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不要跑第3部分阅读(1/1)

阴影下,温柔的黑眸底掠过了一抹深深的激赏与怜惜。

她,好辛苦。

“咦,阿镇,你醒啦,快来吃水煎包,还是热腾腾的喔。”张父这才发现他。

“伯父,请问宝贝现在去做生意吗”

“对呀,她去菜市场摆摊。”

“可以告诉我怎么走吗”他热切地追问,

“啊”张父愣了一下。“哦,好哇。”

“来哦来哦紧来紧看,慢来看一半所有好康都在这里,漂亮的便宜的好穿的都看这边”

宝贝卖力地吆喝着,菜市场人群热闹来来去去穿梭在摊与摊之间,她小小简陋的摊子本来很难有人会注意得到,但她热情清脆的叫喊声倒引来不少妇女上门。

捱到近午十一点,太阳已经热力超强光芒万丈,晒得她满身大汗,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想去买瓶矿泉水又舍不得摊子前几名挑选衣服的客人。

站了一早上只卖了七、八件小可爱,眼看过午菜市场收摊就没人逛了,她不禁有些急。

“老板,这件怎么卖”

“美女,这小可爱三件四百,颜色很多种,你可以慢慢挑。”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清清喉咙想再强力推销,面前却蓦然出现一瓶沁着一层薄薄水珠的饮料。

同一时间,四周响起了一阵惊叹声

发生了什么宝贝猛然抬头,恰恰好望入一双再熟悉不过的温柔明亮的眼眸里。

“翟镇”她低呼,惊喜又自惭形秽地结巴起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看到了她居然被他看到自己在菜市场卑微又粗鲁地吆喝着卖衣服,摊子又小到不行,还热到披头散发她忽然喉头哽住了,羞惭地撇开头,不愿看他。

“我来陪你。”翟镇温和地开口。

她愕然,随即掹摇头。“你、你还是回去啦,摆摊这种事你做不来的,而且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和你不搭轧。”

“我不懂你可以教我。”他凝视着她,语气坚定地道:“自食其力永远是最值得尊敬的行为,无论以何种方式。”

她心头一热,他是在赞美、肯定她吗

“再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总不能不给我机会报答你。”他笑了。

她脸色瞬间有些苍白。

“哇好帅哦”

“笑起来更帅了”

婆婆妈妈和年轻女孩纷纷为他的“美色”所诱惑,痴迷地挤成了一团,就是希望能够稍微靠近他一些,好更仔细看他英俊的脸庞和高大的身材。

宝贝不安地咬着下唇,心头好乱,可是好不容易因翟镇而来的客人多到数不清,间接捧场地选购起了她的商品,要她眼睁睁看着钞票擦身而过又太难为她了。

最终还是钞票战胜了自尊与犹豫,她毅然决然地点点头。

“好、好吧。”看在钱的份上。

“谢谢你。”翟镇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害她心跳又漏失了好几拍。

不过有相同症状的不只是她,还有菜市场里广大的妇女群众几乎全挤到这边来了。

统统卖光光

宝贝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不过就是英俊贵公子翟镇往她身边一站,连开口吆喝都不必,自然就有成群结队的“飞蛾扑火”过来。

尤其他又在人家决定买下衣服的那一刹那,给了一朵温柔感激的性感笑容啧啧啧,这股威力直逼风靡全台买七十七元附赠的凯蒂猫磁铁,惹得对方情不自禁再买一件,然后再一件,又一件没完没了。

在这种速度之下,她带去的五十六件小可爱破纪录在短短二十五分钟内全数卖光。

如果不是她拉着他跑得快,恐怕连他身上的衣服、皮带加胸毛都要被一并抢走。

“我想我以后也不用吆喝得那么辛苦了,干脆去把脸整成林志玲的样子,这样往街上一站,摊子上的东西很快就会被一扫而空了。”她感慨万分。

长得漂亮真是大大占便宜啊

“我比较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翟镇用一方白色真丝手帕轻轻地替她擦拭额上的汗水,闻言低低一笑。

