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北山向阳第12部分阅读(1/1)

那时候我爸爸刚刚去世不久,他们不能再失去姑姑,所以只得铤而走险。”

维拉屏住了呼吸,“怎么铤而走险”

顾容与紧闭了双眼,“找一个同姑姑十分相似的人,偷梁换柱,李代桃僵。”

维拉沉默了。

“代替我姑姑的那个阿姨在我家住过几个月,我从没有见过那么睿智聪颖的阿姨,她的心地很善良,不但教我怎么做事,还教我怎样做人。可惜了她年纪不大,却染了一身的病。”顾容与尽可能的详细地告诉她他眼中的她妈妈。

“她是心甘情愿的吗”

“嗯。”

“那这样也好,她可能也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觉得以命换命也是不错的。”

顾容与苦笑着摇头,维拉,若你知道她是谁,就不会怎么说了。

“当我知道那位阿姨代替姑姑去的时候,我既震惊又难过,却不乏有一丝欢喜。不过最多的还是生气,我以为爷爷一身正气,却没想到他会利用自己的权利如此,这跟杀人又有何区别那时候我每天都不安,紫苏每天都陪着我,她家开了一个小小的中药店,身上也带了中药的气味,我闻着觉得安心。那段时间跟她走得近了,就有人同我爷爷碎嘴,爷爷以为我谈恋爱了,就派人去查她的家世,然后回来就训斥我。那时候我心中的抑郁就好像开闸的洪水,我同他大吵了一架,他那么看得起我们自家的权势,觉得人家高攀不上我们,我就偏偏不遂他愿。”

“所以你就和刘紫苏在一起了”

顾容与叹气了,“对,那时候我才知道爷爷是多么的雷厉风行,他知道拧不过我,只能从紫苏家下手,那段时间银行不愿意贷款给她家店里,生意上也出了不大不小的问题,我知道是爷爷做的手脚,现在的只是警告,接下来的手段势必会更凛冽。那时候紫苏就拉着我的手说无论什么都不会把我们分开,她说,只要我不离开她,什么难关都能过去。那时候我着实被她感动了,萌生的念头又退了回去。后来真的不出我所料,不到一个月,紫苏家就惹上了一场很大的官司。我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找人帮忙,可后来,即便是起初答应了我的,后来知道了我是在跟爷爷作对,只得跟我说了抱歉。我才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离开了爷爷,我什么都不是。何况我也没有非常喜欢紫苏,如果因为我的赌气就让她们家破人亡,我做不到。所以无论那次紫苏再怎么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坚持下去了。我同她分手,然后回去请爷爷收手。”

维拉握紧了顾容与的手,“其实没有人会怪你。”

顾容与轻轻地点了头,“但是我还是会怪自己,这两年刘家有事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忙所以紫苏觉得我还对她有情。”

“祸水。”维拉总结道。

顾容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被维拉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我不许你再对她有任何怀旧或者歉意,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事,也怪不得你。如果哪天你要为了她跟我分手,我会杀了你的。”

“不会,维拉,永远不会。”

他们在苏家门口把树移植出来的时候,海欧正从里面出来。他淡淡地看着两人,跟顾容与打了个招呼。

那样的眼神,让维拉拿着铲子的手顿了顿,兴致低了一半。

“子慕喝醉了,好好照顾她。”

一句不带感情的命令,可维拉却听出了别的意味,心里是五味陈杂的。

他不说,但是她知道的,他怪她抢走了他姑娘太多的东西。

真的,如果没有她的存在,子慕或许会开心更多。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chapter36

过了五月,天气渐渐变热。

99年,出国的风渐渐开始吹了起来。由于高考的压力所致,在高中也开始流行开来。维拉他们班多是,不差钱。所以近来班上的最多人讨论的话题便是出国,张口便是

“哎,你托福报了吗没有啊赶紧报啊什么你要高考,跟那帮土包子挤什么呀”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看维拉。

