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1/1)

如果洛伦兹那边没有来找他借人,他好心情的持续时间应该更长。

到洛伦兹的消息后,祈言起身准备往外走,只是刚到门口,就被陆封寒抓着手腕,摁在了金属门后。

“亲一下再走?”

陆封寒嗓音压得低,末尾还带明显的气音,周身满是攻击性的荷尔蒙气息都快溢出来了。

祈言很喜欢这种亲密感,不过他刚应允,陆封寒的手就伸在他脑后,摩挲着他的后颈,让他痒得不由往旁边躲。但行动被制住,无法躲开,又在下一秒迎来了陆封寒的靠近。

双唇碰在一起,跟之前不一样,这个吻显得轻绵,仿佛有极深的情愫自其中传递,祈言无意间松开唇齿,允许了对方的肆意入侵。

几分钟后,祈言微哑出声:“时间……要迟了。”

陆封寒不得不退开,又恋恋不舍地吻过祈言单薄的眼皮,指腹擦过被自己亲得发红的嘴唇。

祈言闭着眼,感觉随陆封寒的动作,嘴唇上泛开一丝麻痒。

他的手还轻轻攥着对方的衣服,有些沉溺于这种深入的亲密,发软地靠在门上:“才进指挥室,将军是不是把我放在办公桌上吻我了?”

陆封寒帮祈言整理凌乱的衣摆,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又记错了,是昨天的事。”

“嗯,”祈言嗓音愈加轻哑,“那等我回来,将军可以再这么吻我。”

等指挥室的门向两侧滑开又重新合拢,身体里有种热意自内向外,陆封寒抬起手臂,将衣袖上挽。

垂下眼,又忍不住笑了。

祈言从指挥室离开,除了嘴唇还泛着红外,神情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到技术部时,叶裴在门口接他,一眼看见:“你受伤了?”

“没什么,划了一下手。”祈言展示自己手指上缠的绷带蝴蝶结,“是不是很好看。”

叶裴有点好笑,总觉得问这个问题的祈言跟平时有点不一样,她连着点了三下头:“好看,蝴蝶结非常标准!”

祈言对这个评价很满意。

叶裴边走边告诉他大致情况:“事情有点……复杂。”

祈言以为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动力系统还是其它?”

“不是,”叶裴摆摆手,“是中控系统。中控系统要是出了问题,它本身会自己跑数据修复,但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的问题有点复杂,跑了快一个小时都还没能自我修复成功,老大就有点没耐心,你懂的,睡眠不足。”

祈言点点头。他每次见洛伦兹,对方基本都一副睡眠不足人快升天、全靠咖啡吊命的模样。

“然后今天随新兵过来的八位科研人员里,有一个人说他很擅长,能解决问题。老大当时觉得这个人太过自满,得让他认清自己的水平,不要随意膨胀,就同意让他看看具体情况。”叶裴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略过具体过程,“最后中控系统的自我修复程序被阻乱,老大气得脸都黑了,只好来找你了。”

说出这句话时,叶裴完全没觉得自己的措辞有任何不妥。

大约是祈言在动力系统甚至各个方面都展示出了极高的水平,让她下意识里觉得,洛伦兹解决不了的事找祈言解决,没什么不对,即使是关于星舰中控系统的。

两人到时,已经围了好几个人,祈言扫了一眼,自动在脑中将长相和人物信息匹配,唯一不认识,应该就是随新兵一起来的科研人员。

他在技术部进出数次,早已将所有人都记得清楚。

不过视线也只在对方身上停留了一秒不到,祈言看向洛伦兹:“中控系统出问题了?”

