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婉兮,清穿第27部分阅读(1/1)

早上奴婢瞧见那近一年连个骨朵都没开的茉莉花竟绽了几朵小花呢。”

清扬也有些吃惊,赶紧来到花厅西南角的窗棂边,看见三盆茉莉花中有一盆果然绽出了几朵小花,繁茂翠绿的叶子托着花色洁白的小朵儿,异常显眼。一缕晨光照射进来,那样朦胧,剔透。

“这盆茉莉花早不开,晚不开,偏偏选在皇上来了启祥宫之后开了,依奴婢看,这茉莉花就像主子您,沉睡了这么久,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清扬怔怔地盯着这静静的白,悄悄的香

本应在傍晚开放的茉莉花居然在深夜便绽了苦尽甘来世间不会真有这么巧的事吧

一定是昨天夜里气温骤然上升茉莉花才会开的,一定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爬爬明天要去考公务员了~~亲们撒花吧~~on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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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天空蔚蓝澄净,清扬抬眸轻眺,细细碎碎的阳光照在窗棂外的已见干枯的柳树上,苍白而凌乱。

不爱宫墙柳,只被前缘误,花开花落会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惹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这深深的宫门锁住的是世间无数女子的青春与梦,白发红颜,多少寂寥悲凉生于此,欢欣喜悦伤于斯如果不知道结局,她还可放手一搏,可是命数既定,分开已是必然,一切便随缘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或许这样她会活得更轻松一些甘苦如今也辨不清了

“把花搬到外头晒晒太阳吧。”她淡淡地道。

吟春见她一脸淡然,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说下去,只微微叹了口气,便搬了盆花朝院子走去。清扬也进了暖阁准备梳洗。

这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太监匆匆忙忙的赶来,吟春见是德妃身边的刘寿,平日与他也还熟,遂不客气地道:“刘寿,大清早便冒冒失失的,后面有鬼在赶不成”

刘寿不理会她的玩笑话,一脸严肃地问:“敏主子在吗”

吟春还不及回答,他便进了屋子,在帘子外打了个千也不顾上通报,没定下心气就急着说道:“禀敏主子,十三阿哥突患急病,德妃娘娘差奴才跟敏主子说一声。”

“呯砰”暖阁内传来脸盆掉地的声音,须臾便见清扬急急地掀了帘子出来。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病了”她一脸急切,拉着刘寿问道。

刘寿眉头微皱:“奴才也不知道,今早阿哥所派人来禀告德妃娘娘,说凌晨时分十三阿哥忽然上吐下泻,这会子又发起了高热,还昏迷着。德妃娘娘说您是十三阿哥的亲额娘,该让你知道这事,所以就遣奴才来了。”

清扬的心一沉,脑中一片“嗡”声,想也没想大步的就往外走。吟春知道她要做什么,拉住她苦着脸道:“主子,您不能去,宫中规矩,没到规定时间您不能随便见十三阿哥。”

清扬将她的手一甩,沉声道:“去他见鬼的规矩我已经受够了十三是我的孩子,我这个做娘的为什么不能见他”

见吟春垂下眼睑不说话,清扬继续朝外走去。

吟春急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主子,祖宗规矩不能破啊~~若是让太后或是其他爱说是非的人知道了,又得生出事端了,到时候不仅主子您不好过,只怕十三阿哥也会受到牵连啊~~”

清扬蓦地顿住了脚步,吟春说的一点都没错,在这宫里头,最最杀人于无形的,不是施法落咒,而是空岤来风四个字,自己为这四个字付出的代价还少吗可是十三如今昏迷不醒,他还那么小,她如何能定下心在这里枯守。

吟春见清扬面色苍白,双唇紧咬,知道她心中很痛苦,毕竟十三阿哥是她唯一的寄托,也是她唯一的依靠。

“主子,其实要见十三阿哥,除非”

“除非什么”清扬见吟春吞吞吐吐,急问道。

“除非有皇上手谕。”

