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第15部分阅读(1/1)

解的目光,也有感同身受的难过的目光,她却什么都看不见,哭得声堵气噎,指甲深深扣进肉里,每一根都扎得那样深,亦是痛不可挡,但她从来不知道还有一种痛会让你忘记这种肉体上的疼痛,她扣得再深,心还是痛彻心肺,不能转移半点,仿佛整颗心被谁掐在手心里狠狠的蹂躏。

她靠着墙,先是小小的抽泣,继而是嚎啕着,仿佛想要将一切哭出来,直到哭到咳嗽起来,她簌簌发抖,这才站起来,回头方才的街角早已消失不见,她再也看不见他。她却如着了魔一般站起来,浑浑噩噩的走出胡同,急急的往回走,走了很久才走到刚才的那条香樟路,已经看不见他的车。林顺着急的寻找,找了几条街,一直都没有再看见他,她行尸走肉一样漫无目的,已经接近中午,头上是明晃晃的太阳,她头昏眼花。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竟然又走回那条香樟路,隔着一个十字路口,她猛然停下来,仿佛全身都松懈下来,她倚靠着一颗法国梧桐停下来,痴痴贪看香樟树下车内的人,她心终于有了着落,她还是找到他,又看见了他。

程敬南原先是把车子开走了的,现在又开回来,可整个人伏在方向盘上,久久,久久,没有一丝动静,他再也无力抬起身子,整个街区仿佛瞬间陷入一种安静,林顺看了他很久。

程敬南一直没有抬头,也许他一辈子都想不到林顺就在他前方这样看着他,所以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刻他若是抬头看见她,他还会不会坚持,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下车来留住她。

林顺身后的广场有人搞活动,明明是喜气冲天,放的歌曲却摧人心肠,不过肝肠寸断的亦或许只有林顺一个人。

好吗一句话就哽住了喉

城市当背景的海市蜃楼

我们像分隔成一整个宇宙

再见都化作乌有

我们说好决不放开相互牵的手

可现实说过有爱还不够

走到分岔的路口

你向左我向右

我们都倔强地不曾回头

我们说好就算分开一样做朋友

时间说我们从此不可能再问候

人群中再次邂逅

你变得那么瘦

我还是沦陷在你的眼眸

歌曲哀怨低徊,回肠荡气,撕心裂肺,她意识消散之前,还听见那句:“我们说好决不放开相互牵的手,可现实说过有爱还不够”

程敬南被一阵马蚤乱惊醒,抬起头,他的前方是一堆人围着,仿佛发生了什么事,然而他却很快又低下头去,如果他再晚一秒低下头去,或许他就能看见人群中有人抱着昏迷的林顺急急忙忙往医院送。那人经过他的车,抱着林顺送进附属医院大声叫:“有人晕倒了,有人晕倒了”

昏迷的林顺就是这样被人抱着慢慢的接近程敬南,然后,再一步一步的远离,她永远也想不到刚才她四处遍寻不着的人影,离得她这么近,可他始终没有抬起头来注意这样一场马蚤动。

也许,也许,一些事情重新来过,林顺这样的女子就算再美丽,在人群中,和她擦肩而过一万次程敬南都不会注意她,可是这一生他却偏偏是她。

医院里,护士帮林顺打完针,顺妈吩咐护士出去,她掖了掖林顺的被子,看向林颐。

林颐一直在对着窗户抽烟,林顺从小肺不好,林颐也很少抽烟,顺妈担忧的望着林颐稍显僵直的背影,怕林颐生气。这边的林顺垂着眼,垂着睫,一副听从发落的样子。

顺妈再偷眼瞧一眼林颐,他正半仰着脸远眺窗外的的风景,眉宇间笼罩阴翳,眯着眼,谁都不知道他在深思什么。顺妈还真担心,她从没见他发过脾气,唯一的一次是林顺害得扬凡摔断胳膊,可今天他从中午医生的诊断之后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个姿势,没有说过一个字。