维拉摸摸鼻子,装作没听到。他们旁敲侧击问过她,可是维拉觉得自己可爱国了,怎么都不会出去的,所以每次头都摇得厉害。

或是

“哎你报的雅思准备得怎么样了哎,托福考试词汇量得八千呢,我现在才背了七千五,哎,我得赶紧去背了,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考试了,我爸说要送我到斯坦福呢。”说着必定蹙眉惋惜状,而且说那七千五个词汇和斯坦福那几个重点时,必定是很大声的。

最后曲奕火了,拍案而起,“你们这帮马蚤娘们,整天唧唧歪歪唧唧歪歪再碎嘴老子抽死你们。老子就考高考怎么了不够洋气是吧有种你们拿全奖老子就服你们,拿家里几十万去倒贴,也不嫌臊得慌。”

听得维拉暗地里直叫好。

那些女生虽生曲奕的气,但是却是不敢驳回去的,且不说曲奕的家世比他们好,就是t他刚刚说的那段话,也是不假的。

维拉还是兢兢业业地学习,每日跟英语死磕,遇到不懂的就问江洛。江洛英语好,讲得就跟自己母语似的。所以问到他语法的时候,他都是摇头的。维拉腹诽,你不是假洋鬼子么怎么一问三不知。

江洛瞥她,“我给个中文的句子你,你能给我把它的主谓宾状定补划出来不”

维拉摇头。

所以,很多东西都是习惯,跟知晓章法无关。

所幸有顾容与,顾容与学习英语的模式是中国人的模式,能与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但是跟江洛是比不了的,在洋人面前,他才是假洋鬼子。

“你要出国吗”维拉拿手肘碰江洛。

江洛略微思忖,“嗯,应该是要的,我不适应这里的考试模式。”他去年初被爷爷招回国,老人那时的身体不好,希望儿子孙子都在身边。半年前做了手术,情况稳定下来,说是平时注意了,再活十年都是可以的。所以,他的父母思及他在国内的成绩跟在国外时的相去甚远,也叫他回到英国去。

“噢。”维拉点头,继续做英语的阅读题,把不懂的词划出来问他。他都要走了,所以她得物尽其用。

“你也考雅思吧,到英国我罩着你。”江洛状似无意地说。

“你罩着我干嘛啊敢情我就那么见不得人了一定要蒙着我”维拉顺嘴接着,心里却在喃喃背诵那几个单词。

“你要考清华”

“应该吧,到时候再说。”

顾容与也不打算出国,他的爷爷奶奶年纪越来越大,家里也没个人照料,如果考得清华,回家也是半小时的事。

曲奕本想随个大流出国的,可是曲爷爷差点把桌子都拍碎了,大吼,“你说出哪里你给老子再说一次平时跟你讲的当年八国联军合着欺负咱们你都忘啦”曲奕郁闷至极,他也就随口说说,用得着那么气吗他英语也就比维拉好点,哪能出国啊。

江洛不用考雅思,所以打算六月初就去英国。他过去后念的高二,原来高一只念了半年,剩下的功课还得补上,明年他打算考a1eve1去牛津。

高二的篮球赛四月中旬就开始了,因为是十二个班的循环积分赛,而且一周才安排三场,所以66续续地打到了五月中旬才比出了三强的名额,其中就有维拉他们班。

冠军赛前,江洛才加入了班级里的篮球队。不只他要出国的原因,还有他想知道,如果他超过了顾容与,维拉放在他身上的眼光,会不会就多一点

他是个极其清高的人,自认出色,而他也确实有那个条件孤高自傲。他不喜欢团体行动,因为总会有害群之马,他不喜欢被拖累的感觉。很狂妄的一个人,注定了他只能成为孤独的领导者,而不是并肩作战的勇士。

