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我爱你第20部分阅读(1/1)

情侣,那男的就很坦荡了,直接夸,“好大”

那女的闻言,就悄悄地直起了背,挺起了胸。

西曼看着这对男女,又转头看身旁的向北。向北倒是一脸平静,安安静静看电影,西曼默默效法前头那女生,坐直身体,挺胸。然后低头,透过t恤的领子瞄一瞄自己的胸口。

她在忙着自己的事,没有发现臣向北犹自扯了扯嘴角。他的眼睛依旧盯着大屏幕,眉梢带着笑意,“有b么”

西曼不确定他是在问自己,愕然地瞅瞅他,“呃”

向北终于偏头看向她,眼神却倏地向下,掠过她的胸口。只是一瞥就收回了视线。西曼倏地明白过来,脸刷的红了。

局促之间西曼也管不了子墨了,她的手从子墨的眼睛上滑下,子墨转过头来看她,正要抱怨,却突然发现了有趣的事。

厚脸皮的女孩子脸红了。虽然看见西曼脸红完全比不上看见老哥脸红那样令人震惊,可还是听让子墨疑惑的。

子墨悄悄凑到哥哥耳边,“她怎么了”

臣向北脸上似有不解,像是个努力了却没有得到肯定的孩子,“似乎,是,被我的幽默感吓着了。”

心的悸动

子墨似懂非懂地点一点头,接着又偏过头瞅了瞅西曼,可是他依旧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不过所幸西曼不再蒙着他的眼了,他赶紧攒坐到臣向北另一边去,推搡着坐直了身体,专心看电影。

臣子墨的让座令向北和西曼登时坐地更近了,向北微微斜了一下视线,便看见这个女孩子连耳朵根都红了。

西曼不敢四处乱看,只盯着自己鞋尖,脑袋僵硬地垂着,可是忽然,她耳后一痒。有微凉的手指触摸上她的耳垂。

西曼惊愕地侧过脸去,就见臣向北一脸沉静,他的手还犹自停在离她耳朵极近处。女孩子的耳垂很软,薄透的皮肤,难怪毛细血管能这么明显。片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对,这才有些慌张地缩回手来。

前一刻他的心境很奇怪,连他自己都闹不明白,像是脑袋忽的空白了一下,不知不觉就伸出了手,很自然的,肌肤相近。一种无法名状的、很轻微的渴望。

西曼如坠云雾中,看到周杰伦出场的时候她才干笑了一下,“还记得上次去唱k的时候你还被逼着唱一路向北哦呵呵呵”

一点也不好笑西曼很快意识到,尴尬地敛去笑声。嘴唇僵硬。

他们两个人相处就是这样的,他习惯沉默,都是她来找话题。他是冰山,需要融化,可是累。

臣向北看着她僵硬的面孔,眉心刻上了犹豫的印痕,“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向北斟酌了字眼,才继续,“是不是很累”

西曼下意识想要否认,可一个“不”字即将要蹦出口时,她选择了沉默。铁一般的事实,她无法否认。

她的沉默,他当做默认,忽然间就有一点心疼。他知道她很努力,努力生活、学习,努力快乐的活着,很多时候他很佩服她,她这么坚强,几乎到了让他嫉妒的地步。可是,他记忆最深刻的,还是某个雨夜,仰头看着他默默流泪的顾西曼。

对这个女孩子,他最初的心疼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当他听说了温晴微跑去她班上闹了一场,还掌掴了她的时候吧。

晴微从小就被宠坏了,任性几乎成了天赋。掌掴事件之后他与她疏远了,她便以为他是为了顾西曼才这样,还特意跑来跟他解释。

可是,他却在无端哭泣的晴微面前,想到,她指责的那个“没有教养,乱接别人电话”的女孩子在挨了人家一巴掌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笑一笑,然后若无其事地过她自己的日子应该是这样吧她可曾委屈可曾埋怨