清扬微怔。

因是中秋,且午时要准备廷臣宴,康熙决定罢朝一天。此时他正坐在榻上,手捏着一卷书,总让人觉得把持不住便要掉下去,眼睛也深陷下去,一看便知昨夜没睡好。

礼部尚书陈诜正跪在榻前,总述廷臣宴的诸项事宜。康熙半颌着眼,不停的揉着太阳岤,眉头微微皱起。窗棂外偶尔一阵风过,吹得树叶哗啦哗啦作响。

这时一个小太监掀帘进了暖阁,来到李德全身边耳语了几句,李德全面露讶色,看了小太监一眼,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暖阁内熏烟缭缭升腾着,只闻得陈诜浑厚却乏味无比的声音,李德全正在为是现在向皇上回报,还是等陈诜走后再回报犹豫不决,忽地,暖阁静了下来,只见陈诜将手上的折子一合,躬身道:“皇上,微臣要禀报的就这些了。”

原来陈诜见康熙一脸倦容,不甚耐烦,怕招他厌,遂捡了些重要的说了,其他无关紧要的便草草带过。

康熙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朕知道了,午时的宴餐有几位蒙古王公出席,一应礼仪你都要好生准备,万不可出纰漏。”

“微臣知道。”

“下去吧。”康熙端起案上温热的香茗,挥了挥手道。

“微臣告退。” 陈诜打了个千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暖阁。

陈诜走后,李德全赶紧来到康熙榻前,轻声道:“皇上,敏主子在外求见。”

康熙心里打了个哆嗦,手竟然莫名地颤抖起来,茶水氤氲的白烟笼着他的脸,罩上一层朦胧的湿气

却说清扬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来到乾清宫,太监却说皇上正在见礼部尚书让她暂时等候,正等得心急如焚,看见一个身着官服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也不等皇上召见便冲进了暖阁。

康熙还不及吩咐李德全,便看到清扬闯了进来。他愣了愣神,眼睛在她的脸上流连

魂回梦牵,他几乎每日都梦到这样的场景,梦到一日她终于踏进了乾清宫来到他的面前无论她来做什么,只要她肯来,便说明她还想着他,最起码有那么一刻是想着他的。可是每回梦醒之后,换来的却是无尽的孤单和寂寞空等了那么久,今日她终于来了这不是梦吧

清扬看着康熙失神的眼睛也怔了怔,但立马清醒了过来,她往地上一跪,道:“皇上,十三阿哥病重,求皇上准许臣妾去看望十三阿哥。”

康熙猛然起身,紧缩双眉:“祥儿病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朕”

李德全心中一紧,这又是哪个作死的奴才做的事,成心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正思忖着怎么向皇上解释,一个小太监进了暖阁,战战兢兢跪在地上道:“启禀皇上,阿哥所传来消息,十三阿哥染恙。”

康熙一脚蹬开他,怒斥道:“怎么现在才来禀报你怎么做奴才的”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求饶:“皇上饶命奴才见皇上正在跟李大人谈正事,不敢进来打扰”

康熙不再理会那小太监,将跪在地上的清扬拉了起来,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甚是心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欲触碰那夙夜思念的面孔,但终是垂了下来。

“会没事的”他喃喃低语,安慰清扬。随后对李德全道:“摆驾阿哥所”

阿哥所内万籁俱寂,满地宫婢内侍乌压压的匍匐无声,唯有殿外那摇曳不已的珠翠帘子,相互撞击,发出若溪流般琮琮之声。

清扬看到面色苍白,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的十三眼泪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康熙面色阴沉的吓人,闷声道:“十三阿哥的情况究竟如何”

御医院右院判刘胜芳往地上一叩,面露难色道:“回皇上,目前情况还很难说,十三阿哥高烧不退,又昏迷不醒,很是危险。”

康熙见十三合着眼,脸蛋通红的,额头沁出些汗珠,不禁一阵揪心:“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小病都治不好”

刘胜芳吓得冷汗涔涔,上前一步道:“皇上请息怒,微臣等人一定竭尽全力救治十三阿哥。眼下退烧要紧,这是臣开出的药方。”

康熙接过药单瞥了一眼,双眼微挑,声音冰洌的道:“朕就奇怪,昨日看他还好好的,为何今日便成了这副模样”