只是这样的情绪,谁能一辈子带着

要想往高处走,就得放低了姿态,融入一个团队比独自作战好太多。江洛明白这个道理,用了太多年。

顾容与和李晓是班里篮球队的,几人经常留下来练习。曲奕本来也是的,只是江洛一来,就把他换下了。少年骂骂咧咧的,说我不就是带球勇猛了些吗凭什么把我换下来

咳咳,是没人怪你带球勇猛,只是你老撞人就不好了,而且还撞得用力,每场被吹哨五次,还打什么呀

每天放学后,维拉也不急着回家,一边看他们练球,一边背英语单词。苏拓就跟着梅梅回家。

经过几天的磨合,顾容与和江洛就配合得极好,一个主攻一个助攻,顾容与总是能够在对手的包夹之中轻易的看出破绽,利用着娴熟的控球控制着场上的比赛节奏。江洛对顾容与的控球也是相当的心领神会,总是能够在对手看似毫无破绽的防守体系下找到他的火力进攻点。每当江洛跑到攻击位置时,默契非常的,顾容与似乎能感知到他的位置,一个诡异灵活的击地传球,对手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江洛已经的接到球,然后高高跃起,将手上的篮球以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朝篮筐投出,正中红心。

他们练完球后,维拉都会给顾容与递上水和毛巾,而顾容与都会帮维拉背起书包,顺便考考她刚背过的单词。

江洛看着如此默契十足的两人,脸色并不怎么好。

只是,他又能怎么样呢一个月后出国,四年后回来。那时候,又会怎么样

何况,之前的半年,他不是没有努力过的。

太超出自己的掌控了。

天气热起来的时候,子慕已经短裤短裙轮着穿,见维拉还是穿着长裤,怕是姐姐缺了新裙子没好意思说,下次去逛街的时候就给她带了几条,可维拉一次都没有穿过。

子慕有些疑惑,问她,“你是不喜欢我给你买的裙子吗”

维拉摇摇头,“不是的。”

“别说你只喜欢穿长裤的鬼话,你的腿那么好看,而且天气越来越热,怎么不穿呢”

维拉拉着子慕走到了床沿,慢慢地撩起了裤脚,在小腿肚子那,还有当年淡淡的枪痕。

子慕倒抽了一口气,蹲了下去看,还吹了吹,“还疼吗”

维拉笑,“早就不疼了。”

子慕问她,“要不我们去做手术消了这疤痕吧。”

维拉摇摇头,“这块疤是我给叔叔伯伯们和外公的勋章,如果没有他们,那么我们疤会在心口上。”维拉指了指自己的心,“这块疤一直在提醒着我我存在的价值,我的命是他们那么多人换过来的,我怎么可以消了它呢”

“那时候是不是很危险。”

维拉点头,然后把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跟子慕说了一遍。

子慕听了后许久都不曾言语,过了好久,才说,“之前我也听爷爷说过关于朝鲜和越南的战役,可是那毕竟是战争的年代,战事是很寻常的。可能因为对象是爷爷,我的代入感总不强,只是当故事听。可是听你说了,我才觉得心惊胆寒,好像自己真的经历了一遍。如果没有经历过战争,大伙儿徒有一腔热血,豪情万丈地说精忠报国。刚刚听你一席话,我把自己也带入了进去,我在想如果是你,我会怎么样,会不会更勇敢,去跟军人们说我要跟他们一起战斗。可是结果真令人挫败,我不会,我做的不会比你更好。”

维拉摸摸子慕的脑袋,“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们在纪念他们的同时也有义务要让未来的国家更美好。”

“嗯。”子慕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姐姐,你说外公有一样遗物外婆一直留着,之后就给了你的那颗五角星,能不能给我看看。”

维拉点点头,在枕头边上摸出了那颗五角星。

“我时常会看,激励着自己,不断地问自己我那点痛算什么,看到它便有了答案。”

子慕站直了身子,庄严慎重地看着那颗五角星。

容我堂堂正正地,为你们敬一个军礼。

五月底的冠军赛终于来临,因为关注的人大多,学校怕同学们把课翘了,索性安排到星球六下午。

那天盛况空前,中考临近,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海欧和子慕也来了,还抱着小跟屁虫苏拓,还有他们那一串子大院的兄弟。

