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空姐第18部分阅读(1/1)

他偷眼看我一下道:“因为,这个,听说纪雨容毕业后就做了空姐,在,在南海航空。”

我若无其事道:“是啊,和花儿是同事,上次我还遇到过她。”说着用脚在下面踩了他一下。小古龙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机灵地将话题扯开了。接着波澜不兴地各自谈论昔日同学的工作、婚烟、家庭,菜一道接一道地上,酒一杯接一杯地喝,气氛越来越融洽亲密。

酒至半酣他靠近我用手遮住嘴悄悄道:“纪雨容还好吧听说她一直很想念你。”

“你怎么知道”我吃惊地问。

他摇头晃脑道:“毕业后大多数人保持正常联系,就你神秘兮兮一个人跑了,连联系方式都没留下刚毕业那阵子她四处打听你的消息,有时和同学说着说着失声痛哭,唉,真搞不懂当初你们怎么好好的就分了手,喝酒”

我黯然点点头一饮而尽,这酒真苦。

转眼间一瓶酒见了底,小古龙大着舌头道:“再来一瓶”

小杜娟语带杀机微笑道:“今天都很累,适可而止。”

荆红花却没有劝阻,反而说:“由他们去吧,难得有这么开心忘形的时候。”

头脑已有些昏昏沉沉的我闪过一个念头:不好,她是想我们酒后吐真言。

可惜我醒悟得太迟了,小古龙又开始了漏洞百出的即兴演说,说了会儿便必不可少地提到了纪雨容。

“只羡鸳鸯不羡仙呐,当年小白和纪雨容真是让人羡慕死了,成天手拉手”

我打断他干笑道:“怎么会成天呢最多偶尔上晚自习有机会,那时校风很严的。”说着在下面用力掐他。

他浑然不觉认真反驳道:“严个屁别说你经常和她溜出去谈恋爱,连我们这些光棍都很少规规矩矩坐在教室里,有一次你抱着她在草坪边走正好被系主任捉住”

小古龙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大嘴巴,我真恨不得塞两个馒头堵住他的嘴。

“后来我向系主任说明过情况,当时她的鞋后跟坏了,”我插诨道,“你不也有一次皮鞋断为两截一蹦一跳回宿舍吗”

“单身汉那时没人疼啊,”他苦大仇深地说,“不象你,天一冷纪雨容就把织好的毛衣送来了,平时周末我们忙着洗衣服,你打好包往那儿一送就成,回来时叠得整整齐齐,还散发着香味呢,嘻嘻嘻。”

荆红花不露声色道:“哪件毛衣呀小白,有没有穿在身上”

小杜鹃发现苗头不对,急忙道:“他又喝多了,我看就到这儿吧,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

“别忙,”他止住道,“还有两个菜没上。”嗬,到底搞财务的,任何情况下帐都不算错。

小杜鹃怕他口无遮挡说出更多影响安定团结的语言,主动对我说:“瞧他口口声声单身汉,难道大学四年真的白白浪费大好时光吗”

我哪敢说半句攻击他的话,如果他头脑发热把我和纪雨容的事都抖出去,甚至说出我们曾经到黄山玩过,荆红花会中断旅游今晚就回去,佯笑道:“不能叫浪费,他利用一切空余时间学习,刻苦钻研,饱览群书,成为同学中知识最渊博学问最高深的人,我们有不懂的问题都向请教呢。”

第136节:第二十七章 酒后真言2

“那是,”他受到鼓励得意非凡,“大家都夸我什么满腹经纶,哈哈,惭愧惭愧,”他猛然凑到我耳边悄悄说,“别以为我喝多了,我早就看出来她还是处子,哈哈哈。”他扬声大笑。

他奶奶的,臭小子真有几分眼力,有时未必都是信口雌黄。

我同样悄悄说:“我也看出来了,你老婆现在不是。”

“哈哈”两人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笑了会儿他攀过我的肩用最轻的声音说:“你小子最大的问题是太君子,当年对纪雨容也是,感情好到那种程度都没那个,现在又是这种情况。听为兄指点你一句,该出手时就出手,对付女人嘛,有时不能太斯文”

