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第2部分阅读(1/1)

,眼睛便落入那深邃的眸子里,象是掉入黑洞般,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吸进去,沉沦

扬凡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她唇上摩挲着,仿若触电般酥酥麻麻的感官簌簌的爬上满她的神经末梢,他略一低头,唇在他刚刚用指腹反复摩挲过的唇上一拂而过,虽然是轻轻的滑过去,虽然这一切动作如羽毛般温柔小心与轻盈,还是让她的心止不住的颤粟,就好像那根羽毛拂过的是她的心。

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她痴痴的与他的视线纠缠,他的气息在上方笼罩着她,她的世界仿佛只存在他们两个人,只剩下他紧张的呼吸声音,他炽烈的眼神。林顺心怦怦直跳,她捂着胸口,生怕一不小心那激动的心就自己跳出来了,那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时间就这样停下来该多好。

时间终于还是没有停下来,那张纸她额没有给他看,杨凡也没再计较,一般来说只要林顺稍微野蛮一点撒娇一点杨凡总是会让着她。

接下来杨凡沉着脸,拉着林顺在她书桌前坐下来开始讲题,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林顺也坐下来,没听多久,杨凡自然的握住她的手放入他的口袋里,若无其事的继续讲题,手却没有放开。不知道是林顺太过激动还是杨凡的温度太高,林顺只感觉她手背上炽热得犹如火烧,而大冬天里怕冷的她手心居然直冒汗。

林顺偷眼看了杨凡,杨凡神色还是淡淡的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有林顺在独自陶醉。这样林顺哪里还听得进去,低眉顺眼装做专心致志附和着他,可是心却跳得那样欢快,红着脸,眼睛里闪耀着光,整个人都飘到云端上去了,在那云上,心花朵朵开。她只有紧紧的咬住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来。

解析几何一向是杨凡的强项,这次却不知为何,讲着讲着频频出错,杨凡自己都跟自己别扭起来,好像在跟自己生气,早早的便告辞连晚饭都不肯在她家吃。

林顺也没吃晚饭,她说不饿,却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一次又一次的跑到那个角落,回味那个姿势,那个动作,他的气息,那前所未有的颤栗;或者一次又一次的坐在书桌前,抚摸着自己的手背,他坐过的地方,回想起他掌心的温暖,那样的火热。

她托着腮,眯着眼,抿着唇,对着书桌前的台灯痴痴傻傻的笑。

顺妈妈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林顺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偶一露头,便给林顺那中邪式的笑给吓着了,她赶紧催促林顺关灯睡觉。

但即使是在黑暗中,林顺也睡不着,她的心中跳跃着那么多的火苗啊

接下来的高考来势汹汹,而她在那几个月里每天都是唱着歌入睡的,这样的天天好心情自然成绩也是如飞猛进。她只要想到高考完就可以到他的那个城市,跟杨凡在一起,心里就甜得发腻。也许是太甜了,让她忘记了,16岁这个让她激动得整晚睡不着觉的那个吻,那一掌心的温暖,扬凡从头到尾神色都是淡淡的,甚至连理由都不曾给过她便回家去了。

一个没有理由,没有承诺的吻,她怎么就粗心大意让它爬到那么高的位置呢直到现在摔下来,痛不可抑的时候她才酸楚的清醒,也许整晚的花开遍野,扬凡一直就如同那个晚上早早的就回家了,甚至连晚饭都没在她家里吃。

他没说为什么要吻她,也从没说过喜欢她,所以到今天,也不用负责

程敬南把林顺送回家,叫醒沉浸在回忆中的林顺,林顺朝程敬南不好意思的笑笑,下了车,指着身上的外套和手里的夜宵对程敬南说谢谢。

程敬南透过车窗看过去,他大大的西装外套穿在林顺身上,说不出的滑稽。林顺眼睛红红的,大大的,一点点赧然对他说:“谢谢你送我回家”

程敬南心中微微一动,于是他把车窗降下来,探出头看着她,好整以暇的说:“赶紧上去吧,外面冷,趁热把粥喝了暖暖胃。”

那粥是中途程敬南下车买的,当他把粥提回来的时候,林顺笑着问:“原来你也喜欢这家的粥啊”

