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凤还巢第31部分阅读(1/1)

:“哼,你们果然都是巧的。”言罢也不辞别,拂袖而去。

探春唤了几声,惜春头也不回去了。探春忙道:“四妹妹小儿脾性,凤姐姐担待些。”

凤姐却笑道:“我倒羡慕四妹妹这般话讲当面,怪她作甚。”叹口气又问探春:“三妹妹心里是否尚有别的事情信得过凤姐姐,不妨相告,不信则罢。”

探春左右一看,大声道:“我送凤姐姐回房去。”凤姐一笑,与探春挽手而去。

到了凤姐房里,探春推平儿出门:“姐姐担待,我与凤姐姐私下说几句。”平儿忙着退出,关上房门。探春一咬牙,忽然给凤姐跪下,道:“凤姐姐,请救姨娘环儿一命。”

凤姐吓一跳,慌忙拉起探春:“三妹妹起来说话。”探春哽咽不起,泪眼花花言道:“凤姐姐不答应,我便不起来,我实在找不到人商量了,二哥哥虽然待我好,可是她到底是太太亲生儿子,姨娘混些,到底是我生身之母,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凤姐姐发慈悲,探春有生之日,莫齿不忘凤姐姐恩德。”

凤姐听他这话,心里一跳,估摸是不是王夫人疯癫依然与王夫人马道婆有关,却不敢说破,只得拉起探春道:“我们骨肉至亲,你起来说话,我但凡帮得上,决不推辞,你若再不起身,我就恼了。”

探春这才起身,却又哽咽难语,凤姐亲手替她擦拭泪水,又轻轻拍哄替她抚背,探春半天方好些。凤姐这才相问:“三妹妹到底何事要这般”

探春哽咽道:“凤姐姐不知道,自太太第二次发病,我就觉得蹊跷,留了心,让鹊儿替我探消息,结果发现,姨娘给了马道婆五十两银子,这可是姨娘几年的继续,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可是鹊儿语焉不详,说不清楚,后来我发觉,每每太太发作了姨娘,马道婆就会进府,过不了三天,太太就疯癫了,凤姐姐,我好怕,若真是姨娘,我怕她性命不保还要祸及环儿。”

凤姐虽然也有所怀疑,可是这次与前次症状不同,若真是赵姨娘诅咒贵妃之母,说出去,赵姨娘定然难逃一死,贾府名声也就一败涂地了,一听这话忙喝道:“太太只是犯病,没得胡说。”

探春摇头:“凤姐姐,我不是无风起浪,今天薛姨妈与宝姐姐在太太房里已经话露先机,他们随口说是姨娘气坏了太太,难保她们不在暗地怀疑,倘若让她们得了先机,姨娘难逃一死,我与环儿也活不成。倘若吵嚷出去,老爷定会落个治家不严,连大伯娘娘也许会受波及,或许就此拖垮整个贾府也不定。凤姐姐,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是万不得已,我绝不会来求凤姐姐,请凤姐姐您援手,救我们一救。”

凤姐忙着摆手让探春噤声:“嘘,低声,我这里难保没有内鬼儿,先听我说,这事切莫声张,这几日你负责看好环儿,我负责绊住赵姨娘,看看情况再说。记住了,此事体大,且莫声张,不然可不是姨娘一人之祸。”

探春深深一幅而去:“全凭凤姐姐。”自去招呼环儿,自这晚便去了园子里住下,不叫他再见王夫人面。

却说凤姐这一日忽然走来告诉贾母,言说自己做梦落水,却又不似水,却是泡在血水里,结果喝了满肚子污水,方才吓醒了。

贾母活了大半辈子,知道弯弯绕也多,凝神思忖片刻,忙指着凤姐道:“是了,你生哥儿可是没念血盆经快些叫相熟师傅来念经,也就好了。”

凤姐忙着一声答应,着人去请来静水庵净水师太。这净水今年一直得凤姐照应,四时香油银钱从未断过,闻听凤姐有请,慌忙就来俯就。凤姐私下一番交代,再带净水到了贾母房里。其时,探春惜春宝玉都在。

贾母见净水虽是尼姑,却并不似静虚肥头大耳,反而十分单薄,眉清目秀,眼神清洌,显见是守清规之人,不由心添几分欢喜。

静虚看了探春几眼,欲言又止。转眼看了宝玉又是一讶,虽然净水掩饰得好,却给贾母看个正着。心里一滞,却是笑道:“师傅有话但讲无妨。”

净水看见凤姐,凤姐道:“师太勿惊,我们老祖宗最是慈善人,绝不会责怪师太。”

净水看了贾母几面,又看了探春兄妹三人,欲言又止,贾母觉得蹊跷,便让他三兄妹先行退下了。再看净水道:“师太”

