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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琉璃碎

秦胤看着面颊绯红,神情有些迷离的野火,急忙将她拥入怀中,轻抚她的面颊。

“今天晚上,,,是我不对。不该……”

秦胤后面不知该说什么,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道歉。

当他看着野火坐上齐仓的马车离开秦宅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就空了。在他过去二十多年的日子里,从未有过如此空洞洞的感觉,有什么横在他的面前,如山般牢不可破。

他向来狂妄,目中无人惯了。此生唯一佩服的人便是四哥,可得知四哥跟野火起了纠缠,他的心,无法不乱。

他很清楚四哥的为人,他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想法和心意,接近他,代价很大!不知怎的,他想起先前看到的一幕,野火半夜进入四哥房中,一夜没有出来……虽然那时的秦野火,跟现在完全不用!

他就是无法接受,现在这光彩夺目的野火跟别的男人有说不清的纠葛!难道,不知何时,他已经将她烙印上属于自己的记号了吗?

秦胤的眼神闪烁着,寂寞皎月下,野火的眸子有丝丝迷离冷淡。

她推开秦胤,后退一步,发丝迷蒙了眼眸,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在现代的时候,若是她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便会带着兄弟们出去干上一仗,可这是在秦宅啊!

野火不觉冷笑,在这里,她有什么?狼藉的名声?一个个心思怪异的哥哥!!还有不知道是不是野种的身份?

在现代她是被逼无奈,为了一大家子老弱妇孺的安危,才会在金三角地带做那刀尖上行走的黑暗势力的领头人,可是在这里呢?秦宅家大业大,就是没有她做米虫的清闲日子?

清冷月光下,她若七彩琉璃的瞳仁之中,一抹幽冥的光芒忽明忽暗,说不清是在笑还是嘲讽。

“秦胤,我不听道歉的话。做了就是做了,就好比,你心中有了一个人,就是有了,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所以,做过什么,都不要后悔!你是这南壤国的江湖执掌啊,你用得着跟我道歉吗?

我算什么?别告诉我说,我在你心目有多么重要的地位!如果真的有地位的话,恐怕也是你作为男人那好笑的猎艳心理吧。”

野火说完,身子不稳的转过去,真是有趣,一杯酒而已,她还能醉了?她无视秦胤凝结的眼神就要往回走。

倏忽,在她身后,站着双手捧着东西的飘飘。

“小姐,你误会五少爷了,他是想给你……”飘飘说着往前走了几步,不忘将手中的盘子往前伸了伸。野火冷漠的瞥了一眼,盘子里竟是一套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湖蓝色琉璃发饰,在那发饰旁边,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

野火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秦野火,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竟是如此地位?不及四哥一分,是不是?我在你面前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你以为我就是想要得到你,是吗?”秦胤冷嘲的声音响起,他扬手在飘飘的惊呼声中打翻了那碗面,连同那套价值连城的首饰一起摔碎在地上。

琉璃碎片闪着幽泽的光芒,在月色下,像极了失心人的眼泪,一滴一滴,凝结在那里。

野火看着,竟是一时不知秦胤究竟是卖的什么关子。

“八小姐。”忽然,一道温柔细腻的声音轻然响起,野火微微一愣,失神的看过去。

月色下,白衣男子,长衫摆动,气质如玉温润,如水清澈善良。他有些无措的看着野火,刚才那一幕,他看的也是云里雾里。

“年惊云!你来做什么?!”秦胤看到惊云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外面,登时火大,他今晚的安排成了如今局面,憋了一肚子气不说,这个惊云竟然还出现了!

秦胤握拳,只觉自己从未有过如此混沌愤怒的时候,明明满身都是火,却不知如何发泄出来。

惊云在秦胤杀人的眼神中,从容的走到野火身前。

“八小姐,我来履行我们当时打的那个赌,当日的赌约,虽然是你输了,但是我也答应了你,若八小姐能在相国寺呆上一年,我就请八小姐去黑阁一座。不知今日,,,”

惊云说完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和那一地的面条,有些犹豫的看着野火,眼底的温柔善良却比雪山上的冰棱还要透明,任任何人看了他的眼神,都不会想要拒绝他。

野火粉拳握起,继而抬脚擦着秦胤身体走过。

“我们走吧。”她对惊云说着,身后是秦胤冷凝的视线。

“小姐,五少爷他……”飘飘一看此番场景有些急了,想说什么,却被秦胤拒绝了。

秦胤看着野火的背影,冷冷的开口,“你要跟他走?”他握紧了拳头,等待她给他一个让他能够容忍的答案。

他知道先前的事情是他不对,他不该动手!可是她不能跟惊云走的,黑阁的人,更不是善类!

“飘飘,你回去吧,我跟惊云公子在一起,没什么好担心的。”野火没有回头,淡淡的吩咐飘飘。

惊云低头浅浅一笑,眉眼温润。

“八小姐,请。”他低声开口,自然地转身走在前面。

野火身后,秦胤在自己情绪失控之前,转身离去。

“哎呀小姐啊!今天是你的生辰!你忘了吗?这整个秦家只有五少爷记得!他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还想着晚上带你出去呢!你……”

飘飘一跺脚,将实话全都说了出来。秦胤离去的背影微微一顿,旋即,快速离去。

野火眼神一滞,视线落在那一片狼藉上,湖蓝色的琉璃首饰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那碗面,也冷了,硬了。

野火唇边扬起一抹冷笑,继而扭头,与秦胤离去的方向背道而驰。

今晚,所有人的心,都乱了……是吗?

第三十五章 是戏是真?