洛伦兹手里的咖啡杯已经空了,脸色是常年漂在太空中的标志性苍白,如此一来,眼下的青影就更明显了。他对着祈言时,语气表情都可以称为温和:“嗯,我搞不定,你看看。”

简单一句话,压根没准备讲讲前情提要和具体出了什么问题。

祈言也没问,直接站到了洛伦兹旁边的光计算机前。

反倒是那个面生的科研人员上前半步道:“你好,我是范托夫,来自开普勒大区奥丁星数据科学院。”

祈言不明所以,还是礼貌道:“你好,我是祈言。”

范托夫是个棕色头发的中年人,眼睛颜色很浅,他在说出“奥丁数据科学院”这个名头时,目的很明显——想压祈言一头。

周围的人都明白这个自我介绍的重点。

聂怀霆和联盟秘书长退离勒托、暂时驻扎奥丁星后,原本只是开普勒大区一颗不算夺目的行星奥丁,摇身一变,成为了整个联盟暂时的中心,奥丁的一切也跟着水涨船高,例如奥丁数据科学院,现今就成了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旁边的叶裴暗地里撇了撇嘴。

清楚祈言虽然聪明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但在人情世故上不怎么敏锐,叶裴一直有点保护欲。

离开图兰学院至今,她已经成长许多,知道虽然都是科研人员,但也有不同——不是每个人都在努力追求心中的真理,有那么一部分人,是将学识用于谋求身份名利,眼前这个范托夫就是典型。

一上指挥舰,立刻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现自己的不同,不惜夸下海口。把事情搞得一团乱后,见到祈言,又迅速亮出自己的身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一样。

范托夫见祈言没有搭话,接着前一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奥丁数据科学院’,我在里面——”

“没听过。”祈言回答完,又礼貌道,“你挡路了,谢谢。”

范托夫的话一顿。

叶裴原本想出言嘲讽范托夫两句,听完祈言说的,立刻憋着笑。

大概这是祈言的特别能力,于无形之中反击?

光计算机前,祈言熟门熟路地进入星舰中控系统内部,他手上虽然缠着绷带,但毫不影响他敲击字符的速度,几乎令人眼花缭乱。旁人看不清显示屏上飞快划过的数据流,说不定还会有种他是不是在随便乱敲的疑惑。

范托夫就是这样的想法。

一分钟后,祈言停下:“已经恢复了,之前输入的数据条和自有数据逻辑相悖,所以引发了逻辑链的混乱。问题不大,不施加人为干涉,大概四十分钟后,系统也能自行修复完毕。”

引发逻辑相悖的数据条自然是范托夫输入的,洛伦兹倒没当场发火,向祈言道谢:“又让你特意来一趟。”

祈言摇摇头:“没关系。”

从技术部出来,见左右都没人了,叶裴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不吐不快:“那个范托夫干什么装得这么积极?要是真的想为联盟尽一份力,早在开战之初就来了。再比如我们老大,虽然脾气暴躁,但他在前线驻扎了快十年,只要有他一杯咖啡就够了。”

她把声音放低了些:“真不要太明显,这次随新兵来的几个科研人员,除了支援能源那块的五位外,剩下这三位都是来捞名声捞好处的。我就是很气,那些已经牺牲的人——”她咬住下唇,“反正,仗都打了一半多才来,说实话,技术部还真不缺他们三个人。”

在技术部进出这段时间,祈言已经发现,技术部因为承担的工作量大,又十分紧要,人员筛选很严格。这导致技术部里有很多在某一领域中水平卓绝的人,只不过都专心于事务,存在感不强。

叶裴吐槽完,又悄悄问祈言:“那个……”憋出两个字后再说不出来,急得她轻轻跺了脚,终于问出,“你真的跟指挥在一起了?”

要知道,她虽然活了二十年,但恋爱长什么样她还真没见过。

而且在她印象里,祈言更像要跟数据过一辈子的人,冷情冷性,没想到竟然是祈言最先谈了恋爱!

祈言点头:“嗯,真的在一起了。”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叶裴十分好奇,主要是在勒托时,指挥是祈言的保镖,一转眼,保镖成了指挥,复里复杂的。

祈言不知道应该怎么定义“开始”。

他思忖好一会儿,才给出一个答案:“在勒托时就开始了。不过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不确定。”

明明他能记住经历过的每一个画面,但——

是在枫丹一号放“烟花”的时候?对陆封寒喜欢的味道产生好奇的时候?民用星舰在跃迁通道,陆封寒全力保护他的时候?或者在天穹之钻广场倒数跨年、在钟声里迎来第一场雪的时候?