她正要灌下他买来的爱心饮料,幸好还没灌,否则可能会岔气咳死。

“你喜欢”她喘着气,吃惊地瞪着他。

“中午想吃什么”他悠然地问。

“随便,重点是你刚刚说你喜欢”

“我觉得希腊菜应该不错。”

“台南有卖希腊菜吗”她不假思索地问出疑惑,又急急摇头道:“不是啦,你刚刚说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是是什么意思”

他愉快地看着她焦急惊异又羞窘似红苹果的脸蛋,真想要偷香一口。

可惜她现在不会欣赏他这样浪漫忘情的举动,也许会用背袋打他。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还是忍不住伸指轻点了下她的俏鼻头,“你的鼻子被晒红了。”

“正常的。”她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所有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喜欢”两字上。“你说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可是怎么可能林志玲那么美丽可爱,又大方甜美外加天真善良”

“你跟她很熟”他眨了眨眼。

“呃,一点都不熟,但是我有眼睛,我会看呀她可是台湾当今最红也最多人爱的名模。”她认真地指出。“你不认识林志玲吗你应该有仔细看过她的脸吧还有身材,那副身材真是好到让我们这种矮冬瓜自卑到想撞墙。”

宝贝抵死都不敢相信他说的会是认真的,她怎么可能比林志玲还要动人

也许他的善良已经到达泛滥的地步,所以时时刻刻不忘赞美身边的阿猫阿狗,也是他的好德行之一

“我看过她。”他微笑点头,“曝光率很高,也很美,但我还是比较喜欢你。”

她心儿怦怦狂跳,霎时爽到想手舞足蹈慢着他应该“喜欢”很多人吧以他博爱的标准,说不定喜欢她的等级就跟喜欢路边的花花草草、猫猫狗狗,甚至是水沟里的“小强”差不多。

她一颗的心瞬间又冷了下来,埋怨地白了他一眼。

“干嘛没事讲这种话”她很容易当真的。

翟镇看出了她的羞赧,不再紧迫盯人,只是微微一笑。

宝贝却因此而失落黯然了好半晌。

她就知道他只是在表达善意,她就知道。可是为什么明明知道了,她的心却又没来由地酸了起来

她甩了甩头,努力挥去心头恻然的酸楚感,振作起精神挤出一朵笑。

“今天衣服卖光光都是你的功劳,我请你去吃大餐吧。”她顿了顿,有些懊恼地咕哝道:“唉,如果早知道你会来帮我卖衣眼,我就把家里十大箱的存货都扛出来。”

“你想累死自己吗”他不悦地蹙起眉头。

他坐计程车花了二十分钟才抵达这个菜市场,天知道她脚踏车要骑多久又背着这么重的背袋,明天他一定要让ri开车来载她。

“有钱赚怎么会累”她两眼发亮,兴奋的盘算着。“吃过饭后我们马上回家扛货嗯,看来要跟关叔叔借小推车绑在脚踏车后头,不然十箱衣服我是背不动的”

“很高兴你还有理智。”他松了口气。

慢着她刚刚说要借小推车绑在脚踏车后头

他决定要急ca11 ri过来

“复兴路上人比较多,而且大都是女生会经过,你只要往那边一站,肯定十箱衣眼很快就卖到缺货。”她笑得阖不拢嘴,算盘打得噼啪响。

看着她双眸熠熠发亮,小脸粉嫩红润得像是要透出光晕来,他的胸口微微一紧,不熟悉的热流冲刷过全身她的笑,足以点亮世界。

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欢看她灿烂飞扬的表情,爱煞了她积极进取开朗阳光的性子。

翟镇突然发现,他可以为此守护在她身边一辈子永不厌倦。

“翟镇,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在发什么呆”她滔滔不绝讲到一半,这才发现他在发怔。

“我没有发呆。”他回以一个微笑,轻轻地牵起她的小手。“我们去吃饭吧,你一定饿了。”