净水俯身道:“无量寿佛,这位哥儿姐儿都是极尊贵命数,只可惜与孝字上有亏,偏颇了命格。”

贾母闻言直皱眉,探春宝玉面露讶色。

凤姐不等她说完,厉声喝斥道:“师太谨慎,话不可乱说,我这妹妹兄弟知书达理,极为孝顺,怎的胡说。”凤姐便说边近身要拉她出去,净水却不挣扎,只是摇头:“可惜奶奶也是俗人,只看见表面,看不见根本。”

贾母听她这话里有话,忙伸手一拦,笑道:“凤丫头又毛躁,师太勿怪,请来上座说话。”鸳鸯忙着搬凳子让净水落座,净水却就坐,躬身一稽首,道:“这也勿怪奶奶,世人眼里只看见今生,我们却能参透一些将来,不过也只是皮毛,在老神仙面前显摆就贻笑大方了,贫尼还是告辞了。”

贾母这时却偏要问个究竟了:“师太且说说,说得有理,我叫凤丫头给你赔罪,若不通呢,再走不迟。”

净水这才回身坐下,再一稽首:“我说这哥儿姐儿与孝字上有亏,却不是他们本身过错,但究其实质,却连累母亲,他日不得飞升,还要浸血池,喝干污水,虽则无心,实乃不孝至极。”

凤姐闻言挑眉诧道:“这,赵姨娘养三妹妹环兄弟,没念过血盆经我是听过,老祖宗,太太当日生下宝兄弟,难道也不曾”

贾母挑眉回忆道:“宝玉落地就拜了马道婆,确乎不曾呢”

凤姐抚手道:“嗳哟,这我可冤枉了师太了。”忙着上前给净水合手稽首:“师太勿怪,大人大量。”

当然冤枉的,凤姐早听王夫人说了前因后果,生宝玉确实没念过血盆经,是谓信佛不信道,信道不信佛,若两者都信,则是不诚,两边的菩萨都要怪罪了,这是马道婆鼓吹,是真是假,谁也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马道婆啊,唉,一会儿念弥陀,似乎佛门,一忽儿又公药王似乎道家,我为了方便,把这个巫婆归入道家罢。

亲们勿砸,果然要砸,轻轻地啊

亲们新年好

却说净水见凤姐致歉,忙起身稽首:“这可不敢,二奶奶折杀贫尼了。”

凤姐扶她坐下道:“应当得,只不知师傅有何解法没有”

净水道:“奶奶这话问得,贫尼正是做这事的,当然有解,只是有些麻烦些。”

凤姐看看贾母,却不贸然说话了,贾母知道凤姐大约怕犯忌讳,因而问道:“如何麻烦,师太且说说看,只要能为我玉哥儿三丫头销了孽障,老身重重谢你”

净水道:“这血盆经啊,若是当时即念,三天即可,比如二奶奶大哥儿,年不满一岁,就属此类,方才这对哥儿姐儿耽搁时日久了,就须洗血池了。”

凤姐奇道:“洗血池不知如何洗法”

净水躬身道:“无量寿佛,这洗血池有三个要点,其一念经天数,便是在三日经上添加哥儿姐儿们的寿辰数。其二,念经时每隔一个时辰要以上好女儿红酒祭祀一次,日夜不得间断贿赂阴差,让他们敦促嗜血鬼前来饮尽污水。其三,须得有人跪经。”

贾母一听,这时间酒水不是问题,因问道:“这跪经之人有何缘法”

净水道:“这个两可,一是生育者自己跪经赎罪,二是儿女跪经替母洗罪。”

奇净水这话一出,宝玉探春都从外边厢进来了,兄妹都表示愿意替生母跪经。

书凤姐神色一顿:“这个。”心中似有疑虑,却欲言又止。贾母问道:“凤丫头,你有什么看法”

网凤姐这才道:“这念经须在庵堂才最灵验,宝兄弟是男儿,虽无不便,却要上学,耽搁不得。三妹妹却是女儿身,这三天加上岁数就是十五天,一个女儿家住在庙宇,着实让人不放心,唉,这可真难煞人呢”

贾母深深看了凤姐几眼,看的凤姐只发虚,她方言道:“鸳鸯,去请二太太赵姨娘前来说话。”

不一时,王夫人赵姨娘前后到达,贾母把话一说,先问王夫人:“二太太,你有何想法”

王夫人对贾母凤姐有所疑惑,言语稍有迟疑,只怕她们与宝玉不利。宝玉却再次表示,自己愿意替母跪经。

凤姐看着王夫人似乎想顺水推舟,让宝玉跪经,忙着一声叹:“老祖宗太太,宝兄弟一番孝心,也不好拦着,还是让宝兄弟去吧,左不过耽搁十天半月学问,也不算什么,我们这样人家也不靠科举吃饭,那劳什子状元探花什么的就是取了,一年不过一二百银子,一间铺子顶了天了”