他无法知道她的反应,因为那之后她便辞掉了家教的活儿,再,不肯出现在他的世界。

直至后来,他很庆幸自己参加了晴微的生日派对。

他一直以为自己心里忽然生出的宽慰是因为景阳。他从没有问过自己,他的宽慰,有没有一点点原因,是因为他又见到了这个没有教养的小丫头呢

向北看着闪烁着光芒的大屏幕,兀自摇了摇头,挥去脑中杂乱的想法。

依旧是看着屏幕,他说,“我不太懂怎么跟人交流,不过我学东西向来很快的,我会学着逗你开心。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询问,西曼扬了扬眉,瞄了他一眼。他看着大屏幕,眼神专注,可是他的侧脸,却透出一丝征询的谨慎。他始终是骄傲的男孩子,可是他在学习为她转变。

这是好事。西曼觉得自己在他沉静的侧脸轮廓中,看到了希望,她笑起来,欢快地回答:“好啊”

电影还没放完子墨就说要走,臣子墨就是个太上皇,两个大人都得听他的,于是就继续逛,子墨一心想着烧烤,一直拉着西曼要她带他去,到了烧烤摊,子墨就安营扎寨下来不走了。西曼点好了东西,就和子墨就霸占个桌子,坐着等了。臣向北不吃这种东西,便到外头再去逛逛。

烤鱼上来了,子墨看着这鱼卖相不好,微微皱了皱鼻子。西曼捏一捏他鼻子:这小子吃惯了精致的菜肴的,刚才在她家里就吃的不情不愿,但好在他小小年纪也会做表面功夫了,说是这菜哥哥爱吃,那菜哥哥爱吃,便名正言顺把东西全塞向北碗里去。向北倒是默默地消受,哄得顾妈妈也挺开心。

西曼细细挑下一块鱼肉塞进子墨嘟着的嘴巴里,子墨不情不愿地嚼着嚼着,吃出了味道,一把夺过西曼的筷子,欢快地挑起鱼刺来。

西曼得意:“怎么样好吃吧”

子墨慌张地点点头,正忙着呢,头都懒得抬,“顾姐姐,叫臣向北也来吃哇”

哟终于肯叫她顾姐姐啦西曼嘴都快咧到太阳岤了,那个开心啊,赶忙出去找臣向北。

西曼站在路边张望了不久便找到了臣向北。

向北很好找,个子高显得突出,此刻就站在一群围观的人当中。

围着一个画像师傅,看这画像师傅给客人画铅笔素描。

臣向北一如既往的平静面孔,没有波澜,没有起伏,西曼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叫过来,他们之间的人流就像是一道分割线,她在烟熏火燎的这边,他在艺术的那边西曼觉得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怎么什么事儿都能扯上“差距”二字呢

这时候,臣向北恰巧偏过头来,看见了西曼,两个人的视线刚好撞上。西曼小跑过去,钻到向北身边。

看到师傅画的人物素描,再看看坐在不远处的那个客人嗯,把人画漂亮了西曼不由地也动了心,眼睛亮亮地瞅着画布不挪眼。向北看着这眼仁儿透亮的女孩子,微微笑,“你要不要也画一张”

西曼早把子墨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立马看向臣向北,点头。向北在她过于明丽的眸光下心头一震,随即温和地笑,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越扬越高。

可等到西曼拿到了自己的肖像素描之后,她不满意了:师傅把她画丑了

又一次被放鸽子的子墨也已经抱着吃的狼藉不堪的盘子挤进了人群中,子墨个子不够高,踮起脚才能看见画,而向北则低着头,同时顺着肩将西曼和子墨护在臂弯中,怕被人群挤散了。当然,他也在看西曼手里的画。

“都把我画丑了”西曼小声嗫嚅着,显然不满意2o块大洋花出去了,竟只得回这效果。子墨没好气,这女人刚才又丢下他,又是一笔仇哇人小鬼大地只用一句就要西曼不得不闭嘴:“我觉得画的很像。真的。”