从小林顺不管做错了什么事,妈妈是又好气又好笑,林颐是从最开始的愤怒变成麻木然后认命的任由其自生自灭,面对这些事林顺从来不会有什么内疚,可是这一刻林顺的沉默却让顺妈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顺醒来后一直就是静静的垂着眼脸,仿佛在静待父母的责难质问,顺妈了解女儿个性倔强,冲动,感情用事,可是母女连心,女儿做再多错事做到最后母亲的都不可能硬得起心肠。林顺小时候每次做错事明明认了错可总也要申辩几个“莫须有”的原因来,哪里象现在这样,躺在床上偏着头,要哭不哭,也不辩解,她这个样子顺妈反倒不忍心再对她说一句重话。

林颐在思索着一些事,他对着窗户看了半天,反过身来对顺妈说:“我出去一下。”说着他便往妇产科的科室走去,科室副主任的先生恰好也是林院士的门生,她热情的接待林颐,把他领进办公室。

林颐支吾着开口询问,其实这些问题方才医生已经讲得很明白,顺妈虽然是呼吸道的医生,但对这些问题同样也十分清楚,只是他却不知为何反愿意到这里来问医生。

林颐面子薄,对外人难免腼腆了些,副主任听懂他的意思莞尔一笑,了然的回答:“女人的第一胎就堕胎对身体的危害肯定是极大的,以后患妇科病的几率要比正常女人大好几倍,而且还会有后遗症,生理上心理上都要承受极大的压力。一般说来,妊娠1o周以内芓宫不太大,胎儿和胎盘尚未形成,一般不需要扩张芓宫,手术时间也短,受术者痛苦小。当然手术肯定对以后的健康会产生不利影响的,严重的甚至会引起不孕,而且以林顺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副主任观察了林颐的脸色才斟酌着说:“林顺这个情况上午黄医生说得对,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做手术,我也不赞成,影响我都说完了,林教授,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第三十八章

林颐一直默默听着,副主任把话说完了,他还在沉思,副主任才不得不出声提醒他:“林教授,林教授”

他抬起头,如梦初醒,忙站起来说:“哦,谢谢你了,没有什么要问了。”说着伸出手去跟副主任握手,“那你继续忙吧,我先出去了。”

天已经暗下来,顺妈去关窗,正看见林颐蹲坐在一个花坛边上使劲的抽烟,她愣了愣才把窗帘拉上。关于林顺的事,林颐的反应倒是出乎她的意料,林院士作风严谨,对自己要求严格,因而对林颐从小就严格教育,只是到老来却对林顺十分的溺爱,林颐对林顺以往的种种也十分管教。可是小事情上林颐可以任由林顺,一旦牵扯到大是大非他还是有自己原则的。顺妈从来也没见过林颐这样阴沉的样子,她以为他是在思考林顺堕胎的事。

顺妈也不好强问林顺那人是谁,只是林顺从小性寒畏凉,体质不好,本是难以受孕的体质,这时候若是流产对以后而且林顺这个样子也不见得她愿意。但是孩子若是生下来,没有爸爸,这对林顺一生都有极大的影响。

顺妈关了窗户对林顺说了句:“顺顺,你先休息一下,睡一觉,我先去看看爷爷,晚点再来看你,妈妈先走了啊。”林顺闭着眼睛没回答,顺妈知道她没睡着,也不再多说,轻轻带上门,到护士值班室里叮嘱了几句。

走到楼下花坛边找到林颐,两人沉默着走回家,匆忙做了饭,两人却谁都没心思吃,又赶到医院。

林院士病房内,顺奶奶正在削一个苹果,看见林颐夫妇走进来笑着说:“今天怎么没看见顺顺”

顺妈陪着笑了一句说:“上午不是约了去z市吗,我脱不开身,她就先去了,这不,刚给我打电话说晚上才能回呢。”

林院士看一眼林颐说:“顺顺晕车呢,你们就让她一个人去,也不开车送送她。”

林颐闷声不响的“嗯”了句,顺妈回头对他使个颜色,他退出去。

林颐到护时值班室把预先准备好的另一份饭菜带上,到林顺的病房去。林顺已经睡着了,惨白的双颊,瘦得只剩下巴掌大的脸,他叹口气轻轻走近,坐在林顺床边。

林顺安静的睡着,苍白的脸,原本水润的嘴唇上因为脱水,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白皮,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发丝凌乱,看起来十分的憔悴。