程敬南看着她精灵似的笑,把袋子递给她说:“哪,给你的,当作今天替我挡酒的补偿。”程敬南没忘记林顺刚刚喝得又猛又急的那一大杯威士忌。

林顺喜出望外,却还不忘得寸进尺:“想的美,你欠我的人情可不只这一回,下回还得请我吃饭。”林顺这个年纪,这个开朗的性子,很容易就自来熟了,所以一看程敬南这车,她心里就开始盘算着程敬南的身价,不过这话倒是开玩笑的。

程敬南笑着说:“行啊,没问题。”

开车回去的程敬南给黄岩打了一个电话简短的说了几句,路上遇见塞车,他把车内的音乐打开,耐心的等待。

车子渐渐驶近别墅区,他脸上的笑也一分一分收敛,知道最后脸上眼底俱是平静无澜。整个人彻底恢复到酒吧里深陷沙发里的那个他,坐在阴暗角落,观望,冷静,内敛,计谋。

白敏嘉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得却不深,程敬南一开门她就醒来了。

“吵醒你了”程敬南歉意的笑。

“没有,根本没睡着。”白敏嘉身着真丝睡衣,即使睡了这么久脑后盘起的头发还是一丝不苟,皮肤白皙而紧致,42岁的女人保养得跟3o出头的少妇一样年轻美丽,这样素颜看起来比电视上更年轻一些。

程敬南一扬手中的袋子,然后放在茶几上对她说:“今天看你采访到很晚,下班回来给你买了夜宵,是你喜欢的鱼片粥,以后我不回来的时候,记得按时吃饭,也不要等我。”

白敏嘉听了他的话,原本因他回来透露着几分欣喜的脸,有点挂不住,讪讪的结果袋子对他说谢谢。

第三章

而此时在酒吧“夜未央”里,杨凡坐在方才林顺坐过的位置喝闷酒,喝了一段时间才恍然觉得时候不早,于是碰碰曾瑞说:“劳驾,帮我把陈茜茹送回家。”

曾瑞来了气,林顺在的时候对人家不屑一顾,等人家走了又独自喝闷酒,所以他的语气特别冲:“你的女人关我什么事”

杨凡听了,沉默一下,倒也不生气,伸手去拿酒。

反是曾瑞沉不住气,身形一动挡住杨凡拿酒的手,审视着他:“杨凡,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曾瑞不知道杨凡从美国回来中了什么邪,杨凡和林顺就成这样子了,杨凡不肯说,他也无从得知。但是曾瑞了解杨凡,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杨凡看似沉默不语,可是沉默的时候永远是决断在胸,目标清晰明确,那是一种气势,几曾见过他这副坐以待毙的样子。而林顺,那么精灵古怪的一个女孩,忽然间脸上爬满了忧伤的表情,眼睛里尽是小心翼翼躲藏的伤害,他们两个这样子,曾瑞心疼林顺。

熬不过杨凡的沉默,曾瑞还是把陈茜茹送回家了。

陈茜茹走到包厢门口回头看一眼,欲言又止,还是转头对曾瑞笑了笑说:“走吧。”

陈茜茹苦笑的样子,曾瑞一直记得,上了车,曾瑞跟陈茜茹聊着天,心里却掂量着明里暗里在跟陈试探。

陈茜茹又苦笑:“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一切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曾瑞无语,好像感染陈茜茹的苦笑似的,他也苦笑,想起宋雨燕那生疏客气拒人千里的礼貌笑容。

第二天,林顺和颜贝贝租的房子里。

贝贝一早起来,看见桌上有碗粥,她老实不客气的把粥喝光了,心里还不忘夸赞几句林顺居然学会伺候人了。

颜贝贝要算林顺大学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当时她们学校开学算同类高校中开得比较晚的,但是林顺却提前好几天就来了。

没料到寝室里居然还有另一个人比林顺还早到,那就是颜贝贝。林顺第一次离开家,临到分别顺妈自然放心不下,她拉着颜贝贝说:“贝贝同学啊,我家林顺从小刁蛮任性娇生惯养,这以后住同一个寝室,还请你多多关照,如果看见她衣服没洗干净就穿上了可千万记得提醒她脱下来重新洗过”