今天下午的气温有三十好几,许多男孩子都只穿了大裤衩。女孩子们穿得更选美似的,一个赛一个漂亮。因为不是平日上学,所以大家都怎么漂亮怎么穿,恨不得把自己平日穿着校服的土样在别人的脑子里抹去。

曲奕作为替补在场外指手画脚,骂得比谁都大声。到他上了,没多久就被罚下来了,带球撞人的次数实在太多。

海欧摇头看他,“丫一直说自己有篮球细胞,我看你是有篮球细菌吧,谁碰谁死。”

“你有你怎么不上”

海欧挑眉,“我倒是想上,可没那资格不是。”

场上的哥哥苏拓认得三个,在边上看着可开心了,虽然看不懂,可是看到哥哥拿球他就开心,四处蹦跶,引得方圆五米内的女性同胞母性大发,放弃了看球赛过来逗他。

子慕的眼睛就没离过江洛,维拉也看着顾容与,看着场上的少年挥斥方遒,跑起来都带了风。

维拉不禁想起了上次的群架,他们也是在一起同仇敌忾的。

一直这样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有纷争呢

认真的男孩子是最帅的,维拉一直这么认为。

北方的男孩子,总是比较高大结实的,打起球来观赏性都更好一些。比如顾容与,他打得很认真,队友们虽各司其职,却配合得极好。汗水从脸颊边流过,奔跑的时候会耸起的肩膀擦去,随意却又是潇洒极了的动作。在场上跑累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两手虽撑着膝盖,但是眼睛却是看着场上的动态的,以便于随时补位。

优雅惯了的顾容与,他打球的时候是丢了身上的包袱的,眸子里的光芒犀利,动作干净利落,不是平时的模样。但是维拉却更喜欢现在的他,因为这样的他会更有血性,这样,才像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到了第四场,胜负分明。三十多分的领先优势,由着五班轮流着换人。换上去的都是一些没有上过场的替补球员,并不是因为藐视对手,而是让自己这边等待许久的人有了上场历练的机会,这是对替补球员的尊重。

比赛结束的哨声一响起,场内场外的球员都以极快地速度尖叫着拥在了一起。互相揽着胳膊,肩并着肩,低着头欢笑。

这样真的很好,真的。

维拉突然明白了,这就是了青春的模样。

chapter37

比赛结束后太阳也快下山了,b城金黄金黄的。不知谁提议了,大伙搭伴儿去逛夜市吃东西。

一票子人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逛夜市就跟逛自己家厨房似的,好吃的都知道在哪。众人过处,如蝗虫过境。

苏拓今天穿着背带牛仔裤,蛮帅气。众人嫌他走得慢,想抱他他也不让,只准海欧抱着,因为别的男孩太味儿了。

海欧泪了,上次他的衣服被冰糖葫芦沾了后,到现在都没能洗干净。他到底还想毁他多少件衣服

夜市的人多起来后,摩肩接踵的,走得挺慢。海欧把苏拓放了下来牵着他走,让他的冰糖葫芦滴自己。

三十多号人,有人停下来买臭豆腐买烤鸡翅,另外的人也不可能钉着不走,所以慢慢地被人流冲成好几拨。前面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一小时后全聚德”,后面接着几个大嗓门应和“好咧”

维拉一直跟着顾容与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后,人多的时候,他会站在维拉前面帮她避开人群。维拉看到他的侧脸,在腮边,还有汗水流过的痕迹。她忽然想起了上次他给她唱的那句,“汗水才能激起姑娘的清波”。

维拉甚至不舍得帮他抹去那样犹若勋章的痕迹,她看着他笑,轻轻地念了那句维吾尔语。

“嗯你刚刚说什么”顾容与回头,见维拉满脸的笑意,不禁也笑了。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牵着我。”维拉看着他,眼睛亮亮的。

顾容与失笑,“大西北的民风都那么开放的吗”

维拉脸红,的确,一直以来都是她主动,真让人有些挫败。

顾容与凑了过去,换了一口京腔,“姑娘,你知道么,你这行为在我们这叫倒磕。”