林颐轻轻叫一声:“顺顺,顺顺,起来吃饭”

林顺悠悠醒来,林颐柔声说:“顺顺,起来吃饭了。”林顺强撑着坐起来,林颐忙帮她把枕头垫高,靠着枕静静等待父亲把饭菜端过来。

林顺皱着眉头勉强吃了几口,却食不知味,如同嚼蜡,怕父亲担心,终是咽下去,刚要喝汤,忽然一阵恶心涌上来,林颐看她脸色不对忙把垃圾桶拿过来。林顺吃下去的几口饭被她吐了个干净,还干呕了一些酸水。林颐扶着她,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吐过之后擦拭了唇角对着面前的食物却是无论如何吃不下去,眼泪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

林颐不忍,拍着她的背说:“吃不下,那先别吃了,想吃什么告诉爸爸,我帮你去买。”林顺闻言,再也忍不住,扑到父亲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林顺从小到大爱逞强,不爱哭,特别是对她要求严厉的林颐面前,她从来不示弱,可没想到这一次林顺出了这样大的错,林颐反倒一点斥责都没有。林顺的内疚,羞愧,无地自容终是化成了滚烫的泪水流下来,她知道自己给父母出了一个多大的难题。

林颐抱着哭泣的林顺,心事繁杂。

他在想原来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子把孩子生下来,心理和生理上的压力是如此之巨,要背负的是如此之多。他对林顺有太多的内疚,在他心里林顺这一系列的变化都是从杨凡开始的,如果杨凡不曾走开,顺顺又岂会受今天这样的煎熬。善良又厚道的林颐把这一切都归结给自己,他把这一切当成是老天对他的惩罚,他又怎会忍心去斥责林顺

林顺住院的第二天吴晓光就来了,林顺醒来顺妈告诉她:“顺顺,那个吴晓光今天来看过你,你在睡觉他也不让我叫醒你,坐一会就走了还说明天再来,小伙子人不错。”顺妈似有意无意的夸奖着吴晓光。林顺却说:“妈,下次他再来,你帮我谢谢他,但他工作忙,就不必为我费心了。”

顺妈抬起头看一眼林顺:“你这孩子真是的,人家来看你,你还不领情。”

林顺靠着枕头,心疲惫无比,沉默着,她知如今双亲都在为她的事焦头烂额。虽然这两天大家都在极力避免说到孩子的事,可是毕竟她住院是因为怀孕,她无时无刻都清醒的思考这件事,想着以后的路。这时候母亲对吴晓光透露出来的好感让她心里莫名的不安紧张。

可吴晓光还是如约来了,林顺什么都不知道说,倒是顺妈打圆场招呼着说:“哎,晓光来了啊,坐坐坐,我给你倒茶。”

吴晓光客气的说:“阿姨,您就不必忙活了。”

偏生开水壶里的水已经用完,顺妈说:“那我先去打开水。”

房间里剩下林顺和吴晓光面面相觑。吴晓光早就知道林顺怀孕的事,可是这样的背景下再次相见,还是刚嘎非常,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吴晓光如今成熟,礼貌,但到底面对这样的林顺,似还有几分窘迫,林顺苦笑,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招呼他:“坐吧,晓光。”她以前和贝贝在一起,都是叫他晓光。

吴晓光“嗯”一声,找个椅子坐下来,彼此又陷入僵局,两个人傻坐了半天,顺妈打开水一直也没回。

这天下午林顺就出了院,林顺身体调养了两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又经常去照顾爷爷。实验室里每天都有人来向林院士汇报进展,有时候还看见吴晓光,林院士过意不去,说:“晓光啊,真是麻烦你了。”

吴晓光有礼貌的回:“您不必客气。”

“其实这些小事我们顺顺都可以帮忙的,她现在也不忙着工作,有什么事你交给她就好了。”