末了这小鬼还要加一句:“哥,你说是不是”

向北眼神警告这孩子,看看顾西曼还是一脸失落加憋气的样子,想了想,走过去跟画像师傅说了什么。

西曼视线追随向北而去,就见臣向北说完,那画像师傅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朝向北点点头。

向北也回头看她,招招手示意她坐过去。

西曼过去,正见向北从画板里抽出一张全新的素描纸,夹在了画架上。

西曼瞪着眼看他一系列举动,有些不明所以。

“我帮你重新画一副。”向北说着,仍旧只是微微笑,西曼却觉得这个男孩子的目光刮过她眼前的时候,有温柔清爽的风刮过她的心头。

那样温和,却又那样的震撼人心。

西曼又坐回到了位子上,不远处的向北执着画笔,认真地看看她,之后开始构图。

多年后的多年,一切时过境迁之后,有初出社会的小妹妹问她男人什么时候最有魅力的时候,她便会回想起多年前的这一幕,回想起这个会认真地执着地注视着她的男人。

每个女孩子的记忆里应该都会有过这样的悸动,沉默但目光专注地看着你的男人,某一刻,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致命的磁场,时过境迁,他成为你记忆一角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

臣向北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就绘好了一副画,男孩子微微含笑着示意西曼过来。

臣向北的画作,此刻就静静躺在西曼的手中。

女性的面部轮柔和,并不过分强调,柔柔的短发,乖顺的模样,嘴唇的阴影刻意加强了,微微露着牙齿。而最漂亮的则是眼睛,仿佛有盈盈水光从眼眸中溢出一般。

子墨扒着西曼的手要看画,西曼一时不防就被子墨拿走了画,子墨边看画边对照着看西曼的脸。最后,不得不承认,这幅画和本人,很像,而且,很漂亮。

画像师傅也把画拿去观摩,而后对着西曼啧啧叹道:“你男朋友是学画的吧,这画的可真不错”西曼有些不好意思,低着脑袋抓抓头,“嘿嘿”地笑。

子墨偷偷把画藏进了自己背的书包里,可表面上还是不屑地努了努嘴,“她笑的好狡诈”

向北也在看西曼,视线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淡淡地说:“是笑得好像偷吃了灯油的小老鼠。”

谁的电话

西曼领着这兄弟俩走了很多家酒店才终于订到房间,1o1长假人满为患,能订到个像模像样的标间就很不错了,酒店离西曼家挺远,臣子墨冷着脸却是好心问:“要不要住在这里啊明天可以直接去玩哦”

向北在身后默默颔首。

西曼计算兜里的钱,犹豫了很久,“还是不要了。”

陪他们玩可是损失了她许多劳力的钱的,她得省着点了。

悻悻然就要走,向北反应过来要送她下楼。“我送你下去。”

子墨正在收拾他的小书包,听向北这么说,放下手头的东西就要屁颠屁颠地跟过来。

晚上还挺凉的,向北没拿外套就出来了,一手牵着子墨,迎着风站在街边陪西曼等车。

子墨越过向北探过头去对着西曼:“明天早点来哦”

西曼心里得瑟:这小鬼,跟她耍酷还不是要等着她来带他玩

嘴上答道:“好啊”

公交车迟迟不来,时间又一点一点过,向北看着她渐渐焦急张望的侧脸,想了想,建议,“打车吧”

风中等车并不好受,他看着她被风吹乱的发,很想上前将她头发拨好。

她偏过头来看他,很为难,“还是不要吧。”

她今天带出来的钱都花光了,就剩两块钱坐公交了。

他看着她有些尴尬的表情,没有再做声。他知道她对金钱关系分的很清楚,最起码对他是如此。可是,似乎,面对那个叫万佑礼的,她就不会去计较这些。

想到这里,脑子一热,话也脱口而出:“还是打车回去吧。”向北说着就要掏钱包。

可惜钱包落在了房间里,“你等等,我上去拿”说完也不等西曼有所回应便快步朝酒店走。西曼看着他快速远离的背影,愣是没怎么反应过来。她倒是从没见过他这么急切的模样。出租车而已,有这么急她有些不明就里。