森森寒意笼着屋子,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毛骨悚然,跪在地上的奴才更是一个个面如死灰,吓得大气不敢出,只不住地打哆嗦,还是奶娘比较镇定一点,小声道:“回回皇上,十三阿哥不知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凌晨的时候忽然上吐下泻,奴婢赶紧找来御医,可是这会子竟然发起高热来”

康熙两眼一眯,闪过一丝精光:“昨日谁给十三阿哥喂的饭”

“是是奴才”一个青衣太监战战微微地答道。

“拖出去廷杖一百,再贬到北五所当秽差”,“如果他还有命活着的话。”康熙冷冷地补充道。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那太监惨叫着被侍卫拖了出去,一屋子的奴才听到他凄惨的叫声更加恐慌起来,唯恐下一个开刷的就是自己。

阿哥所外轻微的一阵响动,踏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皇上,廷臣宴的时辰将至,诸位大臣已经在太和殿恭候皇上。”

康熙这才想起有廷臣宴这么回事,他看了眼坐在榻边双眉紧皱的清扬,只觉心痛难耐,何曾见过她这般伤心的模样

“传朕旨意,没有朕的手谕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阿哥所敏贵人乃十三阿哥之生母,如今十三阿哥病危,朕特批她留此照料。”说完他又转头对跪在地上的奴才道:“你们都给朕好好听着,要一刻不离地看着十三阿哥,若是他有什么闪失,你们的下场绝对比刚才那个太监惨上十倍”

“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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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一直到申时方罢了,康熙也不及换下吉袍便匆匆朝阿哥所行去。

屋内悄无声息,宫婢内侍面如青玉、淡如死水,皆垂眉敛目而侍,隔段时间便给十三阿哥擦擦额头,每一下动作都细微入致,仿若他是个易碎的瓷娃娃般。因为他们都知道,若是十三阿哥有什么不测,他们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这样一来,越发的不敢马虎。

西斜的日影透过窗纱照在窗棂边的紫檀木雕花大案上,摆着的碧玉熏香炉溢出一抹淡淡的苏合香,弥漫在空气里,若袅烟,若轻絮,弥满内阁深处,静谧却又凝重无比。

“皇上驾到”

这一声高唱如抛入平静湖面的巨石,顿时在每个人心中都掀起万丈波澜,一个个变得慌乱不已。

康熙进了屋子,面色有些倦怠,他望了眼榻上的十三,对跪在地上的奴才道:“十三阿哥还未清醒”

宫女太监吓得魂魄都快没了,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只俯在地上不住地哆嗦。

李德全见没人回答,厉色道:“没用的奴才,万岁爷问你们话呢”

这时,在外面花厅商量对策的几个御医躬身进了屋子,跪在地上,轻声道:“回皇上,十三阿哥的病情已经有所控制,只是十三阿哥年岁太小,又突发这样的急病,一时身子虚弱才会昏迷不醒,只要稍加调理便会恢复健康。”

康熙不再言语,斜睨了他们一眼,便走到榻边坐了下来,看着十三脸上的红气已有所减退,顿时安心了些。他掖了掖十三的被角,对李德全道:“宣鄂必隆。”

李德全出去后不久便领着鄂必隆走了进来。康熙却起身朝外走去,进了另一间屋子。两人在那间屋子呆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方见到鄂必隆耷拉着头,一脸凝重地出来,然后便匆匆出了阿哥所。

康熙复来到十三的床边,抚摸着他小小的额头,眼中是慑人的寒光,却柔声道:“祥儿,皇阿玛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静静看了十三一会,他抬头环顾四周,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何一直没见到她这个时候她应该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十三身边吧

等了一会,康熙终于忍不住问道:“敏主子呢”

站在一边的吟春上前垂首道:“回皇上,敏主子去御药房抓药去了,这会子估计在药房在熬药呢。”

康熙皱了皱眉:“这些事不是该你们这些奴才做的吗”

吟春身子微晃,定了定心神,怯怯道:“回回皇上,敏主子不放心,所以就自个儿去了。”

