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命如此多情第63部分阅读(1/1)

长天点点头,忽然半笑地问道:“怎么,是不是……我也成了嫌疑人了”

老警察笑笑:“没有没有,从这女孩儿的手表停摆的时间看,她可能就是在您过生日那天晚上九点四十五分死的。不过按您刚才说的情况,她已经离开您家了。”

吴长天做回忆状:“啊,九点四十五左右我正和我儿媳妇谈事情呢,她是九点半左右来的。十点多才走。”

老警察说:“您儿媳妇……叫什么”

吴长天说了林星的名字和单位,他留意到旁边那位小警察始终板着脸孔,此时突然目光炯炯地插嘴问道:

“您是怎么请到这个女的去您家跳舞的您原来认识她吗”

吴长天答:“我印象中是我们行政部的经理李大功带来的,他们怎么认识的我不清楚。”

老警察问:“那我们可以不可以找找这位行政部的李经理谈谈”

吴长天爽快地表示:“当然可以。”他当即很积极地叫了秘书进来,吩咐他们帮助去找李大功。两个警察也就站起来告辞,和他握了手,表示了谢意。还表示,以后有什么不清楚的再来麻烦他。

警察走了。吴长天自然什么也干不下去了。他分别打电话向李大功和郑百祥通报了情况,嘱咐他们在接待警察询问时应注意的问题。他们的通话当然用了一种没有默契绝不可能听懂的暧昧的语言,但相信足以使郑百祥和李大功心领神会了。尽管便衣警察的突然造访让吴长天自己实际上有了点惊弓之势,但他在电话里还是极尽语言语气之能事地表达着轻松和乐观,以减轻这两位同党的心理压力。

下午他早早地回了京西别墅。在和秘书通电话时他知道下午那两个警察果然找了李大功,之后又找了郑百祥。他想晚上应当找个地方把他们叫到一起碰碰情况,进一步统一统一口径。想到这里他先给党校的梅启良挂了个电话,表面上是约梅启良到颐和园昆明湖泛舟赏月,言语间像是偶然顺便地,谈到下午有两个警察来找他的事。继而又像说一件奇闻似的说了在河北发现了个尸体,很像来他家跳过舞的一个女孩。他这样在电话里向梅启良通报情况,即使被人听了去,也绝对听不出什么反常来。他对梅启良说:“他们主要是想弄清这个女孩是干什么的,大概是想帮着找到她的父母吧。”吴长天故意把问题说得轻描淡写,老警察说初步怀疑是他杀的这些话,他并未提起,他想这时候也要避免把梅启良吓坏。

黄昏的时候,儿子回来了,带着他的新娘,那个漂亮的、病弱的、倔强的、吴长天痛恨的新娘,来见他这个公公。新娘不敢进来,躲在后面的泳池那边,让儿子一个人先来和他见面。儿子走进书房,刚说了一句:“爸爸,我结婚啦,我们来看看你。”吴长天的眼圈便红了。儿子的样子使他在刹那间凝视了自己的一生。他奋斗了那么多年,无数艰难困苦,他都尝尽了。事业上功成名就,可在个人的生活上,几乎是到了妻离子散的地步。现在,又碰上这道难过的关口……当这个世纪就要完结,下个世纪正待开始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一切都像是突然走到了尽头。在这个焦头烂额的黄昏,在他莫名其妙地被逼上绝境的时刻,儿子带来这个“叛逆”的婚姻要他承认。他第一句话就是问儿子:“我生你养你,二十年,现在你要离开我了,难道都不能提前和我打声招呼吗”无论是在情感还是在道义上,儿子都低了头。也因为儿子看到了他从未看到过的东西,那就是父亲眼中的泪水。儿子说:“爸,我错了,我知道你还是爱我,那就原谅我吧。”吴长天压着胸口的哽咽,问:“我只需要你回答为什么,你为什么才二十二岁就要结婚而且是这样结婚”

儿子说:“林星她有病,我没有能力治她的病,我不和她结婚您就不可能帮她。”

吴长天咬牙切齿,他说:“你知道吗,孩子,你爸爸有多少次,差点垮了。我的公司有多少次生死存亡可我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胁迫包括你,如果你们想用结婚来胁迫我,那你们就想错了。”

儿子沉默,儿子的语言总是木讷迟钝的,但他的沉默,却像山一样。吴长天静下来,吸烟,吸烟使他慢慢镇定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用气的时候。郑百祥和李大功已经到了,还在楼上等着他拿主意。他的当务之急,是摆平他一生中这场最大的危机。而在这场危机中,他一直抵触的这个儿媳妇,却偏偏成了一个不可多得的“辩方”证人

于是他把一腔的恼怒缓下来,对儿子叹了口气,说:“今天你们既然来看我,说明对自己这么荒唐地做事情,还是有认识的。既然你们已经结了婚,你要我怎么说呢……”

儿子木讷地说:“原谅我们。”

吴长天在沙发上坐下来,这只书房的单人沙发是一只英式的皮制沙发。那高高的靠背还带着两个内向的折翼,体现着威严也体现着古老的秘密。每当吴长天深陷于这巨大的靠背时都能发现自己的渺小。他想,这么多年事业上的跌跌撞撞,真正让他一次次死里逃生的是什么是他标榜的那个永不屈服的个性吗当然不是,这一点他心知肚明。真正帮助他挺过来的,是耐心,是水一样的柔弱古人说:“五十而知天命”,他确实是到五十岁这一年才恍然悟出,所谓“内用黄老,外用儒术”何以为历代所崇尚。在忠孝仁义礼智信的教化下,统治者的方略涵养和求存之道,实际上更多的是取之于“道家”。以前,吴长天只知道人要往高处走,得“道”之后才明白水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