子墨也是被抛下的,也有些不明所以,转头看看西曼,西曼冲小家伙耸耸肩。又偏头,恋恋不舍地看一眼臣向北的背影。

这次他拿背影面对她,是为了帮她去拿钱西曼心里一甜,竟笑出了声。

子墨被她的笑声惊着了:“笑什么”

西曼不说话,继续笑。

等向北回来的当口,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公交站牌旁的长椅上,看着子墨坐着脚竟然能垫到地,席末颇惊讶:“你都长高这么多了哦”

子墨得意,脸上还是保持色厉内荏:“所以,以后别再小鬼小鬼地叫我。”

西曼愣了愣,很慎重地点头。

子墨终于嘿嘿笑,又想到件事,眼睛亮堂堂地,征询着问,“对了,你那张画像还在我那里呃,干脆送给我哥吧”

那张画像真好看,他得留着。

西曼没有立马答应,在子墨越来越紧张的注视中,学着他嘿嘿笑,贼眉鼠眼地:“那你拿什么跟我换”

哦还要拿东西换子墨懵了一会儿。拿他的画像来换可是老哥从没帮他画过画像哦

就在这时,西曼瞥见他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她眼神由戏谑转瞬间变得谨慎,嗫嚅着,不确定地说:“要不,你手机借我用下吧”

西曼的手机没有开通漫游,放在学校里没带回来,此刻,看着子墨小巧的发着镜面的光的手机,她有点心悸。

子墨很大方地把手机递过来,她接过,犹豫着拨出了一串号码。

万叔叔说万佑礼的手机打不通,但是似乎他并不知道万佑礼有另一支手机,另一个号码。其实西曼也没把万佑礼的手机号码背下来,也就试着拨了一个,竟然就拨通了。

可是对方接听了,却不说话。

西曼原本不抱希望的,却不知道竟然这么样就能打通,一时也忘了说话。

子墨看着这个沉默着像在发呆的女孩子,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最后还是西曼受不了沉默,先开口,“你”

电话那头的万佑礼与她几乎异口同声,“你”

于是接下来,便又是沉默。可是,就在彼此都不说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万万”

与此同时,西曼耳边响起臣向北的声音:“西曼”

西曼是被电话挂断的声音惊醒的万佑礼挂了她电话。而与她同一空间内的臣向北,则站在她的不远处,看着她。西曼赶紧挂断,将手机还给子墨。

她的眼中难掩局促,看着他,心虚的模样。为什么心虚她也弄不明白。她这颗心,连她自己都越来越弄不明白了。

臣向北没说话,站在她身旁陪她等车。两人之间气氛凝结了一般,尴尬异常,子墨都觉察的到,奇怪地看一眼老哥沉默的可怕。而西曼,低着头,间或抬头看看有没有出租车开过来。

转眼间就打到了车,西曼上车,臣向北把钱给她。

“我明天还你。”西曼还是介意。

臣向北点点头,阴沉着脸。

车子慢慢开出去,西曼看着后照镜里,向北与子墨的身影越来越小。可是忽然,向北朝车子这边奔跑过来这是在追西曼他们的车。

“师傅麻烦停下车”西曼下意识叫到。

车子停了,向北很快跑到了车边,他身子探进来,喘着气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

开不开心

这个历来冷心冷眼的男孩竟然就这样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己面前,谨慎却急切地问,西曼霍地脑子一片空白,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着这对年轻男女,识趣地并没有催促。

“我刚刚给”话到嘴边,西曼说不下去了,不确定地看看那司机,又看看向北。要在这个敏感的男孩面前提万佑礼的名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干嘛要给万佑礼那厮打电话,这要怎么向臣向北解释