康熙的眉头紧了几分,胸口忽又疼起来,说不出的感觉,她也察觉到了

药房。

御医说十三的药要急火快煎才行,这会子清扬正蹲在地上,大口的往炉子里鼓气,大力的摇着扇,被冲出来的火星子和烟尘呛得直咳嗽,还不时用袖子抹一把眼眶中溢出的泪水。她背对着门,所以没看到康熙站在门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双拳紧撰,和着缕缕升起的药香和水汽,眼中竟有淡淡的雾气在升腾。一面着急,一面心疼。

壶里的药汁已经开始往外溢了,壶盖被一波一波的顶起来,发出汩汩的声,清扬赶紧放下蒲扇,隔着纱布揭开壶盖,不料,壶盖太烫,她手一晃,壶盖摔作粉碎,碎片“咕碌碌”的在光洁的乌砖地面上打着转儿,汩汩的药汁毫无阻碍地溅在她的右手上,她吃痛地缩回了手,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奔涌而出。

康熙看到这一幕,赶紧冲进去抓了她的手,对着门口叫道:“李德全,快把药盛出来”吩咐完李德全,他便舀了一盆清水,将清扬的手浸在里面,轻声道:“这样会舒服一点。”

清扬不妨他来了,愣怔地看着他,还不及反应,手上便传来一阵凉意,灼痛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这些事交给奴才们做就可以了。”康熙说完抬起眼来,看着她泪痕混着些许灰尘的脸,心弦似被什么触动了一下,禁不住帮她擦拭起来。

清扬一动不动地站着,也不言语,只垂眼生生的咬住下唇,强忍着眼中的泪意。

“皇上,药已经盛好了。”一边的李德全端着浓浓的药汁道。

清扬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大哭起来,低声道:“我去端药给十三。”说完转身要走。

康熙紧了紧在水中交握的手,另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你的手伤了,让李德全去吧,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清扬知道李德全对康熙忠心耿耿,遂默默地点了点头。

康熙见她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知道她心里难受,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颔,面对自己。秋水剪眸,倔强伴着泪水,正极力隐忍地看着他。这样的眼神让他心痛,他合了合眼,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你就哭出来吧”

清扬螓首微仰,四目相望,康熙明如镜的瞳仁里清晰的映着两个小小的她,那眼神,满满的全是疼惜。窗外,秋风阵阵吹过,飒飒的音,透着傍晚的凉意,微凉的风扑打着旋儿吹在她身上,她如风中凋零的落叶,瑟瑟轻颤。

强忍的坚强终于在他温柔的眼神下崩溃,清扬扑入他温暖的怀中,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我什么都做不了看着十三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我这个做娘的却什么都不能做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

她哭得很厉害,声嘶力竭,仿若要将胸中积压已久的痛苦全都发泄出来。

康熙见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只觉心痛不已,她的痛于他身上是十倍的痛,如果可以,他愿承受她一切的痛苦。但痛过之后内心深处竟漾起一点淡淡的喜悦,她一向把什么事都搁在心里,独自一人固守,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流露自己的情绪有时候真希望她不要那么坚强,偶尔脆弱一下,依靠一下他,像这样趴在他肩上,让他更靠近她一些

他将她拥得更紧些,望着远处的空无,在她耳边轻声道:“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保护祥儿我愿折寿保祥儿的平安他一定会没事的”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继续道:“伤害你们母子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康熙和清扬留在阿哥所整晚陪着高烧的十三阿哥,因两人前一夜都没睡好觉,便坐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清扬醒来天已经要亮,窗帘缝隙里露出青灰的一线光,四下里仍旧是静悄悄的,她侧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康熙,见他坐在床前一张椅子上,仰面睡着,因为这样不舒服的姿势,虽然睡梦中,犹自皱着眉头。

晨风吹动帘陇,他的不禁抱了抱身子,清扬赶紧拿了床薄褥子,轻轻给他盖上。一向浅睡的康熙竟毫无知觉,只略动了动。清扬俯视着他淡淡的睡颜,全然没有君王的气势,这样子看去,有着寻常男子的平和俊朗,甚至透出一种宁静的稚气来,只是他的唇极薄,睡梦中犹自紧紧抿着,显出刚毅的曲线。