那时候林顺确实不会洗衣服,她听了妈妈的话脸红耳赤,窘得不行,林顺连推带搡把父母撵出寝室。从机场送完父母后,寝室里就只剩她俩,颜贝贝确实教了林顺不少独立生活的本领,不过后来林顺耿耿于怀的是,最后反倒是她给贝贝同学洗过不少衣服。

林顺当时是想快点来学校,来了n市就可以很快见到杨凡,她猜测着贝贝的原因,后来才明白贝贝提前这么多天来应该是不愿意呆在家里。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怪,倆人的友谊就这样奠基了,不过贝贝更喜欢林顺的妈妈。贝贝好似跟顺妈特别投缘,每次顺妈打电话都要跟贝贝聊好长一段时间,渐渐的,到后来顺妈的电话基本上都由贝贝接手了,往往是到快挂电话的时候顺妈才会顺带提一下:“林顺没惹事吧”

林顺对老妈此举翻翻白眼,谁说女生外相

有次长假林顺带贝贝一起回家,晚上林顺在客厅沙发上啃苹果看电视,贝贝洗澡出来,顺妈无比慈爱的看着林顺,看得林顺发毛,顺妈才说:“贝贝,去洗澡吧,林顺个死孩子可洗完出来了,洗个澡都要这么久。”

颜贝贝和林顺同时将下巴扔地上,翻过白眼之后,林顺还是抱着沙发上准备好了的衣服进去洗澡了。

林顺大学只住过一个学期的寝室,中间发生了点事,贝贝也不怎么喜欢与同学交往,倆人就一起搬出来在校外一个小区租了套高级公寓。

贝贝正吃完最后一口粥,林顺从浴室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贝贝面前那底朝天的碗,愣了一愣,心里偷偷的笑。

贝贝却抹着嘴巴表扬:“好孩子,有进步啊”

林顺懵懂的点头,下定决心这粥的事,打死她也不坦白。

接下来两人是同时开口,贝贝问:“你昨天怎么回来得比我还晚”

林顺问:“昨天是吴晓光送你回来的吧”问完后才无比后悔,贝贝倒是不甚在意,看着她的脸说:“你看你这黑眼圈,昨天晚上又失眠了”

林顺“嗯”了一句,自从杨凡从美国回来,她就患上了失眠的毛病,短短三个月里瘦掉1o多斤,本来身形就苗条娇小,这下瘦成这样连家都不敢回。以前贝贝就数落过她:人家生个孩子也只是从身上掉几斤肉而已,你看你一掉就掉1o多斤,得掉几个孩子啊,贝贝是学医的。

贝贝叹一口气,一本正经的说:“林顺,再这样下去,考虑一下去看看医生吧,你这样可能得的是忧郁症。”

林顺故作夸张的笑:“林顺得忧郁症,你才得忧郁症好不好”

说起来贝贝比她性格更加孤僻,除了林顺身边的人,贝贝基本上从不搭理别人,也不同人交往。

贝贝想了想,说:“顺顺,你昨天,你昨天又没关热水器”

她们住的公寓里装的是电热水器,两个礼拜前因为工作调动贝贝回家办证明,林顺一个人在家好几天不关热水器,家里电路故障起了火,电线一路烧到客厅,电视机炸了,墙壁被烧黑半边。物业公司的人来看过,叮咛教育了半天,没想到林顺又忘了。

林顺的强笑僵在脸上,她最近实在太不在状态了。虽然有点排斥,可是这样继续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但她还真的不敢让自己有事,瘦成这样都不敢回家让爷爷奶奶父母看见,他们那么宠她,她怎么可以让他们不放心。

这以后一段日子林顺都在忙,忙着毕业设计与论文,还去看了几次心理医生。

贝贝在医院实习的身份已经转正了,她问林顺:“你毕业了去哪里工作”

“不知道,s市吧。”

“s市,你不是说好了要在这儿陪我的吗”贝贝的工作已经稳定下来就在n市。

林顺“哦”了一声,她又何尝舍得贝贝,这一踌躇就试着投了几家单位。令她抓狂的是,她明明应聘的是摄影师的岗位,面试的时候人家偏偏要录取她做模特,这天她碰到了一个牛逼的公司是这样说的:“如果做模特就录用你,摄影师我们这里多得是。”