凤姐巧嘴吧嗒吧嗒说得溜巴,只气得王夫人横眉倒竖,眼神冷冽,啐了凤姐一口道:“妇道人家偏是生得嘴尖毛长,男人为官做宰,扬名立万最是根本,岂以银钱多寡论你小孩子家懂什么别以为你会开几间铺子,会打算盘,会理帐就了不得了,还十天半月不算什么,状元探花不顶什么,我看你吃了灯草,说得轻巧”说着回头对着贾母一礼道:“老太太,既是我造的孽,我自己跪经去,前后不过十七天,我还撑得住。”

凤姐讪讪一笑:“我也是担心太太身子骨,为的太太好。”

王夫人脸上皮肉扯一扯,权作一笑:“如此倒是偏劳你了”

宝玉忙着阻拦:“太太,庙里清苦,太太大病初愈,如何挨得还是儿子去吧。”

王夫人面对宝玉,眼神忽的就柔和了:“宝玉不许去,好好念书,将来给娘请封一品诰命,娘亲死也餍足了。”

凤姐却不畏王夫人厌弃,再次进言:“太太身子不好,这寒冬腊月天气,委实去不得庙里,还是宝玉去吧。”

王夫人差点暴跳起来。

贾母适时插言道:“师太,能不能不去庙宇呢”

净水道:“这到也可,只是跪经者不得见生人,不可为外人惊扰,需要一僻静之地设下佛堂,府里繁华所在,恐难施为。”

凤姐一笑道:“这个简单,我们府里还缺房子不成呢,太太房里就有现成的佛堂,就让太太赵姨娘一起跪经就是了。”

贾母面色一滞,看凤姐的眼神更加高深莫测起来。鸳鸯平儿金钏等知情者俱是心里哂笑:“这不掐死人造孽就好了,还跪经呢”

王夫人方要反对,却听净水言道:“二奶奶说笑了,跪经焉有搭载的这也太不诚心了,二太太先跪,三姑娘姨奶奶随后才是。”

赵姨娘心里不愿却不敢言语,王夫人却是一声哂笑:“她是什么东西,也配用我的佛堂洗孽呢”

探春低头不语,宝玉刚要说话,贾母已经开扣言道:“那就这样吧,师太先替二太太念经,宝玉,你太太有年岁了,腿脚不便,你下学了,有空闲了,便替你太太一回,也叫她歇歇腿脚。”

王夫人宝玉无不遵从。

贾母回头看着赵姨娘道:“唉,当初玉儿七灾八难病魔不断,三丫头却长得白白胖胖,也没顾得上,总归是我做祖母疏忽了三丫头这事儿,好吧,如今我来补救,凤丫头,明个着人替赵姨娘收拾一间厢房做佛堂,费用从我账上走,务必在二太太跪经完毕之前收拾整齐。”

探春闻言忙着上前拉了贾母之手撒娇:“老祖宗这话孙女儿可不领,孙女儿只记得老祖宗的好。”

贾母呵呵直乐:“这话我信。”回头又问凤姐:“凤丫头,记住了啊,这可是你三妹妹大事儿,办得不周,我只问你。”

凤姐这才上前笑道:“谨遵老祖宗之命。”

赵姨娘这才反省过来,跪地谢恩不迭:“奴婢谢老太太恩典。”

贾母一扬手:“这不当谢,三丫头是我亲孙女儿,该当得,不过,赵姨娘,你自明个起,好好在屋里猫着,谨言慎行忌荤腥,提前三天沐浴斋戒,好跪经,三丫头好了,我自然赏你。”回头看着探春言道:“三丫头就不必跪了,一来要帮衬你二嫂子忙年货,二来好好尽管环儿读书是正经。”

探春方要辩白,说自己可以抽空替替姨娘,端放着将要行礼,凤姐趁机一扶她,在臂上一掐,大声言道:“如此就偏劳三妹妹了。”趁着俯身之际,在她耳边轻言道:“让她们闭关跪经,撑过年去再做道理。”

探春一愣之后,眼神亮一亮,微微点头一笑:“二嫂子客气,探春该当的。”

宝玉心思简单,只顾高兴,想着这下可巧极了,太太姨娘罪孽消了,她两个各自关起门来互不往来,也就不闹腾了,善哉善哉

只王夫人听闻赵姨娘也有佛堂,差点厥过去,深恨自己不该言说不借佛堂。不敢违拗贾母,却把赵姨娘阴森森下死劲儿盯了几眼,只恨当初为什么也把她一起制死,忽然又恨起了周姨娘,不是这个石女捣乱,十个赵姨娘也惨难死了。

