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第134部分阅读(1/1)

筒。”

“能给奶奶出气是奴婢的福气,奶奶若是骂奴婢几句心里能舒坦,那奴婢都领着。”小真趁着荷花语气软和下来,赶紧扶着她到榻边坐下,端了绣墩来给她架脚,然后轻轻给她揉捏着肿胀的小腿。

“奶奶,刘来了。”白芷推开门进来道,“说是来陪着奶奶的。”

“赶紧把人请进来。”荷花一听韩红佩冒着这么大雨还来陪,心里很是感动,起身儿到门口迎着,雨大风急的,廊下也不能幸免,只能在屋门口站着等,不多时就见丫头们打着伞扶着韩红佩从廊下。

“红佩。”荷花开口招呼道。

韩红佩快步上前,进了屋却又退来几步道我又不是外人,你何苦还出来迎,我身上寒气大,你先别近前儿,等我换了衣裳的。”

白芷领着韩红佩到碧纱橱内换了衣裳,又喝了碗热热的姜茶,这才出来跟荷花坐下儿。

“我家大人跟着齐大人一道去河堤上查看了,我在家里寻思着,你怕是没经过这样的事儿,如今又有身子定然心思重,便干脆陪着你,咱们两个说儿也好。”韩红佩打量着荷花的肚子道,“看你肚子比上次又大了些似的,最近吃可还有胃口”

“也吃不下,下人每日换着花样儿地做,却也不见有太好的胃口。”荷花摸着肚子道,“如今肚子越来越大,就像是顶在胃上似的,哪怕是想吃的,也吃不下多少。”

“都是这样,最后这一个多月的确要辛苦些,咱们做的,总是要经这一遭的。”韩红佩看向荷花,安慰道,“每日多备着些吃食,饿了就吃点儿,哪怕吃的不多也好,你这身子,看着还是太瘦了些。”

荷花伸手捏了一下自个儿的手腕笑着说已经胖了不少了,这两个月家里换着样儿地炖补品吃,人都跟气儿吹似的胖起来了。”

“你这样也算胖的话,别人可就别活了。”韩红佩说罢侧耳听着外面似乎又大了些的风雨声,不由得有几分分神。

荷花见她分神,她也是心里惦记着,却还要哄着自个儿,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上楼到榻上歪着儿吧”

“我倒是忘了你身子沉,坐久了定然累了吧”韩红佩扶着荷花上楼,忽然想起似的道,“瞧我这记性,特意给你求了个平安符,一说起话来来就差点儿给忘了。”说着一招手,后面的丫头忙捧上来个红色福袋。

韩红佩伸手把福袋给荷花系在床幔上,瞧着床头摆着挂着的,神色微微一变,扭头去看荷花。

“先前找大夫把脉,说肚子里是个女儿,我婆婆盼着孙子,便求了这些,不管有用没用的,放着也算是安一安老人的心。”荷花略有些无奈地说。

“几个月的时候找人把的脉”韩红佩略有些担心地问,自古婆媳关系难处,虽说荷花如今年轻,以后还能生得出,但是看齐母这样的架势,若荷花头一胎生得是女儿,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我也记不得了,三四个月的时候吧”荷花不甚在意地说,“红佩用不着担心,我家爷说了,是儿是女他都喜欢,婆母那边就算不开心,也总是会的。我嫂子和我姐头一胎都生得女儿,如今日子还不是过得好好儿的。”

“你会自个儿宽心就好,我就是怕你把事儿堵在心里,到时候对自个儿身子不好。”韩红佩见荷花的神色很是淡定,这才en2放下心来,不由感慨道,“说起来,我也真是佩服你,小小年纪能这般有定力,若是换做我,别说是在你这个年纪,怕是如今都未必能这般。”

荷花闻言心道,自个儿好歹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这些事就算没经历过,至少也不会当真如小姑娘般乱了分寸,不过这些话,就算是再亲近的人也无法开口,只得笑着说许是因为我跟锦棠哥是从小到大的情谊,所以心里头有底罢了,别的还真没多想过,过日子还不都是这样,走一步算一步,总想着以后会不好,那岂不是天天都要愁眉苦脸的。”

