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151部分阅读(1/1)

雁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说了找嬷嬷、奶娘的事。对于偶遇沈子寒的事。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这样隐瞒真相,可转念间又觉得若是沈子寒因为机密军情留在京城,自己如果说了,沈君昊会怎么想沈子寒她正犹豫不决间,长顺把沈君昊叫了出来。

沈君昊知道云居雁很在乎云平昭对云惜柔之“死”的反应,因此他早就派了人等候在永州,只等云平昭从阳羡回来。听到长顺说,云平昭在前几天就抵达了永州,却迟迟未有回信送来京城,他不由地担心,追问长顺:“云家这两日可有稳婆进出或者是否有人病了”云惜柔的丧事早就办完了,能让云平昭忙不过来的唯有这两个可能。

看到长顺摇头,沈君昊生怕云平昭埋怨云居雁害死庶妹,只能去书房再次往永州写信。若不是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很想亲自去一趟云家。

书房内,他的信才写到一半,凝香院的小厮告诉他,沈伦从外面回来。他放下笔墨,决定先去见父亲,问清楚生母的事。

这些日子,沈伦一直在替沈君茗找大夫,结果让他越来越失望。他已经从沈沧那边知道了沈君昊昨晚遇袭的事。他本想问两句的,可看他好端端站着,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是问道:“你找我有事”

“是。”沈君昊点头,平板地问:“父亲,您可知道当日祖父为何要定下我和居雁的婚约”

“你祖父是怎么说的”沈伦不答反问,看向沈君昊的眼神带着一抹探究,一丝诧异。

沈君昊想了想,含糊其辞地说:“听祖父的意思,这事好像是母亲的遗愿。”他看得很清楚,父亲的神情从诧异转为了震惊。显然,他并不知道太多的内情。

沈君昊心中失望,但还是继续陈述:“父亲,祖父甚至说,这事就当是他愧对母亲的补偿。儿子听着很不明白,所以想问问父亲,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沈伦许久无语,似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沈君昊按捺下焦急,低头等着。他对母亲没有任何印象,他第一次发现,父亲似乎一直没有忘记母亲。

沉默间,沈伦突然站起身,对着沈君昊说:“这事改日再说,此刻我有事出去一趟。”说罢也不待沈君昊反应过来,直接走出了屋子。

沈君昊从错愕中醒悟,直觉跟了出去,远远看到沈伦去了枫临苑。

第562章退一步

对沈伦来说,这一辈子,最让他耿耿于怀的一件事莫过于史氏临死都不愿看他一眼。他觉得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深深恨着他,可他想了近二十年的时间,都不明白史氏为何恨他。听到沈君昊说,他和云居雁的婚事是沈沧对史氏的补偿,他忽然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他在沈沧房前敲了两下门,站在廊下焦急地等待着。听到屋内的回应,他急切地推开房门,尚未站定便对着沈沧问道:“父亲,有关君昊和居雁的婚事”

枫临苑外,沈君昊站在院子前面等着沈伦。他相信沈伦一定是找沈沧确认什么事情。他决定就站在这里等着沈伦出来,继续之前的话题。

秋日的午后,阳光依旧热烈。他心急如焚地等待着,额头慢慢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看得出,云居雁很担心,而他只希望看到她肆意耀眼的笑容。为了她,他必须尽快找出真相。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揪出幕后真凶。

不知等了多久,沈君昊未能等到沈伦,却等来了沈子遥。本来沈子遥约了沈君昊和蒋明轩今日去雅竹小筑的,可发生了昨晚的事,谁都没有心情。

两人打过招呼,沈君昊直接问沈子遥:“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线索”

沈子遥摇头,回道:“我刚从明轩那里过来。6航受了惊吓,大概要休息两天才能回泰州。至于你上次问的事情,明轩说,6航滞留京城。只是想找回玉箫。”昨晚,他也看到了6航从始至终都握着早已损坏的玉箫。当初在永州的寿安寺,他就察觉到6航对云居雁的关心太过火了。本来,别人的事他不想妄加评论。但6航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云居雁是别人的未婚妻。

