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107部分阅读(1/1)

犹豫地点点头。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担忧,关切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沈君昊摇头。他抓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

“你今天怎么了”

“应该我问你怎么了,以前我从没见你画画。”

“只是你没见过罢了。”云居雁的敷衍回答在他认真的目光下戛然而止。她低声喃喃:“我只是害怕,我怕我们的幸福不会长久,将来的某一天,或许我们会因为各式各样的问题而离了心”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沈君昊抬起交握的双手,放在她眼前晃了晃,“将来就算你不爱我了,我也不会松手的。”

严格说来,他们最近才正式开始恋爱,所以患得患失是正常的吧

第4o6章争吵

云居雁被沈君昊的“不松手”感动,同时又陷入了悲观。她知道自己应该积极向上,可是他对她越好,她就越害怕。

晚饭过后,沈君昊刚上床,还不及放下幔帐,就感觉到云居雁抓住了他的手腕。除非意乱情迷的时候,否则她一直是很害羞,很被动的。“怎么了”他转头问她。黑暗中他只能看到她隐约的身形,但熟悉的味道让他勾起了嘴角。画像上,她把他画得极像,栩栩如生,可想而知那就是她心中的他。

云居雁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抱住他,把额头贴着他的脸颊。以前她觉得只要远远看着他就够了,五年后她能毅然离开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可现在的她终于知道那不过是她不切实际的愿望。她越来越害怕未知的将来。

沈君昊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不过他们有一晚上的时间。他捧起她的脸,一点一滴亲吻着。他闭起眼睛感受着她发烫的脸颊,软玉温香的身体。她的甜蜜只属于他一个人。

轻轻把她放在枕头上,他用手肘撑起身体,居高临下问她:“白天发生过什么事吗”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云居雁摇摇头。她很紧张,也很惶恐,可她还是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她想他热烈地吻她,她希望他什么都没问,只要爱她就够了,或许过了今晚她就不会这么担心了。看他没有动作,她主动抬头亲吻他。

“你怎么了”沈君昊抓住了她的肩膀,“我们说过,有什么话一定要马上说清楚,我们之间不能再有任何误会。”

云居雁看着他。房间没有点灯,但是她能看到他的眼睛正紧盯着她,那样的专注,那样的炙热。她知道他虽然经常在私底下对她胡说八道,可实际上他是很认真的。虽然他很少说甜言蜜语。还经常嘲笑她,但事实上他温柔又体贴,总是顾着她的感受。每一天她都觉得自己更爱他了。

“是你说的,我们要相互坦诚。”他催促。他喜欢她的主动,但是他们还有一辈子,“居雁”他唤着她的名字,他要弄清楚她的想法。

云居雁依旧只是看着他。她知道他的执着,但是他不知道她心中的恐惧。虽然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但她却忍不住想,如果他知道她不能替他生孩子,他或许马上就不爱她了。她不敢告诉他,她不敢冒险,她太害怕他们没有未来。

“如果你不说,我们可以一直这么耗着。”沈君昊威胁。许久没听到她的回答,他叹了一口气,在她耳边可怜兮兮地说:“你不说会让我更担心的,你忍心吗”他用脸颊摩挲着她的。恳求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今晚我一定睡不着。”

“今天张铁槐他们回来了。”

“那边的事情不顺利”

云居雁摇摇头。“苁蓉、赤芍很高兴,一直叫着爹娘。我让他们回去团聚。看他们一家四口走在院子里,我觉得他们很幸福。这才是真正的幸福。”

“傻瓜”沈君昊哭笑不得,“你就为了这个”

云居雁点点头。她还是没有勇气告诉他,她极有可能不孕。她承担不了他突然不爱她的结局,至少暂时没有办法承受。

沈君昊轻轻吁了一口气,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抱紧她,这才说:“如今正是守制期间,所以要特别小心。不然的话,或许你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你不用羡慕别人,将来我们的孩子也会围着你叫母亲的”