想起这两个宿敌,王夫人眼神凛一凛,不期然间脑子里响起胞妹薛姨妈之话:“赵贱人再是一朵花,多大岁数了姐姐难道就没法子了”不由阴测测一笑。

却说凤姐待各人散去,却又施施然返回贾母房里来了,笑对鸳鸯言道:“姐姐们伺候老祖宗也辛苦了,我来替替,姐姐们且去逛逛去。”待鸳鸯们散去,她自己找个蒲团就跪下了,磕头言道:“谢谢老祖宗提孙媳妇圆谎,否则这戏孙媳妇可唱不下去了。”

贾母抿嘴斜眼看着凤姐不做声,凤姐便自己起身挨着贾母坐下,在贾母身上依偎搓揉:“老祖宗可别不理我,我也是没法子,眼见要过年了,亲戚们常来常往,太太三日磋磨赵姨娘,二日又发疯癫,这要传出去,我们府里如何做人呢,我也是没法子,猜想了这么个法子,老祖宗千万饶我这一回罢。”

贾母心里其实也觉得这样最好,却依然撑着脸子:“为何事先不与我通气,倒把我好吓一跳。”

凤姐撇嘴:“我原是为了弄的真实些,过后再说与老祖宗,熟料却给老祖宗看破了,嗳哟,握着道行实在差极了,老祖宗,您可要好好教我,免得我他日出丑,丢了老祖宗面子。”

贾母这方绷不住,噗哧一笑:“皮猴儿,快去倒茶来吃,跟着你胡诌,倒把我说得口干舌燥的。”

凤姐装了半天孙子,这会儿拉着贾母笑着邀赏:“老祖宗,我编的可还好呢”

贾母笑着一戳凤姐额头:“还好呢你胡说且胡说,扯女儿红做什么,三十几天糟践多少佳酿啊,真是罪过啊。”

凤姐可怜兮兮看着贾母:“我也是借了女儿红颜色好,早知如此我就换成红糖水儿了,唉,如今也晚了呢”

贾母笑得茶也喷了:“你索性说成酱汤水儿呢”

凤姐故意一拍自己额头:“正是这话,我真笨啊”娘儿两个笑成一团不提了。

却说凤姐这一场戏法,还真管用,王夫人自腊月初六起沐浴更衣一心一意跪经消孽障。赵姨娘谨遵贾母之令,闭门修口修德,凤姐带着李纨探春忙年货。宝玉下学,或是替王夫人跪跪经,或是教教贾环贾兰读文章,偶尔想想心思,去到潇湘馆喂喂鸟雀儿发发呆,把自己替黛玉掏摸的玩意儿整整齐齐摆放在黛玉书案上,又在街上买了一对黑黄相间虎皮鹦鹉,自己天天教说话:“林妹妹好,给妹妹拜年了。”只为等着黛玉回来搏她一笑。只不知是宝玉教不得法还是虎皮鹦鹉太笨,叫声且脆亮,只是学不会,气得宝玉几次想抽她们,却看在他们小巧玲珑饶过了。

因为贾代儒身上不好,家塾过了腊八就散学了,贾环多半时间在稻香村里读书与贾兰做伴。薛姨妈母女也回家去忙着收拾整理,准备过年,整个贾府显得分外和谐,其乐融融。

这一年春节贾府之繁华自不必说,做不过是纸醉金迷,肉香救臭人欢笑。或许因为年节娘娘赏赐让王夫人私心甚慰,兼之眼中钉赵姨娘尚在闭关,心情格外愉悦,也没心思磋磨人了,一心一意过过年节,与薛姨妈宝钗凑到贾母跟前凑趣儿,陪着斗牌。贾母原不喜她们王家姐妹,只是新年大吉,按下不表。

回头却说黛玉回家过年,也无须她做什么,为主一件是准备祖宗祭祀与对母亲贾敏的祭奠,因为林家祠堂在苏州,京城只是在后院一座小楼里像模似样,败了祖宗排位,贾敏排位也在末座,林如海虽只父女二人,祭祀仪式却不偏废,一招一式依礼而行,焚帛祭酒,供奉酒菜,件件不拉。

却说过了正月初六,林如海又被被召入宫,日日伴着圣上,贾母原是正月初二黛玉过府就要留下她不叫家去,是黛玉思及老父孤独,自己单丝独线,无忧兄弟姐妹承欢膝下,又随老父归家,直至正月十四,贾母再又知会了林如海,接回来黛玉闹元宵。翌日一早,又使人接了湘云来,大观园又恢复了往日盛况。