看沈君昊不置可否,沈子遥继续说道:“另外,明轩让我转告你。6航一直记着他对你的承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更不会有非分之想。还有,他让我对你说声对不起。他说,是你救了6航,他不该怀疑你的”

“我救的是自己,并不是6航。”沈君昊打断了沈子遥。转而问他:“你家与守城的官兵比较熟悉,昨晚至今,可有我们熟识的人进出城门”

“我一早就命人去问了,暂时没有什么可疑。”看沈君昊一脸严肃,他安慰道:“无论是你家。我家,还是明轩家里,都已经给官府施压了。多多少少总会有些线索的。”

沈君昊可没有沈子遥那么乐观。两人又说了半个多时辰的话,打算等蒋明轩派人送了6航回泰州,三人再相约见面。

送了沈子遥离开,沈君昊折返枫临苑,却得知沈伦在一刻钟之前出了府,并没交代去处。沈君昊想了想,直接求见沈沧。却被拒之门外了。他只能回到凝香院,准备把未完的书信写完。他才推开房门,就见云居雁正在书房等他。他知道,她看到了书信的内容。

“很多事情,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沈君昊说明自己的动机。

“父亲什么时候回到家的”

从云居雁的声音,沈君昊判断不出她的喜怒。“应该是前天。”他如实回答。又补充道:“虽然我不该瞒着你给岳父写信,但就像我刚才说的”

“其实我也有事瞒着你。我过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云居雁把路遇沈子寒的事叙述了一遍。

还未等她全部说完,沈君昊打断了她,问道:“你原本不打算告诉我吗”其实他最想问的,是沈子遥骗了他,还是沈子寒骗了所有人

云居雁知道,沈君昊生气了。就路遇沈子寒的事,她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不该瞒着沈君昊,这才过来找他,结果却让她看到了这封未完的书信。生气吗她不知道,毕竟他在信上仅仅只是陈述事实罢了。不过从他的字里行间看得出,这应该不是他第一次向云平昭解释了。

理智上她觉得自己应该感动的,可感情上却无法接受。她知道他说得没错,很多事是应该说清楚,不然别人是不会明白的。可云平昭不是别人,他是她的父亲。这一年多来,她的努力,他应该都看在眼里。这一次,她无比希望他能不受云辅的影响,百分百相信她,无条件地相信她。最重要的,她希望自己能忘记父亲前世的背叛。某种程度上,她甚至认为是她的父亲害死了她的母亲。她希望父亲能给她一点信心,可结果她还是失望了。

“所以,原本你的确不想告诉我”沈君昊重复了一次。此刻的他心绪难平。他以为自己和沈子寒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他们或许无法完全回到过去,但至少他们仍旧是朋友。可结果呢

最重要,云居雁应该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他。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其他任何人。

沉默中,云居雁缓缓点头,又摇摇头。

沈君昊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应该说什么。恍惚间,他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所有人都在试图隐瞒他,他的父亲、祖父、妻子、朋友。他很想马上找沈子寒问清楚,他很问云居雁一声“为什么”,可是他只是看着她。他希望她能主动解释。

云居雁的目光从青石地砖移向桌上的信纸,又转向沈君昊。她知道他要她解释为什么不想告诉他。很简单的原因,并没有任何内情,如果是前世她,她是绝不说主动解释的。现在的她虽然依旧不想说,但是她爱他,这是她最大的弱点。

“原本我觉得沈将军不想让别人知道,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或者是因为机密军情,又或者他有不得不处理的私事,所以我没有告诉你。但是后来我想到,我们曾经说过,我们应该对对方坦诚,所以我过来找你。”云居雁的声音很平静。她坦然地看着沈君昊,陈述着事实。

有那么一瞬间,沈君昊内疚了。如果她不解释,他可以理直气壮,但是她解释了,而他心虚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告诉他事实,可是他从未打算告诉她,他早就向云平昭解释了云辅上京之后的一切。