本来吴晓光每次来林院士总是客气非常,他也客气非常,这话一出,没想到他反倒是答应了:“那好啊。”

林顺若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吴晓光,低了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实验室的事她也不懂,每日去也只是坐在那里看看杂志,原先的负责人经常来请示一些事,她只消签签字,逢吴晓光过来还经常送她回家。从研究院的实验室到她家大约是一段3o分钟的路程,吴晓光每次都把她送到楼下。她拒绝过好几次,吴晓光笑笑,然后说:“走吧。”如今的林顺已不复当年,也不便说出更直白的话强拂吴晓光的意,毕竟吴晓光从n市过来一趟也不容易。

这天他把她送到楼下,顺妈刚好下班回来,顺妈眉开眼笑:“晓光你又帮我送顺顺回来,真是麻烦你了。”

“阿姨您不必客气,哦对了,上次我问了父亲的主治医生,他有个朋友是专门治疗肿瘤的专家,对肺部肿瘤的治疗有丰富的经验,您可以联系一下这位专家,这里是他的联系方式。”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顺妈。

“哎唷,那可多谢你费心了。”

“没关系,只是举手之劳。”

“晓光,眼看这天色也晚了,到我家吃过晚饭再回酒店吧,怎么样”

“阿姨,您真是太客气了。”

“你还跟阿姨推辞什么啊,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正没地谢谢你呢,一顿饭而已,快上来吧,阿姨今天正好买了很多菜”说着顺妈对林顺使了几个眼色,“顺顺,快把晓光领进去啊。”

顺妈上得楼来还是给林颐打了个电话叮嘱他再带些菜回来,林顺要帮妈妈择菜,顺妈瞪了她一眼把她推出去:“你把人家一个人扔在客厅成什么样子”

林顺只得到客厅陪吴晓光坐着,吃了一点水果,顺妈不放心伸出头来:“顺顺,你带晓光去书房参观一下。”

书房里摆着一架钢琴,红木质地,另有两个书架,一个是林颐的一个是林顺的。林顺到父亲的书架上想找书给吴晓光看,吴晓光却围着她的书架看了看,都是一些小人书,还有漫画,大字练习本,一些获奖证书,有芭蕾舞的,国画的,这些都是细心的父母帮她收集起来的,不然早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了。林顺好容易翻出一本书,再回头吴晓光已经在翻阅她的相册,那是她小时候的照片,林顺脸有点红,吴晓光却看得起劲。

旅游时候穿着运动衫,表演时穿着芭蕾舞裙的样子,公园中天真无邪手持冰激凌的样子,大部分笑得很开心,笑容甜美灿烂。终于翻到杨凡那一夜,她坐在秋千架上杨凡在她身后,林顺对着这张照片怔怔的发呆。

客厅里传来顺妈叫他倆出去吃饭的声音,林颐也已回来。饭桌上顺妈一个劲的劝吴晓光吃菜,吴晓光面前的碗堆得山一样,林顺终于忍不住:“妈,你别管人家,人家自己不会夹”林顺的妈妈从前不是这样的,就算是贝贝,也只是让她自己来。

顺妈瞪她,继续劝吴晓光,林顺埋头吃饭,也不好说什么。

送吴晓光下楼的时候林顺终于在大院外健身区的椅子前叫住吴晓光,她率先坐下来,说:“晓光,我们坐一坐吧,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吴晓光在她身边坐下来,林顺在心里深吸一口气才说:“晓光,以后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不希望别人,也就是我家人,误会,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吴晓光目光闪烁一下,转过头,沉默许久,抬起头才说:“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林顺扭着衣角,尴尬的说:“晓光,我的这个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所以,所以,我真的配不上你,你你”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那么讨厌我”吴晓光打断她的话。

林顺良久没有出声。

吴晓光仰着头靠在椅背上,才说:“顺顺,那年你对我说过那一番话,我就去了美国。在美国最开始的半年里我继续过着我爸为我安排的生活,他一直希望我出国。在美国的时候我没有一个朋友,每天一个人开着车去上课,在别人结伴出去旅游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有时候我常常会做梦,梦见你,好像和我隔着一层雾,质问我到底想要什么,自己又到底能够付出什么。我不知道,我全身都笼罩在一片大雾里,然后连你也走了,我在后面拼命追,可是不管我怎么在后面怎么着急,我总是叫不出声音,所以你很快就不见了,我醒来的时候总是惊醒一身的冷汗。”