宝贝愣了一下,随即嫣然。“好,我们去吃好料。”

“坐车吗”

“骑脚踏车。”她拍拍老旧褪色的椅垫,“上来呀,我载你。我阿爸在后座的铁椅座上绑了一块泡绵,坐起来屁股比较不会痛。”

翟镇张口结舌地看着像是随时会解体的老旧脚踏车,怀疑它怎么可能承载得了两个人的重量。

何况他身高一百八十七公分,体重七十三公斤,光是这双长腿就要折放到哪里去

再何况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够要一个小女人耗尽力气载他呢

“我们可以坐计程车”他微弱地建议,

“不行,计程车贵死了,我们早上赚的钱还不够坐两趟计程车呢。”她二话不说就否决。

他为难地看着意志坚定如钢的她,再看看那辆废铁般的脚踏车,内心里天人交战

一个好绅士不该让淑女久等,更不能抗拒淑女的心意。

“那么就由我来载你吧。”他心一横,豁出去了。

“你你会骑脚踏车吗”她一睑狐疑。

“我也有过童年的。”他温和地笑着保证。虽然当年他骑的是宾士出的变速钛钢登山型自行车,而且距离他上次骑的时间已经隔了二十年。

不过不怕,骑脚踏车就跟游泳一样,一朝会终生会。

“上来吧。”他拉过脚踏车,长腿轻松一跨,坐在不舒服的硬椅垫上,表情仍旧潇洒从容优雅。

“你确定吗”她怀疑地打量了他高大的身子,还有这辆又小又旧又破的脚踏车。

“万分确定。”他一脸视死如归慷慨赴义样。

宝贝差点笑出来,抓着他宽背后的衣衫坐了上去,看着他伟岸修长的后背,她所有的不安瞬间消失一空。

她知道他一定会保护她,绝不会让她受伤的。

“骑吧”她双臂环住他的腰,小脸轻偎上他温暖坚实的背肌,心底满是放心与笃定。

背后紧搂住他的软香小女人,刹那间给了翟镇无比的信心和鼓励,他英俊的脸庞发光,气势轩昂地一踩踏板

“啊啊啊”她尖叫。

“啊啊啊”他惨叫。

怎么会突然出现大斜坡啊

“我爱我的妹妹呀,妹妹我爱你”

张父哼着轻快的闽南语老歌,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削香瓜。

今年雨水多,瓜长得不好也不太甜,这样教他怎么好意思卖到市面上去欺骗消费者,所以索性将早上摘来的五、六十颗全削一削,分赠给左右邻居跟村里托儿所吃个消暑好了。

“阿伯。”一个甜蜜嫩嫩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张父闻声抬起头,“咦,是含笑啊,你今天没去诊所上班吗”他笑咪咪地递过去一颗削好皮的香瓜,“乖,来,给你香瓜吃。”

“谢谢阿伯。”甜美妩媚的6含笑乖巧地接过,“赖医生今天早上拉肚子,所以我今天休息,宝贝在家吗”

“去做生意了啦。”张父愉快地道:“你找她啊,她今天下午应该会去市区摆摊,你逛街的时候说不定就会遇到她了。”

含笑脸蛋儿一红。哎哟,怎么连阿伯都知道她爱逛街乱买东西

“没有啦,我是想约她跟香好去看电影,可是好奇怪,香好也不在。”她一脸纳闷。

她们三个人平常虽然各忙各的,可是一定会尽量抽空聚在一块聊天吃东西,可是最近不但香好魂不守舍,连宝贝也不知道溜哪儿去了。

难道不止香好有男朋友了,连宝贝也掉入爱河了吗

“不太可能吧。”含笑忍不住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这家伙眼里只有国父、蒋公和那四个小孩,若是真有哪个男人要追她,那要很拚命耶”

“含笑,你在跟阿伯讲话吗”

“啊,不是啦。”含笑甜甜一笑,“阿伯,那我先回去了,晚上再打电话给宝贝。”