我长叹一声,与他碰一下杯一饮而尽。不是不想,对纪雨容我有难言苦衷,对荆红花却又无计可施。

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晚我的状态出奇地好,两人推杯换盏说个没完喝个不停,对面两个女孩也轻声谈心不时笑成一团。

记不清最后上了什么菜,有没有吃饭,模糊记得小杜鹃硬将白酒瓶夺过去说了些什么。走出饭店后所有记忆一片空白,只隐隐知道被人扶着一会儿走到东一会儿走到西,直到第二天早上头疼欲裂地醒来。我惊讶地发现置身在情侣间的大床上,身上衣服脱得只剩内衣,荆红花绻在旁边和衣而眠,睡得极为香甜。

我一点一点地努力搜索昨晚酒后的片断,却发现什么都不记得。想来我的表现肯定极为恶劣,以前从未有过醉得完全丧失意识的情况,而她居然订情侣房又让我觉得一丝甜蜜。咦,我的衣服都哪去了我跳下床一个踉跄,稍稍扶住床沿才站稳身体,在房间里到处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会不会发酒疯将衣服都扔掉了按说不可能的,我是文醉,喝多了闷头大睡,不会多说乱动。想问荆红花又不好意思叫醒她,可以想象娇弱的小女孩扶着我还要找宾馆,然后将我安顿好,一定非常累。

口干舌燥,我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着四个茶杯,三个空着,还有一个剩下大半,无疑都是我夜里喝掉的。热腾腾的开水喝下去,感觉舒服了许多,又觉得腹中空荡荡的。难道昨晚又呕吐了

正想着荆红花悠悠醒来,看着我呆呆出神的模样“卟哧”一笑:“发现什么问题”

“我的衣服呢”

“扔了。”

“啊”我惊得站起来,“里面,里面有信用卡和现金”

“当然拿出来了,你当我是呆子,”她趴在床上懒洋洋道,“你可真够差劲的,先是吐脏了外套裤子,才替你脱掉又吐在羊毛衫上,没办法再脱。找了个标准间你躺上去就吐,床上、地上到处都是,只好换房间睡到这儿,还好大概胃子空了终于能安静地睡觉,没多长时间嚷着喝茶,一杯接一杯,比喝酒还爽快。”

丢人现眼,简直让我无地自容,我羞愧难当地转过去假装看风景。

“不过呢功过相抵,你醉了之后总算说了些有良心有情义的话,所以就算累了些也值得,”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如果说出我不爱听的言辞,只好委屈你睡浴缸了。”

好险,没想到我在完全失去知觉和防御能力的情况居然坚持立场,站稳脚跟,没有犯政治性错误,我试探道:“我昨晚说什么了”

她翻身下床给我一个白眼道:“都是歌颂荆红花同志的好话,还不错。钻到被窝去吧,当心着凉,我出去为你采购衣服。”

“等等,他们呢”

她没好气道:“还想喝酒吗他们的旅行结束了,今天早上回去,你那个同学还不赖,为了证明没醉非要背着老婆回宾馆。”

“他真行,”我佩服地说,“记得上大学时我还不是我的对手呢,说明现在进步了。”

她格格笑起来:“是啊,如果能坚持到最后的话,可惜六七步之后两人轰然倒地,围观者达数百人,我出去了。”她关上房门。

我哑然失笑,小古龙还是改不了老脾气,可以想象最后这一跤为他们蜜月之旅画上一个怎样的句号。

焕然一新后,我们继续出发到木杭竹海游览。木杭竹海是卧虎藏龙拍摄点之一,特色就是漫山遍野的竹子,古意森森,一阵山风吹来竹叶簇簇直响,令人很有几分道风仙骨之感。荆红花说郑板桥若见此景画竹的境界必定又有提高,我大煞风景说我只对竹笋感兴趣,她亲昵地摸摸我的肚子说看来你饿了,昨晚真吐得够呛。

吃过午饭原本计划看一下宏村,不为风景,而是南方周末曾因刊登关于村民与旅游公司的诉讼惹上官司,但最后取得胜诉,想亲身体验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但考虑明天还要上班,下午得赶回去好好休息,于是租车回家。