“后来我知道了,原来在梦中我一直都没有叫你,所以你听不见我的声音。那年暑假我一个人去了大溪地旅游,没有告诉我爸爸,我曾记得你以前说你以后结婚要到那里去度蜜月的。对着茫茫大海,我才想明白你的那一些话,你说,如果我一辈子那样,那么永远一事无成,永远得不到想要的。回到美国我转学去了旧金山,开始一边打工一边学习。”

“我爸身体不好,公司又出事,我回来了,也听到过你的一些消息,还看见你和他在一起,我知道就算我能改变,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我大哭了一场。可是那天在医院看见你,后来又看见你的报告听说你住院了,我很心疼。你说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从来不会争取,现在我告诉你,我想照顾你和你在一起,你愿意接受我吗”

林顺还是垂着头不说话,吴晓光有些紧张起来:“顺顺,当然我这并不是拿合约和来对你讲条件,也不是趁虚而入,只是我想让你知道,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既然现在有这个机会,我想把这些话说出来,至少应该让你知道。”

送完吴晓光,林顺回到家,父亲正在厨房洗碗,母亲不在。

第三十九章

过了一会才等到母亲回来,林颐已经收拾完去了爷爷家,林院士已经出院正在家修养定期去做化疗,林顺坐是沙发上对着门口的母亲招手:“妈,陪我坐一会好吗”

顺妈神色不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来,林顺象从前每次撒娇就腻在妈妈怀里一样,电视上正在放着全国热播的琼瑶新戏,林顺从前是不看琼瑶戏的,她嫌弃太腻歪,这天却赖着让妈妈陪着看得津津有味。

费云帆和紫菱在浪漫之都的巴黎,听见那段著名的“铁塔”台词。

林顺指着电视哈哈大笑:“哈哈,经典啊,妈,你们以前很迷琼瑶阿姨吧”笑啊笑啊,眼泪都出来了。顺妈面带忧色的看她一眼握了下她的手,林顺这才收拾起心情,仰头看着妈妈:“你,刚才,是不是都听见了”

顺妈依旧执起她的手,想起以前这里曾终日不离的戴着一只手镯,想起方才听到的对话中的“他”。

林顺又发问:“妈,你相信爱情吗”

顺妈终于开口:“爱情啊,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妈妈虽然也抱怨过你爸脾气太软弱,但是那也只是害怕他在外面吃亏而已。我跟你爸当年是经人介绍结的婚,当时你爷爷刚刚平反,双方都还算门当户对。我和你爸爸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可是你爸妈这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幸福。”

“我觉得幸福就是但是当你累了,有个人抱抱你;当你病了,有人给你端水递药,当你寂寞当你害怕的时候,总是有个人会在你身边让你不孤单不害怕,后来有了你,生活就是这样。就象你爷爷这次生病,你爸很害怕,就象你晕倒在马路上,我也很害怕,但是我和你爸爸都会互相鼓励支持,不会倒下去,我觉得这就够了。我觉得,平淡安定的一生才是一个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说着再偏头去看林顺,林顺微闭着眼,仿佛已经睡着了,顺妈不敢动。

林顺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想着一些事,她仿佛听懂了妈妈的意思,却又不完全懂她的话,也许她真的太累,已经没有分辨这些话的能力,又或许没有坚持的能力。她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她经历过,她追求过,最后总是伤痕累累,那样真的很累,很辛苦,无论是曾经坚定不移的扬凡,还是曾经不顾一切的程敬南,她都错了。到这地步真的累到没有一丝力气,她不想再挣扎,她想接受命运的安排来试试看,或许妈妈说的是对的。