向北眼中似有流光在流淌,冷冷的眸子之下却藏着热的光,西曼噤了噤声,微微笑道:“我给我妈打电话呢”

热的光消失了,向北也朝她笑笑,奇异的是他的笑容竟没有一丝勉强,西曼看着更加犯憷,什么古怪的心理偷情

向北转向司机,淡淡说,“没事了,开车吧。”再转向西曼,“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出租车加速了,西曼不自觉地将脑袋探出车窗,向北站在路边没有移动半步,可是却离她越来越远,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微微偏着头,一直望着她,直到车尾灯都已经看不见了,才转身往回走。

他知道她在撒谎。这个女孩子有一双不会说谎的眼睛,澄净透亮的眼睛说着违心的话时会蒙上一层灰蒙,仿佛整片天空的阴霾都收进了她小小的眼珠里。

向北兀自摇摇头,加快步子往回走。子墨还在站牌那儿等他,见哥哥有些落魄的样子,很好奇:“你们刚才说什么啦”

向北没说话,拍拍子墨的后脑勺,领着他往酒店大门走。

子墨乖乖跟着老哥的脚步,可是看他严肃的表情,他的小脸也沉下来,猜着:“顾西曼明天会来哦”

向北顿住了脚步,蹲下身看子墨,与小家伙的目光平视,“你也连名带姓地”向北没有说完,中途改口,“我刚才上去拿钱包的时候,臣景阳打电话过来,问我们去哪了。”

子墨嘟了嘟嘴,神色变得紧张兮兮起来。老爸老妈是天天忙的,1o1国庆就更是如此,他们两个失踪了没有人会知道。

向北每一次回顾自己的童年,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臣景阳,她总是第一个发现他,无论在哪里,无论他是为什么而藏匿自己。可是呢,他现在竟然是带着子墨,跟着这个名叫顾西曼的女孩子回了家向北这么想,竟有种叛逃的快感。但是,却并不是快乐。

“你告诉她,我们去哪儿了”

“嗯。”

“她她怎么说”臣子墨结结巴巴的,子墨怕死这个大姐了,看起来亲和,其实疏离的很。还是顾西曼好一点

向北想了想,捏捏子墨的鼻子,轻轻笑了一下:“她说,只要我们玩的开心就好。”

“哦,那就好我作业都没带过来写呢,妈妈要是知道了,我就死定了”子墨抓抓头,心虚地笑。吐吐舌头。

子墨开心么答案很肯定地写在子墨弯弯的眉梢眼角。那他呢向北问自己。答案很快浮出心底:是的,他也开心,看着那个神情别扭地坐在那里不敢动,怕他画不好的顾西曼,看着细心地帮着子墨挑鱼刺的顾西曼不过,他的开心,到顾西曼回答他“我给我妈打电话呢”为止。

臣向北沉默了很久,才继续道:“不过,臣景阳说要介绍一个人给我们,还有爸妈认识,你说,我们要不要回去”

西曼回到自家楼下之后,抬头看自家窗户,竟然还亮着灯,她知道妈妈没睡,一定是等着问她事情,关于万佑礼,或者,关于臣向北。她有点想逃避,没有上楼,而是进了离家很近的小商店。

西曼在店里打电话给臣向北,“我到家了。”

“西曼”

他这样淡淡地叫她的名字都让她觉得心惊,声音飘渺的答:“嗯”

沉默许久,臣向北的声音再度传来:“我明天要回北京了。”

我是男人

西曼以为自己听错,臣向北说话声音一直很轻,总给人一种错觉,“啊”

“臣景阳的”向北的声音古怪地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她和他未婚夫,见家长。我和子墨是背着父母出来的”

西曼愕然,仔细回想,会不会是那个长得很像精灵王子的老外未婚夫她知道自己不该问,可恨嘴巴就是犯贱,知道不能问,却就是管不住地脱口而出,“你,难过吗”