两个人间,苗儿和小真已经抱了新的铺盖出来,询问荷花今晚安置。

“就铺在这榻上好了,咱们两个躺下儿,说着说着就睡了。如今时候也不早了,就别折腾人再去收拾客房了。”韩红佩伸手拍了拍坐着的软榻。

“我夜里睡觉总要翻身,肯定要影响你休息的。”荷花有些犹豫,如今月份越来越大,晚上总是睡不踏实,身子还沉,一翻身动作就特别大,齐锦棠每每都要被她弄醒,帮她翻好身再继续睡,荷花几次要分床睡,齐锦棠却如何都不肯。

“我是人,自然是的,咱们还计较这些做。”韩红佩却很是爽快,直接起身儿伸手要帮着丫头铺床,苗儿和小真哪里敢让她动手,忙手脚麻利地将榻上铺好被褥。

“奶奶,阴雨天冷,用不用把炭盆儿升起来”苗儿手里将榻上的被角抚平,觉得屋里有些阴冷,便开口问道。

“还不到冷的时候,现在就拢炭盆,那再冷些过,再说我也不喜欢屋里那股子升炭的味道,还是灌两个汤婆子暖暖被窝就是了。”荷花摇摇头道。

苗儿应诺着,很快就灌了热腾腾的汤婆子进来,伺候两个人睡下,又出去将韩红佩带来的丫头安置好,这才闲下来坐在楼下值夜,没事儿做便把白日里搁下的小衣裳又拿出来继续做。

小真笼着灯悄声道苗儿,晚上就先别做了,累坏了眼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闲着也没事做,手里不拿着点儿活计空得慌。”苗儿嘴上这样说,手却还是接过了灯放在桌上,眼前顿时亮了许多。

“这样贤惠,以后谁娶回家就有福气了。”小真笑着打趣。

“少瞎说,如今定了人家,嘴上越发每个把门儿的了,这样不知羞的话也好意思往外说。”苗儿闻言脸上一热,手下的针差点儿扎到手上。

“咱们私下里,有不好意思的,奶奶前几日还念叨着要给留意人家呢”小真凑近些笑着说,“婚姻大事,莫要害羞,自个儿要拿定主意才好。”

“这丫头真是疯了,懒得跟你说这些。”苗儿心里发慌,把手里的针黹丢回笸箩里,起身儿道,“我出去看看门户关好没有,你在这儿守着,当心奶奶有吩咐。”

从屋里出来,一股夹着水气的寒风吹到身上,人顿时就清醒了许多,想着刚才小真的话,苗儿忍不住叹了口气,身处这样的地方,平素都见不到男人,除了小真那样命好,得了个两情相悦的,旁人又有那么好的造化。

虽然奶奶一直对自个儿极好,却也不能乱点鸳鸯,以后也最多不过配个小厮,哪里还敢有别的想头。

撑伞挡着飞溅到廊下的雨丝,苗儿心里也不知是个滋味,谁家的女儿不怀春,可这样的身份,哪里敢细想,生怕想得越多以后越是失望。

、第四百一十九章瞒不住了

次日一早,下人们都还没起身儿,门外就传来拍门的声音,门子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哆哆嗦嗦地披上衣裳,打着哈欠出去问谁啊,这么一大早的”

“小哥儿快开门,我是衙门里的差役,出事了,出大事了”门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焦急的情绪一听就能听得出来。

门子不敢怠慢,赶紧下了门闩,开了侧门问了出事儿了”

门外的差役披着蓑衣,上面甩得满是泥水,斗笠歪戴着,脸上湿漉漉的,一个劲儿地用手抹着脸,气喘吁吁地道大事不好了,说是往河道那边的路上,因为雨下得太大,半个山塌了下来,如今把路都堵死了,那边是个情形都不了。”

“啊”门子闻言吓得一抖,这可如何是好,回头看看里面,家里只有老太太和奶奶在,一个有了年纪一个怀着身孕,这告诉谁怕是都撑不住,半晌回过神儿来又急着问,“可还有别的消息衙门里打算的”

“如今正领着人挖呢,也不有没有砸到人,更不齐大人他们那边的情形如何,报信儿都过不来了。”差役着急忙慌地说完话,扶了扶被风吹外的斗笠,“我把话带到了,还得去刘大人家,你赶紧进屋去报信儿吧”

“刘昨晚来找我家奶奶就住下了,你也用不着去刘家了,外头雨大,进来暖暖身子,我们奶奶指不定还要问呢”门子把差役让进来,自个儿一溜烟儿地跑去二门处,轻叩了几下问,“今个儿里头是哪个妈妈守着,劳烦您去请苗儿出来一趟,小的这儿有急事儿。”