贝贝听了捧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笑岔了气。

其实林顺如果真的要找工作也不难,难的是她太过倔强,不肯让奶奶帮她写介绍信,也不肯家里帮她找关系,更是没有跟杨凡曾瑞提起过,执意要自己找,这样没有经验没有后台一意孤行,碰的钉子可真不算少。

有时候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样执意留在一个带给她这么多伤害和寒冷的城市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想挽留些什么,但是她就是不愿意放弃,一条路走到黑也许她是想证明没有杨凡,自己也能好好生活。

找工作的时候也去赴过几次“夜未央”的约会,林顺其实并不很想去,她怕碰见杨凡,怕看见杨凡那涨她熟悉了那么多年阴郁的脸,那忧伤的眼。可是约会是吴晓光定下的,林顺不想跟吴晓光牵扯太多,但是为了贝贝,她也只得勉强去参加了,贝贝难得喜欢一个人。

酒吧里很多都是杨凡的朋友,杨凡曾瑞大学一毕业就应师兄邀请去美国创业,三个月前把公司开回国内,现在已经算这个城市里小有名气的“8o后新贵”,新贵这名字还是某次在电视台做节目打出来的旗号,其后就一直被大家沿用。

可这段时间林顺却很少看见杨凡,每次她进来了吴晓光便会站起来木讷的看着她,林顺只好装做没看见给贝贝使个眼色,随便找一个角落坐下来,这时候吴晓光眼神往往就灰了。贝贝也不当回事,有人牵头打麻将,她照旧和吴晓光一边。麻友们也很尽职,一众人等磨刀霍霍等着吴晓光,谁都忘不了上回在吴晓光那儿放的血,说来也奇怪吴晓光性格内向木讷看起来不象是玩的人,甚至不象是出入这种场合的人,但是他打麻将手气却好得一塌糊涂,基本上从来不输。

贝贝和吴晓光打麻将,林顺便远远的坐在一个角落,有时会偶尔看见杨凡出现,但又匆匆走了。即使他来了身边也永远站着一个陈茜茹,林顺总记得杨凡走的时候那匆忙的背影。

不止林顺注意到杨凡来去匆匆的样子,牌桌上都有人问:“嘿杨凡这次算让陈茜茹给套牢了,看不出来啊这小样,曾瑞,这陈茜茹是什么来头啊”

说话之人正是杨凡在美国认识的一个朋友,他们在美国见多了女孩子围着杨凡转悠,中国的,外国的,但杨凡总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样子,到最后大家都快认为他性取向有问题了,没想到这陈茜茹还真有两把刷子。

“什么什么来头啊,我哪儿知道,大牌就大牌呗,你管人家那么多,最近杨凡都忙着加班呢,你们都往哪儿想啊”曾瑞说是这样说,说完了还是忍不住回头若有若无的瞟一眼林顺。

林顺端起面前的酒,狠狠的喝下去,面无表情。

“林顺,你到底会不会喝酒”程敬南皱眉,他还记得上次林顺吐的样子,这女孩忒喜欢逞强了点儿。

林顺微微笑。

林顺每次来都会碰见程敬南,他几乎不怎么和人说话,经常是坐在一个角落里自斟自酌默默的喝酒,不知为何,林顺每次看见他这个样子,心念一动忍不住就坐到他身边去了,慢慢的两人熟稔起来。

然程敬南面前总是不太平的,他越是寡言神秘,越是有女人若即若离的在他面前转,他是一脸的平静,冷静得放肆,高深莫测似的。

林顺也嘲笑他,说他是危害人间来了,程敬南总是含着一口酒对她笑笑。不可否认,这样的男人是吸引人的,英俊,神秘,林顺也陪着他笑,虽然他俩都坐在最偏僻的角落,但是这时候总是能引得一些人侧目。有时候杨凡满含深意的一瞥,林顺心头便狠狠牵扯,可是笑容偏偏还要挂在嘴角,头微仰。