沈君昊只是想安慰她,可这些话听在云居雁耳中却似一把把钢刀直插她的心口。她紧咬下唇,逼回眼中的泪水。她什么都不说,至少她还能有当下,至少他答应了她,三年内不会因为她没有孩子而给她压力。可听着他低沉又满是期待的声音,她太难受了,似乎快窒息了一般。她从没想到“孩子”这个问题会折磨她两世。“我根本不可能怀孕。”她脱口而出。

“什么”沈君昊一时没反应过来。

云居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不想说的,可是她怎么能给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又胡思乱想了。”他拍拍她的脸颊。

“是真的。”她用力点头,避开他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连马大夫都说你很健康,难道你还能未卜先知”

云居雁默然。前世的大夫也是这么说的,可她就是无法怀孕,据说这叫没有子女缘,是命中注定的。这不是未卜先知,却是真实发生的。她不想告诉他的,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还有什么顾忌最多他不再爱她了。不爱就不爱吧,如果她能及早抽身,或许就不会越陷越深。没有他的爱情,一切不过是回到原点。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云居雁越想越悲观,她用力推开他,一字一句说:“是相士给我批的命,我注定没儿没女。”

“你相信江湖术士的话”沈君昊气得牙痒痒,“你因为这样的无稽之谈就在这里难过”

“我并不笃信神佛,但这话是事实。你不用管我为什么知道,但这就是事实。”云居雁索性坐了起来。

朱道婆的事让沈君昊知道,云居雁真的不信这些。他也知道“子嗣”二字一直困扰着她,他愈加迷惑,可这种事她连大夫的话都不信,他根本说服不了她。“如果你相信相士的话,明天我把全京城的相士都找来”

“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真是被你气死了”沈君昊不明白,她怎么就钻入牛角尖走不出来了,偏偏这种事不是一时半刻能证明的。“晚饭前我不是才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的。”

云居雁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指。她恼恨他无法理解她的心情。不能生孩子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就像是一个最恶毒的咒语,特别是沈君昊还是沈家的嫡长孙,而她不能忍受他纳妾收通房。在云居雁心中,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能把他的爱情连根拔起的侩子手。

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她狠狠抽回自己的右手,大声说:“你根本不明白,你说不放手只是因为你压根不相信这事。你知道将来我会面对什么吗你先是会失望,然后对着我叹气,然后府里的人就会对我指指点点,你的父母就会要求给你纳妾。或许你一开始会拒绝,因为你想信守你的诺言,可渐渐的你会对我不满,你会后悔你的承诺,甚至会后悔曾经爱过我”

沈君昊听不下去了。“这不过是你的想象。我们犯得着为了没发生的事吵架吗”他从小就认定她是他的妻子。他为她挣扎、痛苦,他情不自禁地一次次往返京城与永州之间。他的爱情备受理智与感情的折磨。他们好不容易才明白了对方的心。他无比珍惜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她的话语中,他们的爱情是如此脆弱不堪,她几乎抹煞了他对她倾注的所有感情。

云居雁被他语气中的怒意吓了一跳,顿时更加委屈。“我不想和你吵架的,是你硬要逼着我说的。”

“我不逼你说,难道任由你一个人胡思乱想,莫名其妙就判了我的死罪”他真想剖开她的脑子看看,她都在想些什么。

云居雁抓起被子往床角移去。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只觉得沈君昊的“恶声恶气”因为他已经不再爱她了。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自己压根没有前世的记忆。可她所说的种种在前世真实发生过。那时她低嫁入许家,他们尚且能这么对她,现在她嫁入的是郡王府,她要面对的问题是前世的千倍万倍,她应该怎么办

沈君昊对她的躲避十分不满。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问道:“你说,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安心”他决定妥协。他不想看到她伤心难过。