虽然知道我们回来了,芮尧没有象往常一样频频打扰,只遇到时淡淡“回来了”,便钻进屋里。有些惊异她的反常但无暇理会太多,简单吃过后各自休息,我们实在太疲倦了。

上床前收到钟胖子的短讯:听老爷的话和荆红花分手吧。

我试着打电话给他,里面传来单调刻板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137节:第二十八章 如此真相1

第二十八章 如此真相

早上起床直觉得腰酸背痛,两腿几乎抬不起来,这是强运动后的疲劳综合症,估计荆红花的晨跑活动也得取消。八点钟时她叫我吃早饭,无意说刚才看见芮尧开车往与上班相反的方向走了,我无所谓说管她呢。

吃到一半时我说:“今天我打算辞职。”

她停下手边动作等我解释。

“父亲希望我尽快回去帮他做事,早点继承家业,他只有我一个儿子,所以我别无选择,”我沉吟了会儿鼓足勇气说,“我希望能带你回去一起见家人。”

她缓缓低头下意识用长匙在杯子里搅个不停。

“也许对你不公平,因为父亲至今没有承认我的选择,即使如此我还是想”

“好,”荆红花突然一口答应,微笑说,“我们总是要正视困难的,对不对何况荆红花同志并不比芮小姐弱半分。”

我兴奋地说:“你真是好女孩。”

“我也想对你说件事,”她说,“早上接到我老爸的电话,说下午要经过这儿看我,你也得披挂上阵会见一下他。”

我心虚地说:“他是否同意我们的事”

“很难说,”她耸耸肩说,“事实上他还不知道,我准备在他来的路上先打电话说一下,免得到时吓坏他。”

一到公司我便拿着辞职信到吴总办公室递呈上去,简要说明了原委但没有透露是昊臣集团。吴总表示理解和遗憾,认为我在公司的表现可圈可点是个人材,并打电话关照人力资源部做好相应移交手续和安排。

回到办公室却发现井经理、杜哥和卫哥、子文等坐在里面等我,一时间百感交集,大学毕业分手时那种淡淡离别之愁又拥上心头。虽然不到一年时间,但我与他们从相识到相知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每个人都给予过我很多,每个人都让我懂得很多,若不是重任在肩,真舍不得离开他们。

一一握手拥抱道别后,将所有工作资料移交给人力部接受人员,我一身轻松地离开公司。

整个过程中芮尧都没有露面,井经理好象提了句不知芮总哪去了。

这样也好,最好不要见面,免得双方都尴尬。原来父亲欣赏她的精明能干,可那天晚宴中荆红花用出色的表现证明她出得厅堂,外交能力丝毫不输于芮尧,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想此刻父亲内心也犹豫不决吧。

刚下电梯手机响起,是连薇打来的,她什么也不说就是哭泣,我耐心问了半天才知道她在南京禄口机场候机室。原来上周五两家收购方同时宣布退出谈判,使连重达嗅出危机。经过两天准备今早他驾车带着妻子女儿直奔南京想乘飞机出逃到澳大利亚,得到消息的警方在登机检查处将他们拦下,并当场逮捕连重达夫妇,只留下绝望无助的连薇。

我问清她所在的位置后让她不要走动,安慰说我会妥善安置好一切。随即我打给井经理请他查询连重达案件的详细情况,然后查询到集团在南京的办事处电话直接打过去,吩咐办事处主任亲自到机场接连薇回去找个宾馆安置好,等我下一步指示。

才挂断井经理的电话打进来,说找费芸打听了,上周五天诚集团得到我的分析资料后立刻通过有关渠道送达省里和市里主要领导,在高层引发轩然大波,实际上有关方面周日就做出关于逮捕连重达夫妇的决定,目前清算组进驻田丰,连重达的所有财产、地产都被封存。

第138节:第二十八章 如此真相2

禹锡阳终于实现了让连重达事业衰败、家庭破裂的愿望,连薇真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