“哦,那你慢慢走啊,顺便跟你阿爸说声,我下午去找他喝两杯。”张父说得眉飞色舞。

“没问题。”

当天晚上,翟镇趁宝贝去洗澡的时候取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ri,明天早上八点整开车来乌龙镇田侨里大门口等我。”

“少爷”凄惨的叫声直冲他耳膜,翟镇差点以为自己拨错号码打到市立殡仪馆去了。

“你怎么了别哭、别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柔声地安抚。

“我以为您失踪了,被歹徒绑走了,呜少爷,您吓死我了,这样教我怎么有脸回去见老爷和夫人又怎么有命回去见劳伦斯管家”ri真是被吓惨了。

“好了、好了,我没事,现在不是打电话跟你报平安了吗”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已经不肿、但淤青未褪的额头,若明天被ri看见,怕又是一阵嚎啕大哭吧

“少爷,您到哪里去了我差点就去报警了,刚刚劳伦斯管家还打电话来问您的近况”

“你没告诉他这件事吧”他眉头微微蹙起。

“我不敢说,少爷,您吩咐过此行一定要低调,还说回英国前都别让大家打扰您的。”ri忠心耿耿地道。

他吁了一口气,笑道:“谢谢你,ri,你真是个好帮手。”

“呜呜呜ri怎么敢当呢我那天应该坚持别让您单独出门的。”ri此刻哭哭啼啼的样子,完全不像英国剑术冠军和自由搏击高手,更不像个保镖兼司机了。

但是翟镇却觉得好不窝心,他温和地道:“我真的没事,你完全没有错。”

“可是少爷”

“翟阿镇,换你洗罗”房门外传来宝贝的叫声。“洗完帮忙吃香瓜。我那天才老爸削了二、三十斤的香瓜,真是会昏倒,今天没吃完明天就坏掉了。”

“马上来。”他忍俊不住,跟着想到手机那头的ri八成竖尖了耳朵,忙清了清喉咙,低声道:“记得我说的时间和地点。”

“乌龙镇田侨里大门口,记住了。可是少爷”

“就这样了,再联络。”他迅速关机,抬头对恰好打开房门的宝贝一笑。“我准备好了。”

“洗澡要准备什么”她呆了一下,随即脸红起来,“呃,换洗衣裤吗噢,可是你确定你穿得习惯菜市场牌的吗”

幸亏她什么衣服都卖,符合他尺寸的t恤、牛仔裤和内裤不用去外头买,但是一想到让英俊尊贵优雅的他穿印有“原子小金刚”的t恤和牛仔裤,简直就像逼大卫雕像穿女性泳装一样亵渎又不敬。

“菜市场牌很好,便宜又好穿。”他迷人地笑了起来。

厚没事不要乱笑得那么帅好不好她抚着卜通狂跳的胸口,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那、那就好。”她没来由地又脸红了,发烫得连头顶都热热的。

待他去洗澡后,宝贝全身无力地趴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真是自找麻烦,没事让一个帅哥在身边晃,挑战自己的意志力。”

哎哟,好烦哦

今天晚上又要重复那种看得到吃不到当然死都不能硬吞吃下肚去的酷刑了。

她为什么不捡个比较不那么帅的男人回家最好是脾气不要这么好,人格不要这么高尚,谈吐不要这么优雅,心地不要这么善良

“自找麻烦,真是自找麻烦。”她喃喃自语,懊恼地把脸埋入枕头里。

时时刻刻想碰他,又提心吊胆怕他知道自己就是打晕他,害他到现在额头上还多一块淤青的凶手;既要防范他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还要不断提醒自己和他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的日子怎么会变得这么矛盾复杂”

一切,都乱了

第五章

宝贝的头痛与困扰维持到第二天早上,在被翟镇兴匆匆地拖到田侨里大门口时,非但没有比较好一点,反而痛得更加厉害。

都是因为他,还有他身后冒出来的豪华闪亮黑色宾士轿车。

有点眼熟的高瘦司机在对她微笑,但显然也是很困惑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啊现在是什么情形”她无言以对,呆了十秒钟才仰头追问。