“你什么都不用做,这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什么叫一个人的问题”沈君昊的声音高了几分。在他心中,她为莫须有的事与他吵架根本就是无理取闹。他爱她,所以他可以让着她,哄着她,但这并不等于无底线地认同她。他十分不喜欢她抱着被子躲在角落,把他隔离在她的世界外面。见她没有回应,他扯过她手中的薄被扔在一旁,上前靠近她。

“你不要过来”云居雁抓起枕头抱在胸口。她需要冷静一下。

沈君昊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一下子又心软了。她只是一个甜蜜的小女人,偶尔闹闹脾气,他一个大男人,哄着她让着她就是了,何必与她一般见识。他不理她的抗拒,伸手去夺她手中的枕头。“放手”他命令,语气中多了几分宠溺。

“不放”云居雁摇头。

“你拿着枕头,我们要怎么睡觉,难道你要坐一晚上”他的双手已经从枕头移向了她的肩膀。

第4o7章成长

云居雁从没有拒绝过沈君昊,哪怕在她不知道他同样爱着她的时候,她也不曾抗拒过他。那时她一直告诉自己,她只是尽妻子的义务,但她心里知道,她其实是喜欢她们之间那种相濡以沫的亲昵的。

自他从景州回来,短暂的分离让他们的感情到了迸发的临界点。每一晚,他们都想把对方融化,直至天荒地老。可是现实生活不仅仅是床上的缠绵悱恻。她承认,她已经变得越来越贪心了。她一方面告诉自己,只要珍惜当下就够了,可是在心灵深处,她要的是他们的未来,是长久的幸福,不是一时的欢愉。

她知道他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她知道他正靠近她,而她退无可退。下一秒他就会亲她,她或许会有短暂的抵抗,但很快她就会沉沦在的火焰中,而她心底的结还是无法解开。

“你让我静一静,好吗”她的语气满是恳切,甚至带着些许的哀求。

沈君昊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闹脾气,这也不是他哄一哄,亲一亲就能揭过去的事。“我去把灯点上。”他不会让她独自在那里胡思乱想,然后自以为是地得出结论。他已经认定了她,就不允许她把他排除在外。

随着蜡烛的火光在屋内亮起,云居雁急忙去擦眼角的泪水。她一直强忍着眼泪。她不想在他面前哭,让他担心,可是她太想要只属于他们的幸福,却又害怕不孕带来的梦靥。她怕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之间不止没有幸福,还会把现有的爱情一点一滴磨光。

沈君昊回到床边,就见云居雁已经拉起薄被裹着自己,怀中依然紧紧抱着枕头。她低垂眼睑,长发遮住了她大半的脸颊。她就像受伤的小动物,惶恐不安地躲在角落。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是闪着光芒的珍珠。是他让珍珠蒙上了灰尘吗他的心纠结在了一起。他默默在床沿坐下。

云居雁看到他就在自己面前。她不想用自己的问题惩罚他。她爱他,哪怕自己不可避免的只能走向悲剧,她也希望他能幸福。她轻声说:“其实一切都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明白的。”

“我不会留你一个人的。”他断然拒绝她请他离开的暗示,“你的问题也就是我的问题,更何况你刚刚说的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他很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相信大夫的话。

说实话,如果他不纳妾。不收通房,而她迟迟未有身孕,有些事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到时就算他不在乎子嗣,流言也能让她活不下去。甚至他的父亲能光明正大地做主把她休了。这是赤裸裸的现实,而他口口声声说爱她,会保护她,实际上却根本无能为力。

沈君昊越想心情越沉重。其实不仅仅是这一件事。

他承诺会保护她,但她却险遭妁桃的毒手;他让她什么都不要担心,可是她每一天都活在担心与小心翼翼中。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是他逼她为他们的将来犯愁。

“对不起。”沈君昊说得十分沉重。

“不关你的事。”云居雁再次摇头。

沈君昊看着她。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怎么做。确切地说。他不知道怎么做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他爱她是毋庸质疑的,可是他应该怎么爱她他忽然意识到。爱她不仅仅不等于和她亲热,给她银子。