我沉吟了会儿打电话给连薇,让她在南京休息两天平息一下心境,然后继续完成学业,我会负责她在大学的所有费用,毕业后如果愿意可以到昊臣集团工作。她好象完全没了主张,只是“嗯”“嗯”带着哭腔有口无心地答应。我暗暗叹息,又打电话给办事处主任,要求他负责连薇这几天生活起居,尽量满足她一切要求。

从公道和正义出发,将连重达的犯罪证据公布于众势在必行,他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并受到法律制裁,但从私人感情来讲,我对连薇略有愧疚,因为毕竟是我一手将她父亲送入牢狱。

处理完连薇的事后我与这个城市的缘分应该至此结束了,我看看身上的衣服,叫车到国贸准备重买套象样的服装,无论如何见未来的岳父是件大事,第一印象很重要。我并不想穿得阔气光鲜,那样只会引起他反感,而是要能显出我的气质和特点,为了表示慎重我甚至考虑将发型修一下。

虽然受拆迁消息的负面影响,国贸的人气依然不减,进进出出的顾客川流不息。我左挡右突穿过化妆品、手机等促销小姐的围攻,直奔四楼男装部。顺着自动扶梯上去时,我目光所及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小宜

不错,就是她,淡黄色头发,略显妖艳的脸型,她正在一楼皮鞋专卖柜上里,拿着张纸与人说什么。

她是举报公司高层集体犯罪的关键人物,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她与芮尧的关系,这回绝对不能让她跑了

我迅速反向下电梯,边靠近她边拨通子文手机,将小宜的身体特征说了一遍。子文激动地大叫“就是她,我马上到”

“不要着急,我在附近盯着她,随时保持联系。”

因为她从未与我见过面,我放心大胆地走到专卖柜拿了双皮鞋试穿。和小宜交谈的是老板,边问我尺寸大小边继续与小宜说话。从对话中我听出她负责送货,这会儿正与老板核对货物的数量、规格。

两人嘀咕一阵子后小宜拿着签好的送货单离开,我谨慎保持一段距离紧紧盯在后面。她走得很快,目不斜视匆匆出去好象还有重要的事。出大门后走路速度更快,一会儿工夫就消失在商场右侧标明“运货通道”里面。我怕暴露行迹不敢跟进去,装作观看广告牌紧盯着出口,过了几分钟她开着辆电动黄鱼车出来向东急拐。我招手叫了辆出租,上车便指着她道给我盯住她,然后打电话告诉子文我们所走的方向和出租车牌号。

司机试探道:“您是公安局便衣前面那位犯了什么事”

“公安不归我管,”我淡淡道,“开好你的车。”

他被我震住了,不知我究竟什么来头,吐吐舌头真不敢搭讪。

没多久后面有辆出租跟上来,子文在里面冲我挥手。

司机忍不住道:“他是您的同事”

“这件事是他主要负责。”我惜言如金。

开过两条街拐弯后子宜在一家名牌皮鞋店门口停下来。

“打算怎么办我担心她会翻脸不认人,”子文在电话中说,“万一嚷开来就不好办了。”

我观察了四周环境果断道:“你到左边巷子里等着,我来对付她。”车子绕了个圈拐上人行道,我在离她十几米处下车慢腾腾过去,等走到车子附近时她刚好从里面出来。

“这车子是你自己的”我冷冰冰指着电动黄包车问。

她有些吃惊:“当然了,今年才买的,我,我还有发票。”

我不容置疑往巷子一指道:“带着车子到那边说去。”说完转身就走,至巷口拐弯时我偷眼瞧去,她果真没敢乱跑老老实实推着车过来。

车子推进去后,一直站在里面背朝外面的子文缓缓转过身,小宜吃惊地轻呼一声下意识回头,却见我一脸严肃地堵在巷口。

“你们要干什么不要乱来,我会报警的”她紧张地说。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报警,”我悠闲地说,“否则你得说清楚与子文的关系。”

第139节:第二十八章 如此真相3

子文语带颤音道:“小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骗我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小宜不敢面对子文真诚而痛苦的脸,低下头掩饰性摆弄车笼头一言不发。