黑阁,惊云楼

野火坐在铺着软丝锦衾的湘妃椅上,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先前涌动在她身上的杀伐气息,已经散去,此时坐在那里的不过是一个让人很容易生了错觉的惊鸿少女。

之所以说是错觉,只因,少女的眼神是那般清澈透明,如一泓清泉,透且清澈,可是,那眼底又若寒潭,冷且深,你想坠入其中看个究竟,却发现,她的眼神存了一分拒人千里的萧寒。

惊云打量着野火,眸子弯起,眼中闪烁的是宽容跟纯良。

“惊云公子,你该听说南壤国有一首关于你我的民谣吧。”野火接过惊云的给她泡好的碧螺春,在惊云探寻的眼神中淡淡的开口,清冷的眸光盯着杯中上下浮动的茶叶,如十二月的冰棱瞬间凉入你心扉。

惊云回神,眼光闪烁一下,不置可否的笑笑。

野火见此看似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明明就是知道,是顾及我的心情,不好意思说你知道吗?”野火说完,吹了吹杯中的茶叶,眸子漾出一抹调皮的光。

惊云看着,一瞬间走了神。从见她第一眼便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虽然她有狼藉的名声,以及不知羞耻的子,但是对于她给他的熟悉感,他就是无法忽视。

“那首童谣,有些地方说的并不贴切。”惊云淡淡的开口,眼底是野火在这个南壤国少见的善良纯粹。

她歪头托腮,认真的看着他,“哪些地方不贴切了?那首童谣说的多好啊。简直就是现实的写照。

有女作妾入秦家,嫁人当嫁惊云郎,娶妻莫娶火娃,好女不爱欢霸王。”

一首有些低俗的民谣,被野火朗朗的念出了飒飒的英气,惊云微蹙眉头之后,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呵呵……我一直很想知道这首童谣出自谁的口中,真是让我很无语。”惊云淡淡的说着,继而自然地为野火换了一杯热茶。

“茶凉了,对身体不好。”他温柔且体贴,眼底不见任何利用、郁,乃至厌恶。

野火的心,幽然松弛。只为他此刻给她的感觉。

惊云是个例外,是吗?

如果他是在演戏的话,是故意对她这么好,这么单纯,那么他的演技已经令她叹为观止了。

不过,野火心中,已是无所谓惊云是发自内心的对她无所保留还是在演戏了……这个南壤国,太多暗了,她,竟是逐渐适应了在这暗之中自由行走……如那亘古不变的城墙塔楼,学会从容的历经一切。

“惊云公子觉得这首童谣说的不对吗?”野火眨眨眼睛,继而天真的看着惊云。好吧,她承认,她无邪装萌起来,也是演技派的。

惊云笑笑,认真的看着她。

“这前面两句呢,我不好说,世人该知,后三千深宅五百的道理,可偏偏有些人家,宁可女儿作妾,也要嫁入秦宅,至于说我的,我说不对,是谦虚,说很正确,是恬不知耻。反正我至今还未娶妻,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这后面两句呢,莫娶你八小姐的话,你可以理解成这世上男子能攀上秦家这棵高枝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众人得不到的情况下,自然是踩在脚下来的痛快了。不是吗?至于说靖欢七少爷的话,我对他没什么了解,就这样。”

惊云说完,眼神柔柔的笑开,神情纯良澄澈,不染丝毫的利欲凡尘,野火看着他,不觉心情好了大半。

她点点头,笑的无害,只那眼底,深寒依旧。

她不会轻易相信南壤国的人,在现代的时候,她便是信了不该信的人,所以,遭受了那般折磨……

思绪被她生生的拉回,那段回忆,虽然葬于千年后,但却无法抹去。

“惊云公子,你那天中毒,长宁出现在那里,究竟是如她所说倾慕你呢?还是有别的原因啊?”野火眸底划过一抹探寻,她问的随意,神情也很平静,不过这话题却过于敏感了一些。

惊云神情一顿,继而问心无愧的迎上野火的眸子,“这个问题呢,我回答的不好的话,可就给四少戴了绿帽子了。”

惊云的话让野火眸中光闪烁,她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不觉更加期待惊云的回答。

“若是惊云公子真给秦淮戴了绿帽子,那就一定要戴的轰轰烈烈,最好是云彩那么大的一朵!”野火说完,不忘放下杯子比量了一下大小的比例。

惊云被野火的样子笑到了,一口茶水呛到,“咳咳!八小姐……你饶了我吧!我对长宁公主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惊云实话实说,心底却是有一分怕野火误会似的。

“你对她没什么兴趣,不代表她不花痴的兴趣你!我以前有一点想不通,长宁为何傻乎乎的与我作对,别人的挑唆是一个原因,我跟她井水不犯河水的,除非我以前得罪过她!现在我算是想明白了,你我之间一年前的赌约南壤国皆知,长宁是误以为我们有什么吧!”

野火说完,看似无奈的摇摇头,眼底却是一抹冷嘲的笑意。

惊云不觉轻叹,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少女!竟是通过那次的事情想到了这一层上。她的思维和想法,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具备的,而眼前的少女,与一年前那个嚣张跋扈,花痴无能的秦野火完全不同!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冽,深幽,带着摄人心魄的能量。

觉察到惊云看她的眼神带着探寻,野火挑眉,笑的随意,“觉得我变了吗?跟以前不一样了,是吗?以前的我,四处惹事,花痴无能,而现在的我,这种状态很不讨人喜欢,是吗?”

野火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唇边虽然带着笑意,却是渗透出幽冥的寒气。

惊云看着她,眼神纯净依然,他摇摇头,没有一丝犹豫的开口道,“不要去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如果这是真实的你,那就足够了,不管秦宅里面如何波云诡谲,遮天蔽日,你不可能一辈子困在里面的,你就是你,这个样子的你,很好。”

惊云说完,翩然起身,抬手,那细滑温润的手指落在她的面颊上,轻柔的触碰着。

野火凝视他的瞳仁,他的眼眸清亮,裹着善良纯净的光芒。她微笑着,如果他是在演戏……竟是能骗过她的话,那么她……以后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惊云在野火冷幽的眼神中,俯身,唇瓣含住了她的粉唇,轻柔,细腻的吻着……

舌尖探出,勾勒她唇瓣的轮廓,他的气息,带着甜菊的香气,湿滑的舌倏忽钻入她口中,搅拌甘怡。

他,竟是情不自禁的吻了她?