维拉脸黑了,捏他。

如果是顾奶奶在,又要骂孙子死狗了。只是顾容与接下来的从善如流,让人觉得至少活过来了,再怎么说也能算上一头牛,要人拉才会走的牛。

这两人,不过是周瑜黄盖。

谁抱怨谁呢。

到全聚德的时候,大家都吃了个半饱。而苏拓在哥哥姐姐的监督下,还挺着个小肚子。但是一看到鸭子端上来,拼命把鼓起来的肚子挤下去,还转了一圈给姐姐证明道,“我还是可以再吃一些的。”

维拉把他抱到了腿上,亲自监督,只给他尝了味道,不让多吃。

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他几次欠过身子在顾容与耳边偷偷喊“姐夫”,企图说动他再给自己夹几块。喊得顾容与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摸摸孩子头说小拓乖,听你维拉姐姐的。

众人见他可爱得紧,拿东西来诱惑他的不少,可都被维拉拒绝了,小孩子不知饥饱,再吃就要吐了。

开席后不久,郑思齐就举了杯子,“都是光腚长大的兄弟,我就不说什么了,年纪大了,大伙也难得聚到一块,我们干了。”

有人开了头,下面应和的就多了起来。

“阿洛下个月就去英国了,上次一去就是八年,才回来多久呢,这又要走了。”

众人齐齐举杯敬他,江洛也爽快,站了起来,一口气喝了一杯酒。

有人提议吹白的,不醉不归,被否决了。怎么说今天都不是一个痛痛快快醉的日子。全聚德跟家里不近,如果他们倒了一片,叫那几个女孩子怎么办。下次给江洛践行了,不喝趴下不让走。

不知道谁开了话匣子,就从小时候开始说起了。

9o年代左右,那时候玩具不多,孩子也比现在的好管,家长也放心。

只是他们从来都不是一帮让人省心的主。那时候,以顾容与江洛为首,四处招兵买马。

现在想起来不禁各自捏了把冷汗,当初真是玩什么都不要命。

那时候大院后边还是一块起伏的空地,很适合孩子们玩。他们最爱在那打游击战,而且模拟得很真实。

他们的枪买仿的,有好有坏,打人挺疼。

在春节的时候把家里的鞭炮烟花囤积起来,自己做炸弹玩。把鞭炮一个个拆开,就为了要里面的火药,再重新拿纸糊了起来,留了段挺长的捻子在外面,做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炸弹,点了就扔。主意还是顾容与出的。

因为大家都是军区大院的孩子,那时候还小孩子还爱穿军装,所以家里都会给他们买几套小军装,然后他们就回家偷爷爷的军功章带上。

石头剪子布半天,输的当鬼子,带软帽。即便军火怎么厉害,最后也是必须对另一方认输的。

有时候打激烈了,输的人往大院跑,赢的乘胜追击,守门的兵认识他们,也跟他们玩得挺好,这帮小子往哪跑也不会拦着。

他们炸毁过别人家的花园,一小片都起火了。他们那地方不比别的地方,院子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特别关注,里面住的可都是革命先辈啊。

那件事闹得挺大,消防车都来了,特警也来了,为了调查这事还弄了个特别行动小组。

他们刚开始知道自己闯了祸,一伙人都躲了起来。最后还是顾容与和江洛商量了,他们作为少先队大队长,要有担当,不然以后怎么入党

两人挑了爷爷心情好的时候就说了,然后大院的孩子齐齐挨了一顿板子。可是打是打过了,游击战怎么打的还是继续。

众人说起那段往事,都怀念得厉害。

“什么时候我们再干一场吧”有人心动了,提议。

又有人回,“不妥。那么大了,让人笑话。而且现在不也没那地儿么。”