“今天坐我的车去做生意。”翟镇语气轻快地回答。

“啥”她下巴掉了下来。“坐宾士去摆地摊”

真是那样,她不被群众围殴才怪,这么嚣张的摆地摊法,鬼才会来买她的东西。

“对。”他满眼热切,期盼她的应允。

“你肯定伤到脑子了。”她同情又心虚地瞄了他一眼。

“宝贝,你听我解释,这是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我实在不想你再累坏,也不要你再骑着那辆危险的破铜呃,脚踏车。”他神情严肃的说,“而且它也坏掉了。”

昨天那辆可怜的脚踏车享寿五十一年,正式宣告报销在急速大转弯下坡以及两名人类的体重摧残之下。

幸亏两个人肾上腺素有惊人表现,在地上翻滚两圈就迅速爬起来,没事。

昨晚张父在听到陪伴自己长大的脚踏车就这样say goodbye了,还洒下了好几滴英雄泪呢。

翟镇愧疚得要命,当下决定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一定要买一辆全新豪华功能超强的脚踏车给张父。

而且他死也不可能再让宝贝骑那么危险的车子去做生意,除非他断气

“宝贝”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ri吓了一大跳。温文儒雅的少爷居然在光天化日下,那样亲昵地叫人宝贝

ri已经完全忘记曾经载过这名阳光少女的记忆了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兴奋到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天大好消息上禀劳伦斯管家。

“拜托,这样很不搭轧耶太夸张了,宾士还有司机。”宝贝骇然地眨眨眼睛,这才注意到满脸兴味的ri,小脸不禁微微一红,尴尬地对他点点头。“rry,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不打紧。”ri笑得好不开心。

少爷声声唤着宝贝的阳光少女好有意思,可爱极了,难怪少爷会破天荒失踪两天两夜。

“ri,你不是有些口渴了吗”翟镇大皱眉头,不知怎地心底掠过一抹闷闷的嫉妒。

宝贝是他的小女人,他不爱她的眼睛看向别的男人,就连是同性恋的ri也一样。

“少爷,我没有口”ri恍然大悟,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口渴极了。我去买罐可乐,你们慢慢聊。”

ri离开前还不忘贴心地留下车钥匙,万一他们打算上车好好“沟通”的话。

“宝贝”翟镇轻喊她的名字。

她浑身肌肤掠过一阵敏感的傈然,咬了咬下唇,心慌地低着头直直往村外大路走去。

“宝贝”他微微一愣,随即大步跟了上去。

八点多了,在村子里里外外活动的里民也越来越多,他们这样大刺剌站在村子口,一定很快就有流言蜚语火速传播了。

话说回来,她瞒得了谁呀田侨里就这么小,随时有老人与小孩驻守在各巷弄问,俊美无俦的他早晚会给人发现的。

不能再留他了。

因为她已经太喜欢他为了她的名誉,为了她可怜的一颗芳心着想,这个男人从此刻起离她越远越好。

可是为什么脑子才刚刚如此盘算,她的胸口就如同火烧般疼痛呢

就在她心思紊乱如麻之际,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已抓握住了她的手臂。

“宝贝,怎么了”翟镇焦急慌乱的声音沙哑地响起。

她从来没有听过他这么忧心惶急的声音,自认识以来,他一直都是温文有礼从容不迫的。

她想抬头,却又不敢抬头,深怕望进他深邃如湖水的眸子里,她会失控,会再度忘记要和他保持距离。

“翟镇,我想你应该回去了。”她幽幽地开口。可恶的泪雾没预警地袭击而来,害她眼眶泛湿了。

她头垂得更低,紧憋住呼吸不敢吐气,她怕她会哭。

“为什么”他备受打击,脸色有些苍白。

“我们这样算什么呢当初带你回家是为了你的伤,后来留下你是想你做客,可是可是这终究不会是长久的,你又不能永远留在我们家。”她差点哽咽,连忙喘了一口气,死命把眼泪关回眼眶里。