程敬南眼神犀利,他把玩着酒杯,看着杯沿上柔柔的闪着光,沉默半晌忽然郁闷起来,也不再搭理林顺,一个人默默的喝闷酒。

林顺仿佛也感觉到,但是她没有解释分毫,跟着程敬南一起喝,程敬南的向来酒量好,怎么喝都不会醉,林顺却不知不觉醉了,东倒西歪的靠在沙发上跟程敬南说:“程敬南,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你这么厉害,你告诉我怎样才有出息好不好”

“我七岁就认识他,他为我断过一次手臂他从小就不爱说话,又孤僻又沉默,最高兴的时候也不见他笑,没人跟他玩,没人看得起他,他从来不甘人后,他很努力从前他对我很好的,我知道他脸上虽然淡淡的但他心里是有我的,他从来不会跟我说他的心事,可只要是我说的他就会认真听我说我喜欢集邮,他就排好几个小时队帮我去买我不怪他,我真的不怪他,我只是希望他快乐一点,希望他不要那么忧郁,希望他不要那么累,希望他告诉我,虽然我不懂也解决不了,但他告诉我至少我能帮他分担一点,可是他从来不说,他什么都不说。”

“我为了他跟我妈犟,来了n市,可是我来了他却没有告诉我他要走。我笑着送他去机场,可是他却永远不知道我看着他的背影哭了,我很想很想问他,如果多一张机票他会不会带我走,可是他连头都没有回。我等了他四年,每一天都在想他,我让他知道有人追我,我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其实这些都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他不习惯承诺,那我可以自己等,他不习惯跟我说他的心事,那我就跟他说我的心事,他习惯忧郁,那我就给他讲笑话,他不开口,那我也可以先开口可是现在却没有这个机会了,我以前总想我一定能把我们拉近的,他总是要回来的,可是他回来了,却给另外一个女人讲笑话,他说我是他妹妹,程敬南,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啊”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等了他四年,努力了十四年,可是到最后连他一句心里话都得不到。贝贝说不管怎样我得弄个原因,我也很想问啊,可是你看见杨凡那双眼睛没,我一看他那样子我就不敢了。没有理由就没有理由吧,他让我帮他们公司新产品拍广告,居然是和吴晓光,吴晓光的事你知道吧,我都不敢和贝贝说。不过这是他第一次求我,他来跟我说的时候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这有什么不敢的,其实只要他想要的,他肯来告诉我,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给他,别说一个广告,一个陈茜茹,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要我了。”林顺一边说一边哭,一席话说得支离破碎。“我没醉,不用你送我回家,程敬南你再陪我喝一杯,我告诉你我17岁”

不知道程敬南有没有听懂她的话,程敬南要送她回去,醉得神志不清还挣扎着:“程敬南我没醉,我不回去。”

程敬南可不理会她,半抱着她把她塞进副驾驶,而后自己坐进去。

车子上了高架桥的时候林顺却又起来了,发现自己在车上,也许是醉得太厉害了,她猛地一扑过去,说:“我不要回去。”程敬南不妨方向盘被林顺打得一转,还好他及时踩了刹车。

程敬南是真的来气了,他把林顺推开:“林顺,你是不是想死啊”

林顺也许被程敬南的气势吓到了,也许被方才失控的车吓醒了,呆呆的看着程敬南委委屈屈的撅着嘴,安安静静的坐好,不再说话。她那扑闪的大眼睛里晶莹闪动,程敬南又有点后悔,他也不知道自己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跟一个喝醉了的小女孩较真。

曾瑞看着程敬南半抱着把林顺带出去的,他不是不担忧的,前些天他到表妹曾灵的心理诊所找她办点事,无意间在曾灵办公桌上看见林顺的名字,随手翻了翻病历,让曾灵看见了被她忙抢了过去。

曾瑞却早已经看了曾灵写的诊断,他装作无意问了句:“看起来你这个病人的情况很糟糕。”

曾灵随口叹气:“对,往往是她这种意识不到自身情况的,最糟糕,唉”

从这时开始他密切关注起林顺来,当然这个神秘加入他们的程敬南,曾瑞是带着几分警惕的,他不知道“程总”“隐姓埋名”到这样的场合浪费大半个晚上的时间是为了什么,不过程敬南在事业上的手段,女人上头的做派,他是了解的。他有点担心林顺,也明里暗里警告过杨凡多次。