可更多的人是低着头沉默。

心境不一样了,场景模拟得再真实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这般忆苦思甜到此结束。

可是之前的苦,是哪样的苦而今的甜,又是哪般的甜呢

穷的时候有穷的玩法,快乐不比富裕的时候少。

不然,这般怀念又是因为哪般

他们讨论的时候,维拉一直看着顾容与,看他微笑,看他蹙眉。那是他一生中最任性的时候,也是最人性的时候。

但是看他的心太平静,有怀恋有不舍,独独没有后悔。

维拉扯扯他的衣袖问,“你不后悔吗”如果一直那样,是不是好过得多

顾容与摇摇头,“不后悔。”谁能任性一辈子。

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顾家当年的事,谁也不会来问顾容与关于他那被磨砺的个性,只是在觥筹交错间,偶尔投来一个眼神,如同小时候一般,带着信任与崇拜。

知道江洛要走,班里的女孩子心情都低落了很多。只有几个同样申请到英国的女孩子,眼睛还是弯着的。

所以这个星期,借着来问英语作业而过来跟江洛搭讪的女孩儿不下小数。维拉识相地收拾了东西,一下课就往顾容与曲奕那跑。导致江洛看自己的眼光都不正常了。

想了想,不知道怎么问出来,还是扯了一张纸。

祝维拉。

嗯维拉看着他挪过来的纸写着她的名字,有些诧异,想说什么直接写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写她名字

以后下课你都不许走。

维拉翻了个白眼,这人可真霸道。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们。

那你就喜欢我了

那边许久没有动静,然后才挪过来一个字,嗯。

维拉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贱呐,问什么问。

当初顾容与也是这样说的,江洛喜欢你。

可是,没有听江洛这样承认过,她还是抱有一丝庆幸的。

维拉并不喜欢这样。别人喜欢她,只会徒增她的烦恼。只要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比什么都好。

维拉想了许久,然后在下课铃敲响前,回了过去。

对不起。

江洛看到纸上的三个字,修长的手指一紧,就揉成了团。

而维拉,眉毛都没有皱一下。等到下课铃响后,还是起身去顾容与那里。

“祝维拉。”江洛喊她,冷冰冰的语气。

维拉连脚步都没有停顿,还是直直地走了过去。

你是不爱则无惧吗所以,你不必考虑我的感受,甚至不必在句尾多加几个句号以示温婉,永远是丁卯分明的句号。如果,让你在我和顾容与之间挑一个伤害,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我

如果,你先见到的是我,你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我

如果,我能改变那样的曾经,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如果

如果。

维拉来到b市的第一个夏天,悄无声息地就开始了。大院里树很多,蝉也开始附在树干旁吟唱。空气里总有一股燥热,所幸的是,伸出手总能摸到阳光。

维拉还是会去顾家补习,她学英语,总会花去比别人更多的精力。所幸的是,这女孩的理科思维非常好,借曲奕一句话,老子拍马都及不上的。

由于别科的精湛和英语的平庸,维拉从没有考过年纪第一,但是总盘踞在年级前八,也是让人叹为观止的。英语比第一名的顾容与差了三十分,但是总分却只差了七分。英语老师每次一看到维拉的成绩单就要暴走,连程老师都委婉地问过她是不是不喜欢英语老师,校长说了,如果你不喜欢他,我们立马就把他给换了

维拉羞愧无比,说真的不是哇真的我吧,就是没那天赋。即使我真不喜欢英语老师,也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啊。

程雨也叹气,校长一见她就跟她念叨这事,说今年他们学校一定要出个b市的状元顾容与的分数跟外校的都拉得很近,状元有些玄。那个女孩,如果英语提上来了,状元没跑的

于是,校长压老师,老师压学生,学生压学生

所幸某学生抗压力强,脾气也足够温和,能跟她说数十遍ed to 是过去常常做某事,而be ed to 是被用来做某事,be ed to dog是对什么已感到习惯。这一句连起来可以这么用:i ed to be ed to do everythg as 1ong as you asked,,and i a ed to dog the。