短暂的沉默中沈君昊想过去抱抱她,可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靠近她。“有些事应该是我做得不够,或者是我没有设想周全,才会让你担心”

“不是的,这件事和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沈君昊懊恼地站了起来,复又坐下。“总之,不管是什么问题,我们应该一起面对才是。”

云居雁含着眼泪摇头。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认定自己不可能怀孕是不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或者你不小心吃过令你不孕的药”这是沈君昊能够想到的唯一解释。

云居雁再次摇头。如果是这样,她或许就死心了,偏偏前后两世的大夫说她的身体没问题,而前世的她怎么都无法受孕。

“既然不是,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沈君昊轻轻吁了一口气。

云居雁依旧只是摇头。有时候她很想把前世的事情都告诉他,但不是真实经历过,没人会相信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不说话,我们怎么解决问题”见她不语,他烦躁地说:“不要再说和我没关系。你的事怎么可能和我没关”他不安地站起身,在床前走了几步,又折回床沿,对着她说:“我们刚刚才成亲,可能很多事都不习惯,但我们都要学着习惯,尝试着努力。”他坐回床沿,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你不能每次都要我让你静一静”

“我就是因为太想要一辈子,所以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沈君昊急切地追问,见她又不回答了,更是心急,“你不要又说什么相士之类的,我知道你根本不信这些。”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笃定。我只问你,如果前两天马大夫对你说,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你还会爱我吗”

“你觉得喜不喜欢,爱不爱,是在一夕间就能改变的吗”沈君昊反问。他的心底无比抓狂。他做得不够的地方他可以修正,他可以学习成长,成为她可以信赖和依靠的男人,但是他无法控制她的想法。她没有经历过意外,连大夫都说她很健康,可她就是认定自己不会怀孕。这种事情他一时半会儿又没法向她证明。

他爬上床,与她面对面,郑重地说:“我爱你不是因为你可以替我生孩子,也不是因为其他。不要问我为什么爱你,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无数次在心里诋毁你,抗拒你,我故意激怒你,和你吵架,我不断告诉自己,你不适合我,你一无是处,你有无数的缺点,但我还是爱你。”

云居雁抬起头看他,已经满脸泪痕。他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叹息道:“你是我亲过的唯一一个女人,老天知道,在你家的时候,我一边和你吵架,一边却想亲你。”他拿走她手中的被子、枕头,倾身抱住她,在她耳边故意笑着说:“你还记得在你家的花园,你第一次对着我哭吗那时我就在想,我应该把你推到假山上,狠狠亲一亲,或许你就不哭了”

云居雁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不断摇头,语焉不详地说:“我好害怕,害怕你会不爱我,害怕自己会拖累你,让你失望”

“其实”沈君昊不想说那些会显得自己软弱的话,可是他要让她知道,对待他们的感情,他和她是一样的。“其实我也害怕将来的某一天,你突然不爱我了,所以我才说,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手。即便你不爱我了,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话音未落,云居雁几乎是嚎啕大哭。待她把心中的郁气、担忧全都化为眼泪之后,她才喃喃着解释:“我并不爱哭的,我很少流眼泪的”

“对,你一点都不爱哭。”沈君昊拍着她的背,暗暗在心中叹息:如果这样还不算爱哭,那世上就没有爱哭的女人了。

“你不要在心中诋毁我”云居雁故意把残留的眼泪擦在他的肩膀上,又低声说:“我只有在对着你的时候才会那么爱哭,我不是故意的。”

“笨蛋”沈君昊轻轻笑了笑。她能用他说过的话反驳他,就说明她没事了。他稍稍安心,随即想到了一直存在于他们之间的问题。他请教过马大夫几次,对方很肯定地告诉他,从脉象上看,她的身体一点都没问题。而且她的丫鬟说,她的小日子一直很规律,没有任何不孕的征兆。最后一次,马大夫甚至明确的暗示,只要他够努力,她应该能在半年内怀上孩子。可是她却一心认定自己无法生育。