“说话呀小宜,当初你是有意识接近我还是事出偶然为什么举报信发出后你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还销掉手机号”

我继续扮演黑脸角色道:“那件事越闹越大,目前子文麻烦缠身,找你就是要请你跟我们到检察院去一趟,把事情做个了结。”

她惊恐抬头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我逼近道:“怎么不关你的事若不是你唆使他到处举报能惹出那么多事老实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有关情况,现在根据你的配合程度来决定如何处置你”

她突然双手掩面缓缓蹲下,泣不成声说:“真的不关我的事”

两年前小宜所在的商场效益不佳而倒闭,老公在田丰化肥厂工作,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为了维持家庭基本生活并供养儿子上学,她只能跟着以前的姐妹们到处打零工,一个月下来不过三四百元收入。小宜原来在商场的鞋柜上班,认识不少鞋类批发商,他们主动说如果愿意可以过来送送货,东西不重,一天跑七八趟,一个月给五六百元。小宜当然情愿,可是送货得买电动黄鱼车,连车带牌照办好至少三千多,这对小宜这样的家庭来说不啻于一笔巨款,与老公商量了好几次始终下不了决心。

这时同在这个城市工作的表妹找上门,趁她老公不在吞吞吐吐说有件重要的事请她帮助。小宜失笑说没用的下岗妇女一个能派上什么用场,不比你人长得漂亮,地位高又有钱,你都办不了的事我更不可能行了。表妹摇摇头,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小宜变了脸色道表妹你怎么想出这种龌龊的念头,把你表姐作成什么人了

表妹似乎估计到她的反应,神色凄然道若非事出无奈也不会劳你出面,别看我表面风光无限,其实步履维坚稍不小心就能摔得粉身碎骨,只有先发制人才能取得主动。我知道你也有困难,这里有五万元请收下,另外给你半年时间,每个月活动费两千。这件事就求求你了。

人穷志短,面对从天而降的一大笔钱小宜第一反应就是:可以买一辆电动黄鱼车了

她终于没能抵制住诱惑,在表妹软语相求下半推半就答应下来。当然她内心明白,聪明的表妹是给自己台阶下,就算表妹不如此低三下气,她也会同意的

“她是谁告诉我她的名字”子文愤怒地冲她吼。

我则双手插在兜中面无表情离开了他们。

一是他们之间还有纠缠不清的感情债要慢慢交待,二是我不愿意亲耳听到“芮尧”两个字从小宜嘴里说出来。

只要证实了我的猜测了解真相就足够了,何必问得太多。芮尧的心机如此之深,甘冒风险将公司高层全部拿下而使自己有出头露面的机会,八十万的事只是她故意留下的破绽,不仅如此,她反通过这件事向大权在握的费常委献殷勤,如愿以偿得到自己想要的。而这一切只付出了六万元和表姐的清白。

我能说什么

我和荆红花游玩黄山,单宾馆住宿费就用了三四千,而小宜全家竟下不了决心买一辆黄鱼车,我有什么资格指责她的行为怒斥她的道德

当我从美容院焕然一新出来时,荆红花打电话让我到永关大厦,她父亲已经来了。

看得出荆红花对她父亲又敬又畏,不似平常父女间那样亲热,大户人家特别是子女多的家族都是如此。我敲门进去后她立刻用细不可闻的声音作简要介绍,全无平时的洒脱和自然。

她的父亲慢慢转过身,脸庞方方正正,浓眉下凌厉的眼神不怒自威,手中点着根粗大的雪茄。

与我四目相对时,两人均一怔。我脑中“轰”地一声,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心中一片混沌。

怎么会是他他居然是荆红花的父亲世上竟会有这么巧的事难道荆红花是随母姓

他站到我面前仔细打量一番道:“你是花儿的男朋友”

我心里知道极为不妥,但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只得点点头等待暴风雨的来临。荆红花以为我畏惧她爸爸,特意站到我身边暗暗握着我的手。

我的手冰凉如冰。

第14o节:第二十九章 最美的夜1

第二十九章 最美的夜

他神情审慎仿佛要验证什么似的问:“你叫什么”