“我只是觉得岳父应该知道事情的经过,这才往永州写了书信。”沈君昊略带尴尬地解释。

“他是我的父亲。”

“你的祖父也是岳父的父亲。”

云居雁再次朝沈君昊看去。“果然,对自己在意的人,我们反而会更加严苛,总是觉得对方应该明白,应该知道,应该这样,应该那样。”

对她的话,沈君昊怔了一下。他不愿向沈伦解释,因为他觉得他应该相信他,应该明白他,他们是父子。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从何时开始不愿与父亲说话的。其实他真的了解自己的父亲吗如果不是云居雁告诉他,他根本不知道他每年都去母亲的坟上,他更不知道原来父亲对母亲有那么深的感情。

“我要尽快再与父亲谈一谈。”沈君昊无头无尾地说了一句,转身打开了房门,吩咐长顺亲自去玉衡院等着。沈伦一回来,马上通知他。

待沈君昊转身,云居雁对着他说:“永州的信,还是我来写吧。有些话只有我才能对父亲说。”

沈君昊走到云居雁身旁,揽住她的肩膀:“好了,谁都不许生气了。你向你的父亲解释,我去找我的父亲谈,不管他们怎么想,我们总要尽自己的努力。”

“那沈将军”

“你是在哪里看到他的”若不是玉瑶和沈子寒面对面说过话,沈君昊绝不会相信沈子寒会偷偷潜回京城。虽然云居雁没有明说,但他心中明白,她把事情说出来,多半还是觉得关于截杀6航的事,沈子寒完全有能力,有时间。只不过沈子寒比蒋明轩更不具备动机。

在云居雁细说经过之后,沈君昊找了可信的人去附近查看是否有沈子寒的踪迹,自己则等着沈伦回府。只可惜直至二更时分,沈伦依旧没有回府,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而沈子寒那边,根本没人见过他,沈君昊也不敢冒然去威远侯府寻找,只能盘算着明日一早见过沈伦之后,去试一试沈子遥。看他是否知道沈子寒人在京城。

第二天一早,沈君昊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去玉衡院问一问沈伦有没有回来。得回来的消息却是沈伦彻夜未归。

“你说,父亲会不会从祖父那里知道了什么事情,所以去婆婆的坟前了”

沈君昊亦觉得有此可能,点头道:“我先去母亲的坟前看一看,然后直接去找子遥。估计中午之前不一定能回来”

“大爷”沈君昊话音未落,就听到了长顺慌慌张张的声音。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沈君昊不悦地打开了房门。

“大爷,昨天晚上,沈三公子被人伏击,受了重伤”

“怎么可能”沈君昊直觉地摇头。

云居雁亦觉得不可思议。前一晚沈君昊和6航遇袭,又牵扯了蒋明轩和沈子遥,京城的官员早已打醒了十二分精神。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有人冒险袭击沈子遥,要知道他的父亲威远侯此刻正手握重兵,皇帝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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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探问

按照长顺得回来的消息,沈子遥离开郡王府之后便直接回了威远侯府。天黑之后,他匆匆忙忙出了西城门。他的母亲因为不放心,派了侍卫追过去,这才救了他一命的。而两名随着沈子遥一起出城的侍卫,死得惨不忍睹。若沈夫人派去的人晚到半步,沈子遥就算不死,也一定会断手断脚。

沈君昊听到这个消息,顾不得去找沈伦,直接去了威远侯府。

云居雁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十分蹊跷。发生了前晚的事,沈子遥不该只带了两名侍卫,在天黑之后出城。另外,在她的印象中,沈子遥情商很高,他不像沈君昊那样,看不惯的人从不给好脸色,也不似蒋明轩那般,对什么人都冷冷淡淡,可以说,他是他们几人中最不容易得罪人的,想来应该没什么人想要他的性命。