第三十六章 乱情

惊云的吻,浅浅的,却带着灼烧的温度,野火愣在那里,对于这个吻,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在现代的时候,她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一大家子七口人靠她一个人养活,三个在那场灾难中重伤的弟弟妹妹,一个智障哥哥,还有一个随时都会发病发疯的母亲,唯一正常的爸爸,一年到头不说句话,只有爷爷,是那个家里给她唯一的支撑。

不过因为父亲特殊的身份,他们不能逃到国外,她只能女扮男装接替父亲混迹在社团里面,鱼龙混杂,刀尖上行走,她的每一步,泣血如歌,却无可奈何。

她脑子里存的只是亲情和每一场杀伐,感情?她从来不碰!

唇瓣上的温热愈发的浓烈,野火的眸子有一瞬的碎裂……抬手想要推开惊云,然,葱白的葇夷却被他的大手包裹其中,他的手很瘦,细长,骨感。可无端的,却能给她贴心的感觉。

他的吻轻轻地,有着镇静的作用,让她在想到昔日不快之时,心绪在苍凉之下,竟是有一丝融合,融合在他贴心的吻中。

野火的心,重叠了一层朦胧的影。因为秦淮的步步为营,捉不透,她的心,在先前,是乱的。

可是惊云的吻……竟是消融了她心底的纷乱,纠结如潮涌退去后,仿似是在静静看着夜里海面的平静无波。

惊云微微睁开眼睛,吻她的时候,闭着眼睛,感受她发间的清幽,那种感觉,再次击中了他心底柔软的地方。不知怎的,看她被人嘲笑,被人戏弄,他会心疼……看到如今的她,迷惑之余,竟是更添怜惜。

对她的情感为何会这样?惊云无从解释……

在野火那张小脸透出粉红之时,惊云不舍的离开她的唇。

“这算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好吗?”惊云浅浅开口,抬手想要触她的肩膀,野火回神,避开了。

她垂下眸子,眼底的情绪让人捉不透。那暗沉的流光总是让人骨子里发冷。

惊云微微一顿,竟有些挫败感。这算是被她拒绝了吗?

“你占了我的便宜,还要我感谢你吗?既然要送生辰礼物就这么没有诚意?!”野火说着缓缓起身,淡淡的瞥了惊云一眼,眼底的灵动和明媚让惊云哑口无言。

对着她,他会觉得自己是这世上唯一能保护她的人,然而,此刻的她,周身燃着冰冷的寒气,就连他,都是要猜测她的心思了。

“怎么不说话了?这可是我的初吻!年惊云!你知道吗?”野火脸色一变,声音也冷了下来。惊云吓了一跳,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算是领略到野火说变就变的脸色了。

“初吻?”惊云低低开口,咀嚼着这两个字,不知怎的,竟是漾出一分浅笑。

“你不信?”野火挑眉,神情虽是随意的样子。可是心底,竟是不小心的扑通了一下,呵呵……她真是邪恶。这秦野火哪来的初吻啊!说不定几岁的时候就没了呢!

不过,她喜欢这样说!她混迹社团的时候最了解那些男人的心思!看他们成天嚎叫着要找处女的话,得去幼儿园,野火便懂,男人对于女人未被开垦的在意是怎样一种情结了。

惊云回味着野火的话,继而毫不犹豫的点头,“你说什么,我都信。”他回答的从容坦然,唇瓣弯起,笑的纯良无害。

野火歪头看着惊云,笑意微凉,她不会被他感动的……以后,若是遇到了她喜欢的男子,她一定还是这般萌且单纯的样子告诉他,这是我的初吻!别说她欺骗了什么,感情的事情本就是你来我往,你情我愿!如果放不下,就别碰!

回过神来的惊云,眼波微微跳动,愈发看不透野火的情绪了。

“我该走了,过几天便是凌珑大赛的决赛了,我们能还能再见面的。”野火说着,不等惊云开口,径自走向门口,她的背影小小的,却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任谁此刻都无法忽视和小看她。

惊云顿了下,浅浅开口,“我送你回去吧。”惊云说完却见野火摆手拒绝了。

“我们的赌约之中,好像没有这个义务。我不想欠人情。”野火说完翩然转身,葇夷轻轻推开房门,晚风微醺,她看着丝绒般的夜幕,心底有些凉凉的,好像有个地方,被人触碰了底线。

她清楚,触碰她底线的人,不是惊云。

踩着如墨夜色,野火身影娇俏的消失。惊云看着她的背影,抬手在她背影上圈起了一个圈圈,唇边,漾起淡淡的笑。

在外人眼里不堪荡的秦野火,在他眼中却是个宝。

……

野火回到野园的时候,已是三更,刚刚进了院子,便见飘飘鬼鬼祟祟的朝她走来,飘飘眼中有深意,野火蹙眉,没说什么,见她转身后,不觉跟了上去。

直觉猜测,飘飘是带她去见胡纷霏。终是寻到机会了吗?跟那个娘亲过招?

飘飘带着野火七拐八绕之下,到了秦天霖的华慕园。以前,胡纷霏是在千娇园内居住的,后来,九王爷病逝,秦天霖便无需顾忌九王的势力,自然不会善待胡纷霏了,当下便将胡纷霏赶到了秦宅外面的别院,几个月前,秦天霖病重便把胡纷霏接了回来。

胡纷霏回来后,秦天霖的病竟是好转了不少,而胡纷霏也被秦天霖禁锢在华慕园中,不许踏出一步。

华慕园的内室,飘飘将野火带进去之后,闪身出去,在外面把风。

野火环顾屋子,内室的门微微开启着,还不等她动作,那扇门吱嘎一声开启,开门的动作有些急,野火只看到一抹湖蓝色的身影有些急促的走了出来,紧跟着,那人扬手,就要落下一巴掌。

碰!一声闷响,野火眼底寒光大盛,在那巴掌落下之时,擒住了那人手腕,纤手一扬,将那人推到了一边。

“你找我见面,要是没话说,我就走!我不平白无故的挨巴掌!”野火一拍桌子之后,冷冷的坐下,斜睨着那张有一丝颤抖的面孔。

“你这个不孝女!你是想气死我,是吗?!”