我过去常常被你使唤,我已经感到习惯了。

维拉听了好久才弄明白他在笑她,扁嘴,伸爪子去挠他,然后两人笑成一团。

她从不跟他提江洛,因为赤诚,没什么可说的。

他也从来不去问,因为相信,没什么可担心的。

所以,这样的感情,江洛,你预备怎么来呢

“给我做碗面吧,我饿了。”一张试卷讲解完,顾容与终于松了口气。

“不去,你刚刚侮辱我的人格。”维拉伸手拿了一块饼干,吃了起来。

顾容与无奈,“你还真记仇。”

“这是适当的惩罚。”说着把饼干移到一边,“这个你也不许吃。”

“你就不能看着我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辅导你的份上,移动尊驾,去临幸一下厨房吗”顾容与看着维拉装出的无赖嘴脸,笑。

维拉眼睛转啊转的,很为难的样子,“好像爱卿的功大于过呢,好吧,摆架御膳房。

啧啧,还蹬鼻子上脸了。

不过,爱卿这个称呼他听着舒服,“恭送爱妻。”他大了舌头,妻字与卿字那么相同的发音,听起来该死的模糊。

他说的是哪个呢,维拉边下楼边想。然后,霸道了

必须是妻

嗯,必须。不是我抽你。

顾奶奶见维拉进了厨房,莅临指导。

“诶对,辣椒放一点,但是不要太多,不要放味精,加一些酱油,我们容与就喜欢这个口味的。”顾奶奶看着维拉炒面,满眼的赞赏。就凭这一点,这姑娘就胜过别人许多,大院的姑娘,有几个能运用自如的挥动铲子呢。

“那奶奶喜欢什么口味的呢我也给您做。”维拉一手端锅,一手拿着铲子,笑着回头问顾奶奶。

顾奶奶看着维拉,知道孩子有孝心,越看越喜欢,慈爱地说,“我同容与的口味一样。”

“顾爷爷呢”

“我们家口味都差不多。”顾奶奶笑眯眯的,“将来你就按着容与的口味做就好。”

维拉脸红了,不敢看顾奶奶。

“容与那孩子什么事都爱藏着心里,我跟他爷爷虽不说,心里可是急啊。所幸你跟他也说得上话,我们人老了,眼睛里瞅着可是雪亮雪亮的,你看我们家容与啊,自从你回来后性子都开朗了许多。”

孩子嘴笨,不知道接什么。

顾奶奶看孩子老实,笑了,“这面也快炒好了,我去把容与叫下来。”

“哎。”维拉拿着铲子,低低应一声。

感觉,真的好像一家人。

chapter38

江洛离开的前几天,恰好是周末。大伙儿收到邀请,去野营。

子慕拉着维拉去给江洛买送别的礼物。这个姑娘这些天心情都不大好,维拉拿不准是因为中考还有几天了,还是因为江洛要走了。

江洛是不会缺什么的,只是送个心意罢了。

因为时间紧,礼物不能亲手做,所以只能现买。

子慕只有两个小时的逛街时间,急了,看什么都不上心。像一只盲头苍蝇似的乱撞。维拉陪着她也无奈,在众多提议被否决后,终于接受了最后一个。

她们找了一间很漂亮的相馆,大幅的彩照在厅里挂着,装潢也是很有品位的。

子慕选了一间典雅的衣服换上,招呼维拉过来,“要不我俩一起照吧那样你也不用想礼物了。算是我们一起的。”

维拉摇头,她本来就没打算送礼物,“你一个人,才显得更有心意,我们一起反而敷衍了。”

子慕想想也是,换好了衣服,化了个简易的淡妆,照相了。

子慕侧着身子扭头微笑,为了跟衣服能搭得起来,她笑得文雅。虽是如此,露出的仍是无法抵挡的光芒。

惊鸿一瞥。

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很多年后,维拉想起来,那次江洛的离开就像一场战争。

去的人倒不是很多,不到十个,比起他们平时的排场来说,已经是很小。

维拉和子慕哄了许久,小尾巴才没有跟来,由爷爷领着,四处去拜访老战友去了。

江洛本来想着几天后就是中考了,本不想打扰到子慕和海欧,只是看着子慕用着那般期望的眼神看他,本来想说出的话就咽了下去。

他们准备得很充足,坐着爷爷给他们准备的车子到了怀柔,然后就各自背着行囊走进了原始森林。

因为怕有人走丢,所以地图和资料都是人手一份的。而这些资料和地图都是最精确的,哪一部分是无人区,那一部分会有走兽出没,加上1:1ooo的等高线地图,还有沿路做下的标记。