若说伏击沈子遥的与针对她和沈君昊的是同一个人,可那人从来都不想杀她和沈君昊,为何突然对沈子遥下如此重的狠手

云居雁本以为沈君昊至少要大半日才能回来,结果,他不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就气呼呼地回来了。“怎么了沈三公子的伤势很重”她急问。按照前世的轨迹,他和云凌菲儿孙满堂,不该出现今日的意外的。

沈君昊摇头,低声说:“我根本没见到子遥。应该说,探病的人都没能入内。”

“什么意思”

“看起来这事应该有其他内情,并不像长顺说得那么简单。”沈君昊若有所思。此刻的威远侯府看似乱作一团,可仔细瞧瞧。却是井然有序的。表面的慌乱大概只是谢绝探访的意思。

“会不会沈三公子根本没有受伤”

“不会”沈君昊断然摇头,“子遥的确受了很重的伤。我想伯母不让大家探视,应该是在防备着什么。可能和凶手有关”

“也可能沈将军正在威远侯府。沈夫人不想他被人发现,所以”云居雁的声音渐渐弱了。沈君昊的表情告诉她。并不是这个原因。

“子遥一向很谨慎的。”沈君昊喃喃,言下之意,沈子遥在那个时候轻装出城。一定是因为某人他很信任,也很熟悉的人。他失神地坐在椅子上。

“他会没事的。”云居雁轻轻握住沈君昊的手。她知道他在想沈子寒。“暂时无论你怎么想都只是猜测罢了。等三公子醒了,自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觉得子遥根本就是被我连累的。前一天,若是他没有出现,我和6航根本脱不了身。大概是幕后之人觉得是他坏了他的大事,所以”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胡思乱想了。”云居雁蹲在他面前与他平视,“沈三公子那边。暂时我们没什么可做的,只能等着。你不是说,要找父亲谈一谈吗”她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虽然她也觉得沈子遥莫名其妙受重伤,很像是幕后之人恼羞成怒。不过一直以来的种种又让她觉得幕后之人是冷静到极点的人。不止心思缜密,而且反应迅速,无论失态怎么发展,他总有应对之策。

沈君昊也知道此时并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不止是沈伦那边,他还必须尽快确认沈君烨、沈君儒等人的不在场证明。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对着云居雁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想说他还是按照原计划,先去见沈伦。他还不及说话。玉瑶在屋子外面说,马管事来了。

沈君昊知道云居雁同样想知道紧张,索性命马管事进屋回话。按照马管事的手下传回的消息,当日沈君烨离开家之后的确直接去了暨阳,之后不是与人吃饭,就是拜见以前的老师。并不见异常的举动。今日一早他已经回来京城了,在城门口遇上了沈伦,刚刚与他一起回府,此刻正在玉衡院。

至于沈君儒那边,他也的的确确去登山了,也有同行的友人。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也应该在今日回家的,但是因为他在登山时受了伤,要在西山休养几天再回来。

马管事说到这,见屋子里没有旁人,补了一句:“大爷,大奶奶,暨阳和西山都在京城的西面,离大爷遇袭的地方不远。另外,沈三公子受伤,也是在城西的空地。”

沈君昊没有说什么,直接让马管事退下了,但云居雁知道,他也在想,沈君儒所谓的摔伤,其实是不是被侍卫砍伤而沈君烨在今天早上回城,是不是与沈子遥遇袭有关

两人无言枯坐许久。正当沈君昊想去玉衡院见沈伦的时候,丫鬟回报,沈君烨来了。沈君昊也想见一见他,但因为之前的种种,他不想他与云居雁有任何接触,遂让丫鬟带他去前面的书房等着。

不多会儿,沈君昊换了衣裳去书房,才走到廊下,就见沈君烨迎了出来,上下打量他,一脸的担忧,似在确认他是否受伤。

沈君昊说了句:“我没事。”引了他入屋。待丫鬟上了茶,两人说了两句闲话,他问沈君昊:“你刚刚和父亲一起回来的你是在哪里遇到父亲的”