电话那头的臣向北,愣了一下。是啊,他难过吗他想了很久,摇摇头。大概是麻木了,他的心跳很稳定,没有很大起伏,只是有点不甘心。

一点点而已。

可是他摇头,西曼没法子看见,她从他的沉默中嗅得到悲伤。这是个古怪的圈,她和臣向北,臣向北和臣景阳,互相折磨着,只因为一句话:喜欢我的,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不喜欢我。

想想还真有点幼稚西曼竟“噗”地笑出了声。

“怎么了”向北低低柔柔地问。

西曼点点头,好不容易止住笑,眼眶却湿润了:“臣向北,你该成熟点了。”心中却对自己说:西曼,你也该成熟点了。

她的话令他陡然升出一丝恐慌,这时候,心跳不平静了,他却没有发觉,只是赶紧开口询问,“我们一个月的约定”还有效吗

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向北没有再说下去。一句话卡在半中央,悬挂在电话的这一头,飘忽不定的。向北顿一顿,改口:“景阳的订婚宴,也请你参加。”

西曼调整了呼吸,他的欲言又止,对她是无尽的折磨。他想说什么他们的约定,取消他发现他没办法尝试和她在一起爱恋原来真的会让人变得矫情,她自己如今这么患得患失的,她都鄙视自己。

她应该开心,应该快乐,洒脱点,就像佳佳一样。但是她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像温晴微靠拢了。危险西曼兀自笑着,捏捏自己的脸,“什么时候”

“7号。”

“嗯,我会赶回去。”

“”

“”

“那我挂了。拜拜。”

听见对方的挂机声,向北合上手机,回头看看坐在床尾盯着电视屏幕的子墨,“快去洗澡,睡觉。”

子墨并没有在看电视,摆弄着遥控,特别硬气:“我不”

“”

“臣向北。”

“别没大没小。”

“我不回去,顾西曼明天要来找我玩的。”

“我已经跟顾西曼说了,明天我们就要离开。”

“你让我回去,我以后就天天叫你臣向北”小孩子堵气,向北无奈,可这小小不饶人的嘴巴却依旧继续讲着,“那个女人嫁给谁关我什么事”

“她是你姐姐。”

“是哦,姐姐天天跟我自来熟,我都烦死她了。”

“你就这么讨厌她”

“你不也没把她当姐姐吗”

臣向北愣住了。

子墨看着他,撇撇嘴,不屑。他其实很会观察人,只是这些大人总把他当小孩子。一想起自己曾经撞见自己的哥哥吻着自己的姐姐真恶心

“随便你。你自己留在这里吧,我一个人回去。”说完就朝门口走,门砰地一声关上。

西曼挂上电话,透过公用电话亭的外窗玻璃看向自己家的窗口,依旧亮着灯。西曼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反正就是怕,怕妈妈会提到万佑礼,或者是臣向北。

她倚着玻璃坐到地上。等一等吧,老妈平常都挺早睡的。

西曼靠着电话亭,闭上眼假寐一下,却不知怎的竟然就睡着了。她是少眠的人,入睡并不容易,却在这个街边的电话亭里,昏迷一般地堕入梦乡。

而打扰她睡梦的,是戳上她额头上的手指。

西曼悠悠转醒,看到面前一张熟悉的脸,眨眨眼,再看一眼,再眨眨,看第三眼。臣子墨站在她面前,这小男孩个子矮小,弯着腰,手指一直推着她的额头,见她醒了,才站直来,“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啊”

西曼着实一阵愕然,撑着地站起来,捏捏他的脸:“你怎么在这里”子墨背着书包,面部僵硬,“我惹臣向北生气了,他丢下我走了。”

“那你怎么找到”西曼指指自己所在的位置。

笨蛋子墨心里骂,还以为谁都跟她一样笨。她跟好几个司机都说过地址的,他记性这么好,怎么会记不住

好了,也不跟她计较了。子墨耸耸肩,指一指身后马路上停着的出租车,“借我点钱。”

“什么”

“15块7毛,打车的钱。”