里面窸窸窣窣地一阵响动,才传出黄氏的声音你等会儿,我给你叫去。”

苗儿这边正吩咐人去烧水,准备着伺候主子洗漱,听了传话就觉得眼皮乱跳,总觉得似乎有不好的事儿,把手头的活儿交代给小真,快步到二门处问事儿,连开门儿都等不及了”

“苗儿,出大事了,有个差官来报信儿,说往河道去的路上,塌了半座山,把路都堵死了,如今那边传不回信儿来,咱们这边也过不去,衙门里已经领了人挖路,却不爷和刘大人现下如何。”门子语气焦急,语速飞快地说罢,搓着手问,“苗儿,您倒是儿啊,您是奶奶身边儿的人,咱们还等着您拿主意呢,奶奶如今有孕在身,小的可不敢随便报信儿啊”

苗儿听了这话就觉得心里发寒,手脚瞬间变得冰冷,扶着墙才勉强稳住了身子,嘴唇哆嗦了半晌才说出话来,“先别慌,那差役人呢我问问再说。”

开了二门之后,苗儿定了定神儿,到门房先给那差役行了个礼道奴婢见过差爷。”

“可当不起姑娘的礼。”差役这会儿已经脱下了斗笠和蓑衣,看面相倒是个老实人的模样,放下手里的茶碗赶紧回礼道,“姑娘有事儿尽管问就是了。”

“那山塌下来是时辰的事儿按着我们大人出门赶路的时辰,可就那么巧能赶上”苗儿心急地问。

“姑娘,这时辰塌下来的可真不,有没有人砸在下头也说不好,如今正挖着呢”差役见苗儿的眼睛都红了,只得更加地说,“如今也没人那边的情形,小的也不过是来传个信儿,并不是说齐大人就伤了,您也别太着急,若是前头有消息,肯定还会再有人来给您通传的。”

“多谢您了,若是有消息,您赶紧给传个话儿来。”苗儿往袖子里一摸才发觉没带银子出来,情急之下从头上拔下个银簪子塞给那差役道,“我家奶奶如今有孕在身,可万万不敢惊动,有劳您多费心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姑娘不用这么客气。”差役连连推辞,但是最后到底拗不过苗儿,只得将那簪子揣进怀里,披上蓑衣戴好斗笠,起身儿就往外走,“我再去前头看看情形,姑娘也别太着急了,齐大人福大命大,定然会没事儿的。”

苗儿叮嘱了门子和二门处的婆子,有事直接进去找自个儿,不许惊扰了和奶奶,不然出了事儿谁都担不起。

她强打着精神安排妥当,但是心里如何能放的下来,心神不安地回到内宅,备茶卤摔了茶盏,兑洗脸水烫伤了手,最后见自个儿这样着实不行,荷花起身后定然会被看出破绽的,便借口身子不舒服,把差事都交给小真,自个儿回房去定定神。

荷花一没瞧见苗儿,到中午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小真,今个儿一直没瞧见苗儿难道外头下那么大的雨还出去了不成”

“苗儿说身子不舒服,昨晚又是她值夜,便回房去歇着了。”小真也不山体滑坡的事儿,只当苗儿是真的不舒服,这话说得也丝毫没有破绽。

荷花听了信以为真,嘱咐道你瞧瞧,到底是不舒服,不行的话赶紧请大夫来给看看,别耽误了。”

小真应诺着下去,到苗儿屋里却没瞧见人,便问在门口玩儿的小丫头桂儿,可苗儿去哪儿了”

“刚才二门处的婆子来传话儿,说有差爷来了,苗儿就赶紧出去了。”桂儿歪着脑袋答道。

“差爷”小真闻言觉得奇怪,若是有公事,也不该是叫苗儿出去,寻思片刻,脸上突然露出个笑容,难不成是有暗生情愫的事儿,跟苗儿这么好的关系居然都不。

想到这儿,小真快步朝二门处走去,正迎上苗儿失魂落魄往回走,脸色比书房的宣纸还要惨白,脚下的步子都有些飘浮。

“这是了”小真快走两步一把扶住苗儿,伸手就朝她的额头摸去,入手冰凉潮湿的一片,“还真是病了奶奶刚还说呢,若不舒服赶紧给你请大夫,都这样了还到处走,也不在屋里好生歇着。”