“大哥,我过来就是与你说这事的。父亲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妥。我是在西城外遇到父亲的。父亲立在荒郊野外的一个凉亭内,就连我走过去也没有发现。”说到这,他尴尬地陈述:“我因为不敢打扰父亲,就在亭子外陪着他站了大约一个时辰。一路上父亲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皱了皱眉,吞吞吐吐地说:“看起来父亲好像遇到了极伤心的事,我遇上他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言下之意沈伦肯定哭过。

饶是沈君昊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话也不免惊讶。所谓男人有泪不轻弹,再说他的母亲都已经过世快二十年了。他愈加觉得奇怪,但面对沈君烨,也只能说沈伦可能只是一时感怀。

沈君烨见沈君昊不想深谈,只能止了这个话题,拿起茶杯饮了两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君昊只想确认沈君烨这几天的行踪,于是问道:“二弟一早就进城了,岂不是天没亮就从暨阳出发了”

沈君烨点头道:“我原本打算过几天再去暨阳的。早在半月前,我就约了人今天中午谈事情,因是我主动约的别人,又不好意思改期。可昨日是徐先生的寿辰,无奈只能今天天没亮就赶过来了。说起了,徐先生每年都不庆祝生辰的,若不是郝平兄”

“郝平”沈君昊重复了一声,眼神瞟向沈君烨。他多次听云居雁提起这个名字,心中自然十分惊讶。

沈君烨奇怪地看着沈君昊,问道:“大哥认识郝平兄”他摇头道:“不对啊,他并不是京城人士”

“我不认识他,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罢了。”沈君昊急忙掩下惊讶,问道:“听你的意思,是这位郝平要替徐先生过生日,所以”

“其实几年也难得这么一次,并没所谓的。”沈君烨一笔带过,又担忧地说:“大哥,我只是担心父亲如今他身边也没人照顾,今天我甚至觉得父亲一下子老了很多。”他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问:“其实我一直想问”

“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应该过问的。”沈君昊打断了他。他原本想再问问“郝平”的事,又怕惹得沈君烨怀疑,只能暗暗记下,想着派人去暨阳书院查一查这个郝平。

沈君烨看他不愿意谈沈伦,揭过了这个话题,说道:“我在街上的时候听说威远侯府出了事,好像是子遥受了伤。不知道他伤得如何”看沈君昊不置可否,似不知道的意思,他又说:“大哥什么时候过去,我与你一起去吧。”相比蒋明轩、沈子寒,沈子遥与沈君烨也算是点头之交的朋友。他去探望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沈君昊知道,沈子遥只是不得罪人罢了。他告诉他,自己已经去过,但威远侯府此刻正一团乱,他也没见到沈子遥本人,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这一两天他们最好别去给人添乱。

沈君烨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焦急,急问沈君昊,沈子遥是如何受伤的,怎么会受伤,连连说,他以为沈子遥只是在街上被人撞了。

沈君昊只说具体的他也不知道,同样十分担心云云。待这个话题揭过,他又担心地说:“最近京城好像很不太平,先是我和6航遭遇了贼匪,如今子遥又受了伤,不知道三弟在西山的情况如何。之前他派人回来对祖父说,他因为攀山受了伤,要在西山修养几天。”

“既是这样,不如禀了祖父和父亲,派车子把三弟接回来吧。城内总比城外安全,再说西山一向甚为荒凉,也不知道有没有贼匪。”

沈君昊连连点头,顺着他的话说,不如他们一起禀了沈伦,派车子接沈君儒回来,在家里养伤。沈君烨欣然同意。两人一同往玉衡院而去。

第564章史氏之死

玉衡院内,沈伦虽然已经梳洗过,也换上了干净衣裳,但沈君昊看到他,脚步足足停顿了三秒,这才上前行礼。

沈伦对于两人说,想派人把沈君儒接回家休养,并没表示异议。对于沈君烨的自动请缨,他点头应了,并且派了手下的管事与他一起去西山。

沈君烨见沈君昊似有其他话对沈伦说,主动退下了。沈君昊看着沈伦拿起桌上的茶盅,直盯着水面的茶叶沫子,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一时间,他不知道从何问起。