这一年十五灯节,元妃娘娘照样赏赐了灯谜进府,姐妹们也凑趣儿自制灯谜。杜家因为人等稀薄,迎春夫妻正月双双回门住过一夜,正月十五要照顾婆婆再不得前来,杜梁栋亲手做了好几盏灯谜过府凑趣儿。宝玉贾环贾兰都有灯谜参合,一家子聚在荣禧堂里好不喜庆。

却说倩嬷嬷自林如海发话,公众的场所再不拘着黛玉,任凭她与姐妹们玩耍,宝玉这才一解愁肠,与黛玉湘云一起猜谜吟诗,尽情欢笑,觉得人生不虚度。

宝玉趁空便问:“林妹妹,我与你寻摸的玩意儿有趣不虎皮鹦鹉可会说话呢,我只是教不会它们。”

黛玉一笑:“紫鹃教了好几日,他只不吭声,不过叫声婉转清脆怪好听,紫鹃只说他笨呢。”

宝钗如今与宝玉关系渐趋融洽,因笑道:“虎皮鹦鹉就听闻过会说话的呢,看你们明儿在号称博学多才呢”

宝玉急了:“怎会买鸟之人却说鹦鹉会唱戏呢,一对鹦鹉要了我十两银子去。”

黛玉看着宝玉笑:“有博学的姐姐你不受教,怪谁呢”湘云适时插进来拉着黛玉就走:“快些快些,那边厢我喜欢上一盏灯,只猜不出来,林姐姐帮我,别又给三丫头占了先。”

宝玉正要去追湘云黛玉,宝钗一笑:“我观姨娘脸色红润,好久了也没再发病症,想是好妥帖了。”

宝玉闻言忙着作揖谢道:“全仗姨母宝姐姐殷勤伺候,宝玉这些先谢谢了。”

宝钗盈盈福身还礼不迭,忽听湘云笑声响亮,估摸大约黛玉猜中了,便伸手一请宝钗:“宝姐姐,我们你也过去看看吧,娘娘与二姐夫的彩灯做得精细呢,中一盏回去挂挂也是好的。”

黛玉老远看见宝玉深情款款伴着宝钗而来,便笑着归入贾母凤姐一桌坐下,陪着贾母凑趣儿,逗弄大哥儿牙牙学语:“叫姑母,姑母”大哥儿见了黛玉逗自己,小手招招:“抱抱,抱抱”黛玉不伸手:“叫了姑母才抱你,叫,姑母。”

大哥儿小腿儿使劲儿,脑袋一拱一拱,笑嘻嘻,鹦鹉学舌:“木木。”

凤姐羞羞大哥儿:“羞不羞,姑母不会叫,倒叫木木。”

大姐儿挽着脑袋替弟弟辩白:“弟弟叫的且不错,木木合起来正是林姑母。”

黛玉摸摸大姐:“大姐儿真聪明”回头接手大个儿抱着,继续教他:“姑母”大哥儿再学:“补补”

凤姐噗哧一笑:“这个笨东西,大姐儿这会儿都成巧嘴八哥了”

贾母这回笑看大姐儿:“大姐儿,你弟弟这回何意呀”大姐儿歪着头想了半晌一笑:“嘿嘿,老祖,我也不知道也”

湘云见了热闹就爱掺和,拍着手逗大哥儿:“徒儿,叫声师傅听听”

大哥儿也是个爱热闹的,见了湘云打扮的干净利落,头上束着宝玉的紫金冠,颜色鲜艳,忙着与她近乎:“父父”这回轮到黛玉噗哧一笑,一手羞上湘云脸颊:“叫你以后乱穿宝玉衣服,大哥儿逗弄混了,叫你父亲了。”

湘云怪她乱说,笑着要掐黛玉:“好啊,林姐姐,叫你这样说我。”说着把手在口里哈着热气:“看我怎么咯吱你。”黛玉最怕痒痒,吓得双手乱摇:“好云儿,姐姐错了,好不好”湘云捉住黛玉乱抓,黛玉笑得喘气不赢,满处躲藏,贾母适时一拦湘云笑道:“云丫头,饶你林姐姐一次罢”湘云顿足:“老祖宗忒偏心,我定然不饶。”夺手去追黛玉,黛玉吓得忙躲藏,待宝玉陪着宝钗摇摇晃晃过来,她两姐妹笑闹着又跑远了。

却说黛玉湘云原是看见了宝玉与宝钗黏糊才避开的,姐妹两个躲过她们也不闹了,湘云瞧着宝玉冷笑:“我倒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又搭上了,年前还在我跟前弄鬼儿,故意对宝姐姐爱答不理呢,啐,谁稀罕呀。”

黛玉也不明白,却不想深究,只想眼不见,因一拉湘云:“我也乏了,要回去,你呢”