湖蓝色的身影急促的起身,一张绝丽娇媚的容颜映入眼帘,虽然已是中年妇人了,但胡纷霏不愧是南壤国曾经的第一美女,岁月在她脸上似乎没留下多少痕迹,只那双眼睛,早已没了曾经的明媚幸福,染了丝丝霾和隐藏至深的情绪。

野火此时的态度让胡纷霏更是诧异!她的女儿,真的变了吗?

“你……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看看你最近都做了什么?娘告诉过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或者谁欺负了你,你都告诉娘亲,娘亲会帮你抢,帮你报仇!何时需要你自己出头了?!你这个不知深浅的臭丫头!!你是嫌自己命长了,是不是?”

胡纷霏说完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虽是压低了声音,那语气却满是无法掩盖的愤怒。

她怒视野火,眼底深处是一分属于母亲的担忧。

第三十七章 好奇下的真相

对于胡纷霏的态度,野火并不意外。想来,从前的十七年,秦野火一直是被胡纷霏捧在手心细心呵护着的,她宁可女儿胡作非为,也不要她卷入秦家的争斗,成为牺牲品。

但是胡纷霏终究是一深闺之中的女子,看得透秦宅内风云暗涌,却是看不透南壤国的大环境。秦野火在秦家不具备威胁,不代表她秦家八小姐的身份不被外人利用和觊觎。迟早,她是要被强行推上那风口浪尖的,与其被动的让人在背后下手,她自然会选择首先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这一点,胡纷霏是看不透的!不过,以她的能力也只是保护野火,宠爱野火了,想要做出点惊天动地的事情,也是不可能的。

瞧见野火神情冷静之中带着一分让她陌生的寒气,胡纷霏心弦一颤,后背顿时觉得发冷。

“火儿,告诉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会变成如今这样?在相国寺里面,你是遇到什么人,或者什么特别的事情了吗?”胡纷霏压住心头的紧张,猛然握住了野火的手腕,她的手冰凉冰凉的,眼底的疼惜丝丝流露。

野火蹙眉,垂下眸子。胡纷霏给她的是亲情,她很清楚。可是……她终究无法做一个让胡纷霏满意的女儿!

野火没有抽一出手,任由胡纷霏握着,她的手在发抖,野火感觉出来了。

“娘,我很好。想来,有些事情飘飘也告诉你了,我想说,我还是你的女儿秦野火,不要怀疑什么,我知道你疼我关心我,但是有些事情,你还没看明白,不是你我母女二人不动,外人便会放过我们!你出自皇室之中,难道还看不透如今秦宅的内忧外患吗?内斗在所难免,这是事实!可是国与家之间呢?你看到的,是什么?”

野火平静的说着,如她所料,胡纷霏在短暂的震惊过后,陷入了沉思。

胡纷霏既然懂得用掩人耳目的方法保护秦野火,自然能明白野火话中的含义。野火这么说,只是想明确的告诉胡纷霏,她接下来会有所行动,她不想胡纷霏从中做些什么,成了她的累赘,或是绊脚石。

“你……这些话,谁教你的?”胡纷霏摇着头,抬手,有些颤抖的着野火面颊。

眼前的丫头是她女儿没错啊!可是为何?这眼神,还有这语气如此的陌生!明明是她身上掉下来的啊,却怎么让她如此捉不透呢?难道世上真有画皮一说?不!不会的!这声音,这模样,是她女儿没错!

胡纷霏看着野火沉默着,从未有过如此的迷茫。

“娘,女儿以后有很多事情还是要来跟娘商议的,娘亲不用担心女儿的。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将来都会面对什么!至于谁能帮我,谁能利用,我也是心中有数!也请娘亲放下心来,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野火说完,紧紧地握住了胡纷霏的手腕。

胡纷霏对她的保护,让她想到了现代的自己,曾经,为了家人她女扮男装,混迹社团,那份难言的心思,此刻,让她对胡纷霏无法不动亲情!虽然,胡纷霏心心念念的女儿已经不在了。

胡纷霏苦笑着摇摇头,她已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女儿,她该拿她怎么办?如果她继续锋芒毕露下去,她是否真的应该尽快给她寻户安稳的人家,嫁了?

“我听飘飘说,你今晚跟秦胤吵架了?后来你去见谁了?飘飘急着去找你,没跟我说清楚。”胡纷霏紧盯着野火,她慢慢整理下思绪,难得跟野火见面,她真的想多跟她说说话。

“我去了黑阁,惊云楼。”野火平静的说着,话音刚落却见胡纷霏脸色大变,她有些气息不稳的捂着口,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你去见谁?”胡纷霏扶着桌子勉强站住身子。

“年惊云。”野火淡淡的开口,她不会隐瞒胡纷霏的。可是胡纷霏的态度着实有些过了,年惊云是洪水猛兽吗?

“你!你们怎么了?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胡纷霏紧张的盯着野火,她紧紧抓着她的手,颤抖的几乎说不完整话语。

野火挑眉,究竟怎么了?她跟年惊云不能见面吗?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以及说话的声音。

“老爷,您来了。”是荣华那沉稳的声音。

野火跟胡纷霏同时一怔。秦天霖怎么来了?飘飘那死丫头去哪里了?

“从后门走!”胡纷霏急促的开口,快速推着野火的身子,将她拉到内室,继而推开后门。

野火也是没想到秦天霖这么晚了还会来,冥冥中想到了什么,却见胡纷霏眼底忽然蒙了一层薄雾般,看不清晰。

“野火,不要在这里停留!答应娘!千万别在外面躲着!赶紧走!不准逗留!!”胡纷霏说完,一咬牙,碰的关上了门。

她身子无力的靠在门板上,心底无声低喃着,绝对不能让野火听到秦天霖对她施暴!绝对不能!

这是她留给女儿,唯一的尊严!