沉默许久,沈伦放下了手中的茶盅,转头望着窗外的蓝天,缓慢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昨日我已经与你祖父谈过了。关于你母亲的死”

随着他的这句话,沈君昊一颗心吊到了嗓子口。他殷殷地望着沈伦,期望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你祖父曾打算在你母亲生下你之后,命她做一件事,结果却阴差阳错”

“是什么事”

“你听我说完。”沈伦瞥了一眼沈君昊,眼中染上了几丝哀伤,继续说道:“你四叔父当年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其实就算那个女人没有死,你祖父也不会让她进门的。”他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详详细细把整件事告诉了沈君昊。

当年,姓肖的女人怀了沈佑的孩子,肖家想让肖氏为良妾。沈沧不容许家里有庶长子的存在,更不允许正妻未进门,先纳良妾的事发生,遂决定如果史氏生下儿子,就把肖氏的孩子放在沈伦名下,对外宣称是在善堂抱养的。同时沈沧已经准备了稳婆,计划在肖氏生产当日就处理掉她。

沈沧觉得史氏自始至终都知道沈佑与肖氏的事情,史氏又是识大体明大义的人,即便外人会以为那个孩子是沈伦的私生子。她也不会反对的。当时考虑到史氏即将临盆,又不知道史氏和肖氏会生下女儿还是儿子,沈沧决定等孩子生下,再与史氏说这件事。

可不知道怎么的,史氏居然在生产当日知道了这件事,还误会沈伦真的在外面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也怀了身孕。当晚,她生下沈君昊之后血崩而亡。稳婆说。史氏是气急攻心,但到底是巧合、意外,还是另有原因,如今已经没人知道。

因为没人承认曾在史氏耳边嚼过舌根,沈沧在史氏咽气当晚把曾在产房出入过的丫鬟、婆子全杀了。第二天,肖氏也死在了肖家的院子内,而沈佑被杖打之后关了起来。

几天后,沈沧慢慢冷静下来。在沈佑的哀求下,他把肖氏的兄长一家送出了京城,为他们安排了不错的差事。紧接着又把沈君昊抱去了枫临苑,命沈伦娶了史氏的妹妹。

沈伦说到这。双手紧紧握着拳头。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恨沈沧。史氏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二十多年过去了,他至今都记得揭开红盖头的那刻,她羞涩不安的模样。两年的相处,正当他满心欢喜地准备迎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她却带着对他的恨离开了人世。她的妹妹的确在容貌上与她有几分相似,但她的聪慧狡黠,纯真善良是无人能及的。每年。在他们许诺相守一生的那天,他都会去她的坟头问她,为什么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不愿看他最后一眼。

这个问题纠缠了他二十年。明知道她永远不会告诉她答案,他还是年复一年去看她。可结果呢沈沧一直知道真相,可为了他的面子,他不择手段掩盖了一切。

那个时候,他抱着史氏的尸体坐了一天一夜。等他回过神,想要问清楚经过的时候,只知道沈沧以服侍不周为由,把所有进出产房的人都杀了。

这一次,若不是沈君昊的话让他起了疑心,若不是他不断追问沈沧,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最爱的女人是带着对他的误会离开人世的。他们阴阳两隔,只是因为人为的误会,因为沈佑的荒唐

“你不要怪你祖父。这事不是他的意愿,他不想告诉你,并不是想蓄意瞒着你什么,他不过是不知道怎么说罢了。”沈伦劝着沈君昊。其实他也不知道这话是劝儿子,还是劝他自己。昨晚,他坐在史氏的坟前,一遍一遍地问她,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如果沈沧没有这个念头,如果他索性一早就告诉他们这个决定,那么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同

沈君昊没料到沈沧难以掩饰的愧疚是因为这件事。虽然他一早就觉得自己母亲死了,肖氏也在那个时间不明不白死了,有些蹊跷。不过他也打听到,肖氏在死之前的几天就没出过门,死的那天直挺挺地躺在史家的院子内,大着肚子,身下一滩污血。因此有不少人说,肖氏本来身体就不太好,摔倒在院子内,没人发现,这才会一尸两命的。