湘云马上应和:“我也困了,我今夜与你一起睡,我们说话好不好”

黛玉与湘云分别一月多,着实有许多话要说,引点头道:“这正好,我还有些外番进贡小玩意儿,还没整理出来,你今日正好帮我分分。”

湘云皱鼻子:“嗳哟,林姐姐也市侩了,才说去借宿一夜就是换人做事,没得这样姐姐呢”

黛玉一点湘云:“我是让你先挑,你还倒打一耙,不识好人心。”两姐妹携手去辞贾母,贾母便吩咐婆子门掌灯送回去,特特吩咐:“带领他们姐妹打沁芳闸过桥回去。”

宝玉这里见黛玉湘云告辞,再顾不得跟宝钗打太极了,忙着也辞别贾母:“老祖宗安,宝玉也要走走桥去。”又对宝钗作揖道:“有劳姐姐陪同太太说话。”自己带着丫头仆妇颠颠追黛玉湘云去了。

宝玉一行很快追上黛玉湘云,倩嬷嬷本不欲与他一路,岂料宝玉上来礼仪谦谦作揖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也是正文。

:“老祖宗叫我送妹妹们回去,一路人多好做伴。”把倩嬷嬷之话生生堵在喉咙里。

到了潇湘馆,房子里雪雁守着,灯火通明,倩嬷嬷因劳宝玉一路殷勤护送,也不好拒人千里,遂言道:“宝二爷喝完姜汤再去吧。”

宝玉便笑盈盈进了房间,见黛玉湘云正在挑选礼品,忙着追问:“有我的没有”

黛玉淡淡一笑,道:“这却没有”

第 81 章

宝玉闻言一愣,他素知黛玉秉性,这种淡然便是生气了,当着外人不好动问,只笑嘻嘻装糊涂,抢黛玉活计,道:“妹妹娇弱,还是我帮着妹妹分派东西吧,妹妹你只站着吩咐,仔细累得手疼。”

黛玉一笑挑眉:“这可不敢当,我们草木人儿,无知无识,就敢使唤人”

宝玉方要辩白,却被白湘云恼他不理自己只跟宝钗近乎,故意胳膊一拐,把宝玉突兀隔开去,故意大声嚷嚷:“林姐姐,这艘船帆我好喜欢,嗳哟,这盏琉璃灯我也喜欢,还有这个跳舞的小人儿我更喜欢呢,这可怎么好,林姐姐,能不能多挑几件呢”

黛玉兼湘云排揎宝玉,心下甚慰,抿嘴笑道:“你就多挑几件罢。”她姐妹两个叽叽咕咕商量着,任是宝玉废话说尽知不搭理。

紫鹃来上姜汤,笑道:“云姑娘,我们老爷说了,这个跳舞的小人儿叫做八音盒,这艘帆船寓意一帆风顺,送给书生最相宜了。依我说,云姑娘挑这个八音盒吧,这是番邦之物,漂洋过海而来,极贵重,据说数量之少,十个指头数的着,京城里可是有钱也难买,我们老爷还有一精巧座钟,时辰到了,小鸟儿便点头鸣叫报时呢,可好玩儿。”

宝玉一听紫鹃之话,立即明白那艘帆船是要送给自己,忙着拿在手里观瞧,越看越喜欢,腆着脸祈求黛玉:“妹妹送我这个一帆风顺吧,好不好”

紫鹃见宝玉明白,喜滋滋下去了。

黛玉挑眉一笑:“哟,你那嫡亲姐姐家里领着帑金,替皇上采买贡品,什么好东西没有,怕金山银山也是人你挑吧,你不说多喊几声姐姐去,到跟我们穷酸女儿骗东西,你也好意思,也忒蠢笨也。”

宝玉笑道:“管她有什么金山银山,我且不稀罕,我就觉得妹妹着帆船最好。”

湘云却没这么客气,劈手来夺:“二哥哥你太不地道,我先看上了,林姐姐也答应我了,你却横插进来,这是什么话。”

却被宝玉抱着帆船满屋子跳跃躲避:“林妹妹,云妹妹,反正这船又没主儿,你们女儿家家又不读书,就赏于我吧。”

这船原是黛玉特的给宝玉准备,只不过一时心里不快,别别劲儿,本当再刺几句,却见倩嬷嬷走来了,遂一笑不言语了,笑着继续分派礼品去了。倩嬷嬷走来对着宝玉一礼道:“夜也深了,请二爷回去安歇吧。”又吩咐几个婆子:“灯笼低些,给宝二爷好生照着路。”

宝玉平素最恼嬷嬷赶人,今日正中下怀,笑嘻嘻一躬身:“林妹妹、云妹妹,明个见啊。”湘云作势强抢,宝玉一溜烟出门去了,晴雯一路追喊:“二爷,慢些,且没人追来。”