也许这时候林顺并不是完全毫无退路,也许她也并不是心如死灰,但是她追求过,勇敢过,但是她得不到,她已经疲惫到想认命。

其实有时候一个人的信念就这样破灭,当她知道她一直追求的东西再也得不到时,那么再得到什么失去什么不是一样的呢,殊途同归罢了。也许妈妈说的都是对的,百子千孙,白头偕老,其实也是件很容易的事,也许这才是幸福。

等到顺妈真的以为她已经睡过去的时候,林顺才仿佛呓语一样问出来:“妈,我小时候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很多事”

小时候不应该爬树,那么不会遇上扬凡也不会把他的手臂压断;小时候不应该任性,应该把数学学好,那么那个晚上起码不会生病;毕业时不应该不听妈妈的话到n市找工作,留在家里,那么也许,根本不会有敬南。

于是晓光再来n市的时候林顺不再反对他送她回家,不再反对他上楼去她家吃饭,几乎是平静的接受了吴晓光的一切。顺妈眼看着也高兴,再过一段时间顺妈便催促着林顺随吴晓光回n市看望吴万成。

再次坐上去n市的飞机,林顺已经学会一脸的平静无澜,两只眼睛象两口深井一样谁都看不透,也没有人能揣度出她的表情。吴万成自昏睡中醒来看见吴晓光握着林顺的手站在他病床前,吴万成欣慰的笑了,他终于不用再担心晓光。

经过妇产科吴晓光还是坚持陪她做个检查,毕竟才下的飞机怕她身体不适,林顺量血压的时候,医生让护士去档案室里取林顺的病例,吴晓光说:“我来吧。”然而他去了很久一直没回来,林顺怕他在这里遇上尴尬跟医生说了句就出来寻他。

病例室里,吴晓光正让护士帮林顺更改病例,林顺惊讶的出现在门口,很奇怪吴晓光要把孕期改少,护士也是一头雾水。林顺进来才对护士说:“护士小姐,麻烦你帮我们改一下吧。”

护士是实习生,她看着这对金童玉女啼笑皆非,见她们傻傻的坚持,好笑着把病历改了。检查报告出来,没有而未能提,吴晓光牵着她的手在走廊里遇上一个护士。那护士对林顺微微一笑,林顺便认出这是当日帮助过她的那位护士,她也感激的一笑。

走到电梯口林顺才问:“你,刚才为什么执意要改病例”

吴晓光握紧了她的手,转过身来看着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要跟你在一起的决心。我知道你暂时,可能不会爱上我,但是我一定会努力,努力让你了解我,努力做一个能走进你心里的人。这个孩子,就当他是我们的,过去的一切都忘记,好不好”

林顺眼眶泛红,她还能说什么呢,也许让她飞蛾扑火不顾一切的那一点火光那一点炽热,只是幻想,给不了她现实的长久温暖反会把她烧得灰飞烟灭,只有眼前的这个给她承诺给她责任的男人才能真正带给她幸福。妈妈说得对,平淡安定的一生才是一个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

两人回到酒店吴晓光便忙着换装,据传“万成”集团被恶意收购,吴晓光正忙着主持新闻发布会,这个晚上还有答谢酒会。这个时候万成牵涉到一系列的问题,吴晓光的答谢酒会是针对那些坚定不移支持万成的股东。

林顺返身进了房间,想了想,从行李中翻出一件礼服穿上,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她孕期已经接近四个月,但是腹部还是平坦一片,吴晓光正要出门的时候,林顺穿着礼服出来了。

吴晓光愣一愣,林顺笑问:“我穿这件好不好看”

“你打算穿这件衣服陪我去参加酒会”

“呵呵,是啊,好不好看显不显胖”

吴晓光笑起来:“好看。”

这个酒会一早就决定要开,准备了将近一个星期,林顺自然是知道有哪些名单,可是她还是愿意陪他参加,这样吴晓光已经足够了。

台上摆着鲜花,红地毯,布景隆重豪华,吴晓光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金边领带,林顺在角落里看着他,侍者送来鸡尾酒,她摆摆手谢绝了。台下一阵掌声之后,主持人接过吴晓光的话筒,他离开前台悄悄找过来,看着林顺的高跟鞋心疼她站久了会累:“穿高跟鞋站累了吧,我扶你过去坐一坐,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结束你忍一忍,早知道真不应该让你穿高跟鞋。”吴晓光显得有些懊恼,或者根本不应该让她来。