她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忽听床上的十三有动静,赶紧跑到床边,十三竟然微微睁开了眼。她惊喜地叫了起来:“十三额娘在这你睁开眼看看额娘”

康熙已然惊醒,掀开褥子就来到床边,见十三嘴唇微动,赶紧到屋外叫道:“快传御医”

不久,便有几个御医鱼贯而入,李德全也适时地来到康熙身边道:“皇上,该上早朝了。”

康熙甚是不爽地瞥了他一眼,又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叹了口气,道:“你留在这好生照应。”说完望着一眼身后的房间,月牙门下垂着的珠帘子在晨曦中摇曳出一层金黄的光线,映着白玉帘影熠熠生辉,让人有触碰的冲动,然他终是忍住了,转身匆匆去往乾清宫。

作者有话要说:唉~~本来是说最早到二十号贴滴~~但是编辑大人又给我上了编推~~结果又要两天一更~~人生啊~~亲们隔两天上来看一下吧~~onno破镜重圆等下一章吧~~on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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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虽清醒了,却一直混混睡睡,每次醒来,都用小手紧紧地撰着清扬的衣角,虚弱地哭道:“额娘,难受”

清扬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都碎了,只不住地淌眼泪,却什么也做不了,康熙也气得大发雷霆,那帮御医一个个束手无策,只能不断地号脉,针灸,开方子,见效却极慢。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康熙完全慌了手脚,只一趟趟传御医,与医院所有的御医几乎都来了,依然没什么成效。

傍晚时分,十三又开始哭闹,却极虚弱,原本已经开始退烧的脸,憋得比先前更红了,清扬抱着他,却无计可施,只能忍着泪水不断地哄他。

一批御医走了,又来了一批御医,却依然是号脉,针灸,开方子。清扬再也不愿他们再碰十三,他那样小,哪里经得起他们这样的折腾,只抱着他哭。

这时,一个一直被众御医挤在外围的外国医生挤到康熙面前道:“皇上,我这有些对发烧止痛有用的西药可以给十三阿哥用。”

他的话一出口,御医院右院判刘胜芳脸刷地一下全白了,心中叫苦不迭,不是让他别来吗这下倒好,他不仅来了,还把他那奇怪的药丸也带来了,若是十三阿哥吃了他那奇怪的药出了点差池,只怕整个御医院都要受他牵连。

想到这里,他只觉一阵嗖嗖地凉意在颈脖蔓延,仿若下一刻这颗脑袋便不是自己的了。遂连忙道:“启禀皇上,福大人一向只在御医院研究草药,至于治病医人恐怕不甚在行,而且他所说的西药臣等并未试过,若稍有差池”

康熙瞥了眼年过半百的福格森,他记得这个人还是很早的时候汤玛法介绍进宫的,说是此人精通西药且天资聪颖,又对中医药甚感兴趣,希望让他进宫与大清的御医交流医理,互补共济,他也曾与他谈过一些医药学方面的知识,只是他也从未试过他所说的西药,如今要让十三冒险吗

正当他犹豫不觉的时候,清扬开口道:“福大人,我愿意一试。”

听了她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康熙都大吃一惊,照理他们这些大男人都不敢让十三冒这么大的险,她这么疼十三阿哥,断不可能答应,没想到她竟如此干脆的答应了,难道是病急乱投医

清扬会如此爽快的答应,自然有她的道理,若是她以前没见过福大人肯定不敢贸然用药,西药虽好,但毕竟是在古代,她并不知道它的药效如何。她现在敢用是因为她已经试过了,上回吟春发高热,她抓药的时候第一次碰到福大人,要了他那些没人敢试的西药,当时吟春病得很重,中药极麻烦,见效又慢,她没法子,便找了退热的西药给她服用,过了一天左右,果然退了烧,再喝了几副中药固本之后便完全好了。十三还小,不能让这个病拖下去,服用见效快的西药比较好一点,再让御医配中药加以调理,应该没什么大碍。

福格森已经拿了药来到床边,由于清扬一直抱着十三背对着他们,他并未看清她的样子,待到认出她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不由道:“你”旋即便露出一丝笑容,恭敬地将两个药瓶递到清扬眼前,道:“敏主子,这是给十三阿哥用的药。一瓶是退烧用的,一瓶是营养片,十三阿哥如今身子虚弱,抵抗力和免疫力都会下降,所以需要补充点营养。”