苗儿这会儿心里难受得紧,刚才那差役来报信儿,说是在目前挖通的地方了尸首,看着似乎是齐锦棠身边的子华,衙门里的人对子华都是极为熟悉的,几个人看过都说应该无,又拿了外衣和身上的佩饰给苗儿辨认。苗儿一眼就看出,衣裳和都是子华的,衣裳的肩头当初刮了个口子,还是小真给补起来的,虽然如今又是泥又是水的,那针脚还是依稀可辨。

捧着这些,苗儿的脚都软了,心里一阵阵地抽紧。子华肯定是跟在齐锦棠身边的,如果他出了事,齐锦棠难不成也这样的想法几乎把她折磨疯了,牙尖打颤地说麻烦您了前、前头还在继续挖吗若、若是有新的消息,您记得给送个信儿”

苗儿还沉浸在那种不知所措的慌乱中,连小真凑上来都没看见,自个儿继续踉跄地往屋里走,心里惦记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荷花,不荷花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这样的消息。

“苗儿,你这到底是了”小真被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吓得不行,从没见过她露出这样绝望的神色,伸手扶住她的身子,半拖半抱地把人弄回屋里,急得恨不得跳脚地问,“这到底出事儿了啊是不是那个差役对你不好他辜负你了是哪个我去跟爷说,让爷给你出气”

“哇”苗儿听了这话,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伏在炕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却死死抓着小真的衣角不让她离开。

好不容易哭得顺过气来,苗儿才抽噎着把事情大致说给小真听。

小真听罢也两眼发直,几乎跪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道这这可是好,爷出门的时候还好好儿的,子华奶奶那边可说”

“要不,咱们先去跟通个信儿”苗儿没了主意地说,“或者先找刘拿个主意”

“拿主意”荷花只听了半句话,站在门口探头问。

“啊”

屋里两个丫头吓得几乎跳起来,扭头看见荷花一手搭在白芷的胳膊上,一手扶着后腰,有些吃力地站在门口。

“奶奶了。”小真赶紧上前扶着荷花进屋坐下,然后略带不满地扫了白芷一眼。

白芷讷讷地说奶奶午饭后散步,惦记着苗儿的身子,便说顺路看看。”

荷花已经看出两个丫头有事瞒着自个儿,在椅子上坐稳后开口道有事儿就说吧,我虽然有孕在身,可也不是个瓷娃娃,一碰就碎的,家里的事儿还能照管得。你们两个也不是头一天当差了,红佩是客,就算跟我关系再好,也没有自家的事儿去找客人拿主意的道理,传出去像话。”

、第四百二十章苗儿姑娘

苗儿咬牙搓了搓脸,把今天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跟荷花说了,然后提心吊胆地看着荷花,生怕荷花被刺激的厥似的。

荷花听罢,深吸了一口气,垂眸想了片刻道去把那差役追,我有话要问他。”

小真赶紧跑出去传话,门子也顾不得下雨,领着人快马去把那差役追了,领到花厅等着荷花问话。

荷花表面看着冷静,其实心里也紧张得不行,但她明白此时决不能乱,硬撑着走到花厅的屏风后坐下,声音略微颤抖地问你们子华的时候,他的马头是冲着方向的是去河道的方向还是回城的方向”

那差役听了这话一愣,寻思片刻才道回的话,是冲着回城方向的。”

荷花微微吐了口气,衙门领人从城门这边开始挖,若是齐锦棠去的路上遇到塌方,那马头应该是背对回城方向的;若是回城的时候遇到塌方,那定然先挖到的是他然后才是随从,就算有差役在前面打前站,也不会是子华一马当先。

脑子里电光火石地想了这许多的事儿,其实也不过是勉强劝安心罢了,一双手紧紧地捏起来,又努力让放松,苗儿给了赏钱把人打发走了,荷花坐在椅子上还尚未缓过劲儿来。

“奶奶,那边”苗儿翼翼地问道。

“那边先别提这事儿了,现在也没个准信儿,说了平白跟着担心,你嘱咐屋里的人,把嘴都给我封严实了。”荷花厉声吩咐道。

荷花回房后把事情与韩红佩说了,然后叹气道如今也不情形到底如何,也别太忧心,要不要先回家安置一下若是出了乱子可不好。”