林顺淡然的笑:“没关系,还好到这里来穿礼服不穿高跟鞋成什么样子”

不过林顺也是真的累了,她也要伸出手去扶吴晓光,就在她正要这么做的时候,却看见远处有一道目光射过来,林顺生生的刹住了手。

吴晓光顺着林顺的目光也看见了远处的程敬南,他还没来得及回头,林顺的手已经落在他的臂弯上,对他轻轻说:“我们走吧。”

吴晓光看得分明,他有十足的把握是程敬南的目光让林顺有了一霎那的反常,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权当没有看见程敬南,他小心呵护着林顺转身。

第四十章

程敬南黑沉沉的眼睛一直盯着林顺,那种眼神看得林顺即使背过身去还是莫名的心疼,她仓皇的回避开去,努力压抑住心中的痛楚。敬南已经做出决定,也逼她做出决定,他们早已回不去。

这样的场合程敬南自然是知道分寸的,他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做任何反常的事,该笑的笑,该敷衍的敷衍,只有黄岩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他。也许只有黄岩知道他的心里某个地方正在溃烂,对程敬南来说,所有的惩罚都不及林顺这轻轻的转身。

酒会尚未结束,程敬南便匆忙要离开,他原本是有备而来,谁知却变成了落荒而逃。黄岩跟着他流行般的步伐急急走出去,上了程敬南的车。

程敬南一边开车一边接电话,黄岩对她说了几句话,然而他却是完全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里只有林顺的影子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适才她那个转身,在他,几乎是五雷轰顶,他整颗心仿佛随着她覆上吴晓光手臂的那一刻被狠狠的刺了一刀,痛到他想要晕厥,他想不了其他任何事。

会去喝酒黄岩一点都不讶异,只是她却从未料到程敬南会喝成那个样子,她不禁有点后悔,哪个女人都不希望看见她心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为了别的女人肝肠寸断哽咽失声,更何况是程敬南这样的人,黄岩从没见过程敬南示弱过,这应该是第一次见他哭。

程敬南喝了很多,不声不响,伏在吧台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抚摸着杯沿,眉头结着寒霜,眼中分明是泪光闪烁,就在黄岩以为他要哭出来,他却猛地抬头看着天花板,被灯光一刺,严重莹光更甚,他却倔强的仰着头,不肯改变姿势。这样的男人是不肯露怯,不敢露怯,不愿露怯的,但这闪动着的光芒却比任何东西都牵挂人的心。

过了片刻他忽然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那动作很绝得仿佛在喝一杯毒酒,他终于喝到自己酿出来的毒酒。

仿佛真的醉了又仿佛清醒得很,程敬南把玩着酒杯,喃喃的说着话:“你听过一句话吗她以前告诉我有个小王子,他说,如果你爱上了一朵生长在星星上的花,那么在夜间,你看着天空就会觉得甜蜜愉快,所有的星星都好像开了花。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花儿,可是只有你为它付出时间心血的用时间慢慢驯养感情的,那才是对你来说世上唯一仅有的花。可是现在我找不到我的花了,黄岩,你看见了她吗,你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吗你们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程敬南坐在昏暗里,微扬着头,侧脸的线条冷峻,神情萧瑟。

也许只有在黄岩面前他才敢表现出自己的这一面,到今天,他同黄岩好似培养了一种奇怪的感情,他落难了,找到知心的能帮助他的姐姐,可黄岩并不能帮助他:“程敬南,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你能怪别人吗既然已经选择了就给我勇敢的走下去,就算我是林顺我也看不起你。”

程敬南没有生气,黄岩的话他恍若未闻,他眯着眼恍惚的看着黄岩,看了好一会,忽然猛地抓住黄岩的手腕,着急的问:“女人到底想要些什么,难道真的不能等待吗,我绝不会做背叛她的事,难道她不明白吗,难道真的不能等吗”

黄岩看着他抓紧自己的手,嗤之以鼻:“因为你不值得。”