二月初八,王夫人寻机又磋磨赵姨娘母子一顿,初十,马道婆便进府来了,凤姐这次已经安排下了人马,暗暗跟踪,摸清了马道婆住处。再隔一日,王夫人果然再次疯癫,贾琏这里打晕王夫人,凤姐那边厢让林之孝带人闯门,却见四面灯烛通明,马道婆已然入定,林之孝依照净水所说,吹灭了马道婆身边蜡烛,又把马道婆的身子挪了地方,在神坛下一搜,果然看见鲜血写就的生更八字,回家交与凤姐,凤姐一看便知乃是王夫人生更,吩咐平儿悄悄焚烧不提。

二日后,王夫人醒来,凤姐照样延请太医与她调制不提。

又过十来天,已经是二月底了,一日,贾母忽然急招凤姐问话:“凤丫头你听说了没有,宝玉的干娘好端端死在床上,连捕快推官也无法断定死因呢”

马道婆死了,诅咒之事就此灭绝,凤姐心下稍安,却也暗暗吃惊,混以为净水只不过装神弄鬼骗些钱财,谁想竟然有几分道行,灭灯移体竟能致人死地。

贾母见凤姐吃惊,便又说道:“嗯,你们小孩子家见得少,我却听说过,只没见过,只怕这婆子之死与鬼神有关,你明儿请净水叔父进府排排看,错不过她是宝玉干娘呢。”

净水隔日进府言语贾母:“马道婆子略通道行,魂魄离体,过阴害人,他们过阴之时通常会点过阴灯,以便魂魄回归,倘若门禁不严实,被凤灭了蜡烛,或是移动她身躯,或是损坏了,她便不能回魂了。”

贾母奇道:“没想到他还有这等本事,却是就不得自己命。”

净水念声佛号:“这也是她自作孽,贪图钱财所致,阿弥陀佛,希望他醒悟,下辈子做个好人。”

却说赵姨娘忽然听闻马道婆死了,兀自惊心不已,马道婆如何做法,赵姨娘大略知道一些,便猜想她是不是被高人破法而是,生恐马道婆与自己不利,竟然吓得大病一场,王夫人赵姨娘两个换着生病,贾府也到平静了。

三月初一乃是王夫人生日,因王夫人近来时时疯癫,贾母疑为鬼神所赐,又因王夫人寿辰娘娘发下赏赐,贾府不动不像话,贾母便提议替王夫人做做寿,一为贵妃面子,二来也替王夫人冲一冲或许就好了,这样疯癫委实不成样子。

只是上有贾母老寿星,不好大操大办,不过再简便,亲戚间照例要往来祝贺,送来馒头寿桃无数,银丝挂面好几箩,就在王夫人正房摆酒,本家人等吃吃喝喝,看戏作乐。

贾政虽然不待见王夫人,贵妃之母的面子还要给,亲戚们,特别是王家亲戚面子也过得去,这一天也收拾整齐,来到久违正房,对王夫人作揖说几句吉祥话。老夫妻并排坐着,接受宝玉、三春姐妹、宝钗、黛玉、湘云等拜寿行礼,就连凤姐、尤氏妯娌俩,再有心病,这样的日子也非到场凑趣不可,且凤姐现在是贾府内当家,心里不舒服,还得替王夫人费心张罗。

却说贾政自王夫人生辰后,忽然有所改变,外人不得而知,赵姨娘感触最深。貌似贾政老夫老妻恢复了邦交。贾政自王夫人生日之后,又恢复了隔三差五去王夫人正方歇息了。特别是初一十五,贾政必去正方,王夫人忽又拽起来了,赵姨娘、周姨娘的日子越发难过了。

赵姨娘是个藏不住话的,更兼有王夫人几大陪房有意无意说嘴,这事儿渐渐被众人知晓,众人都道是贾政看在元妃面子,回心转意。

贾母自己儿子最清楚,要说王夫人年轻几十年,贾母尚且相信,贾政回心转意了,如今这话贾母一丝不信。

贾母发下话去,要探查清楚,就怕王夫人搞什么猫腻,防不慎防。鸳鸯约了平儿、金钏一起做针线,说笑间,状似无意问起王夫人情况,金钏苦笑告知,现而今她已经不管王夫人房里事了,一心只管针线活计,王夫人面前只有周瑞家里受用,她们姐妹都排开了。