韩红佩一脸担心地看着荷花,扶着她到床边坐下,“你还有心思担心我,我家里能出乱子,打发个人看看也就是了,倒是你可千万要当心身子,如今这样我能放心回家。”

“我心里清楚得很,能撑的。”荷花苦笑着说。

“笑得跟要哭出来似的,你倒不如哭一场,别把都憋在心里,郁结于内更是不好。”韩红佩看着荷花渐渐红起来的眼圈儿,伸手把她揽到怀里,拍了拍她的背,“难受就哭出来吧”

荷花开始还咬牙忍着,但是伏在韩红佩的怀里,被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背安慰着,最后到底没能忍住,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顺着脸颊浸湿了韩红佩的衣襟。

这样肆无忌惮地哭了一场,倒是把这段时日的委屈和压抑都宣泄了出来,哭完虽然有些头晕眼花,但心里却敞亮了许多,齐锦棠那边还没有任何确切的消息传,自个儿何苦就先乱了阵脚。

荷花哭完了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扯着帕子胡乱擦了擦脸颊,对韩红佩道今个儿让笑话了。”

“你这样才像是你这个年纪的样子,都搁在心里活着多累。”韩红佩招呼丫头打水来给荷花洗脸,这才出去吩咐贴身的婆子回家一趟,看看府里可得了消息,如今情形如何。

外面的雨还在不停歇的下,府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荷花给韩红佩安置了客房睡下,自个儿直等到半夜都还没再有任何消息传,苗儿劝荷花歇着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奶奶,您好歹要惦记着肚子里的,不能这样糟蹋自个儿的身子”

“如今这样,你让我能睡着。”荷花身子已经很累了,但是精神上丝毫都放松不下来,躺在床上也是盯着帐顶发呆。

“那奶奶好歹闭着眼睛养养神儿,不然这样一直熬着,铁打的人都受不住,更不要说您如今的身子了。”白芷也帮着劝道。

荷花只得阖上眼睛,努力地培养自个儿的睡意,但是耳朵却还是听着外头的雨声,哗啦啦地如同都砸在心里似的,让人丝毫不得安生。

这厢刚迷迷糊糊略有些睡意,二门处的婆子又来找苗儿,说外头有消息传。

荷花一个激灵就清醒了,一叠声地催道苗儿,赶紧出去看看,有新的消息来了”

苗儿一路小跑地出去,见还是先前那个差役,这会儿连蓑衣都没了影子,只歪戴着个斗笠,浑身湿淋淋地,正站在门口用力拧着衣袖。

“差爷,前头有新的消息,可找到我家爷了”苗儿冲急切地问。

“姑、姑娘,对、对不住,我”差役见苗儿着急的模样,一想到自个儿带来的又不是好消息,顿时就局促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句整话来。

苗儿见他这样还只当是找到了齐锦棠的尸首,眼前一黑就摔在地上。

“姑娘,你”差役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扶苗儿,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慌乱地收回了手,也顾不得别的,一股脑地道,“姑娘,你别急,现在前头虽说没有好消息传,但是也没有坏消息,齐大人应该还安全的。”

苗儿听了这话,一口气才勉强缓,抬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那差役问那前头到底样了”

“这场雨太大了,还一直都没停歇过,本来就极为难挖,结果傍晚的时候又塌了一大块,砸伤、摔伤了好几个人,如今前头已经停下了挖掘,我赶给你送给信儿,免得你们着急。”差役低头看着苗儿,手足无措地说。

“多谢您了。”苗儿这才自个儿的样子太过失态,急忙起身儿涨红着脸道,“我进去给奶奶送个信儿,您若是不急着,就在门房这儿暖暖身子,喝口热茶”话没说完人就已经走得没了影儿。

那差役站在门口看着苗儿的背影,整个人都呆住了似的。

门子在后头嚷道爷,苗儿姑娘都走了,您赶紧把门儿关上,雨都潲进来了,屋里这点热气儿都让您给放跑了。”

“苗儿姑娘”差役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反复地念叨。

、第四百二十一章孙建羽心焦

入冬后的这场大雨,足覆盖了江南的大部分地方,凌源县也未能幸免,好在凌源这边都是平原水乡,让各处保长里正领着青壮们多挖排水沟,倒也没造成太大的麻烦。来往的船只因着风雨过大,大多都停靠下来躲避,镇上反倒是比平常更加拥挤热闹。