翟镇苍白的脸庞因她最后那句话而恢复了一丝生意。“如果你愿意,我真希望能够永远住在你家不走。”

“为什么”换她疑惑反问。

他轻轻地捧起她的下巴,爱怜不舍地凝视着她红着眼眶的小脸,心下因她的泪眼而深深地撕扯揪疼了起来。

“我喜欢伯父,喜欢你们小小却温馨的家,还喜欢你家门前的桂花树,还有”他温柔沙哑地开口,怜惜地轻抚着她柔嫩的脸庞。“我喜欢你。不止是一点点,它就藏在我的心底,每分每秒都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茁壮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但是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坠人爱河的人都会说些傻兮兮的话了,原来早巳魂不守舍心不由己,脑袋完全失灵,又怎么能说出有智慧的聪明话来”

因为爱情就是一个最不理智的小东西,因为爱上了一个女人男人,就是值得甜蜜到不清醒也没关系

爱情的发生往往让人措手不及,也许在电光石火间,或许在相看一辈子后,忽然发现啊真的爱上了,真的再也不愿放手了。

他此刻就是这种感觉,千真万确。

宝贝呆住了,作梦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居然会喜欢上自己

无视于血液里奔流的狂喜,四肢百骸窜升而起的酥麻战栗和激动,她所有名叫理智的脑细胞全力悬崖勒马,身子往后退了三步。

“别、别开玩笑了,我们认识才几天”她小睑拉了下来。“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的,我统统不知道,”

不可以发生这种事的,她和他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阶级,同一个世界的人,更何况他完全不了解她有多j诈狡滑、自私自利,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小j商,她她永远不可能匹配得上他

他那么善良,那么天真又单纯到呆瓜的地步,要真的变成她的男朋友,一定会被她榨到干扁

“宝贝。”他深情地望着她,低低叹息,“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太突然,我这么说也太唐突”

“你知道太唐突就好,坦白告诉你,我这辈子没想过要谈恋爱,更没打算嫁人。我打算当一个女强人,全力冲刺事业,要在二十五岁前开一家属于自己的服饰精品店,我要赚很多很多钱,要出人头地。”她说得又急又快,小睑闪过一抹仓皇。“总之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接受。”

“我喜欢你,这个事实并不会影响你当女强人。”翟镇有一丝受伤,更多的心慌,但是神情语气依旧从容温和。“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追求你。”

老天,他为什么要向她告白她的防备与决心早已经摇摇欲坠,本来以为偷偷地欣赏他,只要嘴里不说,什么事都不做,情势就不会演变成她害怕的那样忘情失控。

可是谁想得到他居然主动跟她告白

宝贝察觉出自己最后的一丝理智与警戒即将断折,内心深处对他巨大的期盼与渴望就快要淹没一切。

只要能够疯疯狂狂爱一场,管他三七二十一

不她不能这么做

宝贝额头沁出冷汗,大口喘着气,最后终于挤出了一句

“不可能的,我们根本不适合。”她别过头去,绝不能让他看出一点异样,虽然她好想哭。

童话故事里没有教过,不得不忍痛拒绝白马王子时,应该怎么办才好

“我认为我们再适合不过了。”翟镇深深地凝视着她,眼底隐隐伤心,却又无比坚定地道:“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是认真的。”

“你大可以去找一堆千金小姐、漂亮妹妹认真,不要来扰乱我的生活,我、我这样会觉得好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头开始痛了。

