松了架势,眼睛直直盯住他,等他自己说下去。

“你知道,”他侧了侧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然后缓缓道来:“陈家产业,商业由陈默主持,我则远飞美国接手黑道事业。按说应该黑白联手,相辅做大,可陈默那臭小子倔,竟然无论如何抵制与我合作,想靠自己的力量完全漂白商业系统。为此,长老们无可奈何,因为陈家血脉只剩下我们两个。虽然他做的不错。所以,”他狡诈地对我笑:“你以我干女儿的名义在美国露脸,然后以此身份与陈默结婚,我手下经由你,由陈默的商业系统把黑钱漂白,而你会在每一笔生意中得到1%的抽成,陈默也有了更大的资金和势力为背景,做起生意来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这个办法,对你,对我,对他,都最好不过,不是吗?陈家越做越大,每个人都会满意的。……如何?不错吧?”他笑得势在必得。

我沉默下来,脑子却在飞速运转着,思索。听起来,的确不错,可细细想来,却是陈默吃了暗亏。

首先,他如果这么做,就等于放弃了自己多年来固有的坚持和原则,只为我一个轻盈,我为他叫屈;其次,他娶了自己大哥的“干女儿”,地位和辈分定会下降不少,我为他不平;再次,黑道崇尚暴力,无所畏惧,那些非法活动被揭发也只是几只替罪羊顶罪的事,而陈默不同,他做的是合法生意,若被发现与黑道有关甚至洗黑钱,就绝不是企业被封或破产的事了,可能还会坐牢,我为他不安。  脑中千回百转的想了一大堆,其实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我便做了决定——“我拒绝。”

我淡淡笑着,回望过去,果然见他原本得意笑着的面容一僵,眼中闪过一丝y郁:“拒绝?为什么?”

我手中逗弄着挤在一堆糊糊大睡的婴儿,缓缓道出自己的忧虑。

这次换他沉默了。

我也不催,安稳地继续坐在那里。片刻,他缓缓笑开,看向我的眼中也闪动着赞叹与欣赏:“不错,你果然聪明,十五年的知识断层被你弥补至此,实在不容易。……以前倒是我小瞧了你,我的女儿果然有天份。”

……自夸了吧?我拿白眼横他,他又笑:“给我点时间再仔细想想吧,你和你老公不会吃亏的。”

我脸“刷”一下变得通红——不论多久,别人的调侃我总是不能适应。他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竟是开心不已。

我目送他离开,抬头望向窗外的一树梧桐飘零,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满满的全是幸福。

一个月后,陈仅才接我出了院,直接开车将我拉到一座警戒森严的大宅前。

——这里,是陈氏祖宅。

我战战兢兢地随他走进去,一路上庭院深深,花园楼台,池水清幽,仿佛电视里的古宅一样,与现代的设计不同,这里处处给人一种威严古朴的压抑感,严肃凝重的让人不由小心翼翼起来。

仆人保镖们到处都是,却几乎无人说话,见到陈仅也都恭敬弯腰,连好奇的瞟我一眼都不曾。

走进一个大院,里面是一幢高耸又宽敞的古式大宅,门外候着两排人,其中一个戴眼睛的年轻男人走过来,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才对陈仅道:“大少爷,老爷和夫人都在里面等你,请你随属下来进去。”

陈仅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拉着手脚有些发软的我跟在那人身后大步迈了进去。

长长的有着檀木香味的走廊上,我压低声音上前两步问陈仅:“喂,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到底想干吗!”

他向上扯了扯嘴角,轻松道:“当然是带你来见家长了!想被这个社会承认,就得先被这个家承认。……他们可是陈氏家族中神一样的存在,你要小心了。……还有,记住你现在的身份——陈默的老婆,我的干女儿。”说话间,带路的人已经停在一扇红木镂空门前,轻轻唤道:“老爷,夫人,大少爷来了。”

几秒之后,门内传来了一道苍老沙哑却中气十足的男音:“让他进来吧。”

男子应了一声,为我们开了门,示意我们进入,陈仅拉着我昂首走进,门又从后面被轻轻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