野火走后,胡纷霏迅速上床,衣服都没穿好,便听到了那让她胆寒的脚步声,苍白的葇夷抓紧了身上的被子,紧闭的眼角,有一滴泪水划过。

接下来的一幕,熟悉且心寒。

秦天霖几步来到床前,刷拉一下掀开了被子,见她衣服没脱,只是一愣,旋即暴的将她从床上提起来,翻转过身子贴在墙上。

他今晚好像喝酒了,本不看她的神情,野蛮的拔下她的衣服,长指深入,觉察到她的干涩之后,重重的哼了一声,继而迅速褪去自己的衣服,无情的冲进去,不给她任何喘息和准备。

他无情的冲撞着她的身体,恨不得将她撞进墙里面去,他恨她曾经做作的高贵,恨她的背叛和狡辩,更恨她,在他侵犯的时候,从来都不求饶!

他要她妥协,要她求饶!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不曾听到一句!今晚,酒醉了他的心,他更是无所顾忌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她的身体一如既往的美好,她贪恋上了折磨她,占有她的感觉!如果此刻她求饶或者妥协,他的动作,会停下来的。

然,胡纷霏口中只是发出类似于小兽一般的呜咽声,她宁肯咬破了唇瓣,也不叫出让自己羞耻的声音。

秦天霖愤怒了,他翻转过她的身子,托起她的身躯,纵横驰骋。

“啊!”终是,胡纷霏痛极呼出声音来。

……

窗外,野火在男人的低吼声和女人压抑的呜咽声之后,在听到胡纷霏那一声惨叫,心底一颤,终是明白了刚才胡纷霏眼底那层薄雾的含义。

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听到里面的一切!

野火握拳,微微闭上眼睛,原来,人的好奇心,真是越少越好。

第三十八章 凤凰与孔雀

野火脚步有些沉重的往回走着,这一路上都没见到飘飘,而她耳边回响着的,也全是胡纷霏那一声惨叫。看当时胡纷霏推她离开那颤抖急切的样子,野火已是明了,秦天霖的家暴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

野火想不通,胡纷霏既然懂得保护自己的女儿,又是在皇长大的郡主,怎会没有法子拴住秦天霖的心?又是如何能有那狼藉不堪的名声呢?

看来,秦宅的冰山之深,她了解的远远不够。

……

不觉间,野火回了野园。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丫鬟,野火身子一凛,环顾四周,仍是没有飘飘的身影。

“八小姐,我是跟飘飘姐一起打扫野园的丫鬟小圆,我刚才看到飘飘姐在华慕园门口被贺兰瑾夫人带走了!说是她偷了贺兰瑾夫人的东西!”那个小丫头脆生生的开口,说完后,一脸担忧的看着野火。

“飘飘偷了贺兰瑾的东西?”野火的声音徒然冷了下来。怪不得在外面把风的飘飘不见踪影,竟是被贺兰瑾带走了?!

那个女人终于是要出招了吗?

野火瞳仁发冷,眼底是一抹七彩琉璃的冷光!贺兰瑾此招,摆明了是让她找上门去!若她去了,贺兰瑾那边早已是有所准备,若是不去,她就等于默认飘飘偷了东西!

这个贺兰瑾,主动出招引她前去究竟为何?是陷阱,还是她有话要说?

哼!不管她做什么打算!动她手上的人,简直是找死!

“前面带路!去淮阁!”野火敛了眸中的冷光,周身却释放丝丝萧冷的寒气,月色下,她娇小的身躯透出无限的力量,似要吞噬这幽冥无尽的黑夜。

若是贺兰瑾见到了此刻的秦野火,恐怕,她会后悔自己带走了飘飘。

……

淮阁,琴音袅袅,绕梁不绝。

野火在门口听到那琴音,不觉冷嘲的弯起唇角。这贺兰瑾明明心中有一分打怵,却还在这里故弄玄虚,摆出一副从容不迫的状态!弹琴吗?她可是听出这琴声有一分急躁呢!

野火没有让人通传,碰的一下踢开了房门。屋内,贺兰瑾端坐在正中,听见动静,微微抬头,眼底的柔光下是一抹娇媚的嘲讽!她扫了野火一眼,继而低下头,继续弹着琴。那曲子野火听过,曾经,秦淮在她房中也弹过。

那一次,算是她跟秦淮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了……蓦然,因为想到那抹身影,心底某处,有些许窒息的感觉,说不出是紧张还是逃避……

野火走过去,指尖滑过琴面,冷淡的开口,“这曲子,还是四哥弹起来好听。有气势,有味道,听的久了,还能听出别样的情愫!”野火说完,身子微微俯下,葱白的葇夷撑在桌子上,眼神犀利的看着贺兰瑾。

既然她不让自己好过,那么她首先就刺激她一下!这局棋,从她走进这屋子开始,就是她野火来占据主动!贺兰瑾想做下棋的那个人,本不可能!她还不够档次!

琴音此刻戛然而止,贺兰瑾垂下眸子,眼底波涛汹涌。

“四爷给八小姐弹过琴?”贺兰瑾听似平静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子不易察觉的狠劲。

野火挑眉,俯身凑近贺兰瑾,明亮的眸子看进她的心底!旋即,她扬起一抹明媚诱人的笑意,将这有些昏暗的屋子都照亮了一般。

野火的绝美出众完全遮盖了贺兰瑾的清秀端庄!本来,贺兰瑾还有一股子淡淡的傲气跟自信的气势,可在野火这般幽冥深沉的眼神之下,她所有的优点完全被野火盖住。

这屋内的一幕就好像是,野火如一尾美极了的火红凤凰,光彩夺目,高洁冷幽,而贺兰瑾,却是姿色平平的小小孔雀,纵使可以开屏展示自己的风采,说到底,不过是地上的高级山**。

凤凰格高洁,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而孔雀,最终还是流于俗套了一些。

野火在贺兰瑾逐渐冻结的视线中,冷淡的开口,“四哥的琴弹得很好,不过我都听腻了,但愿以后有机会,可以听听四哥唱小曲。”野火说完,幽然一笑,眸子明明弯起,却是透出一丝清冽的寒芒。