他不确定。

无孔不入的情感像透明的水流,日复一日,缓缓交织成大网,直到他深陷其中,尔后方渐渐察觉,最后确认了自己的情感指向。

回到指挥室,祈言聊天时提起叶裴说的话,陆封寒说得更仔细:“前线是一个巨大漩涡的中心,会不断将千丝万缕吸引进来,包括联盟政策的重心、财政的大笔支出、公民的关注目光和希望寄托等等。

同样,当前线获得彻底的胜利,利益驱使,会有无数人想来分一杯羹。例如,如果前线大胜,范托夫可以用这一两个月时间,换来一辈子的光辉履历。”

陆封寒对这样的操作半点不陌生。

大溃败前,远征军里有很多这样的人,往往都出自权贵名门,身后关系网复杂,来远征军待上半年,借由军方超脱的地位,镀上一层金。甚至这些人还集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会替远在无数光年外的勒托监视这支漂在前线的部队。

祈言听陆封寒里外讲述清楚后,心里有了概念,他坐进沙发,想到才被他命名为“1029”的矿石,不由调出个人终端的虚拟屏,进到白塔的数据陈列库看了看。

数据陈列库中不仅录有各种各样的矿石,还有各异的植物、动物,历史遗迹的影像等等,能让人前一秒在看梅西耶大区一种橙色的湖水,下一秒又开始观察开普勒大区边缘一种罕见的鸟类羽毛。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封寒站到了祈言身旁,和他一起看着虚拟屏上一坐钴蓝色的山峰:“想去?”

祈言对着这座山的影像已经看了两三分钟了。

“嗯,这座山是由一种叫莱纳斯的晶石组成,山上有积雪时最美。”祈言眼底映着蓝,仰头回答陆封寒,“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

这一刻,陆封寒自祈言眼中,仿佛窥见了未来。

第八十八章

祈言在指挥舰上的作息难得非常规律, 起床时间通常在早上八九点,跟陆封寒一起吃早餐,之后陆封寒在哪儿他在哪儿, 一直到晚上回房间睡觉。

没两天,祈言就养成了随时随地打开个人终端的虚拟屏, 看最新论文和资料、记思路或者顺手解决星舰内某个系统的小漏洞的习惯。不过这也导致他在在走路时, 经常只看虚拟屏不看路,好几次都不小心撞到陆封寒背上。

又一次撞了, 祈言下意识捂着自己被撞疼的鼻子,眼里有生理性泪水溢出来。

陆封寒无奈:“我看看,我们言言的鼻子撞扁没有?”

说着托起祈言的下巴,垂眼去看他发红的鼻子。

啧,可怜兮兮的。

听出他话里的哄意, 祈言带着鼻音强调:“我不是小朋友了。”

陆封寒挑眉,顺着他的话:“对,是走路还会撞到鼻子的大朋友。”

尾音里蕴着明显的笑意。

梅捷琳正风风火火地大步往指挥室走, 没想到半路碰上,她只听见陆封寒最后那句话, 立刻嫌弃地捏着鼻子转身, 假装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陆封寒见了她夸张的动作,点名:“梅捷琳。”

梅捷琳脚后跟轻轻一碰, 朝陆封寒行了一个军礼:“指挥!”放下手, 她余光里忽地瞥见了什么,再仔细看往祈言的脖子——

她看见了什么?

跟维因、文森特、龙夕云那群出生至今便单身至今的人不一样, 梅捷琳作为吃饭打仗睡男人的深切贯彻者,知行合一,经验丰富到能出本书, 自然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是吻痕啊!

那个红印是吻痕!

还不止一个两个!

祈言皮肤本就是冷白色系,又很容易留印子。几处痕迹的颜色淡,颇有几分在白玉上描摹出浅色花瓣的效果。

平时祈言经常穿有领的衣服,遮着不容易看见,今天领口扣子两颗没系,她站的角度又微妙,恰好看见。

梅捷琳眨眨眼,心若擂鼓——

我他妈,是不是真的要成远征军第一富豪了?

不枉我又悄悄追加下了几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