之前沈君昊一直不敢提这个话题,他以为过了守制的日子,等她怀上孩子,这个问题自然就解决了,可事实证明,他不提,这个疙瘩却一直在她心中。

“居雁,你不让我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不会有孩子,我就不问了。但是你要记住,我承诺过你,三年之内,无论我们有没有孩子,我绝不会让你因为子嗣二字而烦恼,我一定会做到。无论是父亲、母亲,还是祖父,亦或是其他人,我不会让他们往我们屋里塞人的。我说过不纳妾,这辈子就不会纳妾”

“可是”

“听我说完”他拍了拍她的脸颊,靠近她的脸颊,低声说:“我喜欢听你呻吟喘息”

“你又开始胡说”

“我是说认真的。”他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未来的一年让我好好爱你,你不要再想怀孕孩子的事,反正我们还年轻。而且马大夫也说,最好等到你十八岁的时候”

“你怎么能和别人说这种事”

第4o8章忙碌

马大夫根本没对沈君昊说,要他等云居雁年满十八岁之后再怀孕之类的话。沈君昊这么说,无非是想让云居雁在未来的一年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云居雁听到他又去找马大夫了,轻轻捶了他一下,埋怨道:“你问他这些,以后让我怎么见他”

“是我问他,与你何干”他看她头发乱了,眼睛也肿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假意板起脸说:“你呀,真是的,为了莫须有的事就找我闹一场,这个世上除了我,恐怕没人忍得了你。”

云居雁知他只是开玩笑,没有做声。转念想想,又觉得自己确实莫名其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笨蛋,我又不是说真的。”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该发你的脾气”

“你不是不该发我脾气,而是你根本不该胡思乱想也不对”沈君昊摇摇头,帮她捋了捋长发,用双手捧住她的脖子说:“其实我也有不对。我一早知道你担心,却以为我不主动提及就没事。总之,我们都不要再为这件事烦恼了。我向你保证,三年之内不会有人因为这事说你的闲话。”

“那三年后呢”

沈君昊看着她,正色说:“居雁,我不可能告诉你,我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即便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现在我只能对你说,若是三年后我们还是没有孩子,我们会一起面对。我不会放开你的手,也不会违背不纳妾的承诺。”

云居雁知道,他或许根本不信她的话,又或者到了那个时候,他无法承受家族的压力,可至少现在的他是坦诚的,也愿意哄着她。她怎么能为了未曾发生的事而毁了当下她想要长久的幸福,但不能逼着他放弃他原本可以得到的。也许三年后他们会找到折中的方法。也许老天会垂怜她。

沈君昊看云居雁紧盯着自己不说话,顿时紧张了。“你先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云居雁摇头,“你说得对,是我太杞人忧天了。”她对着他笑了笑,随即想起自己哭了很久。她一下子捂住脸大叫:“我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你的样子很好,可怜了我的衣裳。”沈君昊指了指自己的中衣。初夏的衣料自然是轻薄凉爽的,被云居雁又是揉,又是擦。此刻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他亲了亲她的脸颊,把早就被扔至一旁的枕头拿了回来。“时辰不早了,我去换个衣裳,然后把灯吹了。”

“恩。”云居雁点点头,看着他走到衣柜前换衣服。在他回头的那刻,她又慌忙别开眼睛。在她心中,事情虽没能解决,甚至永远都解决不了,但她已经好受多了。在房间陷入黑暗的那刻,她忍不住问:“你真的没有亲过别人吗”她没有听到答案。却感觉到有人上了床,一把抱住了她。

“我用不着骗你。”他重重吻了她一下又说:“另外。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爱你,所以才想和你”

“不要说”她捂住他的嘴,却被他抓住了手指。他低头再次吻她。他从不亲其他女人,因为那只是发泄生理需要。而她,她是他的妻子,他爱她。所以他亲吻她,耐心地取悦她,顾忌她的感受。勾引她主动释放热情。“今晚我可以让你在上面的。”他用低沉的声音诱哄着她。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射入屋子,云居雁睁开了眼睛。看到他熟睡的侧脸,她立马涨红了脸,却又忍不住撑起身体,伸手去碰触他的脸颊。