刚刚那人打听杨凡和陈茜茹,他就担心林顺,只有曾瑞知道杨凡为什么走得这么匆忙。方才有人和他开玩笑,不小心碰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沁出了血丝怕人看见,他匆匆茫茫赶回去包扎,昨天晚上杨凡喝多了,出了点事。

杨凡从前是不喝酒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抽烟喝酒全学会了。最近长夜失眠他经常都是酒精伴着入眠,昨天晚上半夜在阳台上喝酒,喝得有点晕,一不小心打破了一瓶酒,正欲蹲下身去收拾,地板上洒了酒水,又湿又滑,他不小心摔了下去,右手臂便这样被碎玻璃划开了老长一道血口子。

草草处理了,再开车去附近的医院包扎,医生说:“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深这么长恐怕是要留下一道难看的疤。”

他看着那道口子,没说话,这里十几年前就被割开过一道口子,但那时候没留疤,没想到14年后还是回来了,也许,这就是命运

杨凡拿了药,医生提醒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伤口,不要让它裂开,不然会很麻烦。再次爬上床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了,这么晚却还是睡不踏实,做了一个恶梦。

梦里林顺站在高高的银杏树上含着泪不断的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沉默不语,林顺索性威胁他:“你不肯说,我就从这儿跳下去。”林顺对他从来都是强势的,她说到做到,真的跳下去了。杨凡大惊失色,伸手想去接,怎奈手臂怎样也提不起来,使不上力,这样便发了急,狠狠的用力,一阵钻心的疼把他从恶梦中唤醒,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疼的,杨凡的额头背心一片冰凉。

摸索着开了灯,明亮的光线让环境里的一切清晰分明,床单,被套,睡衣,几乎都被血染透了,在那白色的床单上这鲜红的血显得异常妖异,怵目,他头微微晕眩,只得打了电话叫曾瑞来。

曾瑞开车把送到医院,半夜三更杨凡从医院大门口出来上了车。曾瑞点了支烟含在嘴里,他控制着自己不去看杨凡,他生怕他忍不住一拳就挥上去了,他憎恶这样没担当的杨凡。

“你什么时候学会半夜酗酒的”曾瑞抽着烟,态度冷硬。

杨凡不答反说:“别告诉她。”

曾瑞挑眉:“她哪个她”他成心刁难。

杨凡又是一阵沉默,曾瑞突然狠狠的把烟头扔出车窗外,他最恨杨凡这优柔寡断当断不断的样子:“杨凡,你他妈的还算个男人吗”

一路上曾瑞把车开得飞快,把杨凡送回家后,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经过杨凡身边的时候手却被杨凡拽住。

第四章

曾瑞不便挣扎,他怕他这一动静苍白的扬凡便会倒下去,只得依他的意思坐到沙发上,对着这打不得骂不得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人生闷气。

扬凡给去冰箱里给曾瑞拿啤酒:“你告诉她,这个周末和吴晓光去拍那组广告片。”

曾瑞猛地一抬头看着扬凡:“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顺在扬凡心里什么地位,曾瑞相当清楚。当时他们大学未毕业,本来打算在n市开公司,但美国那边也有师兄抛出橄榄枝,这时就面临过一次选择,平心而论那时候国内的it业刚刚起步,旧金山那边的氛围要好得多,理智如扬凡也差点为了林顺的到来放弃去美国。扬凡那么一个冷静自持的人也就为了林顺才这样摇摆不定过。

现在好歹回了国,公司上了轨道,算是小小的成名就了,林顺也面临毕业,可这时候他却去找来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陈茜茹这样愚不可及的行为。

杨凡背对着他:“她想要一个理由,就给她一个。”不然难道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

曾瑞终于受不了发飙:“杨凡,你他妈的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是绝症还是破产,你非要把事情做这么绝”

杨凡没有回头也能感应到曾瑞咄咄逼人的凌厉眼神,象前n次一样,他选择了沉默不语。只是扶着冰箱门的手却不动了,眼睛垂下来,浓密的睫毛在冰箱温暖橘黄的光照下,在脸上投下两排淡淡的阴影,此刻阴影在轻轻颤动,那橘黄的光便泄露了他的心碎。