西曼跑到车边,用向臣向北借的票子付了车钱,又折回来,“你哥哥他真的”真的,丢下他走了“你跟他说什么了,把他气得走掉”

顾西曼似乎不认识臣景阳子墨想了想,“没什么事,是臣向北小心眼而已。”

西曼不得不眯起眼看他,这个小大人,不好应付。

蹲身下去,又捏起坏心小正太的脸颊来,“你才多大,说话怎么这么”

子墨打断她,面部表情异常不屑,“我跳级了,现在已经初一。算是个大人。”

西曼腹议:还是原来的子墨可爱一点。而且似乎这小子属于长个儿晚的,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个子矮,像是指环王里的“哈比人”。西曼抬头看看家里的窗户,很好,已经熄灯了。她嘴上干笑,“你呢,今天晚上住我家,明天我再叫你哥哥来这里接你。”

子墨显然不满意她的安排,可她已经站起来牵他的手,把他往家门口领了,他也只能叽歪几句,便乖乖跟着她上楼。

西曼边上楼边提醒,“等会儿进门的时候小点声哦,我妈妈已经睡觉了。”

“知道啦,罗嗦。”

西曼停下脚步,回头眯起眼睛觑他。这孩子还蹬鼻子上脸了伸手到他腋下挠他痒,他毕竟个子小,哪是她的对手咯咯笑起来,笑着讨饶。西曼看着:很好,满意了。这样才像个孩子嘛真怕他这样发展下去,会比冷漠的臣向北性格扭曲的多。

向北看着女孩子牵着小朋友走进楼道,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被昏暗包裹了进去。

这两个人走了,他呢他要去哪里

他无处可去,身旁就是公用电话亭,他坐靠下去,一条腿曲着,无所事事翻手机。该打给谁在家的时候,失眠的话可以抱着画板,一张一张的画,耗费一整晚的时间。

没有画板,电脑游戏也行。他本想找家网吧打发一晚上,却鬼使神差,看见辆出租车就拦下上车。

地址他在成都,就知道一个地址而已报了地址之后他才有些醒过神来,可是人已经在车上了,便也就任由司机载他到了这里。

子墨这个孩子,确实是黏西曼。向北笑笑,手指在通讯录里一直下拉,号码一个个闪过去。

他在臣景阳的号码上停了下来。

这么晚了,她应该已经睡了吧。不,她从不这么早睡的,大概还在夜店。

还有谁的号码继续翻,顾西曼的号码。

今天下午在国色天香的魔幻岛外等子墨的时候,顾西曼拿他的手机打游戏,他去买喝的空档,再回来,无声地站到她身后,微微一瞥眼,就见她不玩游戏了,而是翻到了他的通讯录,找到她自己的号码。

姓名那一栏,由“顾西曼”改成“老婆”,再改,“女友”,继续,“宝贝”。他在她身后无声地笑,想象着自己打电话时,唤着对方“宝贝”,他觉得有些怪异,却,并不排斥。

可是她在把名字改成“西曼”后,犹豫了一会儿,又改回成“顾西曼”。

他看着她耸耸肩,然后重新启动手机游戏,继续玩游戏了,才又笑了出来。

他听着她有些勉强的笑声,心中酸涩:为什么没人的时候,她还要勉强自己,笑那一刻,他几乎要伸手触碰她的头发了,最终,却只是拍拍她的肩,把饮料瓶递过去,并装作不知的问一句:“打通关了么”

蹑手蹑脚地进屋之后,西曼把子墨领进了自己房间,子墨的书包里有换洗衣物,她把她打发进厕所洗澡。

看着他洗完澡出来,穿的竟然是印着史瑞克的头像睡衣,西曼没心没肺地笑了。子墨脸一红,叱道,“有什么好笑的”

西曼作势又要捏他的脸。小孩子皮肤好,嫩嫩的,她就总控制不住地想捏一把。

他躲开:“顾西曼”

“干嘛”