“昨晚是你自动放弃机会的。”

在他调侃的语调中,云居雁这才意识到他们衣衫不整,而她居然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她急忙躺回枕头上,马上被他拦腰抱住了。

“可惜,你早上还要去请安。”他一脸惋惜,只是浅浅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别闹了。”

“好,我不闹了。”他欣赏着她睡意朦胧的样子,嘴里说着:“昨晚我没来得及问你,针线房的事还顺利吗”

“恩。”云居雁点点头,“今天我就会让张铁槐家的见一见李妈妈和肖妈妈,我能把这件事做好的。你呢你的事如何”

“我本来想找给妁桃把脉的大夫,居然没找到。”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直至玉瑶等人来敲门,才各自起身。云居雁照例去了玉衡院请安。薛氏还是与往常一样,不过今日的她身边只有桂嬷嬷伺候着。云居雁给玉瑶使了一个眼色,玉瑶马上退出了屋子。

薛氏与云居雁说了两句闲话,笑着问道:“针线房那边可还顺利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尽管对我说。”

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薛氏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云居雁只能在心底佩服她,摇头答道:“多谢母亲关心,一切都好。若是我有什么不懂的,一定会向母亲请教。”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薛氏点头,善意地笑着,提醒道:“府里的人多,事也多。往年入了秋之后,各家的往来频繁,特别是你三婶娘,四婶娘。再加上明年你四妹、五妹也该议亲了,少不得在外走动。她们的冬衣,你要多上点心。”

“媳妇省得。”云居雁笑着应下。

薛氏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睛的余光再次扫向云居雁。正如桂嬷嬷所说,她也发现她愈发地娇美了。而马大夫依然在府上住着,恐怕他们也急着想怀孩子,巩固地位。这两日她一直琢磨如何尽快动手,以防节外生枝,可她居然找不到机会。再过几天,等凝香院的丫鬟、婆子调整过来,她就更加没机会了,除非让秋兰孤注一掷。可失了一个秋兰,她就更难知道他们的动向,除非她能收买她身边的丫鬟。

云居雁亦暗自思量着。妁桃的事不能这样无止境地拖着,拖得越久,真相就隐藏得越深,更不容易挖掘。她朝薛氏看去。在这件事上,她觉得自己和薛氏是站在同一立场上的。见薛氏朝自己看过来,她问道:“母亲,怎么不见十一弟”

薛氏立马起了警觉,面上却只是无奈地笑道:“他这几日越发地顽皮了,我让奶娘在屋子里陪着他。”

云居雁附和着说,小时越是顽皮的孩子,长大了越是聪明。她既然已经赞同沈沧把沈君茗养在枫临苑,就应该尽快找机会,但薛氏一直防着她,她只能耐心等着机会。

须臾,各处的管事渐渐在院子里聚集,薛氏没有留云居雁旁听的意思,云居雁起身告辞。走在廊下,她迫不及待地问玉瑶:“怎么样,见到青纹了吗”

玉瑶摇头答道:“据院子里的小丫鬟说,青纹一早就出府子,应该是出去办事了。”

云居雁心中一紧,想到早上的时候沈君昊说,他没有找到替妁桃把脉的大夫。妁桃被关在玉衡院多时,会不会薛氏已经知道了她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云居雁相信,以桂嬷嬷的阅历,一定能看出妁桃的肚子到底有几个月。而沈君昊没办法直接去问沈君烨,孩子是不是他的。

回到凝香居,锦绣已经在等着了。见到云居雁回来,她赶忙迎上前说:“大奶奶,昨晚,高义绸缎庄的掌柜突来找奴婢,说是李妈妈之前预定的细棉布,可以随时送入府中。”