一旁的御医听他说什么营养,什么免疫力,只觉一头雾水,便偷偷地看清扬的反应。没想到她竟然一点疑惑的表情都没有,只毫不犹豫地接过药瓶,然后对福格森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他们更觉摸不着头脑了,不禁在心中叹道,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皇上如此看重他们的孩子只怕也是因为看重她吧。

清扬哄十三吃了药,他犹哭闹了会,待哭累了,便窝在清扬怀里睡着了,清扬又是一夜无眠,到凌晨时分才稍微闭了下眼。十三因昨日夜里闹了两次,这会子还未睡醒。她轻轻触了下他的额头,虽还在发热,却比昨天好了些,脸色也不再那样红得吓人,不禁舒了口气,看来这一劫是躲过了。

她正要掀被子起床,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竟多了层褥子,许是康熙盖上的,这会子他应该上早朝去了吧。不禁伸手细细抚摸套在被上的褥子,是今年内务府新进贡的最精致的绫罗锦缎,细润如脂,散发着柔软的光泽,那细腻的光泽也一点点漫进她的心房,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融化一般,暖洋洋的一片。

这两天除了上朝,他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连折子也搬到了阿哥所来批阅,这次若不是他陪在她身边,她恐怕早就崩溃了吧。她一直是个很独立很坚强的人,以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顶住一切风雨,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挨一挨便过去了,就算他不要她也没关系,他们的相遇本就是个错误,所以她选择一个人在启祥宫遗忘这个美丽的错误,让时间冲淡一切,三百年的情爱,终是一场梦。可是现在看来,她始终是个凡人,也希望在自己最无助,最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个人可以让她依靠,为她撑起一片天。而且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她如何能无动于衷想到这里,她不禁烦躁起来,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境一下子全被打乱了,脑子像一团浆糊般纠结在一起

这时一阵争吵声让她从迷乱中回过神来。

“狗奴才,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我是闲杂人吗”女人的声音中满是愤怒。

“请荣主子恕罪,奴才只是奉旨行事,万岁爷吩咐了,没有皇上手谕,谁也不能进阿哥所。”侍卫声音毕恭毕敬却也丝毫没有畏惧。

“你少拿万岁爷来压我,别以为”荣妃正要发火,清扬的声音蓦然响起:“荣姐姐。”

守在门边的侍卫一见清扬出来,马上恭敬地行了个礼,齐齐道:“敏主子吉祥”

“荣姐姐,发生什么事了”清扬出了门,笑着问道。

荣妃拉着她的手,瞪了站在门边的侍卫一眼,狠狠道:“听说十三阿哥生病了,我心里急啊,只是这两天忙中秋节的事没空来,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便匆匆赶来了,这帮奴才居然不让进,你说气人不气人”

清扬笑了笑:“他们也是奉旨办事,姐姐就别生气了,我这就带姐姐进去。”说完拉了荣妃要往屋里走。

然而侍卫却拦住了她的去路,为难地道:“敏主子,万岁爷吩咐了”

清扬不等他说完便笑着打断道:“你放心,万岁爷若是怪罪,我一力承担,必不会牵连到你们。况且十三阿哥是我的孩子,我定不会做伤害他的事。”

那侍卫犹豫了下,低着头斩钉截铁地道:“主子,恕奴才不能抗旨。”

清扬见他一副死脑筋,知道没戏,回头对荣妃苦笑一下道:“荣姐姐,咱们到外头一样说话。”

荣妃见她这样说,也不好说什么,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妹妹真是好福气,这些守在阿哥所的侍卫如此训练有素,且忠心耿耿,怕是万岁爷的近侍亲兵吧。”

清扬一直待在屋里,倒没注意过外头的侍卫,虽然她不知道近侍亲兵是做什么的,但是光听名字便知道这些人必是康熙极为信任且对主子死忠的属下,不成想他为了十三的安全居然动用了他的私人保镖队,心中的暖意又多了一些。