“白羽。”

他脸上说不出的怪异,一字一顿地说:“白昇是你什么人”

荆红花有些惊惶地看着我,再看看他,她不知道白昇是谁,也不明白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是我的父亲。”

“扑”,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面如沉木,鼻子里发出急促的呼吸声。荆红花探询地望望我,脸上充满了不安。

半晌,他重重道:“我禹锡阳养了个好女儿,白昇也养了个好儿子,你们居然想让一对几十年世仇的家族成为亲家真是难为了你们。”

我仿佛挨了一闷棍,不祥的猜测得到证实。

他真是天诚集团董事长禹锡阳,是父亲以及整个昊臣集团不共戴天的死对头。

这一瞬间我脑海中闪电般掠过许多事。

四百多元钱一克的咖啡豆本来就不是普通富贵人家消受得起;国贸戴总明确拒绝钟胖子之后突然间态度陡转主动接受叶老板进场,可能是荆红花听我说了之后悄悄做的安排;禹伟涛原本打算对我不利,听我亲口说出女朋友是荆红花后改变主意,并刻意与我结交。

至于禹锡阳与连重达的私人恩怨,其实荆红花生日那天已经说得很明白,只是我没有将两件事联系起来想而已。连重达就是将禹夫人打得下身残废的红卫兵,正因为此禹家父子三人才欲将连重达置于死地。

荆红花不是有意隐瞒禹锡阳的身份,她对金钱的概念极轻,根本没有意识到天诚集团的份量,其实当人的财富积累至一定程度,比如一亿与十亿,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她当然更不知道白禹两个家族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七十年多前,我的爷爷白泰和荆红花的爷爷禹属明同为恒记布店的伙计,也许天生性格不合,两人格格不入,经常为一点小事喋喋不休,争吵不停。有一次不知是少收了买主的钱,还是兑银子时算错了帐,晚上轧帐时发现少了四块大洋。那天正好是白泰和禹属明当班,掌柜了解他们的性格,知道不可能有人将钱私藏起来,就算成营业差错,按照惯例由当班的两人各赔一半了事。

可偏偏两人都认死理,那时候的人对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认定自己不可能出差错,一口咬定是对方挖的陷阱,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甚至大打出手,被掌柜勉强平息后,两人在回家的路上继续吵,因为两家本来就在同一个弄堂里,两家人不约而同被惊动出来帮腔从而引发一场群殴。这场很不光彩的群殴在街坊邻居的拉劝下以两败俱伤结束,白泰的表弟被打成骨折,从此左腿落下残疾整天拄着拐杖,被人背后戏称“铁拐白”,禹属明的堂兄被打得咳血不止,一年后又感染伤寒不治身亡,两家由此结下血海深仇。

这种事显然对恒记布店的声誉打击很大,掌柜一怒之下将两人都赶出布店。他们倒也倔强,回家后借钱也开起布店。几年下来,由于经营头脑灵活,商业营销对路,两个原来伙计开的店日益壮大,反而将恒记挤垮了,从三国演义变成双雄会。

一山不容二虎,为了打败对手,双方处心积虑,一方面扩大店铺规模,降低商品利润率,另一方面走综合经营方向,开起了茶庄、饭店、旅馆等,等全国解放时两人都坐拥几处产业,成为当地的商贾名流。接着公私合营开始了,两人在私藏财产、变现获利的同时,千方百计收集不利于对方的情报向政府反映,当然最后的下场是同归于尽,文革中红卫兵手拿他们相互检举揭发的材料将他们两家都关进了牛棚。有讽刺意味的是,两家在牛棚中竟是邻居。

从小时候起,白昇和禹锡阳就接受洗脑,将对方视为死敌。怀着这种莫名其妙的仇恨,两人在本该同患难的牛棚中居然还打过架,据说父亲被打落两颗门牙,而禹锡阳的背后被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两人同时被送到医院。当然父亲坚决否认这段不光彩的经历。后来禹锡阳的妻子被打成瘫痪后,两家紧张的气氛才缓和了些,生出几许同病相怜的感觉,我的母亲甚至瞒过所有人偷偷送过鸡汤。所以禹锡阳说过,白家只有一个好人。