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接受婉转的拒绝呢

如果他知道他的头根本就是她打伤的,如果他知道最初救她的是个美丽的女医生,那么他今天就不会对她因感恩而生出感情了。

咦,这一段情节彷佛曾在哪里见过

人鱼公主只是她张宝贝就是那个无耻脸皮厚,冒认是王子救命恩人的卑鄙女,其实真正救他的人鱼公主是别人

她应该告诉他的,现在就说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告诉他报恩的对象弄错了。

宝贝张大了嘴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我听你的话,不再在你家叨扰。”一记轻若蜻蜒点水般温柔的吻悄悄落在她的额际,她哑口无言地瞪着他柔情的脸庞。

什么他要放弃了

她刹那间想要嚎啕大哭,可是翟镇接下来的话却将她自地狱谷底拉回天堂。

“但是我不会放手的,我要好好地、真心诚意地追求你。”他眸光明亮地对她笑着。

“我只要你离我远一点”她又惊又喜,却又忍不住板起脸咕哝。

“那么,至少今天让我护送你去做生意,好吗”他诱惑地在她鼻头轻轻一啄,轻哄着她。“拜托、拜托。”

“好。”噢,她整个人都像被催眠了,触电般的酥麻感自脚底窜上背脊直抵脑门,她都晕了。

“乖宝贝。”他轻吻她的太阳岤,然后是她敏感的耳垂,最后落在她樱红色的唇瓣上。

然后,再也没有离开。

hen you kiss heaven sighs

and though i c1ose y eyes

i see vie en rose

hen you press to your heart

i a apart

a or1d here orses b1oo

and hen you speak an1s sg fro above

everyday ords see to tu to 1ove ngs

当你亲吻着我时,天堂深处传来了叹息声,我闭上双眼看见了玫瑰人生,你将我抱了满怀,我宛若置身天堂,一个玫瑰盛开的天堂,你说话的时候天际也传来了天使的歌声,字字句句串成了情歌

坐在单人床上,宝贝怔怔地望着床下地板那一大片空白处,非常不习惯。

应该要有一个伟岸高大的男人静静躺在那儿才对。

他沉睡的脸庞英俊迷人,又天真得像个小男孩,他不会磨牙,不会讲梦话,但是会忽然扬唇微笑,像是梦见了最快乐的事,

他睡觉的时候很少会移动,不像她睡相差到翻来覆去的,他身上有股自然清新的味道,不知用的是哪个牌子的古龙水,气味好闻到连她这种男人婆都会神魂颠倒。

他睡前会跟她谈天,告诉她太阳系和银河系有什么不同,大熊星座和小熊星座的神话故事,还有宇宙黑洞是怎么回事。

现在,她忽然明白宇宙黑洞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她心里也有了一个黑洞,空空洞洞、虚虚冷冷,像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又像是所有的心事与伤心都沉重地被吞没在里头。

为什么会这样

她以为她最潇洒,以为白痴才会在短短几天内喜欢上一个人,没想到她好像就是那个白痴

“一定是我的房间太大了,地板上空空一块,不习惯。”她倏地跳了起来,冲到角落把剩下的两三箱存货哗啦啦地全倒在他曾睡过的地板上。

空地填满了,她的心也就不会再那么冰冷寂寥空旷了吧

“呜呜呜”宝贝咧嘴想笑,却低低啜泣了起来。

她颓然地将紊乱堆占了他睡过的那一片地方的衣裳全扫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躺在上头,仿佛这样就可以拥有一丝丝他残存的体温,和他的味道。

她不明白,不过是短短两三天的事啊

“我的生命真的空虚孤独到这么害怕失去一个男人吗”她喃喃自问,鼻头酸楚,却深切知道他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他照亮了她的生命。

可是她却把他推开了,推得远远的。

“呆子,笨蛋,白痴。”泪水不断滑落她的脸颊。“可是如果我爱上他,盼望嫁给他,那我更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不看他高贵的气质,昂贵的服饰,光是他的专属司机和闪亮亮的最新款宾上轿车,就说明了他的家世不凡。

也许是台北企业家的儿子,也许是世家名门的子弟,反正绝对不是她这种田侨里地摊小妹应该爱上的男人。

“我要振作,不要再满脑子想着他了”她伤心完了又咬牙切齿起来。“什么东西嘛。”

