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命如此多情第96部分阅读(1/1)

段时间。直到我们把你的肾脏移植手术做完了,让你养好。然后,让你高高兴兴地出院你没意见吧”

她抬头,看主任,看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是幽默还是恶作剧。她笑了笑,想核实一下自己的听觉:

“手术”

“对呀。”泌尿科的这位主任有五十多岁了,一向不苟言笑,是那种很典型很老派的知识分子。他重复说:“我们要把你那个坏死的肾换了。”

“换肾”

主任的助手,一个年轻些的医生插嘴说:“再不做这个手术你就完了,不是吓唬你,赶快做吧。”

主任说:“第一阶段,我们要把你的身体全面检查一下,不过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然后,要选择合适的器官源……”

林星只能怀疑自己尚未睡醒,她故意放大声音来刺激自己的知觉:“主任,我没说过换肾呀,我没说过要换肾”

主任看着她,说:“你想知道你这个情况再拖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吗你下次再昏过去可就不一定能抢救过来了。”

林星鼻子一酸,眼圈立即红了。自她得了这病之后,从没有任何人,包括医生,也包括主任,跟她说过一个死字。做医生的人也许都是刻意回避这个字眼的。刚才主任说到了死,但也没用死字。她想,她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吴晓也离她而去,这个世界对她已经没有一丝挽留了,她不怕自己说出这个字来:

“主任,我知道我快死了,我也没想我还能活多久……”

主任和他的助手对视一眼,大概没想到他们会把林星的情绪弄得如此伤感。年轻医生笑一下说:“别这么悲观呀,你才多大。”

主任也鼓励说:“那是以前,以前我不敢说什么,现在既然你有能力做这个手术了,我们一定会把你治好的。我们有信心,你也应该有信心”

林星不明白。

年轻医生说:“手术的费用你的朋友已经替你付了,你放心好了。”

林星不敢相信地问:“谁我的朋友”

早上七点整,林星上了担架车,被护士们推着,穿过拐来拐去的长长的走廊,往手术室去。她盖在棉被里的身体是赤裸的,就和二十一年前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一模一样。现在,她正沿着这条漫长而昏暗的走廊,走向自己的新生,或许,走向最终的死亡。她已经被医生郑重地告知手术可能存在的失败和风险,她连想都没想就毫不犹豫地在应当由亲属签字的地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找不到任何亲属,为她签这个字。

签字时她心里还是有种异样的痛苦和恐惧,尽管她在这世界上是如此的孤独,却难说一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样的豪言壮语,因为她毕竟还有一个放弃不了的牵挂如果手术失败,如果发生了意外,她就再也见不到吴晓啦,她想吴晓能知道她的最后一刻还在等着他吗

在手术的前夜,她非常郑重地,悄悄写下了自己的遗书。遗书的抬头写着“亲爱的吴晓”几个字,工整规矩,而正文的笔划则控制不住地潦草和激动起来。千言万语拥挤在笔端,落墨之后才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心情的哀伤让她的诀别变得极其简单:

亲爱的吴晓:

明天,我可能就要永远离开你了。现在,我心里特别孤单。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你带给我的快乐我还没有报答呢。如果人死之后还有灵魂的话,那我真想看到你又有了幸福的生活,又有一位比我好的女孩爱你也许你以后会养一只很懂事的小猫,那就是我变的。

让我再吻一下你的名字吧,吴晓

林 星

这些告别的话让她掉泪了,收笔的刹那她突然又想到了那笔钱,于是在自己的署名下面,又写了一行小字:

你的一些东西,我锁在咱家的衣柜里了,你一定去拿。

写完,她又想了一会儿,想不出还有什么需要交待嘱咐的。接下来她在自己的嘴唇上涂了红红的唇油,然后在遗书上长久地一吻,让自己的双唇和几滴饱满的眼泪,一起印在了吴晓的名字上。她封好了信封,信封上写了钢琴师的姓名,并写明转吴晓收。最后把信封压在了枕头的下面。

上午八点,手术正式开始。麻醉针是从后背打进去的,她感到了疼痛,整个呼吸都收紧了。有人在她身后问:“疼吗”她摇头,说不疼。那人便说:“深吸气,别紧张。”她照着做了。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身边不知什么仪器发出的嘟嘟的响声上,那嘟嘟的响声像是在数分读秒似的,给人一种时光流逝的失落和空茫。

她听到了手术器械的叮当声,间接着医生们的话语:这个纱布拿掉……一号尖嘴钳……吸引器,吸引器,准备血管钳,快点……血压一百四九十五,给毕主任找个脚凳来。把床再稍放低一点……她知道今天是主任亲自操刀。虽然视线不及,但她能听出身边的医生很多很多。

事前医生并没有说明是全身麻醉还是局部麻醉,但手术开始不久她就昏然睡去,睡得很死,没有做梦。醒来时手术已经结束了,她已经躺回到病房里,医生护士尚未散去。她想叫主任,主任不在。那位年轻些的医生俯身看她,问:“醒了吗感觉疼吗”她的声音在胸口上郁积着,老是找不到发出来的位置,费了半天劲儿才说:“不疼。”气韵微薄。医生要求:“大声说。”她用力发声:“不疼。”医生见她终于发出了声音,放心地笑笑,说:“手术很好,你放心,那个肾脏已经活了”

她全身没有一点劲儿,软得几乎找不到知觉,但她还是忍不住把最后一点br />lawen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