维拉对森林很熟悉,只是心里对森林总带着一种偏见。虽说在维拉活着的十五年间,将近半数的日子是陪着森林的,只是那时候年纪小,而且对森林的印象也多是关于杀戮与恐惧。年岁逐增,那感情虽是淡了的,但还是不免有抵触。

刚走进森林,她就紧紧抓住了顾容与的手,顾容与略微诧异地看着她后,不问原因,便从善如流,回握了她的手。

温度通过手心缓缓传来,如同入驻了一个强大的堡垒,维拉松了口气,安心了许多。

负重徒步前行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件困难的事,只是女孩子,总是会被特别照顾的。海欧和顾容与的肩上,都背了双人份睡袋和干粮。

维拉并不是心安理得的,几次提出要自己背,被顾容与笑着拒绝了。

“你心疼我我很高兴,但是如果我让你自己背着,指不定得让他们取笑一辈子的。”

维拉听着才不提了,只是在这少年额头冒汗的时候,细心地帮他擦掉。

后边的人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由得打趣,就连子慕也是。

她和顾容与之间的事情,虽没有跟子慕说过,但是估计她也猜了个十成十,只是怕姐姐面子薄,没有当面问过她罢了。

现在男主角在,想着姐姐有了底气脸皮厚了,才开的口。

的确,也是厚了脸皮的。

子慕笑着,不经意间就回头看到了江洛面无表情的脸。心漏了一拍,手指仿佛被什么牵动了一般,没有预兆地弹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

停停走走三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一处绝好的平地适合扎营的,不远处还有山泉汇成的一处小溪。而且这片空地草木较稀少,如果是起了火,森林也不至于会烧起来。

他们分工很明确,一部分人搭帐篷,一部分人去捡柴火,还有一部分笑闹着去抓鱼,虽然没人觉得他们能抓到,也就玩水罢了。

维拉把雄黄粉渗了水,在他们搭好的帐篷四处到处喷了些。也不知道这么浅的味道有没有用,只是图个安心罢了。

在座的大少爷们,都是水都煮不热的神仙。因为嘻嘻哈哈地大闹,已经踢翻了三次正在煮着的热水,而且柴都浇湿了,好容易生起来的火也灭了。

维拉罕见地发了火,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枝当成竹条赶人,说我待会要惩罚你们

一帮少年摸了摸鼻子,也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维拉把柴再次搭起来的时候,叫了顾容与当门神,谁过来谁死。

子慕凑了过来,“姐,需要不需要人去打猎。”

维拉无语,“你当这还是兔子遍地跑的时代呢,还打猎呢,不被什么咬着了就是万幸了。”

子慕噢了,帮着加柴。

水后,那帮少年才被允许接近篝火接一杯水送干粮。因为带着水太重,他们只准备了来时的水,之后都得自己烧了。

等他们都饱得差不多了,维拉才拿过自己的背包,把今早腌制的肉拿了出来。看得其余的少年直直干瞪眼,原来这丫头说的惩罚是这个。

顾容与和海欧江洛都是被告知过的,所以刚刚也就意思吃了些。维拉从一把叉子中抽出了五只,把肉串了起来,递到他们手上,嘱咐道,“别离火太近,容易着,烤的时候记得要翻转。”

另外的少年抓耳挠腮,巴巴地在一边看着,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声。

看着这几人烤好后香喷喷地吃了起来,齐刷刷地咽了口水。

维拉当没看见,再加了些柴火,还对他们说,“没关系,慢慢吃,我备了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