贺兰瑾心思一颤,指尖摁在琴弦上,竟是不小心摁断了指甲。

“八小姐,你真是自不量力了!四爷是绝对不会唱曲子的,你想听曲子的话,外面青楼小官的,你都听腻了吗?”贺兰瑾起身,冷嘲的开口,只那神情,添了一份郁。

“对啊,我是听腻了,所以才要听四哥的。还有啊,四哥弹的曲子,你竟然也会?不过,东施效颦你知道吗?不知道的话,贻笑大方总该明白吧。”野火不紧不慢的开口,神情冷静安然。

贺兰瑾的手忽然离开古琴,野火的话,如一刺,深深地扎入她的咽喉,竟是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的确!四爷不曾为她弹琴!更不曾听她弹琴!他在她这里的时候,更多的是在查看卷宗,忙着公务,有时候,眼皮都不抬一眼。虽然他对她比长宁要好,但是,贺兰瑾能感觉出来,秦淮的心,本就不在她身上。

他太深了,他的一言一行,每一句话,都有他的目的和意义在里面。他行事狠戾决绝从不拖泥带水,同时又不给对方留下任何把柄!他天生便是王者,谈笑间已经将一切掌控手心之中了。

对于她来说,于他,一直都是仰望。

贺兰瑾多么希望,能在秦淮眼中看到真正的温存和关心……

只是最近,她在偷偷观察秦淮的神情时发现,他眼底,竟是起了一层迷惑的薄雾,虽然很浅,而且很快就会消失,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她的心,慌得厉害。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她心中如神一般的男子起了如此变化呢?

纵观秦府之内,最近风头最盛的不就是秦野火吗?而且,昨天,四爷还亲自给参加凌珑大赛的秦野火磨墨,回来后的四爷,唇角的笑意,是她从未见过的!秦宅众人皆知,秦野火十之八九不是秦天霖的种!那么秦野火是要勾引四爷吗?

贺兰瑾纵然是个能抻能挨的女人,却也明白,有些时候必须要主动出击了。只依靠长宁跟杨媚怡那两个不成器的女人显然已经不是秦野火的对手了。

这秦野火变化如此之大,她必须亲自会一会了!

野火冷睨着贺兰瑾,脸上的神情愈发的冷寒,她双手抱,冷冷的发问,“飘飘呢?把她交出来!如果你想冤枉人的话,最好去找别人,我的人你动了,你担不起那个后果!”野火说完,指尖轻敲着桌面,哒哒的声音,就像是给贺兰瑾的催命符。

贺兰瑾沉着的看着野火,继而开口道,“我不是想冤枉她。而是摆明了要陷害她!证据都在我这里,人也在我这里!我现在可以给你,不过,她刚刚挨了三十大板!八小姐可以去看看,她还能活过明天吗?”贺兰瑾话音刚落,但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眼前闪过一道黑色的光影,不知何时,她桌上的琴已经到了野火手中。

第三十九章 天罗地网

野火将琴横在身前,指尖缓缓地拨动着琴弦,眼中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芒,她的神情很平静,只是周身却莫名燃起枭野的戾气,贺兰瑾身子一顿,有种怪异的恐惧在四周蔓延。

在现代,熟悉野火的人都该知道,当她眼神明暗不定,闪烁着让人不敢逼视的寒芒时,那便是她心中下定决心要整死一个人的时候了。只是,通常这时候,她不会亲自动手!

对于贺兰瑾,野火已是明白!贺兰瑾很在意秦淮!在她心中,秦淮等同于神一样的地位!贺兰瑾对她的挑衅,是因为她跟秦淮在凌珑大赛上的合作!贺兰瑾沉不住气了,用飘飘来试探她的底线,如果她此刻动手了,闹出了什么动静,那么几天后的凌珑大赛决赛,她便无缘参加了!

贺兰瑾用这种方式让她跟飘飘退赛!她岂能如她所愿?

贺兰瑾今日敢动她的人!那么,她就让贺兰瑾心中不可触的那个秦淮,亲自了结了她!对于她恨极的人,她不会亲自动手!让她在意的人下手,将她拆骨入腹,岂不是更加畅快!

不过,如果飘飘真的熬不过去……她会立刻让贺兰瑾如这把琴一般,四分五裂!

野火眼神一凛,在贺兰瑾发白的神情之中,扬手将琴摔在了地上。

碰的一声闷响之后,那琴顿时摔成了好几块,琴弦松散开来,发出细微的嗡鸣。

“贺兰瑾,凌珑大赛上,我们还会见面的!记住我的话,动我的人,你担不起那后果!!”野火说完,蓦然转身,那背影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幽深冷寒,贺兰瑾扶着口,不敢去看那背影,侧过脸去,神情竟是有一分悔意。

为何……她要挑明了跟秦野火对立呢?就因为秦淮的态度吗?凡事牵扯上四少的事情,她的冷静便会消失不见!可是四少最近的态度确实有些变化了,而且每次变化都是发生在见秦野火后不久,所以她才……

贺兰瑾看着野火远去的背影,心底突然一寒,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坠进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本来,她一直是在网的外面看戏,等待机会,可是现在,她竟也是进来了吗?

与秦野火为敌,说到底是她自己一手挑起来的,可她总觉得,背后有双手推了她一下,让她也彻底的入了局!

……

野火出了房间,径直来到后院。刚才进入淮阁的时候,她便闻到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道,她在现代经历杀伐和浴血奋战无数,对这血腥的味道,向来灵敏。

后院的石桌上,飘飘趴在那里,气息微弱。野火什么也没说,背起她就走!她没有喊人来帮忙,曾经,她也是背着自己的兄弟一步步地走出毒枭帝国的牢笼!她的信念便是,她的人,如果不能动了,残了,死了,她都要亲自背着出去!

因为,她带他们来的,走的时候,也是她带着他们走!