不过她透露了一个信息,彩霞忽然得了王夫人青眼,贾政每来时,一直是周瑞与彩霞贴身伺候。

鸳鸯抽空问了彩霞,彩霞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就连凤姐这次也查不出端倪了。

幸亏赵姨娘被马道婆之死吓破了胆子,没了三分狠劲儿,又因贾政不招揽她没有靠山,失去了几分张狂,自此倒老实了,轻易不出门去,成天窝在佛堂念经,只求冤魂冤鬼不找自己。

王夫人因为贾政回归正房,在贾府找回了几分颜面,屡屡想要插手家务,又询问金陵地产与收益,只是凤姐有贾母撑腰,祭祀公产又掌握在贾母之手,王夫人虽是喉咙里生了爪子,却只是无法得手,心里只恨贾母高寿压了自己,却又不敢龇牙,只是屡屡口角上找些凤姐的麻烦,与人说几声凤姐忘恩不孝。

凤姐有贾母撑腰,贾府之人都知道王夫人疯癫说话做不的准,听过也不睬她,这一番王夫人抱怨比之邢夫人抱怨少了许多杀伤力。于凤姐倒也没什么损失,反是贾母贾政贾琏等体察凤姐苦楚,越发看重凤姐。整个贾府之事都叫凤姐决断。凤姐有儿有女,上敬下孝,夫君恩爱,日子十分滋润。

却说凤姐大哥儿满岁,履行诺言,替平儿停药,三月底,贾琏刚动身下金陵去,四月初,平儿竟然诊出了两月身孕,凤姐忙颠颠带着平儿去贾母房里报喜,贾母喜之不尽。赏赐了平儿好些东西,嘱她好生养着。

一时贾府里有头脸的与平儿较好的,都来与她道喜。更有尤氏李纨打趣凤姐平儿:“看俩你们两个真是亲姐妹呢。”却有宝钗薛姨妈母女知道凤姐厉害,只觉得凤姐这般作为蹊跷,母女两个怀着看热闹的心情,暗暗等着看热闹。

回头再说,凤姐当日起就不叫平儿再理事,又拨了两个小丫头与平儿使唤,把自己房里的补品药物啥啥的收拾极大箱子,抬到平儿房里,任她食用,又不放心,亲自摆脱贾琏奶娘赵嬷嬷照看平儿母子,替她安胎。

这一来,凤姐房里就没了可靠的能干人了,一日五嫂子过府来看凤姐,顺带送来了贾芸采买的几盆献花进府。也是奇怪,凤姐之前天天面见林之孝,倒没什么感觉,近日见了五嫂子倒想起了贾芸,连带想起他媳妇小红来,不由心下大喜,这红儿正好填了平儿缺。

凤姐是个急性子,心里一动,便忙着吩咐丰儿去叫林之孝家里来。见面便问她闺女几岁了可曾进府。

林之孝家里便说女儿小红正在宝玉房里当差。其实小红在哪里凤姐心里门清,只是故意一问尔。

凤姐其实本可以在大观园修成之前就要小红,只是这人要讲个缘分,这小红自恃生得聪明貌美,自小也是存了心思在宝玉身上,凤姐也是知道这一层,才安下心放她去宝玉房里扑腾碰壁,等她熄了心思,自己拿过来好用,如今也是时候,又碰上平儿有了身孕,凤姐边等不得那一偶遇,直接找上门来了。

凤姐闻听,便让林之孝家里寻她女儿一见,不一时,小红前来,凤姐见了欢喜无限,牵了手左看右看:“老蚌养珍珠,果然生得好,小红是罢”小红最是聪慧灵通之人,喜悠悠一福身:“小婢小红拜见二奶奶,二奶奶万福。”

凤姐笑道:“好好好,我就喜爱这种说话嘎嘣脆的丫头,林妈妈,你这可不好,我一直让你替我寻个伶俐的丫头,你偏给我寻些没醉的葫芦,却把自己聪慧的女儿赛道宝玉房里,你说说,是你瞧不起我来,还是我王熙凤不配使唤你家闺女儿”

林之孝家里正要辩白,却听小红,小嘴吧嗒吧嗒的,嘀铃铃脆生言道:“这却是二奶奶错怪了我妈妈了,我妈妈常给我说,我若进府能在二奶奶面前走几遭儿,沾染些奶奶的灵慧,也是我的造化,将来出去自比人不同些。只是我两年前挑进府,原是周妈妈挑的,统一分配,又说了我模样不中,不配端茶递水在跟前伺候主子,比那分派小婢在花间洒扫落叶枯枝,闲了替解解们跑跑腿儿。我到了宝二爷房里一年了才听说二奶奶也要人伺候,我妈妈后悔的什么似的,说我没福分。岂能我们做奴婢的倒瞧你上主子,挑主子呢”

凤姐早知她口齿伶俐,只贾琏之母五嫂子见她靓丽眼前一亮,又见他口齿伶俐,不媚不俗,心下便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