“父亲,祖父没有对你说其他的事吗”按理说,沈沧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应该没什么隐瞒了,但沈君昊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就只想问我这个”沈伦反问。

沈君昊马上意识到,沈伦这是怪他不关心生母。他与史氏是有母子间的血缘牵挂,但他从没有见过史氏,又能有多少母子之情

他本来想说,活着的人永远比死了的人重要,可看着沈伦的悲怅与隐约的怒意,他转而道:“父亲,那时候母亲或许是误会了,但现在她肯定早已明白了。”

随着这句话,沈伦失神地靠坐在椅子上。这么多年过去了,最让他无法释怀的就是史氏最后看了他一眼,又决然地转过头的画面。

“父亲,或许是我想多了,但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就算母亲再生气,她不是应该问清楚吗就算她不想问,但是”沈君昊疑惑地摇头。他知道云居雁很爱他,而她怀孕不过三个月时间,他能明显感觉到,此刻在她心中,孩子已经高于一切。这是母性的本能。他的母亲怎么会舍弃刚出生的他,就为了一件尚未被证实的事

第565章不放手

沈伦亦觉得史氏即便不愿听他解释,但也不该因为“气急攻心”四字就香消玉殒了。可往事已矣,当日替史氏接生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他又能如何

沈君昊哪里肯就此罢休。他追问沈伦:“父亲,祖父当时就没有任何怀疑母亲已经过世,您又如此伤心,祖父不是更应该细细追查吗”

沈伦摇头回道:“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了。”

沈君昊看问不出什么,只能告退。他才打开房门,就见枫临苑的小丫鬟已经在廊下等候多时。小丫鬟告诉他们,沈沧自昨夜开始就一直不舒服,刚刚云居雁已经命人请了大夫,此刻大家都在枫临苑。

待父子两赶到枫临苑的正屋,除了被软禁的四房,其他人都到了。沈沧不愿他们进屋,所有人只能在外间等着。须臾,大夫出来,沈伦急忙迎了上去。沈君昊见云居雁脸色很差,正想过去问问她是否不舒服,沈沧身边的管事出来,遣了所有人离开,独命沈君昊进内间。

按照沈伦的描述,沈君昊相信,沈沧对史氏的死一直心怀愧疚,这才不愿告诉他真相。他看得出,父亲对祖父是有些埋怨的,但他只想知道真相。抬头见沈沧有气无力地靠在床沿,他上前唤了一声“祖父”。

沈沧看了他两眼。他想说什么,可尚未开口,已经是一连串的咳嗽,蜡黄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沈君昊想到云居雁曾经说过,沈沧自始至终都是一番苦心,一心想让他承袭爵位。才会对他特别严厉。他曾经怨恨自己没有母亲,孤零零地长大,又因沈伦对他的冷淡,更是不忿。可反过来想想。长房的几个子女,又有几个得到母亲的疼宠呢沈君烨和沈绣是有生母在身边,但他们的生母只是丫鬟。不能经常在他们左右。沈君儒虽然比他好些,但也是三岁就没了母亲,沈君茗更不用说了,沈沧是绝不会让他见薛氏的。

若是在以往,他一定不会向沈沧低头,可事到如今,他都快当父亲了。过去的事又何必太执着。想着这些,他对着沈沧说:“祖父,孙儿之前多有顶撞,是我不懂事。其实我一心只想知道事实”

“你不怪我”沈沧诧异。他一直不敢说出当年的事,就是怕儿子、孙子都怨他。

“祖父。我一早就说过,我只是想抓出陷害我和居雁的人。我抓着过去的事不放,因为我怀疑肖氏兄妹的后人一直在针对我们,为过世的家人报仇。”

沈沧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君昊,似在思量,又似探究。许久,他忽然问:“你二弟和三弟呢”