“你再捏我的话,我翻脸了啊”

“好”西曼举手投降,也不逗他了,铺好床,要他过去睡,又拿了一床被辱打起地铺来。

“你睡床,我睡地。”子墨跳下床。

“干嘛”西曼正铺着被垫呢,他这样踩下地来,碍着她动作了,“小鬼,快上床睡觉”

“我要睡地上。”

“为什么”

“我是男人。”

“噗”

子墨怒,她竟然瞧不起他他身子一横便扒在地上,不挪窝了。

西曼无语,想了想,看着自己的床的尺寸还算大,“算了,我们一起睡床,你起来。”

他翻个身,“不行。”

“为什么”

烦不烦啊他又翻了个身,“我是男人”

许你好梦

西曼努努嘴,男人这词新鲜他才多大点的小孩啊也不跟他逞口舌之快了,“快点睡啊,明天一早你就得走了。”

他脸蒙在被子里,声音闷闷,“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她要拉下他盖在脸上的被子,他不肯,竟拽着被角跟她玩起拔河来。这小鬼力气还挺大,她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糗啊她索性去挠他露在外头的脚丫子,他在被子里咯咯笑,带着气音说,“家里一点也不好玩。臣向北是坏人。”

“”她不说话了,他等了很久,露出两只眼睛来看她。

她看着他一双眼睛,觉得像极了臣向北,一时间就晃了神,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有些气急败坏起来,“你总不能在我家呆一辈子吧,明天还是乖乖跟你哥哥回去”

子墨挣了挣,她还真凶,坏脾气的姐姐,嘴上答道:“知道了啦罗嗦”

之后便安静了,小孩子滞了气,不再说话,一侧身便缩成了一团,连双脚也缩进了被子里。

等到西曼洗了澡出来之后,她蹲到子墨身前,把他盖在头上的被子扯下来,没有遇到阻碍。她这才发现子墨已经睡着了。这孩子西曼又偷偷照着他的脸蛋捏了一把,这才替他掖好被角。

关了台灯,爬上床睡觉。

可是,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翻个身,死闭着眼,数着绵羊,许久,依旧了无睡意。蹑手蹑脚地起床,出卧房门,地上的小家伙睡得无知无觉。

家里唯一一台电话在内阳台上,她勾起听筒想了很久才拨了万佑礼的号码。

她内心挣扎良久,终于找到正当理由说服自己:虽然万佑礼的这件事跟她没多大关系,但她还是得把他劝回家不是

忙音一直在响,西曼扯着电话线,趴在窗台上。等着。

没有人接。

西曼挂断,把电话放回去,回房间,可是握着门把的时候想了想,她又折回去,再一次扯着电话线来到阳台。又拨了一次。这次倒好,对方已经关机了。摆明不接她电话。

也不知万佑礼是干嘛了,动作这么利索,刚儿都还能打通的,这么快就关机西曼忽的笑了出来,真是可笑。蓦地撂下电话。

自己这算是白担心了,万佑礼指不定还跟什么女孩子在外头玩呢

抱着电话,转身就要进屋,可西曼忽的余光瞄见楼下电话亭。扭过的头又给转了回来,西曼眯着眼仔细看。看不清,她只得跑回屋拿眼镜。跑步声大了点,子墨竟然醒了,揉着眼睛微微不满地看着她,“干嘛呀”

西曼呆了呆,不确定地:“我可能出现幻觉了。”煞有其事地:“你乖乖在这儿睡哦,我出去下马上回来。”

西曼回到阳台上,仔细看那个我在电话亭旁的人,不正是臣向北吗

他怎么睡在那里

西曼见向北一直没动,心里一惊,又等了会儿,他还是没动静。真是睡着了西曼很快下楼去,走近电话亭。

臣向北的身影与她之间,隔着电话亭的玻璃门。这么近了,她知道他并没有睡,而是在低着头讲电话。

似乎臣向北这通电话是刚拨出的,西曼听见他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