曾瑞这一路陪着杨凡从大风大浪走来,无论何时何地这个男人总是表现得一场坚定与冷静,美国金融危机的那次曾瑞曾深深为他的冷静镇定折服,可这一次。这千篇一律的沉默算是杨凡的回答,曾瑞不便再逼迫,只得应下来。杨凡最好保佑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和对结局的把握,否则曾推离开的时候,那扇门被他摔得异常狠重,杨凡对着嗡嗡作响的窗户呆立半晌,这个晚上再也睡不着。

他坐在阳台上,看着天幕一点点的陷入到最黑最暗,那是黎明前那绝望的黑。他最近总睡不好,在一个又一个清冷孤清的长夜里梦见林顺,他梦见一次,受一次煎熬,他不能告诉她,他连曾瑞都不敢告诉,所以只得一个人喝酒。

林顺从小就固执,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别人都劝她那树不安全,她偏不信邪以身试法,结果掉了几颗门牙,而且她还说从来没有后悔过,可是现在是真的错了。

把吴晓光拉进来,撒这个谎,这是第二次他对结局毫无把握仍坚持去做的事,从前的冷静,理智,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

这夜程敬南送林顺回去后,林顺便很少再出现在夜未央,而那个杨凡每次来没看见林顺走得就更加匆忙,程敬南有好几个晚上没看见林顺,渐渐的他也不来了。

原来林顺是找到工作了,在一家广告公司,老总看起来对她还挺器重的,她刚进来公司就给她安排了独立的办公室,她很是高兴了一阵,打算好好干。刚出校门的人对工作总是抱着一种盲目的崇拜和激情。

她抱着笔记本拎着一盆仙人掌,经过大办公室的时候甜甜的跟同事们打招呼,大家也都笑眯眯的回应,说了一些欢迎,合作愉快之类的话。她找到自己的办公室,迎面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中年女人,抱着一个纸盒出来,擦肩而过的时候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林顺有点郁闷,她真是莫名其妙。

中午的时候有人说要喝咖啡,她们公司对面马路边有一家星巴克,可是同事们都发懒不愿意去,推来推去的。林顺透过玻璃门看见,她也正好没事,就走出来自告奋勇。转眼同事们又都支支吾吾没了声,林顺尴尬的站在那儿,才有人对她说:“还是别喝了,上班时间被老总看见也不好,林顺,谢谢你啊”

林顺更郁闷了,她跟贝贝说:“哎,你们科室的医生是不是也都这样啊”

贝贝趴着,她们正在美容院做护理,:“嗨,办公室政治呗哎唷,轻点”贝贝皱眉,按摩小姐走神了,马上连声道歉。

贝贝仿佛又想起什么说:“说到这个,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区政府组织了一支队伍区云南考察,我们科室安排了我去,大概要去个把月。”

“怎么要去那么久啊”林顺抱怨一句,这个时候她们正在山上度假村的美容馆里,林顺泡在添了精油洒了玫瑰花瓣的浴缸里,白白的手臂漂浮在水面上,指尖玩着花瓣和水,自己都觉得香艳起来。

在山上度假村一家有名的农家菜馆吃罢晚饭要返回市区,打电话叫出租车公司派车来接,车子开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有人拦住去路让她们下车。说是让她们倆吃完饭才准走,司机下车陪着笑脸好话说了一箩筐都没有用。林顺和贝贝在车里等了半天,贝贝忽然光火,她下车指着那些人就骂。贝贝的脾气可不好,能指望她骂出些什么好听的来。这些拦路的乡民在这里设置关卡本就是无法无天泼皮无赖,什么达官贵人向来拦惯了,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主,更何况还是俩女人,没几句就僵了。

那群人把司机拉下去,让他放空车走了,齐齐围住贝贝,贝贝还是没半分服软,林顺从前就听说过这里一群拦路虎的威名,只是不承望还真给她遇上了。其实持不吃饭无所谓,无非是要敲诈点钱财,破财消灾罢了,可贝贝脾气犟,遇强愈强,半分不肯让人,林顺劝不住她,还被她推出来好远。