她的神情发寒,骨子里渗透出让人肃然而立的坚毅和不屈。那眼底燃动的火焰,虽然明亮,却如刀似箭,好像随时准备如钉子一般狠狠地钉在对手的身上,继而,深深埋入!

可是,此刻的她又好像是在隐忍,那隐在骨髓深处的后发制人,一旦到来,便更加惨烈!

……

此时,秦淮站在书房门口,负手而立,嘴角噙着深沉的笑意,凝视着那抹不屈倔强的背影,眼底,闪烁着点点金光。

他似乎是明白了她的心思,她没有冲动的对付贺兰瑾,只在后发制人之时,让贺兰瑾输的一无所有!只是她将要对付贺兰瑾的手段是什么?他很期待!

秦淮单手扫过桌上的一杯参茶,这是一个时辰前贺兰瑾送来的,参茶下面压着一张宣纸,上面有个字,模糊了一下,却仍是能看清楚是个火字!当贺兰瑾端着参茶进来的时候,在他转身之际,贺兰瑾看到了那个字。

他早就说过,这棋局,无论何时何地,布局的人,都是他!

秦天霖想要将他跟杨媚怡引入他的局,却算漏了秦野火的不受控制。而贺兰瑾反将杨媚怡一军,将长宁拉了进来,利用长宁对付秦野火,贺兰瑾本想在暗处看着等待机会,却算漏了秦野火对长宁和杨媚怡本没有兴趣。

如秦野火那般心思的少女,她是喜欢留下长宁跟杨媚怡这种人的命的,因为她们本不足为惧,留下来,反倒是颗很好利用的棋子,用的时候可谓是信手拈来。

秦淮本不屑于女人之间的这些争斗,可是杨媚怡跟长宁显然已经不是秦野火的对手了,秦野火始终都是秦天霖那一边的人不是吗?他不能容许秦家好不容易定型的势力,因为秦野火的异军突起而发生任何变化!

所以,他设计让贺兰瑾看到他情绪的变化,以贺兰瑾对他的关注,她绝对不会错过他无意中表露出来的情绪!无需他一言一语,贺兰瑾便会主动出击。

他不会给贺兰瑾等待的机会,这张网,他不过是随手一织,便网住了所有人!包括秦天霖在内!贺兰瑾跟秦野火挑明了,又打了她的丫鬟,秦野火下一步的目标,便是贺兰瑾了,秦天霖那边的行动便会有所停滞。

秦淮敛了眸光,缓缓收拢了那压迫的气场,低垂的视线冷凝在那杯参茶上。他高傲的背转过身去,尊贵的身躯透着丝丝寒意。

他的心一向只存着平天下的霸气,女人于他,与物品无异。任何女人都不要妄想会得到他的爱,更何况是心?

他的心,本不容任何人看透。

……

野火背着飘飘,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秦狩的狩园。飘飘被打了三十大板,虽然仗着会点功夫,气息还算正常,但若是护理不当,发热不退的话,便有危险了。

秦狩那里一定有上等的金疮药。

“三哥!帮我救飘飘!”野火一进门瞥见秦狩正要出去的样子,她不管不顾的拉过他的身体,将飘飘扔给了他!

“飘飘受伤了!我不要她有事!”野火坚定的开口,神情严肃认真。

秦狩微微一愣,旋即回过神来看向野火背上的飘飘。

他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神情依旧是那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只是在接触到野火眼中对他的期盼时,秦狩脸上蓦然闪过一抹暖色。

……

一个时辰后,天已经亮了。野火看着秦狩的丫鬟为飘飘上好了药,等飘飘睡着了方才起身,刚刚转身便有些眩晕的感觉,身子一晃,却是跌入了秦狩的怀抱。

“你一夜未睡?”秦狩的声音酷酷的,有些冷,却是难掩一分关切。

野火点点头,这一晚对她来说真够充实的。

废了西凉国的三个皇子,听了秦天霖跟胡纷霏的墙角,然后又是飘飘……

“三哥,我好累,你帮我照顾一下飘飘,我回野园休息一下。”野火说完,身子软软的离开秦狩的怀抱,她眼中的纯良和澄澈,看的秦狩眼底一颤,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伸进衣襟内,掏出一样东西,飞快的戴在野火脖子上。

“这个戴上,没有特殊情况不要摘下来。”秦狩说的极快,声音也很低,野火好不容易才懂他说的是什么。

蓦然低头,脖子上不知何时挂了一块黑色的石头。

与此同时,拿着一本册子准备进屋的秦胤看到了眼前一幕,秦狩的手还没有离开野火的脖颈,秦胤不知哪来的火气,碰的一下将册子扔在地上,面色不善的冲了进去。

第四十章 黑凤凰石

野火脖子上面的黑色石头不过指肚大小,却闪着幽泽冥暗的光芒,她低着头还未细看,身子便被人从后突然提了起来。出于本能的,野火抬手揪住了秦狩的衣袖。

秦狩面色一沉,迅速揽过野火,将她别在身后。

“五弟,你怎么来了?”秦狩看着面色不善的秦胤,率先开口。

秦胤视线却落在野火脖颈上,那闪着幽泽暗沉光芒的石头上。三哥竟然将这块石头给了野火?他什么意思?

秦胤脸色愈发的难看,只觉得那石头戴在野火脖子上,分外的刺眼。

“我来将入围决赛的名单送给三哥,谁知道,竟是看到了三哥跟她如此亲近。”秦胤的声音,怎么听,都有一股子酸味。

野火懒得理会秦胤,将那石头小心的放到衣襟内,虽然暂时不知道这东西的用处,但依照秦狩的子,他不轻易送东西给别人的,这石头自然不会太寒酸。

野火的这一举动让秦胤更加的烦躁,他将册子扔给秦狩,上前几步,将野火拉了出来。

“你在三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三哥日理万机,要处理魅影无痕的很多事情吗?你有空不去逛你的青楼,找你的小官,跑这里骚扰三哥作何?”秦胤朝野火吼着,那不顾一切的坏脾气又上来了,他大概是忘了野火的牙尖嘴利,只因看到眼前一幕,便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他虽然中有细,但最大的缺点就是若是看重的东西,便会明显的表露出来。