衙门里这几日也没大事儿,偶尔有个喝醉了打架斗殴的,捕头带着人也都能解决停当,孙建羽便也了的清闲,躲在后宅拉来博荣听着雨声下棋。

“许久没这么清闲了,一下子倒是让人不适应。”孙建羽歪在榻上,右腿搭在左腿上时不时抖两下,手里还抓着几颗黑子抛着玩儿,半点儿也没有对弈的严肃,轮到他的时候便歪头看看棋盘,搁下个黑子。

“大人兴致好,好歹也注意点儿形象,让下人看见了成样子。”博荣坐在榻边,故意打趣道。

“你少来”孙建羽手指弹动,飞出枚棋子儿,只冲着博荣的脑门。

博荣急忙一个闪身躲开,却跟门外跑进来的小厮撞了个正着。

“哎呦”博荣脚下一歪,伸手按住榻边才稳住身子。

这小厮才十三四的年纪,人瘦个矮的,被撞得原地转了两圈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毛脚鸡似的没规矩”孙建羽以为又是李氏生事,不悦地把棋子丢回棋罐里,“说吧,她又折腾”

“爷,清溪县出事儿了”小厮胡乱跪好回道。

孙建羽顿时慌了,手里一带,整罐棋子摔落下来,噼里啪啦砸了满地,一把抓住小厮的衣襟扯起来急道出事了你他倒是说啊”

博荣也听得心里一沉,勉强保持冷静地上前,按住孙建羽的手道你这样勒着让他说”这会儿才,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小厮好容易喘过气来,生怕孙建羽再发火儿,语速极快地道爷,就是因着近日的大雨,清溪县下得比咱们这边大得多,塌了大半座山下来,齐大人到河堤探查情形,至今生死未卜,只挖出来随身小厮子华的尸首,如今雨还不见停,挖开的那点儿又都塌了,如今找人越发艰难”

孙建羽一口牙几乎咬碎了,一叠声地道叫人,备马,去清溪镇”

博荣连忙开口拦道建羽,你是父母官,还要看着公务,如今那边情形危机,你能亲自去冒险,我带几个人去看看如何就是了。”

“衙门里那么多属官呢,平日里闲养着,如今不用时候用,我走几日有打紧,我决意要去,你能拦得住我”孙建羽额头上的青筋都快冲破皮肉跳出来,扭头回房就招呼人收拾。

博荣见状只能叹气,心里惦记着锦棠和荷花,也顾不得再多耽误,吩咐小厮准备马匹,又叫小秀赶紧给收拾行李,三言两语把事儿一说,满屋子的人都惊得不轻。

“会出这样的事儿”小秀跺脚道,“衙门里那么多人,锦棠他何苦自个儿亲去查看,荷花如今有孕在身,指不定要急成样子了。不行,我也得跟去,我着实不放心。”

博宁和栓子更是不肯落后,话也不说,都各自回屋开始收拾,准备跟着一道。

“如今外面连日大雨,路一定更加难走,我先看看情形,你们就别都跟去添乱了。”博荣头疼地按着额角道。

“你自去管外头爷们的事儿,荷花那边你能帮得上忙我左右早就打算过几日去陪她,不过是提前几天,多雇几个人跟着,路上当心些也就是了。”小秀手下一边收拾着,嘴上一边说道,“博宁和栓子,我看你也是拦不住的,又不是只有你担心,让他俩跟着我在后头坐马车就是了。不然若是把他俩搁在家里,难不成还叫人成日介跟着不离开”

“唉,也只能如你说的这样了。”博荣闻言思忖片刻,也觉得小秀说得有理,便又出去安排。

小秀收拾好,才想起宝儿和栗子,招呼子把人领进来嘱咐道爹娘和两个叔叔有事必须要出门一趟,你们两个在家好生跟着乳母,不要调皮惹事,若你们都乖乖的听话,等爹娘,便带你们出去玩儿。”

宝儿眨巴着眼睛看着小秀,见她眼圈儿红红的,担心地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道娘,你和爹是不是不要我和栗子了”

“瞎说”小秀没想到宝儿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急忙一把抱起孩子,放在自个儿腿上,扯出帕子给擦擦眼泪,柔声问,“好端端的问这样的话你和栗子是爹娘的心肝儿,爹娘会不要你们,这话都是哪里听来的”