对方人多势众,气势汹汹,林顺怕他们动手,急得团团转。颤抖着手给曾瑞打电话,曾瑞却老也不接,情急之下给程敬南打了个电话,事情只说了大概还没说地点方位手机就叫人给抢了。林顺吓得尖叫一声,程敬南在那边紧张的说:“喂,喂,喂林顺,林顺你怎么了”那抢了林顺手机的土霸王直接把手机电池给卸了。

可是程敬南还是找来了,速度也快,坐在程敬南的车里林顺才记起问:“呀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以前公司里有人在这里也被劫过,我听你那样说想大概就是这里了。”程敬南说着回头看她:“你们两个小丫头胆子可真够大的,这帮人”当时他们公司里那么多人据说都还是给了钱。

“不是我,是贝贝,她说人活一辈子什么都能吃,亏不能吃,什么都能受,气不能受,这辈子如果再让人欺负还不如去死了的好”贝贝确是有一股这样的狠劲,到最后那几个混混都怕了,所以程敬南到的时候基本上事情已经被摆平。可贝贝依旧不依不饶,硬让他们把刚刚撵走的出租车司机找回来,不肯坐程敬南的车却非要坐那司机的车回去,林顺不好让程敬南空车回去只得上了程敬南的车,林顺摇摇头说:“我有时候简直不能理解她”

林顺跟贝贝认识四年了,大多数情况下贝贝在她面前像个十三点似的,其实林顺知道贝贝火爆个性下却藏着数不清的心事。

贝贝的妈妈是高院的法官,爸爸是个商人,这有钱有势的组合林顺还是听闻过的,可是这样三个人一个家n城市,一年到头贝贝都不怎么回家。

这年头这样家庭里产生出来的问题孩子不少,报纸杂志电视上都有,林顺原本没有担心过贝贝,后来才渐渐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林顺尤其怕贝贝发呆,有一次贝贝苍白着脸,眼神空洞在神游,这是林顺从来没见过的样子,她有点担心的去摸贝贝的额头,结果刚一碰到她贝贝就发出尖叫,把林顺吓了好大一跳,从那时候起林顺就开始害怕起贝贝发呆来。更大的发现是贝贝手腕上那些粉红色的伤痕,一丝一丝围绕着纤细的手腕繁衍生长,贝贝从来不穿短袖的衣服,这是林顺在一次洗澡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她不敢去问贝贝,当然也更加不敢去想那些伤害是怎么来的。

后来林顺想方设法把贝贝带回家,把她介绍给她的家人朋友,每当林顺看见贝贝陪着自己妈妈打麻将的时候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林顺就能很放心的掉过头去看她的电视,她想,如果自己能够给贝贝多带来一点朋友和亲人,那么贝贝是不是会少一点一个人发呆的时间。

贝贝对林顺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虽然林顺活泼开朗,但年少时代因了杨凡的“一叶障目”,因了杨凡不愿意和人过多的交往林顺的知心朋友并不多。没有杨凡的大学四年里,是贝贝陪着林顺,陪着她,分享她的寂寞和思念。林顺把贝贝当好朋友,当然希望她快乐,希望她好,虽然贝贝的心事不愿意跟她说,她同样希望自己能够给她一点温暖。

林顺一边回忆着,一边说了一些贝贝的事,程敬南轻轻一笑,专心路况,街上霓虹闪烁,车子渐渐驶入市区,林顺才想起来说:“程敬南,不如我请你喝咖啡吧,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程敬南松松领带:“好啊”

车子在一家咖啡馆门前停下来,有泊车小弟殷勤的过来接钥匙。

坐下来的时候林顺拿着单说:“程敬南,最近好像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你了嘛”

“嗯,最近有点忙。小姐给我来瓶干红。”程敬南抬头对aiter说。

忙忙着处理红颜祸水吧,她忍住笑说:“不是叫我少喝酒吗,怎么到咖啡馆你还惦记着你的酒呢”在夜未央,林顺记得程敬南并不喝其他酒,次次点的都是红酒,前几次林顺和人杠上了还是程敬南帮她把酒喝完的,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