第141节:第二十九章 最美的夜2

文革后,两家凭着发还的财产和原来积蓄的资金重整旗鼓,重新回到残酷激烈、尔虞我诈的商业竞争中。二十多年的交锋厮杀双方互有胜败,却因各种生意场上的事积下更多不满和怨恨,他们虽然同在s市,但所有人都知道,不管大小宴会会议,两人决不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就连政府官员都小心翼翼地注意这一点,努力维持一个平衡的局面。

到去年为止,昊臣集团旗下掌控四家上市公司,经营范围跨十几个领域,总资产达几百亿元,天诚集团也拥有三家上市公司,总资产与昊臣相差无几,两个家族都成为竞争的受益者。

可以想象我和荆红花相恋给禹锡阳带来多大的震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肯定以为是天方夜潭。

我一直没有参与父亲的公司事务,所以与禹锡阳从未谋面互不认识,但我在一些新闻报道中见过他的样子,有一点印象。而他是因为我与父亲长得太象才动了疑心,难怪上次荆红花的妈妈也盯着我看了很久。

只有荆红花完全不知情,因为她从未涉及过家族事务不知道两家有如此历史渊源,她茫然地看着我们俩道:“什么世仇你们说话呀,究竟什么回事”

这时外面传来争执声和说话声,荆红花又跑过去开门。

门一开,门口赫然站着我的父亲,白昇。他冷冷地看着屋内,眼中腾着万丈怒火。身后两家几个保镖正在争执推攘。

荆红花吓了一跳:“伯父”

禹锡阳踱到门口与毫无表情的父亲四目相对,均是怒目而视。以两人的财富、地位、年龄和涵养,按说已修到看破俗事、与世无争,古波不兴的程度,可此刻偏偏象好斗的公鸡一样互不相让,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白昇,这里不是昊臣集团,不是由你想来就来想进就进,我可以告你非法入侵” 禹锡阳打破死一般的沉静,首先当头一棒扣下大帽子。

父亲道:“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我原本懒得来,可是父子连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别人关了禁闭。”简直莫明其妙不知所云。

禹锡阳冷笑道:“笑话,有两个儿子的人还愿意找这种麻烦抢别人的儿子。不过我只有一个宝贝女儿,不想让她嫁入狼窟,你趁早将他领走了好,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看到他”

父亲不屑道:“我倒是想带走他,你也管好自己的女儿才对,我儿子心太软最容易上女人的当。”

禹锡阳拳头捏得紧紧的青盘迸现:“我的花儿单纯简单,恐怕是上了你儿子的当才对。”

父亲头昂得老高:“禹锡阳,又想打架了”

荆红花和我紧紧握着手,她脸色惨白泪汪汪不知所措地望着我。我真怕他们不顾身份地动手打起来,那绝对会成为明天所有新闻报刊的头条报道,赶紧强行挤到两人中间。

“小羽出来”

“花儿放手”

“砰”门重重关上了。

父亲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失态,情绪激动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双手在空中挥舞:“丢人丢人你给我丢尽了脸面我一接到荆红花真实身世的报告就赶过来,还是迟了一步你瞧瞧你惹下多大的祸我都没敢对你爷爷说,怕将他气昏了。”

难怪昨晚钟胖子给我发来那条莫明其妙的短讯,原来就是他先一步掌握到荆红花的真实身世。

“我也刚刚才知道她的爸爸是禹锡阳。”我觉得这真是一个奇迹般的巧合。

“你就是这样糊涂要不是他找上门,你们还在稀里糊涂。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和一个女孩子好,至少要弄清她的家庭背景,上次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我被你气死了”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我嘟囔道。

父亲怒不可遏:“胡说你不是生活在真空中,你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你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乱来你爷爷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你想做催命鬼送他一程吗”

“我们可以躲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凭我们自己的劳动生活,”事已如此,我索性将真实想法全兜出来,“我会和她好下去,我们不会放弃。”