谁要嫁豪门哪八卦杂志里的例子还不够多吗长辈最罗唆,规矩杂又多,老公是滛虫,劈腿当运动,真嫁入豪门还真是人间惨事一桩。

偏偏爱情小说害死人,老以为灰姑娘嫁给豪门公子就是了happy endg,哼嫁了问题才多呢。

身家背景差那么多,早晚不是女人适应不良自动出走,就是男人喜新厌旧再换一个。

宝贝实在对豪门没啥好感。

“但也许他不是豪门小开,只是一个卖咸酥鸡的老板”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骗谁啊他那天看到咸酥鸡的表情有多好奇,摆明了就是第一次见面。”

那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居然可以每天游手好闲也许是写小说的

“啊,这就说得过去了,难怪他那么有气质。”说着说着,她又纳闷了。“可是现在写小说有那么好赚吗还可以买得起宾士和请得起司机”

天,她的头越来越痛了,没有当场裂开还真是奇迹。

在翟镇离开九小时又二十八分钟零六秒后,宝贝总算惊骇地体悟到

原来她伤心,她忧郁,她哭,她笑,都是因为她该死的在想念他

第二天,宝贝提心吊胆着怎么也不肯承认她浑身紧绷充满期待翟镇的出现。

但是一整天的紧张都白费了,因为他连个影子都没有。

第三天,第四天一天一天过去,转眼过了半个月。

我不会放手的,我要好好地、真心诚意地追求你

统统都是骗小孩的

她果然是个天下第一大白痴,竟然会相信男人的话

砰宝贝黑着一张睑,重重地将纸箱扔到推车上,愠怒和憔悴的线条难掩。

“宝贝,你、你还好吗”一旁的小李吓了一跳,讷讷地问。

他们几个比较熟的摆摊伙伴经常会约着晚上再到夜市叫卖,因为一般夜市里的长驻摊子都是要缴交租金,所以他们都会在夜市的边边找地方卡位,有时候来晚了还挤不到位置。

但是今天晚上宝贝的表情很难看,心事重重的样子,几次客人问她价钱都心不在焉,还得小李在旁边偷撞她手肘提醒。

讲话坦率直爽毒辣,笑容与个性却热情开朗的宝贝从来不曾这么失常过呀

“我不好。”她心情沉甸甸的,又想大声尖叫,但是更想掐住某人的脖子狂摇。

还有,她的胸口半个月来都闷闷痛痛的,再怎么大口深呼吸也舒展不开,她怀疑自己得了狭心症。

还有,她的眼睛也出了毛病,老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变湿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小李关心地问道。

“也许快得精神分裂。”她厌烦地揉着眉心,吁了口气。“对不起,小李,我不是对你发脾气,只是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大姨妈来了”小李一时忘记,狗胆包天冲口而出。

“想死啊”她狠狠白了他一眼。

小李抱头瑟缩了下,吐舌求饶。“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呜”

“不要再叫了,今天来逛夜市的人不少,要叫也要叫给衣食父母听。”她没好气地说。

“可是快十二点了,这么晚了你还不打算回去吗”小李疑惑地问。

以往宝贝最多到晚上十点就回家了,说是要回去陪爸爸兼做家事,可是今天都快到午夜了,她为什么还没有收摊的打算

宝贝沉默了半晌,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不想那么早回去面对屋子里没有翟镇的宁静空洞,尤其是她的房间有个无止境的漩涡,随时随地伺机将她拉进悲伤忧郁的深海底。

天杀的连她经过田侨里大门口,都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一日温柔的吻别。

真的是吻别。

“本小姐觉可以不睡,饭可以不吃,澡可以不洗,现在人那么多,赚钱要紧”她甩了甩头,振作起精神,“杀”

反正她不希罕他,一点都不希罕

如果再让他的身影笑容把她搞得晕头转向,那她就真是个该死的大白痴了。

文中引用的歌曲,曲名是“ vie 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