因十三还在睡觉,清扬也不敢走远,只在阿哥所的大院里,找了处花棚与荣妃坐了下来。花棚是用常春藤搭建而成,所以虽是中秋,依然是绿意盎然,丝毫没有萧索凄凉之感。清扬闻着淡淡的藤香,只觉沁人心脾,心中的苦楚也消减了不少。

“妹妹,十三阿哥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荣妃坐定后问道。

清扬舒展的娥眉又蹙了起来,叹口气:“前两天真被他吓得不轻,今日总算好了点,不然我也不会和姐姐坐在这了,不过也不知道要拖多久,毕竟是小孩子。”

荣妃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安慰道:“妹妹放心,十三阿哥吉人自有天相,况且宫中御医医术高明,一定会好起来的。”

清扬也知道他会好起来,但每次看着他病得难受的模样,心都揪起来了。

荣妃见她一脸担忧,美眸一转,盈盈笑道:“妹妹不如上京城埠成门大街的白塔寺请香吧,那的佛爷很灵呢,记得有一回胤祉也病得厉害,我的眼泪都哭干了,后来听一个老嬷嬷说白塔寺的佛爷很灵,让我上那请香,虔诚礼佛,说不定可以化解,我便求皇上应允了,你猜怎么着胤祉的病竟真的好了起来。”

“请香”清扬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荣妃看她似乎不相信,笑着说:“求神拜佛这种事谁也说不清,若妹妹不信便可不去,我也只是随口说说。”

两人又说了会话,荣妃便告辞了。清扬回到阿哥所,十三已经醒了,正在奶娘怀里哭着找额娘,见清扬进来,远远便伸出了小手。

“额娘”

清扬心疼地抱过他,摸了摸他的额头,虽比昨天好些,但还在发热,心内不免着急,这时宫女端了温温的开水来,清扬接过水,抱着十三柔声道:“十三乖,吃药了。”

正要喂药,传来太监的高唱:“皇上驾到”

屋里的宫女顿时齐刷刷地跪了一地,不久便见康熙穿着朝袍进来了,他径自走到床边,见十三脸色比昨天好些,展颜一笑:“终于有点起色了。”

清扬见他穿着宽大厚重的袍子,行动甚是不便,道:“皇上,你先回去换衣裳吧,这袍子怪重的。”

康熙笑了笑:“不碍事。”

清扬也不再多说,继续给十三喂药。

十三也不知为何,闭着眼睛撇开头不肯吃,还不是挤出几滴可怜巴巴的眼泪。清扬又是哄又是骗,他却哭闹着不买账。清扬又急又气,重声道:“你再不乖乖听话吃药额娘就不理你了”

十三果然不哭了,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清扬心一软,语气马上柔和起来:

“十三乖乖吃药病才会好啊。”说完拿了药丸凑到他嘴边。

十三又是将头一瞥,清扬气极,正要发火,康熙接过药丸道:“小孩子要哄的。”

清扬望了他一眼,也不说什么,只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这个皇上怎么哄小孩子吃药。

康熙拿着药丸,端着温开水,笑道:“祥儿,咱们来玩官差抓坏蛋的游戏好不好”

十三听他这么一说,果然来了兴趣,马上凑了过来。

康熙继续笑道:“祥儿生病了,是因为你身体里有好多坏蛋,这药就是官差,它们要去你肚子里捉坏蛋,祥儿也不喜欢坏蛋横行霸道对不对”

十三本不想吃药,听他这么一说,凛然道:“我最讨厌坏蛋了~让官兵抓坏蛋~”说完也不等康熙喂,小小的手去抓他手上的药丸。

清扬见他肯吃药,终于绽出了笑容。

十三吃了药,康熙又哄他喝了点粥,许是哭累,许是病未痊愈,十三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睡梦中犹抓着康熙和清扬的手。清扬看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心酸,看了看康熙轻声道:“十三倒听你的话,你以前也一定这样哄别的阿哥吧。”

康熙也不看她,怔怔地看着睡着的十三,淡淡道:“十三听朕的话是因为朕是他的皇阿玛,而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哄小孩”

“骗人。”

“君无戏言。”