“前两日,徐妈妈跟红儿,我听见红儿哭着说,她爹娘不要她了,把她丢在外头,后来被人拉去卖到咱家”宝儿把那日听到的话都学了给小秀听。

跟着宝儿的两个婆子闻言都吓得跪下请罪,谁也没成想这话竟会让宝儿听了去,不小秀会不会怪罪。

“我让你们几个看着姐儿和哥儿,是因为看你们几个平日里稳重,竟还出这样的纰漏。”小秀不满地蹙眉斥了几句,把栗子也搂到身前,亲了亲两个孩子的脸蛋儿,“爹娘只是去看姑姑,如今外头雨大路不好走,你们两个太小,所以让你们跟着妈妈们留下,爹娘最疼你们了,永远都不会不要你们的。宝儿是,要好生照看弟弟,吗”

“了”宝儿见小秀不是不要,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虽然也很想去看姑姑,但也这几日雨下得太大,爹娘既然说了不带自个儿,撒娇估计也是没用的,便也老老实实地点头应诺着。

让人把两个孩子领下去,小秀也忍不住叹气,若非如今路上着实不安全,她哪里舍得把两个这么小的孩子留在家里,尤其是栗子,从小就没离开过,想着就觉得放心不下,但是此时也不得不做这样的决定。

博荣这边准备得顺利,孙建羽那边却是又吵了起来。

李氏原本在屋里哄着孩子玩儿,就听见房门一响,孙建羽冲进来就嚷来人,赶紧给爷收拾行李,爷要出门几日。”

“爷,突然就说要出门,之前也没听您提过。”李氏抱着孩子从里间出来问道。

“有急事,一会儿就走,时候也说不好,你带着孩子好生在家就是了。”孙建羽嫌丫头收拾得太慢,开口又是好一顿斥责。

孩子被吓得瘪嘴要哭,李氏连忙拍了几下哄着,转身交给乳母抱下去,忍着脾气上前道爷,到底是差事,竟急成这样是要去哪里下头都谁跟着去如今雨大路不好走的,您自个儿千万要当心。”

孙建羽见包袱里的衣裳都放好了,又回身去拿了些现银塞进去,“我公事在身,你问那么多做”

“好歹说句去哪里,让我心里有个数也好”李氏皱眉道。

“去清溪镇”孙建羽丢下这句话,抓起包袱就往外走。

“你”李氏被这话气得几乎背过气去,两三步上前,抓住孙建羽手中的包袱,“好好的去清溪镇,你心里搁着她也就罢了,如今她也是嫁了人要做娘的了,你还上赶着去个事儿你就算不想着我,好歹也想着自个儿已经做了爹了”

“锦棠那边出了事,我帮衬一下,到你嘴里就变得这样不堪。”孙建羽被李氏的长指甲抓了手背,恼得一把推开她,“我做事心里有数,用不着你在一旁多嘴嚼舌,娶你过门的时候原以为你是个大家闺秀,如今看起来,跟那市井泼妇又有区别。”

“你,你竟这样说我”李氏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孙建羽,上下牙嘚嘚打颤,满肚子的话说不出来,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气极抄起身边的花瓶就冲孙建羽砸了。

孙建羽一个闪身躲开,花瓶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脸色越发难看,拎着包袱冷眼看着李氏,沉声道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正妻,也是的亲娘,我该对你自会对你,但是你也要自重身份,看来我的话你是全然做了耳旁风的。如今我再说一句,正妻可以再娶,也可以管别人叫娘,你若是硬要闹得大家难堪,就别怪我不顾念夫妻情分。”说罢也不管李氏是反应,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氏被他这一番冷语刺了个透心儿凉,看着他的背影瘫软在地,捂着脸痛哭失声,口中喃喃地道夫妻情分,你我之间又何曾有过夫妻的情分,若不是我心在你身上,又怎会这样三番四次地讨你的嫌,只怕我们娘俩儿加起来,在你心里也比不过她的一根儿头发丝”

、第四百二十二章内外交困

齐锦棠此时也心焦如焚,面儿上却又不敢表现出分毫,大雨已经连着下了几日,疏通河道的工程全都停了下来,因着雨大不敢在山脚和河边搭棚休息,只得把所有人都迁到平坦开阔处,领人冒雨挖了几条水渠,尽量让住处少进些水,但是众人到底也快没干衣服穿了,又是初冬这样冷的日子,一个个儿都叫苦不迭。