第142节:第二十九章 最美的夜3

“这是我儿子说的话么”父亲好象不认识我似的打量了我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你们干脆搬到火星上住好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要理解我。不要做唐吉克德挑战你无能为力的势力,也不要学罗密欧与朱丽叶干出蠢事。没有必要,退一步海阔天高,明白吗”

我沉默不语,无法接受他的意见。

他在我旁边坐下,将我的头扭过去:“看着我”他有些伤感,“我的头发根全部白了,脸上皱纹越来越深,我老了我还能在生意场上忙几天你迟早得挑起整个家业的担子。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别无选择,你也别无选择,必须对我们整个家族负责,你爷爷,奶奶,我,妈妈,姑妈一大串人将来都靠你养活。以前没有对你说过这些,但是现在不同,你26了,应该有责任感和使命感,你不能只为自己而活,要意识到自己肩上的担子。”

我想说这与我和荆红花的感情并无冲突,更与两大家族七十年的仇恨无关,张张嘴还是没说。

“你喜欢证券,喜欢炒股,没问题,我可以将这家投资公司买下来随你怎么玩,集团也有专业从事证券的部门,但你的正业是打理几百个亿规模的综合性集团公司,无论你是否感兴趣,都要跟在我后面慢慢熟悉了解,有时很枯燥,有时很无聊,你必须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应付来自方方面面的纠缠。有什么办法呢你知道我的爱好是什么我喜欢弹钢琴,可自从你爷爷将我弹的钢琴扔到仓库里后,我四十年没有碰钢琴,现在手指也硬了,想弹都没法弹。”

我哑声道:“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一下。”

父亲不容置疑地说:“没有考虑的余地,也没有考虑的机会,不要指望禹锡阳心软,他只会给你羞辱和痛唾。今晚你收拾一下东西找机会向她告别,明早我派人接你回家,和我用完早餐后正式到总部上班,你的新生活开始了”

说完他开门出去,在外面我听到他清楚地对保镖大李说:“你们一步不准离开,看好他,直到明天早上有人来。”

我懊恼地垂下头,父亲临走时的布置将我的逃跑计划打个粉碎,毫无疑问,一个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对付我简直大材小用,而且我相信他会不折不扣严格执行父亲的指示。

“嘀”,手机响了,一看居然是荆红花打的,我连忙按下接听键。

“你爸爸走了”

“是的,你爸爸呢”

“刚走,有人监视你吗”

“两个保镖,我这就到你那边去。”我放下电话,开门出去。

大李拦住我:“少爷”

我手一指:“我不下楼,到邻居家去。”

他们犹豫了一下让开道。到了她家门口同样两个板着脸的保镖挡住我,荆红花打开门冷冷道:“放他进来。”

两人让开了。

门一关,我们俩紧紧抱在一起,恨不得将对方揉碎了溶为一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忧伤和心碎。

她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道:“我们还能好下去吗”

“当然,你说过八十岁的时候考我的。”我嘶哑地说,眼泪止不住簇簇直掉。

她“哇”地放声大哭,我急忙止住道:“不准哭,我们都不哭,冷静一些谈谈以后吧。”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息下来道:“爸爸对我讲了整个事情的始末,说两家积怨太重,无论我们之间爱得有多深都不可能在一起,我说我不想继承白家的家产,我也不姓白,不必对这段仇恨负责,他说只要我的血管中流的是白家的血,就不可能改变这个事实。你们当真如此仇视谁也解不开这个结吗”

“这是我们的宿命,上天赐给我们富贵的同时也要我们承担苦难,”我道,“但如果以此为代价换取我们的爱情,我心甘情愿。我们是无辜的,我们有理由追求幸福。”

她眼中泪光闪闪:“我的心很乱,我就要离开心爱的空姐岗位了,因为爸爸坚决让我回去即使不参与集团业务经营,明天早上有车来接我回家,他说只要断绝与你的联系可以答应我任何要求,可是我什么也不想要就想和你在一起。你也要离开这儿吗我们以后怎样联系见面”

我深深拥吻她:“别担心,我们还是自由人,不会重演梁祝的悲剧,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上一代的仇恨不能影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