云居雁立马明白,应该是肖妈妈找过高义绸缎庄的人。她有心给李妈妈一个教训,遂对着锦绣说:“你告诉掌柜的,就说你不清楚针线房的事,我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让他原本怎么和李妈妈说的,就怎么做。”

锦绣应下,小声提醒:“大奶奶,奴婢早上进府的时候听说,李妈妈正找人借银子。现在大家都知道她是您的人,她这般会不会有损您的名声”

“她是明着借,还是暗地里借”云居雁没想到李妈妈竟然连一百多两都拿不出手。按她想来,单单沈沧给的赏赐应该就不少。

“应该是暗地里借的,也没有借着大奶奶的名义,不过府中人多口杂,话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云居雁点点头,命锦绣先去给高义绸缎庄的老板传话,自己则去了书房。她刚坐下,鞠萍端了茶水入屋。云居雁看她欲言又止,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大奶奶,早上灯草特意给秋兰留了早膳,还对奴婢说,过些日子她想让秋兰搬去和她住。将来若是让灯草知道真相,奴婢怕她受不住。”鞠萍一脸担忧。

云居雁叹了一口气,心中亦是矛盾。灯草虽聪明,但年纪太少,又是单纯的性子,若是把秋兰的事告诉她,她一定会露出破绽,可若是不告诉她,她对秋兰的感情越深,将来受的伤害就越重。可另一方面,灯草是获得秋兰信任的关键。若是让秋兰发现不对劲,恐怕她们会全功尽弃。

“我终究是自私的。”她暗暗叹了一句,吩咐鞠萍:“暂时还是瞒着灯草,若是有适当的机会,你告诉她,你觉得秋兰的耳朵并不是完全听不见。”

鞠萍点头退下的当口,张铁槐夫妇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第4o9章处置

张铁槐夫妇进了屋,再次向云居雁磕了头。凡是做父母的,出门在外最担心的莫过于家里的子女。昨晚他们知道,一双女儿不止生活上被照顾得很好,玉瑶等人也悉心教导着她们。他们知道,若不是云居雁吩咐,其他人不会那么上心的。

云居雁让他们坐下,夸赞了他们几句,问起了阳羡的情况。张铁槐拿出自己画的地图,把矿山的位置一一指出,一旁标注了当地里长的姓氏,附近村落的情况。之后又把此行的账目拿给云居雁过目,每日的记录都十分详细。

云居雁收下东西,转而对他们说:“你们刚刚回来,旅途劳顿,我本该让你们休息几日的,但我这里有一件迫切的事要王妈妈替我办。”张铁槐的老婆娘家姓王。

两人连连说他们理应为云居雁效力,断没有休息之说。王妈妈更是直接问:“大奶奶说的可是针线房”

云居雁点头道:“确实是为了针线房,但也不全然是让你去当针线房的总管妈妈,毕竟以后我还有其他事要委以重任。”

张铁槐两夫妻听着,不由地心中暗喜,同时亦更加慎重了。他们在阳羡风餐露宿,马不停蹄,为的就是让云居雁知道他们的忠心,能有更好的将来。当然他们也知道,爬得高,摔得越重。虽然仅仅才一晚,但云居雁与薛氏的种种他们已有耳闻。主子之间的斗争,往往都是从各自身边的得力奴仆开始的,一方输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的亲信。不过云居雁历来十分护着自己的手下,这点倒是能让他们放心的。

王妈妈不敢问云居雁将来还有什么重任,只说凡是她吩咐的,她一定竭尽全力,不会让她失望。

云居雁把李妈妈和肖妈妈的情况大体说了一下,吩咐王妈妈:“我不希望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边。我只要你平衡着她们二人,让她们知道,你只是暂时替我看着她们。将来针线房会有正式的总管妈妈。”说着她命灯草进屋,拿了一本空白的账册交给王妈妈,接着说道:“每次有布匹入库,你们一定要亲自检查记录,有成衣出库,也要让李妈妈和肖妈妈写清楚用料。库房的钥匙虽然交给李妈妈了。但你们每半个月都要清点一次。”话音刚落,她让玉瑶把钥匙交给王妈妈,“这钥匙原本应该我拿着,现在交给你。”