清扬听着这句耳熟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低声喃道:“我可不信你的君无戏言。”

康熙回头见她的笑靥,呆了一般,然后也吃吃地笑了起来。是啊,凡事只要与她沾上边,便没有君无戏言,唯有,情不自禁

清扬看着呼吸有些紊乱的十三,想到荣妃的话,不禁有些心动,虽然她从不信鬼神一说,但与其坐在这干等,不如为他做点事,俗话说心诚则灵,祈福求个心安也罢。

“皇上,听说京城埠成门大街有个白塔寺,我想去给十三请香,保他平安。”打定主意,清扬开口道。

康熙微震,她要出紫禁城心中没来由地慌了起来,但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是非去不可了,遂说:“朕陪你去。”

清扬摇了摇头:“皇上,你是万金之躯,怎么能随便出紫禁城。”

“朕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皇上,京城乃天子脚下,不会有什么事的,而且我不会去很久,十三也需要人照顾。”

清扬虽这样说,康熙仍是不同意,磨了许久,康熙好不容易松了口,但前提是必须让他派人沿途护送。清扬原只想带着吟春两人简装而行,毕竟佛门清净之地,多了杂人难免不敬,但为了让康熙应允,只得妥协,午后便出了宫。

却说康熙自清扬出了紫禁城后便一直留在阿哥所,十三除了找了两回额娘倒也安分,吃了点稀粥便让他哄着睡了。

他坐在房间的案几边,手上拿着本书,然看了许久都没有翻一页,只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白纸黑字,仿若要天长地久永远这样下去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不禁侧目看向屋外,风起,院里的老树树叶一阵颤动。

“啪”的一声脆响,雕花的窗棂被大风吹开来。李德全慌忙去关窗,康熙却吩咐:“不用。”起身便至窗前看天色,原来还挺好的天,这会子竟是乌云翻卷,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敏主子出去多久了”他低声问李德全。

李德全看了眼屋里的更漏,躬身道:“回万岁爷,近四个时辰了。”

康熙望着压得极低的天,莫名地烦躁不安:“怎么还没回来”

“皇上,白塔寺那边山路难走,敏主子估计还要些时辰呢。”李德全如实道。

康熙不再言语,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渐黒的天,心中越发的不安。

一盏茶的功夫,风便挟着万线银丝飘过,那雨打在琉璃瓦上噼叭有声,不一会儿工夫,雨势便如盆倾瓢泼,雨点敲打着树叶沙沙直响,还可以瞧见雨滴击起地上的积水荡起的涟漪。院前四下里便腾起蒙蒙的水气来。

康熙只觉心一点点下沉,终于按捺不住,对李德全道:“备马车”

李德全知道他要干什么,吓得不轻,跪在地上:“皇上,敏主子估计快回来了,您再等会。”

“狗奴才想抗旨不成”康熙转身喝道。

李德全虽极怕,却还是苦着脸求道:“皇上,外头的雨这么大,您若是有什么闪失,奴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康熙此时心慌地紧,哪里听得进他的话,见他跪在地上不动,甩袖大步朝外走去。

“皇上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章要重归于好的,但是有个朋友请爬爬吃自助餐,所以现在要走了~~就先贴这吧~~onno

咱们下章哈~~onno还有凶手的事也等下章~~on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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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晦暗一片,轰然雷鸣,万钧雷霆压过天际,耀眼的闪电淹没了一切光线。这样大的雨,很不适合出行,路上极少见到行人。这时京城一条街道的尽头却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四周还有不少身穿大斗篷的人相护。这样的夜晚还要赶路,肯定有非比寻常的事情。

车内康熙正襟危坐,马车行的极快,但因驾车的人技术甚好,倒也不颠簸,可他的心却一刻都不得安稳,只恨不得肋下生双翼,飞到白塔寺去,所以不时敲一敲马车壁,道:“再快一点。”

在他下座的李德全满脸苦色,嘴巴抽了抽,跪在车内哀求道:“万岁爷这么大的雨,咱们还是回去吧,敏主子有几个大内高手护送不会有事的。”

见康熙不搭理他,李德全又是皱眉苦求:“皇上,您是万金之躯”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