“那你有空不去你的数家青楼喝花酒,做你的江湖执掌,管我的闲事作何?还有!我今天当着三哥的面,郑重其事的告诉你一件事情,从今往后,不许你踏入我野园一步!”野火也不甘示弱的回敬过去,说完后大力甩开秦胤的手,昂首就要走出去。

秦胤一愣,旋即追上野火,愤愤的开口,“你什么意思?不让我去,别人就能去了,是不是?惊云吗?还有其他人?”秦胤蹙眉,语气发寒。他懊恼的瞪着野火,心中不懂,为何最近一遇上她的事情就会变得如此暴躁烦乱,他明明是想静下心来跟她说话的,却为何,每次都弄得无法收场一般。

野火冷嘲的扫过秦胤,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对。”

她说完,扭头看了眼身后的秦狩,浅浅开口,“三哥,飘飘拜托你了,我回去了。”野火对着秦狩竟是有一丝清浅的笑容,这让秦胤几乎要发疯。

但是他清楚的记得上次的教训,打了野火那一巴掌后,他心底是什么滋味。所以,此刻,哪怕野火臭骂他八辈祖宗,他也不会动她一手指的。

而秦狩的神情此时有些复杂,他冷淡的点点头,侧过身去,脸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冰山神色。

刚才,看到野火那般疲惫的神情,他竟是不由自主的将黑凤凰石送给了她,那块石头具有提神醒脑的作用,他一般是在半夜处理公文疲惫的时候拿出来摆在书桌上的,刚才,竟是毫不犹豫的就给了野火。

心底某处,好像敞开了一个口子,有什么渗了进来。

……

野火不理会身后暴跳如雷的秦胤,脚步匆匆的走出秦狩的狩园。

只是,才刚刚踏出门口,迎面而来,便见到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人,,,贺兰瑾。

眼波淡淡的扫向贺兰瑾的身边,那抹优雅尊贵的身影,在晨光初曦之下,却能绽放盛夏一般的光华。

他走到哪里都会是焦点!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只能是仰视他的霸气与尊贵。

野火眸子闪烁一下,继而,坠入一片清冷之中。

此时,贺兰瑾跟秦淮已经到了面前。

“八小姐,飘飘没事吧。昨夜是我下手重了,我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当着一众丫鬟下人的面,贺兰瑾贤惠恭顺的开口,语气温润平静。

野火听了她的话不觉冷笑,贺兰瑾如此说,摆明了就是给飘飘定了罪!还将她自己托在高处,秦宅的人一定会说,贺兰瑾姨娘大人不计小人过,还主动跟八小姐说话赔不是呢。

如果野火此刻动手或者掉头就走,正好给贺兰瑾留了话柄了,这个贺兰瑾确实有两把刷子,怪不得秦淮表面对她如此好呢!

野火视线扫过秦淮,微眯着眸子,只觉得晨光之下的他,那般耀眼夺目,似要将周遭的一切都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

可是,她是野火,不是贺兰瑾,也不是长宁,她不会生活在他的影下,成为他棋局中可有可无的小兵,在他举手无悔的时候被他毫不留情的牺牲掉!

野火轻柔的拨动了下额前的流海,声音清浅如泉,“贺兰瑾姨娘为何要赔不是呢?飘飘那丫头本就是自找的,怪不得你。”

野火的声音轻轻地,那明媚的眸子却是闪烁出一抹迷人的傲气。秦淮敛了自己周身的气息,全身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野火身上。

贺兰瑾觉察到秦淮对野火的关注,暗中咬了银牙,心底甚是难受。

“八小姐也不能这么说,飘飘是你的丫鬟,跟了你这么久,也不是没有感情的。”贺兰瑾调整了情绪,再次给野火下了一个套。

让外人都听听,八小姐对于自己的丫鬟竟是如此枉顾,一点主子情意都没有。

眼见贺兰瑾神情之中流露出了一丝窃喜,秦淮心中不觉淡笑,如今的秦野火会是这么容易给别人留下话柄的人吗?

眼前这如凤凰般光彩夺目的少女,贺兰瑾与她之间,本无从比较!

秦淮站在那里,安静的等着野火爆发。

“贺兰瑾姨娘,你不要给飘飘求情了,她这丫头实在是蠢钝无脑,可笑至极,丫鬟就是丫鬟,安分守己才是王道。她的主子是我,犯错了,自然我也有责任,就好比姨娘身份的你,虽然不是正一品夫人,但是你打了我的丫鬟,代表的就是四哥,你若承认自己错了的话,岂不是说四哥管教无方。

说实话,我还真是想把飘飘赶走呢!可是我又一想,贺兰瑾姨娘都说自己有错了,如果真要各打三十大板的话,我赶走了飘飘,四哥岂不是也要赶走了你?虽说这姨娘若是不想离开秦宅的话,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的。”

野火一番冷嘲暗讽之下,贺兰瑾已是白了脸色,她竟是没料到野火竟有办法将四爷扯了进来。贺兰瑾有些紧张的看了秦淮一眼,只见秦淮正饶有兴趣的听着野火的话,面色平静无波,可他心底的惊涛骇浪只他自己知道。

野火视线掠过秦淮,平静的开口,“被赶出去的姨娘若想留在秦家,唯一的出路就是做家妾,用来招待秦宅的客人。不过,姨娘这等子身份向来是如此尴尬的,上不上,下不下的,怪不得贺兰瑾姨娘知道自己错了以后要忙不迭跟我道歉呢。其实啊,我还真没放在心上,倒是让你心中牵挂了。”

野火说完,娇媚一笑,在众人震惊和惊恐的视线中,从容的走过秦淮身边。她的眼眸微微扬起,却是没有看向秦淮,那双丝绒般幽冥的深瞳,她怎会堕进去?

秦淮身上有龙涎香好闻的味道,野火鼻子忽然有些发酸,有什么在心底被压了下来,很不舒服。

这感觉,她两世为人,都是没有经历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