沈君昊怔了一下,回道:“听说三弟在攀山时受了伤,二弟去西山接他回来。祖父大概还不知道。昨晚子遥在西城外遇袭”

“我已经知道了这事。”沈沧转头看着房顶,“我知道你和你三弟一直不亲近,你甚至怀疑过他,事实上,他才是这个家里最不容易的人。其实,他一直知道自己的位置。以后这个家还要靠你们。”

沈君昊听着他的话,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突然想到,之前沈沧曾经逼他许诺,承诺是他欠沈君儒一个人情,想来是沈沧怕他怨恨沈君儒,将来会报复他。他承认,沈沧的确是一番苦心,事实上却是他的行为造成了他们兄弟间的隔阂。再说,他如何能确信沈君儒心中就没有任何怨恨呢

如今沈沧正病着,沈君昊自然不会说这样的话,他劝慰了他几句,说了些让他好好休息的话,便回了凝香院。因着之前见云居雁脸色不好,他急急回房找她,却见她又在发呆。

“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之前在玉衡院内,沈伦的伤痛他看在眼里。如果是他站在沈伦的位置,而出事的是云居雁他急忙搂住她的肩膀,对着她说:“我们之间不能有误会。以后可别再有事瞒着我,任何事都不可以。你若是生气了,不高兴,应该直接与我说,明白吗”

云居雁奇怪地看着他。他的恐惧她一览无余。“似乎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才对。”

沈君昊摇头叹息,把沈伦对他说过的话叙述了一遍,又道:“想来祖父今日的病,多半是心病。刚刚我回来的时候,远远看到父亲正往枫临苑而去。”

云居雁对他笑了笑,纤长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沈君昊伸手抓住她的手指,紧紧攥在掌心。

云居雁原本一直在担心。她给云平昭的信已经送出去了。有关云平昭对云惜柔之事的反应,云居雁一点信心都没有。可此时此刻她忽然意识到,已经有一个人如此爱惜她,再加上许氏一直把她视作珍宝,就算云平昭还是与前世一样,她也不该伤心的。人活在世上,不是因为不在乎自己的人而活。相反的,因为那些爱护自己的人,才应该让自己活得更好。她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又浓重了几分。她几乎能从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沈君昊有一瞬间的晃神。她的笑容太美了,那是深达眼底的笑意。他们的身边总是有数不清的麻烦,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担心,可这一刻的她是愉悦的。她的笑容由心而发,带着厚重的感情。“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他把她的手指凑至嘴边,轻轻吻了一下。他喜欢这样的笑容,他想永远珍藏。

云居雁急忙抽回手指,看屋子里没有丫鬟,这才回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如果母亲知道这二十年来,父亲从没有忘记她,每年都会去她的坟前,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其实是幸福的”

“说的什么傻话”

“我是说真的。其实只要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能一辈子想着自己,念着自己,即便不能朝夕相对”

“当然不是。”沈君昊严正地摇头,“喜欢一个人当然是要朝夕相对的,还要同床共枕,生儿育女”

“你正经一点”

“我是认真的。”沈君昊紧紧捏住她的手,“以后不要再说想着,念着之类的傻话。说句不好听的,即便将来家里出了事,我们失去了一切,我也要你永远在我身边”

“只要可以,我自然会一直在你身边”

“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沈君昊断然打断了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既然我们认定了彼此,我和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手的。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这点。”他说得异常绝然。他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当初既然有人不择手段意图破坏他们的婚约,如今就不可能任由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

云居雁看着他的坚定,恍然想到了前世。冰冷的河水中,她要他放开她,可是他也像现在这般坚决,坚决要救她。同样的事会不会再次发生

气氛随着两人的沉默一下子变得凝重了。

“其实父亲说的那些事,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沈君昊打破了沉默。

“不过,你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云居雁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

沈君昊明白其意,回道:“我也是这样对父亲说的,但父亲显然什么都不知道。再说祖父有时虽严厉,但他并不是暴戾的人,怎么会一下子把丫鬟、婆子全杀了在回来之前,我已经命马管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