王妈妈一脸惶恐。她拿着钥匙就等于行使云居雁的权力。“大奶奶,奴婢不敢”

“我既然交给你了,自然是相信你能够做好。”她停顿了一下,正色道:“除了之前所言,我接下去说的才是重点。”

王妈妈不由地神色一凛,静心听着。云居雁这才缓缓说:“针线房虽不比厨房热闹,也没有家里的库房重要。但每房的丫鬟婆子做个什么小玩意,缺个什么料子。总要去针线房找找,一来二去大家熟稔了,说的话自然也就多了。因此我想着,不如索性暗示别人,每次你清点布料的时候,如果有人要什么边角料,可以直接问你拿。平日里你留个心眼。哪个话多的,又知道内情的,或者家里有当差多年的老人。你多与她们结交,必要时送些值钱的料子给他们,这些料子的钱由我暗中贴上。”

王妈妈立马明白了,对云居雁说:“大奶奶,按习惯,针线房的碎布大多由绣娘自己拿着。府里的人若是缺什么,也是找她们。还有一些家里拮据的,会拿着布头去做一些小玩意拿出去卖,贴补家用。”

“原来是这样。”云居雁沉吟着点头。她之所以想利用针线房打听消息,主要是苁蓉赤芍等小丫鬟年纪小,接触的都是差不多年龄的,有些事打听不出来。她无奈地笑笑,对王妈妈说:“说句实话,我其实是想尽快了解府里的内情,熟悉府中各处的人事,又不想别人觉得我吝啬,锱铢必较,失了人心。不知你有什么主意”

王妈妈想了想说:“大奶奶,奴婢既然管着李妈妈和肖妈妈,大家心中有所顾忌,未必会事事与我说。不如安插一个绣娘在针线房,或许能听到更多的事。”

“你有妥当的人吗”

闻言,王妈妈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奴婢娘家的堂妹去年死了相公,一直在家替人做针线。针线活还算拿得出手,为人也很爽利,只是这样子派人进去,恐怕一时半会儿难见成效。可是如果收买针线房内伶俐的绣娘,又不知道人家的底细。”

云居雁看得出,王妈妈很怕被贴上“任人唯亲”的标签。其实她倒是没有这么多顾忌,对她而言,无论是谁,只要能把事情做好就成了。再说像云沈两家这样经历了几代的人家,家里的仆役难免有盘根错节的关系,有些事是没办法完全避免的。她思量着此事的可行性。

其实云居雁也知道,针线房的碎布大多都是绣娘拿去做人情,不过在她看来,这些布本就是沈家的,由她派去的人统一处理是合情合理。她甚至可以强行规定她们全部上缴。可一旦下令收缴,绣娘们一定对她颇有微词。当然,她也可以给她们涨月钱,用银子收买人心,但这样一来,动静太大不说,以后沈沧命她管理其他地方,她总不能也给其他人涨银子。之前她打赏下人,只是一次性的开销,且真正往她面前凑的毕竟是少数,也鲜少有大笔的赏银。许氏给了她不少嫁妆,但嫁妆不是这么浪费的。

王妈妈见她不语,小心地建议道:“大奶奶,或者索性借着招收绣娘的名义,让人牙子帮着找机灵的。”

云居雁摇摇头,笑着说:“王妈妈,我终于你是忠心替我办事的,之前你推荐自己的堂妹,一来因为你们熟悉,容易说话,二来我相信她的确如你所说。不过不知道你是否介意被外人看成任人唯亲,一上任就迫不及待把家人安插入府的人。”

“大奶奶的意思是,要奴婢把奴婢的堂妹光明正大安插在针线房这样您不怕别人杯葛她,什么事都不让她知道吗”王妈妈糊涂了。

云居雁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br >