派探消息的几拨人,除了最先的子华,其余都无功而返,俱说的路被崩塌的山体堵得严实,如今根本回不去,跟那边的人取不得联系。

住处和取暖的事儿倒也罢了,大家凑凑忍忍还勉强能将就,可最迫在眉睫的就是干粮。

齐锦棠在得知的路被堵死的时候,就让差役把工地上所有的粮食和吃食都集中到一处保管,每日算计着做了大家分食,但算都也不够吃几日的。

连日暴雨,河里井里的水都混得如泥汤般,每日都要专门派人用几层干净的布来回过滤才能得出点儿入口的水。

眼看着工地上人心越发浮动,齐锦棠也只得另想他法,他自个儿不敢擅自离开,生怕工地上出变故,便打发人揣上银子往几个方向去探路,若是能到临近村镇买些粮食。

被困到第三日,工地上的气氛就越来越紧张起来,有闹着饿的,有闹着冷的,大多都是惦记着家里,不家人如今是不是急得不行,有些性子急的人,就想不管不顾地。

齐锦棠领着人尽量压着拦着,顾了东边顾不得西边,往来奔走,不过半日嗓子就哑得说不出话来。

马超在一旁看得着急,却又拿不出个好法子,只得前后跟着伺候,尽量帮着分担些杂事。

齐锦棠非但只着急工地的事儿,还惦记着家里,想来荷花应该早就得知路途被阻的事儿,在家指不定要如何担心着急,她如今有孕在身,万一有个好歹这件事儿就跟刺儿似的扎在齐锦棠的心里,时时作痛,恨不能长双翅膀飞回家去报个平安。

他在工地被困了三天,荷花在家里就悬心了三日,食不下咽、寝不能寐,整个人眼见着就消瘦憔悴下去,几个月滋补出来的那点儿丰腴,几乎都瘦了,眼窝深深地眍进去,眼下的青痕扑几层脂粉都遮掩不住,不敢顶着这副模样去晨昏定省,只得打发人去齐母跟前儿告病。

齐母来看过两次,接着脂粉的遮掩和两个丫头的圆场,好歹地混了,可人却越发虚弱,不管逼着自个儿都还是吃不下,夜里闭上眼就是噩梦,只得盯着帐顶熬到天明。

苗儿吩咐厨下熬好燕窝羹,自个儿端进来坐在床边,哄着荷花道奶奶,奴婢您心里着急,如今也没胃口,但是您的身子和肚里的孩子可经不起您这样,奴婢特意着人炖的燕窝,您好歹用几口吧”

荷花见状微微点头,白芷赶紧上前扶着荷花半坐起来,给她身后塞了个软枕,身前铺了块绣帕,小真红着眼睛端着痰盂在一旁候着。

几勺燕窝入口,荷花就猛地皱起眉头,胃一阵阵不由自主地抽搐痉挛,整个人也抑制不住地恶心作呕。

小真忙把痰盂端上前,眼看着刚吃下去的几口都吐了个干净,眼泪就开始在眼圈儿里打转。

苗儿见状赶紧上前接过痰盂,把小真挤开,使了个眼色让她下去收拾收拾自个儿。

白芷端了温热的蜂蜜水给荷花漱口,低头看着她浮肿的手背,鼻子也是一酸,不等苗儿打发,自个死死儿就忙端着喝完的空碗快步出去。

下楼就见小真正坐在绣墩上哭,嘴里死死咬住帕子,生怕一不哭出声音让楼上听见。

白芷的眼泪也忍不住滚落下来,紧咬着唇,上前轻声问,前头,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吗那位差爷今日可来过”

小真半晌才止住抽噎,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道一日两三次的来,可带来的消息都是那句,雨太大没法子挖通山路,两边都是密林土坡,不那处还会崩塌,如今根本无法绕行,只能继续等消息”说着嘴一瘪又落下泪来,“这都三日了,外头那么大的雨,爷就算没受伤,荒郊野岭的,吃、睡,怕是连干衣服都没得穿了,这么冷的日子,可办啊”

“快别哭了,你都没了主意,我我心里就更发慌了。”白芷泣不成声。

窗外忽然咯棱一声,两个人都是一惊,白芷急忙出去开门查看,却半个影子都没瞧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