他蛮横的把她拽过来,逼近她的脸一字一句道:“她是我的,她只是暂时回家而已,她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来。”

用什么来形容现在的程敬南好呢

他的绝情断爱,他无人了解的孤清执念,然后因为林顺他又无法将之做得彻底。

也许他就像小龙女,她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杨过会闯进古墓来,她一个人暗无天日的古墓,从此有了阳光;她把大把的青春年华消耗在古墓里,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孤独寂寞,她俨然已成为高手。

然后,杨过来了,然后,杨过又走了,从此古墓什么都变了。

是的,从此什么都变了。

他的林顺带着温软热情,娇痴嗔缠,柔情似水,来了,走,只是这样轻轻一个转身。

程敬南这样的表情是灼人的,让人心头狠狠牵扯的,他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吧。黄岩结完账把他扶进车里送他回家,到了他楼下,黄岩叫醒他。

程敬南睁开眼睛便抬头望向他家窗口,那里漆黑一片,他晶亮的眸子也瞬间黯然下来。不过到底是程敬南,这一觉过去他又清醒了,他摸摸额头皱了皱眉头然后对黄岩称谢。

黄岩趴在方向盘上看着他。

程敬南默然不语打开车门,径自上楼去,掏出钥匙开了门,轻手轻脚走进去按亮灯,眼光看向沙发。

一室的冷清与空荡,没有人。

他带上门慢慢的走到沙发旁缓缓的坐下去,抚摸着沙发上她躺过的位置,仿佛触摸到她的温度,隐约闻到她绵长芳香的呼吸。他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来回的抚摸,动作温柔细致,仿佛真的摸在她的脸上,仿佛生怕惊醒了她。他在这沙发上一次又一次的等待,怀念,他相信她不会走远,他相信她会回来,所以这里的布置他一点都没改变。可是那一个人却好像只存在梦境里,醒来时,身边从来没有她的温软身躯,这不禁让他疑惑那段美好过往的真实性,可是她睡过的地方她穿过的拖鞋,她用过的毛巾,相处不过数月时间,她却已经深入他的生活,无处不在,无法自拔。可是,顺顺,你走的太久了,房间里几乎已经找不到你的味道了

程敬南觉得无限的迷茫起来,多少次拼搏算计血雨腥风,他运筹帷幄,从来没有这么不知所措过。这么多年来,他从来也没嫌过这兀自太过空挡,亦没想过要让别人进来,可是她出现了,在这个屋子里给他点燃一盏温暖的灯光,他欣喜,激动,可是现在却什么也没有,宛如做了一场美梦。

桌上放着她的玉镯,他还记得那天她把它从手上褪下来轻轻的放下,他忽然伸手将玉镯扫落在地,犹自不解气,他豁然站起来将桌上一些小摆饰和花瓶统统扫落在地,触之所及全被他横扫,可是他心里的恐惧绝望却是无论如何挥之不去。

程敬南终于累了,走向卧室,靠在门框上,心疲惫无比,也,苍凉无比,顺顺,我该怎么办这一刻他终于承认,她已经越走越远,他心生绝望,他骗不了自己,可是他不能失去她

第二天,程敬南的办公室里,他按下内线电话对里面说:“谢盟,帮我叫胡疏进来。”谢盟恭谨的声音响起:“好的,总裁。”

很快他的办公室响起敲门声,他应了声:“进来。”

“程总,您找我”胡疏诚惶诚恐,程敬南喜怒无常已经很多天了。

程敬南劈头问:“我们手中有多少万成的股票”

胡疏早有预备,忙答了。

程敬南沉吟着,眸光一闪,坚定的吩咐:“把所有的股票以市场最低价抛出去,抛得越快越好,全部抛出去。”

胡疏大惊,抬起头:“程总”

“叫我干什么,让你去就去。”

“程总,现在只怕还未到时候,如果一旦有什么闪失,于我们自己”

“什么时候不时候的,我的话难道你没听见,快去”

胡疏低下头,答了声“是”心事重重的走出门来,谢盟在外间看见他走出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